台商富二代,心靈負二代(一):為什麼他們的子女不願接班?
作者 C.Y. Chen
2022-07-19
企業傳承的關鍵之一在於兩代溝通,許多一代創辦者,大半輩子都身懷權威、忙著管理部屬,也疏於傾聽,常導致二代的不諒解和反抗。
企業傳承的關鍵之一在於兩代溝通,許多一代創辦者,大半輩子都身懷權威、忙著管理部屬,也疏於傾聽,常導致二代的不諒解和反抗。 圖片來源:Shutterstock
【投書】台商富二代,心靈負二代(一):為什麼他們的子女不願接班? | C.Y. Chen / 多元發聲.讀者投書 | 獨立評論 https://bit.ly/3B72lCs一位女性台商二代,在中國與父親工作20年後,於知天命之年決定退休回台灣。我問她,妳的家族企業怎麼辦?她說她年近90歲的老父親放不下自己創立的企業,又回頭接下經營的重擔。
深談之後才知,這位女性台商二代的哥哥雖然曾去過中國接管5年,但因為與父親溝通不良,最後回到台灣;另一位小妹則是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接班。她認為作為子女,她已經努力過、問心無愧。
接班問題是大部分台商一代的痛。根據統計資料,雖有7成的二代願意前進至中國的家族企業嘗試,但仍有高達5成以上的台商二代無法順利接班。國際四大會計事務所之一的KPMG指出,家族企業傳承與接班過程中的挑戰是「一人決策(父權式)的管理模式」與「接班人能力的養成」。接班能力可藉由管理課程與工具而有提升,然而,父權式管理所導致的兩代衝突,可能因一代創業者長期旅居中國,因缺乏家庭和諧度而加深親子代溝。
留在台灣的偽單親媽媽,獨自面對丈夫不在身邊的不安與教養子女的辛勞,這些心理與生理壓力將會形塑兒女們對於父親的認同,進而影響往後接班的意願。本文希望以多方面的角度去看待台商二代接班前的顧慮,與接班後的困境。
接班不順誰之錯?
KPMG統計家族企業傳承與接班過程中的挑戰,二代受訪者認為接班的主要挑戰來自:
一人決策(父權式)的管理模式(49%)
家族成員間互相衝突,難溝通出一致的想法(個性、目標、價值觀等)(34%)
外在經濟環境的挑戰(32%)
企業目前的經營狀況不易傳承(32%)
然而創一代受訪者認為是:
外在經濟環境的挑戰(36%)
接班人的接班意願(36%)
創業精神與持續創新的能力(32%)
接班人的接班能力(28%)
KPMG歸納出,「有效溝通」及「接班人能力的養成」是傳承接班中兩個極大的挑戰。因此,像經濟部所成立的財團法人商業發展研究院,創辦「基業長青創二代-經營實學班」,或者民間企業資深經理人所推動的「二代大學」,都是為了提供精良與先進的管理技術與工具,累積二代的接班能力進而提升接班的順暢度。
另一方面,接班不順利不一定是二代的錯。司徒達賢提到,家族企業容易產生「一言堂」,創業家的成功經驗讓他們乾綱獨斷。他提及的三個重點是:創業家不接受創新、不接受挑戰權威、創業家隨著年紀增長學習力與聆聽能力下降。他認為創業家應該作出調整,像是:在會議中讓二代與部屬先發言、或者先開會前會。司徒達賢也在其著作中建議,一代應盡早讓二代了解經營企業的理念,使二代真正理解接班的意義,在認同家族經營理念後,發自內心的使命感,願為家族事業擔起責任。
另外,哈佛知名教授、全球家族企業學科奠基人約翰.大衛斯(John A. Davis)的研究指出,一、二代在家族企業中共事最佳年齡區間是:一代51至60歲對應二代23至33歲,或一代71至75歲對應二代41至50歲。太早或太晚,都會對雙方關係及共事的工作品質遞減。
「有效溝通」及「接班人能力的養成」是傳承接班中兩個極大的挑戰。圖片來源:Shutterstock
兩代的溝通鴻溝,始終難以消弭
以上是否可增加二代接班的意願?回到KPMG的文章,二代經營者真正踱步的是一人決策(父權式)的管理模式。KPMG提出的解決方案是,第一、兩代經營者可針對「決策的過程」去作討論,而非討論決策結果。第二、家族間建立一套溝通機制,包括創造正式溝通的場域,讓家族人的溝通是用程序來主導,而不是以情緒在對話。
司徒達賢提到企業傳承的關鍵之一在於兩代溝通,許多一代創辦者,大半輩子都身懷權威、忙著管理部屬,也疏於傾聽,常導致二代的不諒解和反抗。陳來助也提到,他所輔導的二代經營者形容父子之間只有血緣關係,又說「明顯親子互動與關係不佳。過去也確實有不少企業主習慣「家長式管理」,不管小孩幾歲,都把小孩當小孩。
一代與二代的溝通模式與和諧度對於家族企業經營有極大關係,但又因為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第三人僅能藉由「公事公辦」來勸導一代交棒與協助二代接棒,而一代與二代的鴻溝始終難以消滅。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接下來娓娓道來台商二代的原生家庭所面臨的困境。
父親是認同的目標
許多二代在成長過程中,都曾到過父親的公司裡,以「小二代」的身份在廠房、辦公室無憂無慮地玩。當時的台商在台灣至少有一個廠房發展核心技術,然後再由一代創業家帶著台幹們去中國建立第二廠房。小二代們看到父親在公司備受尊敬,也直接建立父親在孩子心中正面的形象。岡田尊司在他的著作《父親這種病》中指出:
父親高學歷又具專業背景、在社會上非常活躍;另一方面母親則是全職家庭主婦,在經濟上依賴父親,而且精神不穩定。
本文所談論的父親集中在「機能性的缺席父親」,岡田尊司定義「這些父親在社會上已經是很成功的優秀父親,把精力和時間都用在社會的活躍上,對孩子的關心或照料無暇顧及」。筆者直接將以上形象的父親定焦為本文探討對象,是因為這些在事業經營上成功的父親才能將企業傳承至兒女。
如此推論,經商成功的父親對比家庭主婦的媽媽,大多數兒女比較會將父親作為認同的目標。這些二代們幾乎在成長過程中,都曾認為自己未來將走上經商一路並承接父親的事業。這也呼應本文開頭的統計,約有7成的二代曾前往中國嘗試接管企業。其餘3成的二代,則表明不願承接父親的事業,一方面可能是自己的興趣使然;另一方面,這些二代們不想繼承家族企業可能是對父親角色的困惑。這困惑來自於:父親將我們放在台灣是對的嗎?留母親辛苦地養育我們是對的嗎?父親的缺席導致我成長過程中的缺憾與壓力,我還要去接手他的公司嗎?這些疑問產生時,母親的角色甚為重要,母親看待父親的方式對兒女來說,將深深影響兒女對於家族企業的認同感。下篇文章,就分別從台商父母的不同樣貌,觀察他們對子女會產生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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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書】台商富二代,心靈負二代(二):談接班之前,先了解台商二代成長過程的缺憾 | C.Y. Chen / 多元發聲.讀者投書 | 獨立評論 https://bit.ly/3Pnt5Tw
台商富二代,心靈負二代(二):談接班之前,先了解台商二代成長過程的缺憾
作者 C.Y. Chen
2022-07-20
台商背負著這些社會使命與個人對卓越的追求,大多數展露出開疆拓土的野心與勇氣,但在家庭上,他們也用溫水慢慢地煮掉與孩子培養良好依附關係的機會的嫩芽。
台商背負著這些社會使命與個人對卓越的追求,大多數展露出開疆拓土的野心與勇氣,但在家庭上,他們也用溫水慢慢地煮掉與孩子培養良好依附關係的機會的嫩芽。 圖片來源:
(上篇請見:【投書】台商富二代,心靈負二代(一):為什麼他們的子女不願接班?)
母親的外患與內憂
在90年初,台商西進中國的風潮中,許多父親背著行囊去中國創業,把家中的老小放給太太照顧。當時中國的社教環境尚在起步,創業者鮮少帶著家人過去中國,認為讓小孩留在台灣接受教育較妥當。當時台商盛行養小老婆的風氣,許多太太甚至要定期飛去中國抽查臥室,陪老公外出應酬當一下正宮,宣示主權。直至2000年初,筆者在商校求學時,老師都會戲謔的說,在中國的台商99.99%都有養小老婆,言下之意是每個男人都有養!
這些台商太太忍受著與丈夫分離的不安與擔憂,然後還要一手扛起所有的家務事,上至應付公公婆婆,下至兒女的生活作息、家庭作業。這些二代們平均每3個月才能見到爸爸一面。男主外、女主內又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二代,理所當然要步上父親為兒女鋪好的成功道路。然而,事實上是這樣嗎?
孩子若能得到母親良好的照顧並體會母親的辛勞,可能可以與母親成為一個合作體共同生活下去。人類的潛能無限大,也有母代父職順利把孩子拉拔長大的案例。這時母親的特質很重要,這些母親不能在孩子面前抱怨自己的辛勞,並且還要教導孩子尊敬在海外工作、鮮少見面的父親。然而這端看夫妻之間羈絆的深淺,以及母代父職、恩威並施的能力。因此,母親是愛著父親或者母親憎恨父親,會影響孩子對父親的認同,進而認同父親做的事業,對於二代接班就會較為順利。
但這裡也要提到兩個例外,第一:由於父母親社經地位的差異,爸爸若太過強勢,而媽媽選擇忍讓,孩子則會無法學習如何與爸爸溝通。第二:母親把孩子當作父親的替代品,讓孩子產生超自大感,筆者簡化岡田尊司的描述如下:
母親深愛著父親甚至把兩人的孩子當作父親的替代品,母親會特別寵愛孩子。以父親的替身而被愛的孩子可能會保有自大感,特別是兒子。因為兒子會把母親所說的理想化的父親當作是自己的理想形象,主動融入自己身上。
上述的媽媽人格特質比較正面,與孩子能有正向的依附關係。然而,大多數的偽單親母親鮮少能承受不安感與精神壓力,而不知不覺將壓力轉嫁在孩子身上,造成孩子精神或肉體的受虐,這也會導致孩子在成長的過程中受挫、壓力激增。
母親的不同型態:丈夫在外,不安與焦慮下的親子關係
以下就列出幾種不同的母親型態:
缺乏安全感的母親
缺乏安全感的母親會把孩子當作自己的隊友,向著孩子哭訴自己在婚姻中所遭受的不平等,像是「媽媽真的好辛苦,要忍受你蠻橫專制的爸爸」、「去大陸賺錢,也沒有給我們比較多錢」;或者跟孩子告狀父親在中國養小老婆,讓孩子必須在父母親之間抉擇,如「爸爸在中國養小老婆,他以後就不要我們了」,甚至要孩子當糾察隊,「去問你爸爸在中國是不是都跟女人鬼混」。這樣的母親覺得自己最重要,希望獲得同情,而把父親形塑成糟糕的父親。
好勝的母親
有些媽媽骨子裡好勝心比較強,即便丈夫在中國經商有成,仍執意要外出工作賺取一份屬於自己的薪水。這樣的媽媽,雖然一人獨撐工作與家庭,若能在心態與體能上調節得宜,此時兒女可能較為認同母親的形象。但是,若好勝的媽媽只是為了掩蓋內心不如丈夫的自卑感,即便外出謀得職位、賺取薪水,好勝的媽媽也只會汲汲營營地工作而忽略兒女,導致夫妻雙方都無法付出適當的時間教養兒女。王資允針對台商妻子的訪問文章中收錄一位職業婦女的談話,這位職業婦女表示:
(先生)較缺乏親密的感情與貼心的安慰……個人負責整個家務,(我)又常須加班,先生不常在家,擔負整個家情的大小事務,倍感艱辛,身心承受的壓力也較大,(孩子)缺乏學習的對象及兩性的互動,尤其男孩為重,小孩適逢青春期較叛逆及難管教。
延伸王資允的訪談,這篇針對10位台商妻子的訪問文章,僅有1位母親表達「家庭向心力夠,能常以電話聯繫問好、關心、鼓勵,但孩子對父親的依附感減少,漸少溝通,轉而疏離,較親近母親」。其餘的9位妻子皆表達夫妻感情疏離與親子教養困擾,更有4位表達母子關係不佳。
大多數的偽單親母親鮮少能承受不安感與精神壓力,而不知不覺將壓力轉嫁在孩子身上,造成孩子精神或肉體的受虐,這也會導致孩子在成長的過程中受挫、壓力激增。圖片來源:Shutterstock
反而要孩子補償自己的母親
父親不在身邊,這種媽媽在無形中要求自己的孩子去補償「缺席的爸爸角色」,要求孩子成為生活中的「另一半」。這些母親要求孩子應該要能猜到母親的需要,如果孩子猜不到,就展露失望與嫌惡。琳賽.吉普森(Lindsay C. Gibson)的著作《假性孤兒》指出:
情感缺失者希望別人有讀心術,若不能即刻猜到他們的心思,就會發脾氣。
在台商二代中,兒女通常是受到母親的教養為多,因此母親單方面的強烈支配或者母親過度的疼愛,若沒有父親這個剎車器或者調節的功能,可能形塑兒女過度壓抑、反抗、或者自大的個性。岡田尊司也提及:
孩子終究還是需要父親與母親,父親與母親共同養育,才能獲得健全的成長。在父親與母親這兩種異質的存在之間,取得微妙的均衡,才能達成自我確立。一旦受到父親或母親單方的強烈支配,就無法自主伸展。
父親可以扮演一個剎車器的功能,父親的角色是防止孩子被母愛的溫水吞噬,而可以長成獨當一面的大人。
這時就須仰賴父親回國後,能如何發揮丈夫與父親的角色與價值,一邊要能安撫太太所遭受的虧欠,一邊也要能用慈愛與對家庭的責任感建立在孩子心中父親的價值。這一連串的化學反應,都會影響二代對於接班的意願,甚至接班後與父親的溝通方式與面對親子衝突的抗壓性。
父親的困境
在海外辛苦打拚的父親,並非都沒有困難之處。岡田尊司指出以生理層面來說,許多心理學的研究證實,經常和孩子相處的父親,因為體內催產素高,父親容忍壓力與同理心的能力也會升高,表現出比較溫柔與放鬆的樣態,這樣的傾向同樣符合中年期的父親,與孩子的依附關係穩定,在人際關係與職場上的適應性也較為良好。
然而,近代社會給予父親的框架是要追求高社經地位、高成就與高收入,於是這些一代台商父親背負著這些社會使命與個人對卓越的追求,大多數展露出開疆拓土的野心與勇氣,也相當自豪自己白手起家的能力。這些一代台商不乏是全天候24小時待命,犧牲奉獻給企業的人,他們認為如此的野心才有助於對抗市場殘酷的競爭。他們確實處在一個他們口中所謂殘酷的地方,不僅是競爭上的殘酷。家庭上,他們也用溫水慢慢地煮掉與孩子培養良好依附關係的機會的嫩芽。
然而也不是所有創業一代都鐵石心腸,也有台商在中國亦是「身在曹營心在漢」。鞋商黃雍熙對自己漂泊、不安定深感無奈說「每天都只有工作,身體在這裡,精神重心還在台灣,覺得自己只是工作機器」。派駐崑山中國捷安特拓荒設廠的總經理鄭寶堂,想起他遺留在台灣中部家鄉的太太與唸國中的兒子,就不禁流下眼淚。
在此先不深入討論那些依附關係本身就不穩定的父親,他們在成長過程中可能有自己的創傷與困擾的家庭議題。但有些依附關係本身穩定的父親,卻因為上司主管的要求,不得不放下在台灣的家庭,這樣的父親根本在身心靈上承受多少糾葛與拉扯呢?
如果台商沒與妻子修補關係,又跟兒女關係緊張,兒女便會質疑父親的形象,認為父親回家只是個「搗亂者」,「爸爸不如不要回家」的念頭就會開始產生。圖片來源:Shutterstock
父親的不同形態:從外頭回家,是拯救者還是搗亂者?
以下,也列出幾種不同的父親樣態:
爸爸是拯救者
丈夫回國的時間應該要能給予妻子安全感,盡量安撫妻子的不安,建立彼此對於愛情的信任,進而穩定家庭氣氛。或者,丈夫能貼心地分擔妻子的教養壓力,妻子與孩子們得以在短暫的、完整的家庭生活中有喘息的空間,家庭內的緊繃的壓力才能得以舒緩。這時,父親就會扮演一種所謂「拯救者」的角色,這讓孩子還能認同父親的形象,進而尊重父親為了工作而離開家庭的選擇,畢竟父親對於孩子與媽媽來說還是相當重要的角色。
網友韋晴的爸爸是至越南的創業一代,她觀察到家庭的氛圍會在爸爸回家時產生不同:
在媽媽全權管教之下,(韋晴)與媽媽有意見不同時,中間無法加入爸爸的視角平衡觀點,導致他與媽媽之間只能不斷摩擦、難以磨合。但當爸爸回家時,雀躍的媽媽便不再扮黑臉,家庭的氣氛更和樂融洽。
此外,韋晴也表示爸媽為了不讓彼此感情產生嫌隙,每天堅持通話一小時,而韋晴偶爾有事情須跟爸爸討論,也只會利用這短短的時間。從以上可以窺探,韋晴與母親單獨相處時的緊張,會因父親回台而獲得舒緩。這還是要歸因於父母之間的感情穩定,讓母親可以在父親在台灣的期間,相對卸下獨自一人教養兒女的重擔。這樣的韋晴,也較能理解父親的辛勞。韋晴最後語帶愧疚地表示,爸爸獨身在外打拚、心酸血淚只能獨自吞下,她絕不想多花爸爸的辛苦錢。
爸爸是搗亂者
不佳的情況是,父親根本不願修補夫妻關係,鮮少安撫太太不安的思緒,也不關心兒女的成長。或者,父親回家後而過度干涉兒女的教養,認為兒女的成績不達目標就體罰,甚至回過頭來質疑媽媽失職,直到離開台灣前都還在與母親爭執、吵架。
這樣的丈夫,不僅沒與妻子修補關係,又跟兒女關係緊張,兒女便會質疑父親的形象,認為父親回家只是個「搗亂者」,「爸爸不如不要回家」的念頭就會開始產生。以下摘自網友Hime的自白, Hime的爸爸是外派台幹,遠距婚姻使父母對生活大小事無法達成共識,每次見面必定是以吵架收尾。而爸爸長期在成長過程中缺席,讓Hime 反思「父親」的存在意義:
對我來說,我爸只是負責養家的人,我們情感上沒有連結。
同前文的王資允針對台商妻子的訪問文章,這位職業婦女亦表示:
(父親)回來時生活步調變亂,父親的補償行為使得子女此段日子無法正常作息。
這樣的兒女若因為母親精神狀況不穩定,而使得親子的依附關係不穩定,同時父親又無法發揮調解作用,將會使得兒女不認同父母雙方的形象與角色,不僅可能讓二代們失去接班家族企業的意願,甚至可能影響兒女未來學業與工作上的成就。
可與媽媽磨合的爸爸
第三種狀況是,夫妻間的相處有進有退,父親在回國與母親相處時一開始衝突重重,可能因為生活瑣事或者教養觀念而爭吵激烈,使得孩子一開始會出現「不想要爸爸回家」的念頭。但隨著磨合期結束,最後能夠相互體諒而相安無事,又覺得「爸爸在家也很好」,這會讓兒女對於父親的角色較為認同。
冷漠對待媽媽的爸爸
比較特別的狀況是,夫妻之間關係緊張,但是親子關係好。父親回家時間基本上是跟母親相敬如冰、或甚至跟母親冷戰或爭吵,但是卻非常關心子女的教育發展,只要在家時間都會細心照料兒女。這樣的兒女因為受到父親的照顧,會傾向認同父親。若孩子平日與母親關係緊張,而只能透過父親回台灣,獲得來自父親的關愛,孩子則會過度認同父親。
除了第一種父親之外,第二種與第三種父親都可能會讓孩子面對不安的情緒輪迴,當事人內心無法安定的種子,容易成為未來接班時他或她內心的矛盾。這樣的孩子就算未來能夠接班,但是由於成長過程對父母的否認與不確定,也導致未來接班後,無法順利聽從來自父親的指導,尤其是在溝通時內心很難有妥協區塊。第四種父親的孩子因為受到父愛照顧而認同父親,然而父母親的關係不佳,則可能影響孩子未來對婚姻的看法。
綜合以上,母親困境的發生,讓我們得以窺探二代們對於所建立的父親認同是如何受到母親的影響。父親調解的功能,則近一步決定二代們看待父親的方式【投書】台商富二代,心靈負二代(二):談接班之前,先了解台商二代成長過程的缺憾 | C.Y. Chen / 多元發聲.讀者投書 | 獨立評論 https://bit.ly/3Pnt5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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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書】台商富二代,心靈負二代(三):成功的接班都是相似的,不成功的接班各有各的無奈 | C.Y. Chen / 多元發聲.讀者投書 | 獨立評論 https://bit.ly/3crBFlz
【投書】台商富二代,心靈負二代(三):成功的接班都是相似的,不成功的接班各有各的無奈
作者 C.Y. Chen
2022-07-21
談論家族企業,我們先了解自己的家庭關係,才能有利於企業的延續。家庭結構的劇烈變化,讓大部分台商家庭都有相同的問題,最重要的是讓二代們知道「我不孤單」。
談論家族企業,我們先了解自己的家庭關係,才能有利於企業的延續。家庭結構的劇烈變化,讓大部分台商家庭都有相同的問題,最重要的是讓二代們知道「我不孤單」。 圖片來源
(上篇請見:【投書】台商富二代,心靈負二代(二):談接班之前,先了解台商二代成長過程的缺憾)
回到一開始的統計,7成的二代願意嘗試接班,但最後仍有高達5成以上無法順利接班。換句話說,有30%二代放棄接班、30%二代接班成功、30%二代嘗試接班後放棄。這30%嘗試後放棄的二代也呼應了本章主題:二代們接班的困境。接下來以一個台商三兄妹的故事深入探討本章主題,描繪三兄妹如何因原生家族而影響接班意願與抉擇。
重男輕女的家族,父權陰影逼走接班人
台商女性二代Gigi(假名),上有哥哥,下有差距約17歲的妹妹。Gigi的父母親感情失和,常在孩子面前爭吵鬧離婚、大打出手。Gigi的母親較為情緒化,未能為孩子們提供「安全基地」,父親缺乏貼心個性甚至花名在外,但是卻很樂意花時間陪伴孩子。Gigi說,在她的成長過程中,她仍然記得父親陪伴她們玩樂的時光。
Gigi有個重男輕女的大家族,且哥哥是長孫,備受寵愛,吃飯時是他跟爺爺與父親一起開動,再來是叔叔姑姑,最後才是奶奶與媳婦們。哥哥每次談及這件事,就相當自豪得意,認為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獨特。
Gigi的母親也重男輕女,但父親對待兄妹卻非常平等,從未偏心。Gigi因此相當感恩父親,始終認為自己至少還有父親的疼愛。Gigi在大學中,逐漸展露領導人的特質。畢業後,帶著這樣感恩父親的心,Gigi自然而然到父親的公司協助管理。另一方面,哥哥在成長過程與父親有穩定的關係,但為了脫離情緒不穩的母親,因此刻意北上讀書,選擇與自己志趣不合的科系,功課一落千丈而遭退學,只能去當兵,又無法融入軍營生活而第一次情緒失控。
哥哥退伍後,與Gigi、父親三人一起到中國工作,但Gigi感覺到哥哥的個性越來越剛烈,時常與父親衝突,若工作上有不順心,則會在外大發雷霆。另一方面,Gigi柔軟又風趣的個性,卻與公司員工相處融洽,也接下許多管理重擔。一年後,Gigi因為結婚懷孕離開家族企業,但是哥哥難以融入當時才剛開放、仍受共產主義影響的經商環境,經歷結識中國太太並結婚生子,卻仍無法適應中國而攜家帶眷回台灣。父親無力一人管理日漸擴張的中國廠房,懇求Gigi前往中國接班,她只好無奈地將孩子放在台灣親戚家寄養,忍受親子分離的痛苦,同時開啟她20年的台商二代人生。
至於Gigi的小妹,成長過程中與情緒更不穩定、又邁入更年期的母親兩人生活,時常受到母親的言語及肢體暴力對待,身邊也沒有兄姊陪伴,只能在父親回台灣的空檔才能獲得父愛。父親雖不停對妹妹灌輸當接班人的願景,然而妹妹畢業後猶豫不決,嘗試去中國兩週就痛苦地回台灣,自行在其他私人公司就職。Gigi說妹妹最近在接受心理諮商,因為媽媽的家暴陰影,讓她時常陷入暴怒與沮喪的輪迴。
Gigi的父親雖然基本上放手讓女兒管理,但是讓Gigi萌生退休念頭回台灣的,還是因為與老父親的衝突日漸增加。可能是Gigi的管理權力越來越大,父親無法忍受女兒成為他的頭頂上司,揚言要賣掉自己的股份回台灣退休。Gigi因為父親開出的價格太高而拒絕收購,父親一怒之下痛罵:「這是我創立的企業,沒有我妳什麼都不是,妳也不會做到今天的位置!」Gigi想到自己貢獻20年,忍受親子分離、勞心勞苦卻得到如此評價,痛心之下決定放開一切,把自己的股份賣給父親回到台灣。如今高齡近90歲的老父,現在仍一人在中國獨力撐著。
在故事中,看到兄妹三人不同的際遇與對接班的選擇。Gigi因為感謝父親的平等對待,進而認同父親而願意為父親工作;哥哥雖然也踏入家族企業,卻在成長過程中因學業與人際關係的接連打擊,面臨情緒控制問題。最後,Gigi的妹妹因覺察到原生家庭的陰影,接受固定的心理諮商試圖找出自己的道路。
順利接班的兩要件不外乎是:一代願意放手、二代願意接班且有接班能力。然而在一個家庭接受同一對父母教養的兒女,卻仍然呈現出不同的接班意願與人生道路。當然,人都有反省與改變的能力,人生道路亦是自己的選擇。然而不能不思考,二代的原生家庭又如何逐步建構出這些二代們的性格?引述托爾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的開場白:「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或許套用在這個故事會變成:「成功的接班都是相似,不成功的接班各有各的無奈!」
順利接班的兩要件不外乎是:一代願意放手、二代願意接班且有接班能力。然而在一個家庭接受同一對父母教養的兒女,卻仍然呈現出不同的接班意願與人生道路。圖片來源:Shutterstock
接班後二代的普遍困境
當正面認同父親的二代們願意進入家族企業時,一代創業者常會開啟「二代接班計畫」。根據葉惟禎的建議是兩代共治改革,讓一代交接人脈與經驗給二代,讓二代也能站在一代的肩膀上,免去許多老臣的抗拒。不過文中提到一個重點:
採兩代共治的先決條件之一,是兩代須先有共識,比如在會議上誰握有最終決策權。許多跟隨一代的老臣,在會議中仍以一代為尊,而讓二代難以建立威信,為免垂簾聽政,一代在會議上應盡量避免發言。
知易行難,尤其是當許多二代在海外學成歸國後,一代雖然樂見兒女要進入家族企業承接重擔,然而也會認為二代們沒有長期歷練,無法成功地管理工廠。袁明仁指出,有些一代會認為第二代既沒經驗,又未經歷創業養成吃苦耐勞的品格,不敢把工廠交到他們手裡,導致許多一代創業家到了晚年仍舊在企業中擔任決策角色,或者主導會議的走向,讓二代難以施展身手。
長久下來,二代會認知到自己始終在父親的羽翼下接受父權式管理。二代的溝通模式會回溯到自己的成長經驗,父親對待家庭的觀念與態度,也潛移默化至二代身上。兒女感受父親是個「拯救者」、是我安心的基地;或者父親只會批評教訓我、是個「搗亂者」;還有父親對兒女是個「拯救者」但卻與母親感情很差,這樣的夫妻關係被兒女看在眼裡,導致未來跟父親溝通爭執時,可能會無意間複製父母親的溝通方式。
孩子永遠需要父母的關愛
這些二代在內心深處面對的困難是:一旦父親脫離上司身份,而僅留下父子、父女關係時,身為兒女的原始慾望會期待父親能夠肯定認同自己,就像孩子們永遠都是尋求著父母的關愛。
來自孩子本能地渴望父愛與母愛的慾望,若能在成長的各個階段得到滿足,讓孩子有個穩定的依附關係,孩子較能建立自信,也較容易接受面對來自外界的挑戰。岡田尊司指出,在成長過程中沒有和母親建構穩定依附關係的人,容易感到不安和壓力,在情緒的控制面也會有負面影響,成為容易引起行為障礙或情緒障礙的原因;反之,與母親有穩定的依附關係,孩子可以進行探索,不容易對母親產生分離焦慮,在社會性或行為發展良好,也有智力較高的傾象。若母親失去安全基地的功能時,父親依然可以取代這個角色讓孩子感到安心。
然而,台商一代與二代的家庭關係,太多原因讓父親或母親提供給孩子的「安全基地」不夠穩固,這些原因我們無法僅歸咎於單方面,父親與母親也承受著他們自己原生家庭的傷痛而形成他們的人格。除了自我人格外,父親須面對社會對「男性成功模板」的壓力,母親更不用說,永遠要面對社會要求母親是「賢妻良母」的期待。一旦結婚,父母親需合作共同撫養家庭時,將母親逼向困境的真兇或許是父親,也說不定,母親所造成的傷害與父親的缺席是互為表裡。
單調的台商生活
二代除了與父親的情感糾葛,更現實的問題是「水土不服」與「人生地不熟」。
這些二代在台灣長大又經歷海外求學,然後前往中國工作。除了公司內還有幾個台幹熟面孔,剩下能相處的人就只剩自己的家人。在工作上不僅要適應中國員工的管理模式,生活上缺乏交友圈、人生地不熟,內心萌生惶恐與孤單。這些二代面對的是因為親情壓力接下的工作、跟父親的溝通障礙、人生地不熟的空虛感,以上交織而成的落寞,也可能放大親子間的衝突。
家族企業這四個字,是「家族」加上「企業」,家族永遠擺在企業之前。一代創業家為了企業捨棄家庭生活,卻又希望二代能夠為了家族榮耀而接手企業,二代複雜的情緒又有誰能理解呢?
筆者並非指控台商二代在面對壓力時的不滿、易怒與逃避都是原生家庭所造成的禍。如同台商三兄妹的故事,我們應該以更包容與多方面的角度,去了解這些台商二代在成長過程中遇到的挫折與困境,在理解彼此的心思之下溝通,才能以更寬容的心態去進行每一場對話,或許轉折的契機就在這些對話中產生。
了解這些台商二代在成長過程中遇到的挫折與困境,在理解彼此的心思之下溝通,才能以更寬容的心態去進行每一場對話,或許轉折的契機就在這些對話中產生。圖片來源:Shutterstock
溝通的力量
筆者憶起幾年前,一位70歲退休老闆分享的家庭故事。這位退休的老闆目前在宜蘭經營一家頗有規模的民宿,他說他早年與老婆白手起家,辛苦了幾十年,想說退休了,要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於是才興起了開民宿的念頭。
他規劃退休時,自然地問了家中的兒子是否想要接班,兒子卻果斷的一口回絕,說:
當初你和媽媽為了經營公司,疏於照顧我們兄弟姊妹,現在我有我自己的家庭了,我不要我的家庭承受跟我當初一樣的痛苦。
這位老闆說,他聽到的當下覺得很悲痛,沒想到當年一心為了家人改善生活努力工作,卻換得兒子的不諒解。於是,他也放下了,他不再催促著兒子接班,同時也規劃建設著這個民宿,打算豐富自己的退休生活。好在,他的兒子最終還是接班了,而這位老闆也可正式退休。他說,在兒子忙著公司業務時,他也會幫忙帶孫子,享受含飴弄孫的生活。
終章:回到原點思考問題
在接班能力養成的課程前,筆者建議課程規劃者先加入諮商課程。讓二代們探討在成長過程中的與原生家庭的相處模式,發掘是什麼因素影響接班意願,並討論接班後親子溝通的可能障礙。此建議也呼應李華驎在《天下雜誌》文章中提到:「如果能引入更多心理分享和輔導機制,化解接班人在接班過程碰上的疑問,相信對於順利接班應該有很大的幫助……也讓當事人知道自己不是唯一碰到這種問題的人,而不致於自我否定」。
最重要的是讓二代們知道「我不孤單」,家庭結構的劇烈變化,讓大部分台商家庭都有相同的問題。心理分享與諮商機制可以讓這本「家家難念的經」得以被訴說、傾聽,也可以從相近背景的小團體中,宏觀的去了解二代接班人所面臨的共同困難,面對在原生家庭生活中的期望與失落,訴說這些過往而整理思緒,坦然面對自己的情緒與過往、接受將來的選擇。
另一方面,筆者也建議在行動方面,二代們可藉由「感受」去獲得力量,感受與父親溝通所產生的情緒,不論是憤怒、沮喪、難受,其實都是因為身為兒女想要被父母認同的期望落空了。大衛凱斯勒說,「你所感受到的那份難受,其實是悲傷。」當人類面對無法以一己之力改變的現況時,大如全球疫情、戰爭,小如被資遣、父母頑固的個性,人的難受在於個人完全改變不了任何現實,悲傷因此產生。大衛凱斯勒認為悲傷的各個階段包括「否認」、「憤怒」、「討價還價」、「傷心」與「接受」。筆者則借用悲傷的階段套用在公司治理的親子衝突上,希望能夠給予當事人一些認識感受的工具與範例。
「否認」階段:「我不認為我的想法會被我父親拒絕。」或者「我就知道我一定會被拒絕」
「憤怒」階段:「你居然否定我的想法。」或者「我就知道我會被否定」
「討價還價」階段:「好,你想怎麼搞就怎麼搞,我只要聽話做事,你就開心,對嗎?」
「傷心」階段:「這樣的狀況還要再來幾次,父親為何就是聽不進去我講話?」
最後是「接受」階段:「父親就是有他自己的想法,我要弄清楚我能怎麼跟他溝通。」
期望一代與二代若在接班問題與親子溝通上碰到停滯點,可經由這篇文章找到看待親子的新觀點。打開內心去感受問題、了解問題,就是找尋力量的一大步。若當事人能夠跨越心理上的束縛與矛盾,也才能找到與一代創業家溝通的基石,免於在親子溝通上成為雙輸的局面。談論家族企業,我們先了解自己的家庭關係,才能有利於企業的延續。
最後,筆者為下段談話所吸引,也與您分享。在資誠(PwC Taiwan)2019年家族傳承調研中,羅立群提到一位談吐優雅自信的二代在海外學習行銷與藝術後,仍回台接手父親企業,在這訪談之中有溫度的對話:
她說,「我父親的願景就是我的使命。」
與會者再問:「是什麼力量讓妳願意承擔家族使命?」
她說,「因為我愛我爸。」
此時,與會者皆動容且同時感受到坐在一旁父親驕傲的眼神!
最後問到,「那又是什麼樣的積累,讓妳有這一份對父親的愛?」
她鏗鏘有力仰起下巴說,「因為爸爸每天回家吃晚飯。」
這對所有的台商二代來說,會不會也是個心中永遠的缺憾?因為我們希望的,其實只是「爸爸能夠每天晚上回家吃晚飯」。
(作者為台商二代。)【投書】台商富二代,心靈負二代(三):成功的接班都是相似的,不成功的接班各有各的無奈 | C.Y. Chen / 多元發聲.讀者投書 | 獨立評論 https://bit.ly/3crBFlz


國內中小企業接班所需時間最長為15年,且接班成功機率僅40%/台灣130萬餘家中小企業,其中23.52%經營超過20年,25.17%介於10至20年,多數企業經營者年逾65歲/ @ 姜朝鳳宗族 :: 痞客邦 ::


家族企業接班 /企業傳承家族信託評估系統/台灣比大陸和香港老化,企業平均年齡為30年,企業控制人平均61歲,接班問題最為迫切/僅5%的台灣家族企業有具體的接班計畫/台灣比大陸和香港老化,企業平均年齡為30年,企業控制人平均61歲,接班問題最為迫切/女性接班機會大/有70%家族企業考慮由女性擔任 @ 姜朝鳳宗族 :: 痞客邦 ::


誰說富不過三代?家族企業/「道德傳家,十代以上,耕讀傳家次之,詩書傳家又次之,富貴傳家,不過三代」/富豪,正以不斷累積資本的方式(所謂資本最主要是土地),再輔以豐富的政商關係,改變現行的遊戲規則,使資本在一夕之間壯大好幾倍,相較窮人領的固定死薪水,使得全球財富更趨集中化+富人大約能遺留約7成的財富給下一代,無論第二代或第三代沒啥創新能力,僅守成就好,到了第三代,還是能擁有第一代近五成的資產,到了第四代也還有三成多,完成打破世俗「富不過三代」的既定印象。 @ 姜朝鳳宗族 :: 痞客邦 ::


現20年來,新加波、香港、台灣華人企業接班過程中,250家企業市值萎縮60%/台灣不少企業也都面臨接班疑慮,廣達、台積電等企業多有接班問題。多半來自企業內部問題,包含創始家族內部鬥爭、市場趨勢變化及國家政策因素/過去企業接班的確多為父傳子,但面對產業競爭,可行性不高。他說,高科技產業變動大,接班人要有足夠的應對能力才接得下來。 @ 姜朝鳳宗族 :: 痞客邦 ::


家,家族與社會/婿養子接班/台重視系譜血緣及差序關係 日重視身份關係與共同體概念 西重視契約關係與市場規範/中華文明以實統虛,規範遷就現實 日本文明以虛統實,現實生活遵守規範/婿養子影響日本企業常出現百年公司 @ 姜朝鳳宗族 :: 痞客邦 ::


他的地板,是你的天花板:「父母銀行」讓他們一出社會就站在不同起跑線 | 山姆.弗里曼(Sam Friedman)、丹尼爾.勞瑞森(Daniel Laurison) / 獨評讀好書 | 獨立評論

他的地板,是你的天花板:「父母銀行」讓他們一出社會就站在不同起跑線
作者 山姆.弗里曼(Sam Friedman) 丹尼爾.勞瑞森(Daniel Laurison)
2022-07-20他的地板,是你的天花板:「父母銀行」讓他們一出社會就站在不同起跑線 | 山姆.弗里曼(Sam Friedman)、丹尼爾.勞瑞森(Daniel Laurison) / 獨評讀好書 | 獨立評論 https://bit.ly/3B9jDz4
金錢從根本上決定了職涯中有機會可以選擇的行動路線。那些「背後」有金援的人,在戲劇表演的路上,可以走得輕鬆一些。
金錢從根本上決定了職涯中有機會可以選擇的行動路線。那些「背後」有金援的人,在戲劇表演的路上,可以走得輕鬆一些。 圖片來源:Shutterstock
我們訪問奈森的地點,是倫敦最饒負盛名的西區劇院其中一家。現年45~46歲的奈森,履歷上滿是舞台與螢幕上備受讚譽的角色。他最近出現在一份全國性報紙的文化版面上,被盛譽為罕見的驚世天才。他本人卻是非常謙虛。任何的功成名就,他對我們這麼說,歸根究底都「只是努力、努力,再努力」以及「做出好的決定」。特別重要的是,拒絕接演任何自己存疑的戲:「任何工作都不值得你犧牲自己。」
同樣也是40多歲演員的吉姆與奈森完全不同。訪問完奈森數週之後,我們在另一間倫敦的頂級戲院裡訪問吉姆。但是吉姆並沒有參與這家戲院的戲劇演出。事實上,他根本沒有工作,而且大概已經有半年沒有參與任何演出工作了。但是吉姆的履歷也一樣令人驚艷。20~30歲的時候,他一直都有參與電視與劇場戲劇的演出,幾年前還曾接演過一齣電視連續劇中一個相當突出的角色。不過4年後,劇組砍掉了他的角色,之後的這段期間,他一直在努力地重新調適。
「我只能去爭取愈來愈不重要的角色,錢也賺愈來愈少,」他這麼說,並解釋他最近決定要放棄這個職業:「氣數已盡的徵兆已經很明顯了。可是我還是覺得很難過,因為……因為這有點像在說我失敗了。」
若依照表面價值來比較奈森與吉姆的工作歷程,那麼許多人或許會判定奈森就是一個比較有才華的演員。不然就是他可能比較努力,或做了比較睿智的決定。然而,當我們深思奈森與吉姆的經歷,並完整標繪出兩人在戲劇職涯的發展路線後,出現了另外一條故事主軸。
你以為自己選擇了夢想?其實金錢才是主導者
以奈森為例。父母都是文化界成功專業人士的奈森,就讀的是倫敦非常昂貴的私立學校。大學畢業後,他申請了好幾所戲劇學校都遭到拒絕。但是因為他鐵了心要走戲劇事業,於是搬回倫敦老家,開始接演任何他可以找到的戲劇角色──「無償工作或只求溫飽。」奈森告訴我們,最初的那幾年,真的是決定他未來最重要的一段時間,那幾年他拚了命地工作以及決定與「最有潛力與前途的導演們」合作,都讓他後來收割了相當豐厚的股利。
當然,奈森努力工作的能力,亦即他專注於(通常都是無償的)戲劇演出,以及他作出睿智決策的能力,也就是他可以拒絕(即使是支薪的)工作,全都高度依賴他父母的財政支援。他的父母有能力將他隔離在戲劇勞動市場那令人心灰意冷的不穩定環境之外,提供他免費以及地點優秀的居住環境,而且還負擔他實質的生活費用。
吉姆的父親是名小貨車司機,母親在當地的酒吧工作。吉姆違背了他父母的建議,在搬到倫敦之前,以超齡的成年學生身分,進入了一所位於新堡(Newcastle)的戲劇學校就讀。接下來的15年間,他雖然一直努力試著打造出成功的事業,但是他也說錢一直是個令他焦慮不安的問題。在他接到一個長期的連續劇演出機會時,他面臨到的是困難的抉擇。一方面,連續劇代表的是「第一個可以真正確保財務安全的機會」。然而另外一方面,這個機會也代表要為一個他其實並不喜歡,而且也並不「尊重」的節目工作。
最終,財務方面的迫切需求贏得了勝利,吉姆接受了那個角色。但隨之而來的是製作團隊和他針對如何詮釋他的角色產生了爭執。政治上,他與自己扮演的角色產生矛盾,但同時他又有工作的基本需求,「支付帳單」侷限了他拒絕工作的能力──或甚至侷限了他對自己的角色提出部分反對或保留意見的能力。吉姆告訴我們:「你必須乖乖遵守他們的遊戲規則。我發現你根本不能表達任何意見,不然就會有一頂找麻煩、難搞的大帽子扣在頭上,然後大家就把你當成了風險。」
這個故事裡,處處都出現了錢的影子。如奈森一樣,金錢從根本上就決定了吉姆職涯中有機會可以選擇的行動路線。然而與奈森不一樣的是,金錢對吉姆來說並不是一個推動力量。相反的,金錢促使吉姆選擇了一連串最終對自己職涯發展有害的決定,而且最後也迫使他毅然決然地離開了這個行業。
擁有經濟資本,就有向上流動的安全感
英國的文化與創意產業(通常稱為文創產業)的標誌,就是高度不穩定,已是大家完全認同的一件事。曾有一份廣泛的研究記錄了整個文創產業中,低薪、無薪,以及極度競爭的狀況,是如何普遍地存在。這種不安全感,在我們個案研究的戲劇表演產業中,顯露得尤其深刻。
儘管演員都要面對一連串的類似挑戰,然而大家勇往直前的立足點卻不盡相同。特別是我們的訪談揭露一些演員可以取用自己收入之外的經濟資源,進而形成了厚實的職業優勢。在這裡,我們明確地認知到,那些「背後」有金援的人,在戲劇表演的路上,可以走得輕鬆一些。
首先,這個資源提供了隔離作用,讓勞動力市場的不穩定不會影響到當事人。對於奈森而言,這種隔離的作用,在他試著自我發展的事業初期特別重要。父母的支持非常關鍵,特別是這樣的支持可以讓當事人在接演戲劇表演的空檔期間,不必因為維持生計而去找其他的工作。
雙親都是醫生的安迪解釋他之所以具備演員的身分,完全是因為阮囊羞澀的時候,大力依賴「向母親求救」的能力。「這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情,」他解釋,「但是我實在無法想像如果沒有母親,我要怎麼度過那段時期。我真的做不到。」
對安迪以及許多出身特權背景的演員來說,這種安全網的重要性,並不僅僅是維持存活的經濟力,更是快速反應戲劇表演這個勞動力市場需求的能力,他們可以為接演的角色做足準備、立即參與試鏡,也不會因為其他的工作而感到疲倦或過勞。他說:
就像你接到一通明天試鏡的電話,對方還跟你說他們要「背台詞」的那種試鏡,於是你就必須把試鏡前的每一秒都花在劇本上。我如果沒有外援,根本不可能做到。
許多出身特權背景的演員來說,金錢這種安全網的重要性,並不僅僅是維持存活的經濟力,更是快速反應戲劇表演這個勞動力市場需求的能力。圖片來源:Shutterstock
沒有父母提供的奢侈,就在職涯中綁手綁腳吧!
儘管家族奧援通常都是個有些敏感的議題,但大多數具備這類奧援條件的演員都承認自己的好運。這樣的認知往往出現在他們與出身比較弱勢的同僚非自覺性地比較之時。以湯米為例,他來自一個非常富有的家庭,曾在菁英公學就讀。他說一開始,大概是25、26歲的時候,撐過一段無業遊民的時期後,就脫離了戲劇界。不過在他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旅行後,最近又重回這個職場──他承認這是他絕大多數的同儕所負擔不起的奢侈:
我現在30歲,而且確確實實又重新回來試試水溫,因為我在倫敦中區有棟公寓。我還有另外一棟收租的公寓。我有錢、有資產、有資本。這簡直就是無可救藥地不公平。我朋友每天都為了尋找各式各樣的工作奔波。他是劍橋畢業生,不過,你知道,他要賣地圖、口香糖,還要洗車。有時候他必須拒絕演出的工作,因為薪水不夠付房租。如果我現在就這麼一飛沖天地成功了,實在很不公平。非常非常不公平。
安迪與湯米的經歷抓住了經濟資本提供安全感的大部分精髓──他們可以在沒有或很少的戲劇表演工作期間,繼續生活,可以擁有庇護以及地點優秀的住所,更可以在機會來臨的時候,盡可能維持競爭力。
對於沒有後援的受訪者而言,經濟不安全是一種長期性的問題。以雷為例,他來自北英格蘭的一個勞工家庭。畢業展讓他有了一個很不錯的經紀人。他和其他演員一樣,很早就搬到了倫敦。一開始的9個月,他的演出工作不斷,但現在,在失業了幾個月後,他突然陷入了財務「困境」。不但沒有金援提供的奢侈,還要面對「高到無法想像」的租金,於是雷被迫接下了一個不是戲劇表演的全職工作。但是這樣的安排,他解釋,卻讓他陷入了一個難以解決的束縛當中。他總結地說,自己的困境存在著「一大堆剪不斷理更亂的混亂因子──我覺得自己正在玩沒有降落傘的高空跳傘」。
用金錢堆疊的天分和努力
有些出身特權的人,其實很清楚他們自己的經濟優勢,也承認這樣的優勢在推進他們的職涯發展過程中所扮演的角色。但是我們還是要強調,這樣的認知其實相當罕見。大家往往會在生活的某些層面承認這樣的優勢,但其他時候又會忽略這種優勢。
就像一開始奈森的表現,出身中高階級背景的人,常常都會從「功績」的角度,來描述自己以及周遭人的職涯發展,並把這些功績看做是天分以及,更重要的,努力的結果。特別是相較於向上流動的受訪者,這群具背景優勢的人更是常常將自己的工作看成是「任人唯才」的結果。更有甚者,當這些受訪者真的觸及特權優勢話題時,他們的回應與交流就會變得相當尷尬。
父母的錢這個議題,特別令他們緊張。我們注意到即使那些認知到「父母銀行」功效的人,也常常透過抽象化、一般化的方式來處理這個議題,而且絕不會提及具體金額。六號電視台的初級委託製作人彼得表示,父母能夠在他試著打入製作領域的時候「幫忙」,他覺得自己「很幸運」。同樣的,演員艾莉在論及父母提供資金給她買了一棟倫敦的公寓時,「支持」與「捐助」是她不斷使用的兩個詞彙,但在我們請教她牽涉的實際金額時,她說她「希望選擇不回答」。
一種當事人會配上特別的故事,解釋家族財富的來源,作為優勢背景的正當化工具。這種呈現方式通常代表當事人會從向上流動的角度來敘述自己的背景──奇怪的是,他們的解釋基礎並不是他們自己的出身,而是他們的父母或甚至祖父母一輩的出身。
派翠莎是六號電視台的一位執行主管,受的是私校體系教育。她的母親是老師,父親是一家大型製造公司的總經理。但是派翠莎在描述出身時,卻說自己是「勞工階級」。她沒有談自己的童年,但對她父母如何從西威爾斯的貧窮勞工階級家庭背景,一路向上發展的事業軌跡卻言無不盡。整場訪談過程中,她一再從她父母的角度來敘述她自己的背景,在她的眼中,她的身分與她父母的身分緊密連結在一起。這樣的表現既是淡化她的特權出身,也是在表明她父母的錢(以及透過暗示,父母給她的私校教育金、公寓頭期款,以及幫助她在「電視業立足」的餽贈)都具唯才是用的正當性。
其他人淡化特權背景的方式,是掌控對話的方向,把話題往獲得更多財務援助的同僚身上帶。六號電視台的初級委託製作人丹尼爾是兩位老師的兒子。他剛進電視圈時,職務是低階服務人員,他的父母在那段時間提供了他長達2年的廣泛經濟支援,而且他住在哥哥的倫敦公寓中,完全不用支付房租。然而丹尼爾卻非常自豪於自己從25、26歲就開始「完全地自給自足」。他告訴我們:
我當然感覺得到自己與電視台大多數的其他人分屬不太一樣的類別。所以我特別討厭大家看著你時,心裡可能想著好吧,你出身中產階級的背景確實挺特權,並認為「當然啦,你怎麼可能表現不好」的感覺。……在某種程度上,我父母一開始,的確在房租跟一些其他的東西上幫了我的忙,但是……但是我在電視台有一堆好朋友,他們,嗯,你知道,都從父母那兒得到一大筆買房基金,甚至有些人連電話費都還是他們父母出的!所以我只能繼續撐在那邊……我不是因為背景……就是這樣了……我他媽的真的工作得超級努力。
淡化特權背景的人,遺忘「父母銀行」對自身職涯的價值
最後,某些受訪者會移轉對話的方向,避談金錢,取而代之地聚焦於因為父母的介入而帶來的限制,以及他們因此而面臨綁手縛腳的境況。許多人藉由這樣的呈現來表示父母在財務方面的贈與和支持,是他們別無選擇的事情,而金錢其實,套句演員傑克的話,就是這樣「砸向他們」。從這個角度來看,拒絕財務支援就是不孝,或者會造成人際問題。
這群人的說法其實並不是要抹消自己的特權事實,他們常常藉此表達的是一種比較服從、認命的態勢。「我是說我也可以說我不接受,」六號電視台編劇凱特這麼說:「可是那也無法改變任何事。」
當然,要把思考與談論特權背景這兩件事分開,很難。但不論如何,我們都要強調這種淡化的行為,對於階級薪資差異具有重要的意義。這種行為代表了父母銀行在職場生活中的真正價值,其實絕大多數的時間都無人提及,也因此這樣的資源對於個人職涯發展軌跡的扭曲影響,一直都躲在大眾目光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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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他的地板是你的天花板:特權階級怎樣自我複製並阻礙社會流動機會?我們如何打破社會不平等?
作者:山姆.弗里曼(Sam Friedman)、丹尼爾.勞瑞森(Daniel Laurison)
譯者:麥慧芬
出版:商周出版
出版日期:2022/06他的地板,是你的天花板:「父母銀行」讓他們一出社會就站在不同起跑線 | 山姆.弗里曼(Sam Friedman)、丹尼爾.勞瑞森(Daniel Laurison) / 獨評讀好書 | 獨立評論 https://bit.ly/3B9jDz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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