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詩經‧鄘風‧桑中》──衛君祭祀先妣


鑑賞
此詩三章,全以採摘某種植物起興。這是上古時期吟詠愛情、婚嫁、求子等內容時常用的手法之一,也就是說,在上古時期,採摘植物與性有著某種神秘的或是象徵性的聯繫,至於兩者之間在文化上為何能牽繫在一起或如何發生瓜葛,這與原始交感巫術有關,在此不作詳論。但若從現代美學角度來看,以採摘植物起興愛情等題材,在審美上和愛情上倒也有一定的同構同形關係,因為熾熱的情慾與綠意蔥蘢的草木都可給人帶來勃然的欣悅。所以,以「采唐」「采麥」「采葑」起興,在含蓄中有深情,形象中有蘊意。
「興」以下的正文中,主人公完全沉浸在了狂歡後的甜蜜回憶里。除每章改換所歡愛者外,三章竟然完全相同,反覆詠唱在「桑中」、「上宮」里的銷魂時刻以及相送淇水的纏綿,寫來又直露無礙,如數家珍。似乎以與多位情人幽會為榮樂,表現了一位多情浪子漁色後的放蕩、得意心態,其句式由四言而五言而七言,正是這種心態的表露,尤其每章句末的四個「矣」字,儼然是品咂、回憶狂歡之情時的感嘆口吻。近人或認為孟姜、孟弋、孟庸當是一人,若如此,似不合《詩經》中運用復沓的家法。《詩經》中用復沓雖只更換個別詞彙,但無論更換的是動詞、名詞,詩意上多有所遞進或拓展,比較典型的如《周南·芣苢》中的「采之」「有之」「掇之」「捋之」「袺之」「襭之」,一字之差,卻記敘了一個完整的勞動過程;若此詩中三姓實指一人,一者整首詩三章全為重複,不免過於臃腫拖沓,毫無意味;二者也與「群婚性的男女歡會」的詩意不合。
此詩若依自古以來的「用詩」體例,拋開其隱含的本意,作為一首熱烈活潑的情歌來看,也無不可。它的一個最大特色,是自言自語,反覆詠唱,每章的前半段只換了兩三個字,採集對象換了,地點變換了,美女的姓氏換了,而後半段一字不易。無論是等待、幽會還是送別分手的地方,都沒有變換。主人公完全沉浸於自己和美女約會的美好回憶之中。

桑中之約
語本《詩經.鄘風.桑中》:「雲誰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比喻男女祕密的幽會。
《金瓶梅.第二九回》:「只是多了眼光如醉,主桑中之約,眉靨漸生,月下之期難定。」
《聊齋志異.卷一一.陳雲棲》:「如望為桑中之約,所不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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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桑中
作者:佚名 全集:詩經 來源:網絡
爰採唐矣?沬之鄉矣。雲誰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採麥矣?沬之北矣。雲誰之思?美孟弋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採葑矣?沬之東矣。雲誰之思?美孟庸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解釋翻譯

到哪兒去采女蘿?到那衛國的沫鄉。我的心中在想誰?漂亮大姐她姓姜。約我等待在桑中,邀我相會在上宮,送我遠到淇水旁。
到哪兒去采麥穗?到那衛國沫鄉北。我的心中在想誰?漂亮大姐她姓弋。約我等待在桑中,邀我相會在上宮,送我遠到淇水上。
到哪兒去采蔓菁?到那衛國沫鄉東。我的心中在想誰?漂亮大姐她姓庸。約我等待在桑中,邀我相會在上宮,送我遠到淇水濱。

採摘女蘿在何方?就在衛國沐邑鄉。思念之人又是誰?美麗動人是孟姜。約我來到桑林中,邀我歡會祠廟上,送我告別淇水旁。
採摘麥子在哪裡?就在沐邑北邊地。思念之人又是誰?美麗動人是孟弋。約我來到桑林中,邀我歡會祠廟上,送我告別淇水旁。
採摘蕪菁哪邊壟?就在衛國沐邑東。思念之人又是誰?美麗動人是孟庸。約我來到桑林中,邀我歡會祠廟上,送我告別淇水旁。
①爰:於何,在哪裡。唐:植物名。即菟絲子,寄生蔓草,秋初開小花,子實入藥。一說當讀為“棠”,梨的一種。沫(音妹):衛邑名,即牧野,在今河南淇縣北。鄉:郊外。 
②誰之思:思念的是誰。孟:老大。孟姜:姜家的大姑娘。姜、弋、庸,皆貴族姓。 
③桑中:地名,一說桑林中。要(音邀):邀約。上宮:樓也,指宮室。一說地名。淇:淇水。 
④葑(音封):蔓菁菜


【解釋】桑中:桑林之間。指男女幽會的的密約。
【出處】《詩·鄘風·桑中》:“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示例】~,不可長也。日在帡幪之下,倘肯賜以姻好,父母必以爲榮,當無不庇,宜速爲計。◎清·蒲松齡《聊齋志異·竇氏》
桑中之約
桑中之約是一個漢語成語,拼音是sāng zhōng zhī yuē,意思是指男女幽會的密約,出自《詩經·鄘風·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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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鄘風·桑中》
《詩經》《鄘風·桑中》
爰採唐矣?沫之鄉矣。雲誰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採麥矣?沫之北矣。雲誰之思?美孟弋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採葑矣?沫之東矣。雲誰之思?美孟庸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毛詩序:刺奔也。衛之公室淫亂,男女相奔,至於世族在位,相竊妻妾,期於幽遠,政散民流,而不可止。
  本詩的背景是衛宣、惠時期,上有公室大夫的“相竊妻妾”之風,下則庶人“男女相奔”,夫婦之倫掃地,“政散民流”,衛國國力亦大減
  “爰採唐矣?沫之鄉矣”。爰,於也。唐,即菟絲子,又名無根藤,寄生攀附於其他植物之上,有壯陽之效。沫,衛邑。要採菟絲子,當去沫邑,那要幽會情人呢?當然是衛國嘍。詩教是如此溫柔敦厚,故常用比興來刺時之亂象,不直言。“雲誰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桑中、上宮,幽會之地。那幽會的對像是誰呢?還是一個外國女人孟姜(孟,知為長女;姜,齊、許、申、呂之國姓)。“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這從側面反映了衛國這片土地的整個風氣是長養人淫慾的,禮教廢弛的。結合《新臺》篇,我們在此也可以想見本性美好的宣姜在衛國這個大染缸中,是如何被走上淫亂之路的
  “爰採麥矣?沫之北矣。雲誰之思?美孟弋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弋,出自姒姓,以封邑名為氏。這對相會的情人可謂非常之纏綿,兩人在桑中之野見面,女方再帶男方到上宮之地共敘歡情,最後還相送於淇水。這在今人看來完全就是一場浪漫得一塌糊塗的愛情嘛,先秦版的羅密歐與朱麗葉嘛,“全詩輕快活潑,表現了青年男女的熾烈愛情,並無諷刺之意,更談不上是貴族男女淫亂後的無恥自白”(摘自《先秦詩鑒賞辭典》)。“羅密歐與朱麗葉”可謂現代愛情觀的一個基本圖騰。現代人將大部分的精力投入到對兩情相悅的阻礙的構建和對抗上,他們既不斷地在反抗外部阻礙,又不斷地在構建內部阻礙(如對財位、容貌、幻想和選擇權的執著和權衡),內外阻礙又互為因果。在求不得中拼命求,在怨憎會中繼續怨,在愛別離中不肯別,眾苦相逼,能無怨乎?或時予安順者,則沉醉於感官和虛榮的自由中,以定義幸福,以供眾追求。現代人在解讀《詩經》時,會不自覺地將怨氣或嘲笑撒在禮法的頭上,認為禮法是對人美好的自然之情的束縛和戕害。殊不知,正是現代的愛情主義,對自然之情的魅化反而更接近佔有和消耗的本質,因為它是“採”的。當人們自障於身心的享樂或受虐的幻想中時(愛情主義的全部),他們做夢也想不到,愛情惟有在禮法的保護下,才能發揮出德性的光輝。德性能吃嗎?有的人活著是為了吃飯。
  “爰採葑矣?沫之東矣。雲誰之思?美孟庸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葑,即蕪菁庸,以國名為氏。儘管詩的語言比較厚道,但它不會忘記自己的使命。《桑中》的語言還真是輕快活潑的,但它的使命是“出賣”,是將“犯罪”地點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既然是光天化日之下,那還有什麼偷嚐禁果的情調呀?
  其實,就男女之情而言,淫亂作為一種惡,確實是禮法之存在所賜予的。那有人要問了,禮法之前呢?上古多野合,為什麼你不用禮法去批判它?這是一個很尖銳的問題。換個問法,憑什麼上古用不到禮法?我只能藉用《聖經》的典故勉強作答:被逐出伊甸園的人,是很難回去的。此時,上帝的最好安排是摩西十誡。一切制度法則都是針對人心設計的,禮法亦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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爰采葑矣、沬之東矣。
云誰之思、美孟庸矣。
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采唐矣沬之鄉矣,云誰之思美孟姜矣 顯示相似段落
《詩經·桑中》:    爰采唐矣、沬之鄉矣。云誰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詩經·桑中》:    爰采麥矣、沬之北矣。云誰之思、美孟弋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詩經·桑中》:    爰采葑矣、沬之東矣。云誰之思、美孟庸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云誰之思美孟姜矣 顯示相似段落
《詩經·桑中》:    云誰之思、美孟姜矣。 
《詩經·桑中》:    云誰之思、美孟弋矣。 
《詩經·桑中》:    云誰之思、美孟庸矣。 
《太平御覽·美婦人上》:    云誰之思,美孟姜矣。 
云誰之思 顯示相似段落
《詩經·簡兮》:    云誰之思、 
《詩經·桑中》:    云誰之思、 
《詩經·桑中》:    云誰之思、 
《詩經·桑中》:    云誰之思、 
《太平御覽·人事部二十》:    云誰之思? 
《太平御覽·美婦人上》:    云誰之思, 
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顯示相似段落
《詩經·桑中》:    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詩經·桑中》:    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詩經·桑中》:    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藝文類聚·淫》:    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顯示相似段落
《詩經·桑中》:    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詩經·桑中》:    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詩經·桑中》:    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藝文類聚·淫》:    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太平御覽·河北諸水》:    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詩經 : 國風 : 鄘風 : 桑中 : 3 : 相似段落 - 中國哲學書電子化計劃 http://bit.ly/35XsB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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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詩經《鄘風‧桑中》
薛元澤
【詩文】
爰采唐矣,沬之鄉矣。云誰之思?美孟姜矣。
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采麥矣,沬之北矣。云誰之思?美孟弋矣。
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采葑矣,沬之東矣。云誰之思?美孟庸矣。
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詩義】
衛君以唐(水果)、麥(麥食)、葑(蔬菜)祭祀孟姜、孟弋、孟庸三位先妣。
【注釋】
爰:在這裡。
唐:甘棠。
沬:牧野。
鄉:南。
云:語助。
思:想念,追思。
美:善也,有美德也。
期:定期約會。
桑中:桑林之中,指墓園。
要:祈求、祭拜也。
上宮:宗廟。
葑:蔓菁、大頭菜。
【翻譯】
在這個地方採甘棠啊!沬的南方啊!這是在追思誰?有美德的姜氏長女啊。
我定期到桑林中瞻仰妳。我在宗廟上祭拜妳。我在淇水水面上目送妳啊。
在這個地方採麥子啊!沬的北方啊!這是在追思誰?有美德的弋氏長女啊。
我定期到桑林中瞻仰妳。我在宗廟上祭拜妳。我在淇水水面上目送妳啊。
在這個地方採蔓菁啊!沬的東方啊!這是在追思誰?有美德的庸氏長女啊。
我定期到桑林中瞻仰妳。我在宗廟上祭拜妳。我在淇水水面上目送妳啊。
【詩義回顧】
(1)        《毛序》:「〈桑中〉,刺奔也。衛之公室淫亂,男女相奔,至於世族在位,相竊妻妾,期於幽遠,政散民流而不可止。」《鄭箋》:「衛之公室淫亂,謂宣惠之世,男女相奔,不待媒氏以禮會之也。世族在位,取姜氏、弋氏、庸氏者也。竊,盜也。幽遠,謂桑中之野。
(2)        《集傳》:「衛俗淫亂,世族在位,相竊妻妾。故此人自言,將采唐於沬,而與其所思之人相期會迎送,如此也。」
(3)        王質《詩總聞》:「姜氏、弋氏、庸氏,皆當時著姓,當是國君微行,以采茹為辭,約諸女之中意者,期諸某所,要之某所。雖為勢力所逼,而親黨為榮,故送者無他辭。」
(4)        季本《詩經解頤》:「衛俗淫奔,雖巨室之妻,亦比比與人期會而迎送之,不以為恥。期後之私之男子託采物以至其地,而追思之,故作此詩也。」
(5)        豐坊《詩說》:「〈采唐〉,宣姜召公子頑于公桑,久處而遠送。國人刺之而作是詩。」
(6)        牟庭《詩切》:「〈桑中〉,刺醜夫得美室而不諧也。」
(7)        郭沫若《甲骨文研究》:「邶鄘衛迺殷之舊地,詩中之沬鄉及《書》之妹土,殷都之朝歌,今之湯陰附近也。所謂『其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要者,交也,抱也;桑中即桑林所在之地;上宮即祀桑林之祠,士女於此合歡。而一人所追思之女子迺有孟姜、孟弋、孟庸三人,此與〈溱洧〉既且之士又與它女相謔者正同。一事而思三女,一女所要可知亦不只一士,此迺古習,不能一概以淫風目之也。」[1]
(8)        陳子展《詩經直解》:「〈桑中〉,揭露衛之統治階級貴族男女淫亂成風之作。詩意自明。蓋出自民間歌手。《序》云刺奔,是也。詩中稱我,並非詩人自我,乃託為三人淫亂之自我,以揭露其竊人妻妾自鳴得意,正所以深刺之,刺之至巧者也。」[2]
(9)        聞一多《聞一多全集詩經篇‧神話篇》:「先妣也就是高禖。……〈桑中〉、〈溱洧〉等詩所昭示的風俗,也都是祀高禖的故事。」
(10)    高亨《詩經今注》:「這是一首民歌,勞動人民(男子們)的集體口頭創作,歌唱他們的戀愛生活。並不是真有這樣的一男三女或三對男女戀愛的故事。」[3]
(11)    屈萬里《詩經詮釋》:「此男女相悅之詩。」[4]
(12)    斐普賢《詩經評註讀本》:「這是一句問、一句答的對口山歌,三章最後相同的三句是眾聲齊唱的和聲。正是里巷歌謠男女相與詠歌的樣品。桑中、上宮、淇水之上,都是朝歌附近衛國仕女郊遊勝地。這詩內容就是以郊遊為背景,對一個自吹善交女友的男子予以戲謔嘲弄的集體創作。」[5]
【詞意回顧】

(1)        《毛傳》:「唐,蒙,菜名。」
(2)        《正義》:「《釋草》云『唐蒙,女蘿。女蘿,菟絲。』舍人曰:『唐蒙名女蘿,女蘿又名菟絲。』孫炎曰:『別三名。』郭璞曰:『別四名。』則唐與蒙或並或別,故三、四異也。以《經》直言『唐』,而《傳》言『唐蒙』也。《弁》傳曰:『女蘿,菟絲,松蘿也。』則又名松蘿矣。《釋草》又云:『蒙,王女。』孫炎曰:『蒙,唐也。』一名菟絲,一名王女,則通松蘿、王女為六名。」
(3)        高亨《詩經今注》:「唐當讀為棠,梨的一種,味甜。采唐就是摘取棠樹的果。」[6]
沬之鄉
(1)        《毛傳》:「沬,衛邑。」
(2)        《集傳》:「沬,衛邑也。《書》所謂妹邦者也。」
(3)        牟庭《詩切》:「古語謂南曰鄉,蓋取面南向明之意,猶謂北堂為背也。然則沫之鄉,即衛之南也。」
(4)        馬瑞辰《傳箋通釋》:「沬,《書‧酒誥》作妹邦。沬、妹均从未聲,未、牧雙聲,故馬融《尚書注》云『妹邦即牧養之地』,蓋謂妹邦即牧野也。妹、牧、母亦雙聲,牧《說文》作坶,云『朝歌南七十里地』。《後漢書‧郡國志》『朝歌縣南有牧野』,正與妹在鄘地居紂都之南者合。《左傳》『鄭人侵衛牧』,杜注:『牧,衛邑。』牧邑即沬邑也。」
(5)        聞一多《詩經通義乙》:「一章『沬之鄉矣』,二章『沬之北矣』,三章『沬之東矣』。二三『北』、『東』皆以方位言,一章之『鄉』當與同例。鄉即向背字,或作嚮,北謂之背,則南可謂之鄉。『沬之鄉矣』猶言『沬之南矣』。沬謂沬水。舊以『沬鄉』為地名,非是。」
桑中、上宮
(1)        《毛傳》:「桑中、上宮,所期之地。」
(2)        《集傳》:「桑中、上宮、淇上,又妹郷之中小地名也。」
(3)        季本《詩經解頤》:「桑中,采桑之處也。宮,猶室也,合院曰宮。桑在下濕之地,而宮在其上,故曰上宮。」
(4)        姚際恆《詩經通論》:「『桑中』即桑之中;古衛地多桑,故云然。『上宮』,孟子『館於上宮』,趙岐註,『樓也』。謂期于桑中,要于桑中之樓上也。《毛傳》謂『桑中、上宮,所期之地』,《集傳》謂『沫鄉之中小地名』,並非。」
(5)        牟庭《詩切》:「桑中,謂桑樹林中,貴家女采桑處也。《孟子》趙注曰:『上宮,樓也。』」
【詩義辨正】
   此詩詩義以《毛序》「刺淫奔也。衛之公室淫亂,男女相奔,至於世族在位,相竊妻妾,期於幽遠,政散民流而不可止」的說法影響後世最為深遠。朱熹《集傳》雖將「刺淫奔」改為「此人自言」,但還是認為「衛俗淫亂,世族在位,相竊妻妾」。此詩有「男女相奔」、「相竊妻妾」之意嗎?此詩是詩人「刺淫奔」,還是詩人即淫者?
   「男女相奔」會互相送別嗎?世族「相竊妻妾」,竟公然相送嗎?《毛序》的說法令人難以置信。此詩提到三個方位:沬之鄉(南)、沬之北與沬之東,三位女性:孟姜、孟弋與孟庸衛是姬姓,孟姜、孟弋、孟庸應是分別從沬的南方、北方、東方嫁入衛國的外國女性。然而這三位女性為何會不約而同「期我乎桑中」、「邀我乎上宮」與「送我乎淇之上」?
   解這首詩的關鍵在「桑中」與「上宮」。姚際恆《詩經通論》:「『桑中』即桑之中」,是也。牟庭《詩切》:「桑中,謂桑樹林中。」桑樹林在野外,而野外為何有「宮」?《召南‧采蘩》「公侯之宮」,《毛傳》:「宮,廟也。」上,《說文》:「高也。」《蔡邕‧獨斷》:「上者,尊位所在。」上宮,宗廟也。
   既然在桑中之上宮,則此詩當然與祭祀有關。《聞一多全集詩經篇‧神話篇》:「先妣也就是高禖……〈桑中〉、〈溱洧〉等詩所昭示的風俗,也都是祀高禖的故事。」此詩詩人就是在祭祀先妣。本文認為詩人是衛國國君,孟姜、孟弋與孟庸都是詩人的女性先祖。既然三位女性都是詩人的先祖,詩中為何說「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本文認為,「期我」、「要我」、「送我」分別是「我期」、「我要」、「我送」的倒裝。期,定期也。期我乎桑中,我定期到桑樹林中瞻仰妳們。要,求也,祈求也,祭拜也。要我乎上宮,我在宗廟上祭拜妳們。桑中是墓園,詩人應是從衛都渡淇水而來。祭祀完先妣後,再渡淇水回衛都。送我乎淇之上矣,我在淇水之上目送妳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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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中
作者:佚名
  爰採唐矣?沬之鄉矣。雲誰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採麥矣?沬之北矣。雲誰之思?美孟弋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採葑矣?沬之東矣。雲誰之思?美孟庸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註釋
  ①爰:於何,在哪裡。唐:植物名。即菟絲子,寄生蔓草,秋初開小花,子實入藥。一說當讀為“棠”,梨的一種。沫(音妹):衛邑名,即牧野,在今河南淇縣北。鄉:郊外。 
  ②誰之思:思念的是誰。孟:老大。孟姜:姜家的大姑娘。姜、弋、庸,皆貴族姓。 
  ③桑中:地名,一說桑林中。要(音邀):邀約。上宮:樓也,指宮室。一說地名。淇:淇水。 
  ④葑(音封):蔓菁菜。
譯文
  採摘女蘿在何方?就在衛國沐邑鄉。思念之人又是誰?美麗動人是孟姜。約我來到桑林中,邀我歡會祠廟上,送我告別淇水旁。
  採摘麥子在哪裡?就在沐邑北邊地。思念之人又是誰?美麗動人是孟弋。約我來到桑林中,邀我歡會祠廟上,送我告別淇水旁。
  採摘蕪菁哪邊壟?就在衛國沐邑東。思念之人又是誰?美麗動人是孟庸。約我來到桑林中,邀我歡會祠廟上,送我告別淇水旁。
鑑賞
  這是一首情詩。分歧只在於是暴露世族貴族男女淫亂成風之作,還是青年男女的相悅之詞。《毛詩序》雲:“《桑中》,刺奔也。衛之公室淫亂,男女相奔,至於世族在位,相竊妻妾,期於幽遠,政散民流而不可止。” 朱熹等持前說者大多是受《毛詩》影響,並舉姜、弋、庸乃當時貴族姓氏為證。而持後說者往往純從詩意把握,認為全詩輕快活潑,表現了青年男女的熾烈愛情,並無諷刺之意,更談不上是貴族男女淫亂後的無恥自白。
  從詩本身來看,前者證據不足,僅憑姓氏難以論定主人公身份。況且,詩序本就是漢儒以“比興”解詩的產物,其對詩旨的解釋時有牽強附會之處。但後說似乎又過於主觀。按近人郭沫若《甲骨文研究》雲:“桑中即桑林所在之地,上宮即祀桑之祠,士女於此合歡。”又云:“其祀桑林時事,餘以為《鄘風》中之《桑中》所詠者,是也。”孫作云亦有同樣的見解。鮑昌《風詩名篇新解》推衍郭氏之說,認為上古蠻荒時期人們都奉祀農神、生殖神,“以為人間的男女交合可以促進萬物的繁殖,因此在許多祀奉農神的祭典中,都伴隨有群婚性的男女歡會”“鄭、衛之地仍存上古遺俗,凡仲春、夏祭、秋祭之際男女合歡,正是原始民族生殖崇拜之儀式”,“ 《桑中》詩所描寫的,正是古代此類風俗的孑遺”,“決不能簡單斥之為'淫亂'”。這種文化人類學的解釋,可以說是很中肯綮的。
  詩三章,全以採摘某種植物起興。這是上古時期吟詠愛情、婚嫁、求子等內容時常用的手法之一,也就是說,在上古時期,採摘植物與性有著某種神秘的或是像徵性的聯繫,至於兩者之間在文化上為何能牽繫在一起或如何發生瓜葛,這與原始交感巫術有關,在此不作詳論。但若從現代美學角度來看,以採摘植物起興愛情等題材,在審美上和愛情上倒也有一定的同構同形關係,因為熾熱的情慾與綠意蔥蘢的草木都可給人帶來勃然的欣悅。所以,以“採唐”、“採麥”、“採葑”起興,在含蓄中有深情,形像中有蘊意。
  “興”以下的正文中,主人公完全沉浸在了狂歡後的甜蜜回憶裡。除每章改換所歡愛者外,三章竟然完全相同,反覆詠唱在“桑中”、“上宮”裡的銷魂時刻以及相送淇水的纏綿,寫來又直露無礙,如數家珍。似乎以與多位情人幽會為榮樂,表現了一位多情浪子漁色後的放蕩、得意心態,其句式由四言而五言而七言,正是這種心態的表露,尤其每章句末的四個“矣”字,儼然是品咂、回憶狂歡之情時的感嘆口吻。近人或認為孟姜、孟弋、孟庸當是一人,若如此,似不合《詩經》中運用複沓的家法。《詩經》中用複沓雖只更換個別詞彙,但無論更換的是動詞、名詞,詩意上多有所遞進或拓展,比較典型的如《周南·芣苢》中的“采之”、“有之”、“掇之”、“捋之”、“袺之”、“襭之”,一字之差,卻記敘了一個完整的勞動過程;若此詩中三姓實指一人,一者整首詩三章全為重複,不免過於臃腫拖沓,毫無意味;二者也與“群婚性的男女歡會”的詩意不合。因此不取此說。
  此篇在今天看來雖然格調不那麼高,但音韻諧和,讀來圓美流轉,琅琅上口。若依自古以來的“用詩”體例,拋開其隱含的本意,作為一首熱烈活潑的情歌來看,也無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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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中》
1     桑中:    
爰采唐矣、沬之鄉矣。
云誰之思、美孟姜矣。
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2     桑中:    
爰采麥矣、沬之北矣。
云誰之思、美孟弋矣。
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
3     桑中:    
爰采葑矣、沬之東矣。
云誰之思、美孟庸矣。
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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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爰采唐矣?沬之鄉矣。云誰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采麥矣?沬之北矣。云誰之思?美孟弋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采葑矣?沬之東矣。云誰之思?美孟庸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譯文
采摘女蘿在何方?就在衛國沐邑鄉。思念之人又是誰?美麗動人是孟姜。約我來到桑林中,邀我歡會祠廟上,送我告別淇水旁。
采摘麥子在哪里?就在沐邑北邊地。思念之人又是誰?美麗動人是孟弋。約我來到桑林中,邀我歡會祠廟上,送我告別淇水旁。
采摘蕪菁哪邊壟?就在衛國沐邑東。思念之人又是誰?美麗動人是孟庸。約我來到桑林中,邀我歡會祠廟上,送我告別淇水旁。
注釋
①爰:于何,在哪里。唐:植物名。即菟絲子,寄生蔓草,秋初開小花,子實入藥。一說當讀為“棠”,梨的一種。沫(音妹):衛邑名,即牧野,在今河南淇縣北。鄉:郊外。 
②誰之思:思念的是誰。孟:老大。孟姜:姜家的大姑娘。姜、弋、庸,皆貴族姓。 
③桑中:地名,一說桑林中。要(音邀):邀約。上宮:樓也,指宮室。一說地名。淇:淇水。 
④葑(音封):蔓菁菜。
賞析
這是一首情詩。分歧只在于是暴露世族貴族男女淫亂成風之作,還是青年男女的相悅之詞。《毛詩序》云:“《桑中》,刺奔也。衛之公室淫亂,男女相奔,至于世族在位,相竊妻妾,期于幽遠,政散民流而不可止。”朱熹等持前說者大多是受《毛詩》影響,并舉姜、弋、庸乃當時貴族姓氏為證。而持后說者往往純從詩意把握,認為全詩輕快活潑,表現了青年男女的熾烈愛情,并無諷刺之意,更談不上是貴族男女淫亂后的無恥自白。
從詩本身來看,前者證據不足,僅憑姓氏難以論定主人公身份。況且,詩序本就是漢儒以“比興”解詩的產物,其對詩旨的解釋時有牽強附會之處。但后說似乎又過于主觀。按近人郭沫若《甲骨文研究》云:“桑中即桑林所在之地,上宮即祀桑之祠,士女于此合歡。”又云:“其祀桑林時事,余以為《鄘風》中之《桑中》所詠者,是也。”孫作云亦有同樣的見解。鮑昌《風詩名篇新解》推衍郭氏之說,認為上古蠻荒時期人們都奉祀農神、生殖神,“以為人間的男女交合可以促進萬物的繁殖,因此在許多祀奉農神的祭典中,都伴隨有群婚性的男女歡會”,“鄭、衛之地仍存上古遺俗,凡仲春、夏祭、秋祭之際男女合歡,正是原始民族生殖崇拜之儀式”,“《桑中》詩所描寫的,正是古代此類風俗的孑遺”,“決不能簡單斥之為‘淫亂’”。這種文化人類學的解釋,可以說是很中肯綮的。
詩三章,全以采摘某種植物起興。這是上古時期吟詠愛情、婚嫁、求子等內容時常用的手法之一,也就是說,在上古時期,采摘植物與性有著某種神秘的或是象征性的聯系,至于兩者之間在文化上為何能牽系在一起或如何發生瓜葛,這與原始交感巫術有關,在此不作詳論。但若從現代美學角度來看,以采摘植物起興愛情等題材,在審美上和愛情上倒也有一定的同構同形關系,因為熾熱的情欲與綠意蔥蘢的草木都可給人帶來勃然的欣悅。所以,以“采唐”、“采麥”、“采葑”起興,在含蓄中有深情,形象中有蘊意。
“興”以下的正文中,主人公完全沉浸在了狂歡后的甜蜜回憶里。除每章改換所歡愛者外,三章竟然完全相同,反覆詠唱在“桑中”、“上宮”里的銷魂時刻以及相送淇水的纏綿,寫來又直露無礙,如數家珍。似乎以與多位情人幽會為榮樂,表現了一位多情浪子漁色后的放蕩、得意心態,其句式由四言而五言而七言,正是這種心態的表露,尤其每章句末的四個“矣”字,儼然是品咂、回憶狂歡之情時的感嘆口吻。近人或認為孟姜、孟弋、孟庸當是一人,若如此,似不合《詩經》中運用復沓的家法。《詩經》中用復沓雖只更換個別詞匯,但無論更換的是動詞、名詞,詩意上多有所遞進或拓展,比較典型的如《周南·芣苢》中的“采之”、“有之”、“掇之”、“捋之”、“袺之”、“襭之”,一字之差,卻記敘了一個完整的勞動過程;若此詩中三姓實指一人,一者整首詩三章全為重復,不免過于臃腫拖沓,毫無意味;二者也與“群婚性的男女歡會”的詩意不合。因此不取此說。
此篇在今天看來雖然格調不那么高,但音韻諧和,讀來圓美流轉,瑯瑯上口。若依自古以來的“用詩”體例,拋開其隱含的本意,作為一首熱烈活潑的情歌來看,也無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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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那些醉美的詩句:《桑中》賞析:男子和情人幽會和送別
【原文】
爰采唐矣①?沬之鄉矣②。雲誰之思?美孟姜矣③。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
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采麥矣?沬之北矣。雲誰之思?美孟弋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
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采葑矣?沬之東矣。雲誰之思?美孟庸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
送我乎淇之上矣。
【注釋】
①、爰(原yuán):何,何地。唐:菟絲子,藥草。
②、沬(妹mèi):古地名。春秋時衛國的一邑。在今河南淇縣南。
③、美孟姜、美孟弋(異yì)、美孟庸:乃指同一美女。此行文以避重複。
【白話翻譯】
菟絲子啊哪裡采?長在沬鄉城邑邊。心中想誰又愛誰?有個女子容貌美。桑林深處她等我,邀我同到城樓旁,淇水之濱送我還。
麥穗子啊哪裡采?長在沬鄉城邑北。心中想誰又愛誰?有個女子容貌美。桑林深處她等我,邀我同到城樓旁,淇水之濱送我還。
蔓菁菜啊哪裡采?長在沬鄉城邑東。心中想誰又愛誰?有個女子容貌美。桑林深處她等我,邀我同到城樓旁,淇水之濱送我還。
《詩經》那些醉美的詩句:《關雎》賞析:男歡女愛的千古絕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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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桑中》,不負年華,不負卿
無論是: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還是:
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都只是因為,不負年華,不負卿。
一首《桑中》,可以簡單的讀,簡單的愛。
也可以簡單的思念。
​桑中
詩經(先秦)
爰采唐矣?沬之鄉矣
雲誰之思?美孟姜矣
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采麥矣?沬之北矣
雲誰之思?美孟弋矣
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采葑矣?沬之東矣
雲誰之思?美孟庸矣
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譯文:到哪兒去采女蘿?到那衛國的沫鄉。我的心中在想誰?漂亮大姐她姓姜。約我等待在桑中,邀我相會在上宮,送我遠到淇水旁。
到哪兒去采麥穗?到那衛國沫鄉北。我的心中在想誰?漂亮大姐她姓弋。約我等待在桑中,邀我相會在上宮,送我遠到淇水上。
到哪兒去采蔓菁?到那衛國沫鄉東。我的心中在想誰?漂亮大姐她姓庸。約我等待在桑中,邀我相會在上宮,送我遠到淇水濱。
​​在那樣的年華,
無論是愛了,還是痛了
至少沒有辜負時光。
無論是風雨的同行,
還是海的平靜,
我都可以。


詩經《國風·鄘風·桑中》原文|譯文|註釋|賞析- 秦漢詩歌- 品詩文

【譯文】 採收女蘿去哪方?要到衛國的沫鄉。心裡想的她是誰?姜家漂亮的大姑娘。與我約會在桑林間,邀我上宮去見面,情意綿綿送我來到淇水邊。採收麥子到哪裡?要到衛國沫鄉北。心裡想的她是誰?弋家漂亮的大閨女。與我約會在桑林間,邀我上宮去見面,情意綿綿送我來到淇水邊。去到哪裡採蔓菁?要到衛國沫鄉東。心裡想的她是誰?漂亮的姑娘叫孟庸。與我約會在桑林間,邀我上宮去見面,情意綿綿送我來到淇水邊。
【集評】清·牛運震:“'雲誰之思',吞吐有情。末句扯長,更覺風韻裊裊。”“三疊一字不換,低徊往復,有神。得意事不厭回复,如醉人喃喃數酒品也。”(均《詩志》卷一)
清·方玉潤:“此姜與弋與庸,則尚在神靈恍惚、夢想依稀之際,即所謂'期我'、'要我'、'送我',又豈真姍姍其來,冉冉而逝乎?此後世所謂無題詩也。”“三人、三地、三物,各章所詠不同,而所期、所要、所送之地則一,章法板中寓活。”(均《詩經原始》卷四)
清·焦琳:“'雲誰之思',非己所思而復自問,所以搖曳所思之有專注,更無別一人所能間也。劉氏曰:'孟姜、孟弋、孟庸……以指所思之人,非必當時實有此三姓之女。'此解最得。”(《詩蠲》卷二)
【總案】 這首詩,從《毛序》到朱熹都認為是諷刺衛公室淫亂行為的。但清人崔述在《讀風偶識》中指出,此詩“但有嘆美之意,絕無規戒之言”,對以前的說法表示了懷疑。我們認為這個懷疑是很有道理的。從詩的結構特點和語言風格上看,它很像一首民間的情歌,是勞動者歌唱他和想像中的情人幽會的事,回環往復,一唱三歎,令人回味無窮。


《詩序》雲: “桑中,刺奔也。衛之公室淫亂,男女相奔,至於世族在位,相竊妻妾,其於幽遠。……” 《左傳·成公二年》記巫臣之言雲: “子有三軍之懼,而又有'桑中'之喜,宜將竊妻以逃者也。”對《桑中》的理解與《詩序》相同。在過去,這是著名的“淫詩”。稱男女幽期為“桑中之約”,稱幽會之地為“桑中”、“上宮”,乃是詩文中常見的。現代研究者多認為這是民間情詩,自然可資參考。然而如朱熹《詩集傳》所說,詩中女性孟姜(孟是排行第一,姜是姓)、孟弋、孟庸,都是貴族姓。男方呢?當然也是貴族。
此詩三章,每章七句,用重章形式,各章所不同的只有幾個字。
全詩用第一人稱口吻寫成。每章前四句,妙在設為問題,兩問兩答,顯得很跳脫,活畫出主人公洋洋得意的神情。前面的一問一答,興中有比,引出後面的一問一答;合起來看,又有“互文足意”的特點,詞約而意豐。比如第一章的前四句,略作翻譯,便是:
你問我採唐向哪方?沫鄉的唐啊不尋常!
你問我心上把誰想?孟姜那女人真漂亮!
“採唐” (唐,高亨以為“當讀為棠,梨的一種”。下文“葑”,蘿蔔),暗喻尋歡。“唐”與“孟姜”對應,唐、姜諧音。“採唐”講出了地點“沫之鄉”;何處去會孟姜,卻沒有說: “互文足意”,則會孟姜也自然在“沬(mei妹)之鄉”。後三句中的“桑中”、“上宮”和“淇之上”,也都在沫鄉的範圍之內。
三章詩的後三句完全相同。這位主人公想孟姜,孟姜就在桑中等他,邀他到上宮幽會;臨別,又戀戀不捨地把他送到“淇之上”。想孟弋、想孟庸,結果也是一樣。
孟姜、孟弋、孟庸,姓氏不同,舊注都認為指三個女人。清人許伯政《詩深》另立新說: “《詩》中孟庸、孟弋及齊姜、宋子之類,猶世人稱所美曰'西子'耳。”今人顧頡剛、俞平伯都認為孟姜、孟弋、孟庸實是一人(見《古史辨》第三冊)。余冠英基本贊成,他說“孟姜、孟弋、孟庸不一定是分指三個人,變換字面不過是為了押韻”(《詩經選譯》)。錢鍾書則認為《桑中》寫“一男有三外遇,於同地幽會”。並且說:西洋文學中善誘婦女的典型名盪荒,“歷計所狎,造冊立表”; 《桑中》之“我”,便是“此類角色之草創”,乃“惡之貫而未盈者” (《管錐編》第一冊,中華書局1979年版,第88頁)。
如果說孟姜、孟弋、孟庸實是一人,那麼同一內容重複三章,有何必要?舊注姜、弋、庸為三姓,分指三人,還是可取的。
詩中的“我”,是詩人根據所見所聞創造的一個角色。其藝術上的成功之處,在於作者不曾露面,只讓這個角色以第一人稱的身份出現紙上,津津有味地、不厭其詳地炫耀他的獵豔史,以見其身手不凡。那些漂亮女人,什麼孟姜呀、孟弋呀、孟庸呀,一個個都是他的獵獲物。他想要誰,誰就趨之若鶩,等他,邀他,送他。之所以連寫三章,就是為了讓這個角色盡情地自鳴得意,做最充分的自我表演、自我暴露。至於這個角色的靈魂如何,行徑如何,該做怎樣的評價,那是讀者的事;作者連一句話都不曾說,也不屑說。
這樣的寫法,這樣的角色,《儒林外史》裡有,然而出現於《詩經》時代,其作者的獨創精神,卻不能不令人驚嘆。 《詩經·鄘風·桑中》原文與賞析- 唐詩賞析- 品詩文


鮑昌《風詩名篇新解》推衍郭氏之說,認為上古蠻荒時期人們都奉祀農神、生殖神,“以為人間的男女交合可以促進萬物的繁殖,因此在許多祀奉農神的祭典中,都伴隨有群婚性的男女歡會”,“鄭、衛之地仍存上古遺俗,凡仲春、夏祭、秋祭之際男女合歡,正是原始民族生殖崇拜之儀式”,“ 《桑中》詩所描寫的,正是古代此類風俗的孑遺”, “決不能簡單斥之為'淫亂'”。
這是一首民歌,男子們的集體口頭創作,歌唱他們的戀愛生活。並不是真有一男三女或三對男女相愛的故事。(高亨《詩經今注》)這是一首男子抒寫和情人幽期密約的詩。《桑中》用一問一答的性事表達詩人的深情。末用複唱,道出“期我”、“要我”、“送我”等不能忘懷的往事,情意柔和、神采飛揚、文字雋永、音節鏗鏘,是一首天籟自然,耐人尋味的好詩。(程俊英《詩經註析》)
本詩的特點:三人(孟姜、孟弋、孟庸)、三地(沫之鄉矣、沫之北矣、沫之東矣)、三物(唐、麥、葑),各章所詠不同,而所期所要所送之地皆相同。(方玉潤《詩經原始》)
聞一多說:“詩人許是一個莊稼漢,在沫上做活時,瞅見一輛貴婦人的車子路過。他便起了衝動,想吃天鵝肉,唱到'……雲誰之思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這些人想要什麼,就想什麼,你不能禁止,你也用不著替他們掩飾。”(《詩經的性慾觀》)
聞一多考證“唐”、“麥”、“葑”:“唐葑皆菜名,麥非其類,不當並舉。麥字從'來'聲,古呼麥為'來牟',此'麥'字蓋'來'之誤,來即菜也。”考證“沫之鄉矣”:“'沫之鄉矣'猶言'沫之南矣',即與'沫之北矣'和'沫之東矣'相合,皆方位詞。”(《聞一多全集-詩經篇》)
歷代大儒見男女相期會迎送,便斥之為“淫奔”(野合),孔穎達說:“這是男女不待以禮配合”,有違於封建禮教的不文明、不道德的行為。
“姜”、“弋”、“庸”雖為貴族姓氏,但這裡不是專指,而是泛指,即美女的意思。“孟”兄弟姊妹排行長者,即為老大;後續為“仲”、“叔”、“季”。

《詩經》裡的艷情(16)國風·鄘風·桑中- 知乎


葑今名蕪菁,二年生草本,塊根扁圓錐形或球形,白色或紅色,無辣味;莖直立,有分枝。葉片叢生,基生葉較大,長20-30公分,羽裂成為複葉,邊緣波狀,淺裂,有不整齊之齒牙;表面散生刺毛,背面有白色尖短刺毛。中部及上部葉較小,長3-12公分,長橢圓狀披針形。葉基部心形,抱莖。總狀花序頂生;花鮮黃色,有短爪。長角果線形,長4-8公分。原產於西亞、歐洲。
蕪菁自有許多不同的名稱,如《植物名實圖考》說:「葑、須、芥、薞蕪、蕘、蕪菁、蔓菁,七名一物也」,蜀人又名之為「諸葛菜」。相傳諸葛亮帶兵所到之處,皆命士兵種植蕪菁,以備糧食不足之用。這是因為剛長出的蕪菁幼苗即可生食,葉伸展之後又可取來煮食,冬天地下長成的塊根也是重要的蔬菜。久居的話可任其生長,各期均可收穫,如《圖經》所說:「蕪菁四時仍有,春食苗,夏食心,秋食莖,冬食根。」
西周之前,蕪菁已是重要菜蔬,除《詩經》之〈邶風〉、〈鄘風〉、〈唐風〉提到「采葑」之外,《周禮》〈天官‧醢人〉亦載有「朝豆之事,其實菁菹」,文中「菁菹」就是用蕪菁加工製成的醃菜,顯示蕪菁也是《周禮》中的祭品之一。《四月民令》有「四月蕪菁及芥」之語,可見蕪菁已是當時的重要作物。直至現代,蕪菁塊根仍是熟食或製泡酸菜的常用菜蔬,也可以作為飼料使用;高寒地區寒冬時節,作物無法收成,多以蕪菁塊根代糧。
菟絲子(攝影:梁珮詩)唐今名菟絲子,一年生之寄生性草質藤本。黃色莖細弱,纏覆其他植物。花小,簇生成傘形或團繖花序,總梗短或苶;花冠淺5裂,黃白色,壺形,長約0.3公分;雄蕊著生於花冠裂片下;花柱2,柱頭球形。蒴果球形,徑0.3公分,幾乎全為宿存的花冠所包,成熟時整齊蓋裂;種子2-4。分布於東北、華北和西北各省,以及新疆、江蘇、安徽等地;伊朗、阿富汗至日本、朝鮮半島、澳大利亞等亦有分布。
菟絲即《爾雅》中所說的「唐蒙」,一名「菟蘆」,為常用中藥材。「汁去面黚」,意謂菟絲之汁液可用來去除臉上的黑色,為古代的美白」材料;也是滋養性強壯藥,有「久服明目,輕身延年」的功效。
菟絲為藤蔓狀的寄生植物,攀附在其他植物體上,本身無葉綠素,必須以吸收根伸入其他植物的維管束中吸收水分及養分,無法脫離寄主自立。《詩經》有許多篇章以採集植物來起興,而所採植物均應與當時生活有關,或是菜蔬,或是藥材(如本篇)。而中國古詩詞中更常用植物來比喻、影射事物或心情,如《古詩》云:「與君為新婿,菟絲附女蘿」,菟綠和女蘿均必須依附在其他植物體上才能存活,用以比喻新婚夫婦相互依附的關係。
菟絲子在中國境內有5種以上,台灣也有3種,《詩經》及其他古典文學作品所言之菟絲子除本種外,可能亦指大菟絲子(Cuscuta europaea L.)、日本菟絲子(C. japonica Choisy)等分在中國南北各省的種類。」(本段植物解說文字摘錄自林業試驗所潘富俊研究員著作《詩經植物圖鑑》) 《詩經》裡的艷情(16)國風·鄘風·桑中- 知乎


國風·鄘風·桑中_百度百科

《國風· 鄘風 ·桑中》是中國古代第一部詩歌總集《詩經》中的一首詩。現代學者大多認為這是一首描寫男女約會的情詩,為男子所唱。他在勞動的時候,回憶起曾和姑娘約會的情景,情之所至,隨口唱出了這首歌,表達對美好愛情的追求。全詩三章,每章七句,用自問自答的形式,語句和諧流暢,情緒歡快熱烈,音韻圓美婉轉,讀來琅琅上口。
鄘(yōng):中國周代諸侯國名,在今河南省汲縣北。
爰:於何,在哪裡。唐:植物名。即女蘿,俗稱菟絲子,寄生蔓草,秋初開小花,子實入藥。一說當讀為“棠”,梨的一種。
沬(​​mèi):春秋時期衛國邑名,即牧野,在今河南淇縣南。鄉:郊外。
雲:句首語助詞。誰之思:思念的是誰。
孟姜:姜家的大姑娘。孟,排行老大。姜、弋、庸,皆貴族姓。
桑中:衛國地名,亦名桑間,在今河南滑縣東北。一說指桑樹林中。
要(yāo):邀約。上宮:樓也,指宮室。一說地名。
淇:水名。淇水在今河南濬縣東北。
弋(yì):姓。
葑(fēng):蕪菁,即蔓菁菜。
庸:姓。 [2]  [3] 
白話譯文
到哪兒去採女蘿?到那衛國的沫​​鄉。我的心中在想誰?漂亮大姐她姓姜。約我等待在桑中,邀我相會在上宮,送我遠到淇水旁。
到哪兒去採麥穗?到那衛國沫鄉北。我的心中在想誰?漂亮大姐她姓弋。約我等待在桑中,邀我相會在上宮,送我遠到淇水上。
到哪兒去採蔓菁?到那衛國沫鄉東。我的心中在想誰?漂亮大姐她姓庸。約我等待在桑中,邀我相會在上宮,送我遠到淇水濱。 [2]  [3] 
創作背景
這是一首情詩,歷來沒有爭議。分歧只在於是暴露世族貴族男女淫亂成風之作,還是青年男女的相悅之詞。《毛詩序》雲:“《桑中》,刺奔也。衛之公室淫亂,男女相奔,至於世族在位,相竊妻妾,期於幽遠,政散民流而不可止。” 朱熹等持前說者大多是受《毛詩》影響,並舉姜、弋、庸乃當時貴族姓氏為證。而持後說者往往純從詩意把握,認為全詩輕快活潑,表現了青年男女的熾烈愛情,並無諷刺之意,更談不上是貴族男女淫亂後的無恥自白。按近人郭沫若《甲骨文研究》雲:“桑中即桑林所在之地,上宮即祀桑之祠,士女於此合歡。”又云:“其祀桑林時事,餘以為《鄘風》中之《桑中》所詠者,是也。” 孫作云亦有同樣的見解。鮑昌《風詩名篇新解》推衍郭氏之說,認為上古蠻荒時期人們都奉祀農神、生殖神,“以為人間的男女交合可以促進萬物的繁殖,因此在許多祀奉農神的祭典中,都伴隨有群婚性的男女歡會”,“鄭、衛之地仍存上古遺俗,凡仲春、夏祭、秋祭之際男女合歡,正是原始民族生殖崇拜之儀式”,“ 《桑中》詩所描寫的,正是古代此類風俗的孑遺”,“決不能簡單斥之為'淫亂'”。 [2]  [3] 
作品鑑賞
整體賞析
此詩三章,全以採摘某種植物起興。這是上古時期吟詠愛情、婚嫁、求子等內容時常用的手法之一,也就是說,在上古時期,採摘植物與性有著某種神秘的或是像徵性的聯繫,至於兩者之間在文化上為何能牽繫在一起或如何發生瓜葛,這與原始交感巫術有關,在此不作詳論。但若從現代美學角度來看,以採摘植物起興愛情等題材,在審美上和愛情上倒也有一定的同構同形關係,因為熾熱的情慾與綠意蔥蘢的草木都可給人帶來勃然的欣悅。所以,以“採唐”“採麥”“採葑”起興,在含蓄中有深情,形像中有蘊意。
“興”以下的正文中,主人公完全沉浸在了狂歡後的甜蜜回憶裡。除每章改換所歡愛者外,三章竟然完全相同,反覆詠唱在“桑中”、“上宮”裡的銷魂時刻以及相送淇水的纏綿,寫來又直露無礙,如數家珍。似乎以與多位情人幽會為榮樂,表現了一位多情浪子漁色後的放蕩、得意心態,其句式由四言而五言而七言,正是這種心態的表露,尤其每章句末的四個“矣”字,儼然是品咂、回憶狂歡之情時的感嘆口吻。近人或認為孟姜、孟弋、孟庸當是一人,若如此,似不合《詩經》中運用複沓的家法。《詩經》中用複沓雖只更換個別詞彙,但無論更換的是動詞、名詞,詩意上多有所遞進或拓展,比較典型的如《周南·芣苢》中的“采之”“有之”“掇之”“捋之”“袺之”“襭之”,一字之差,卻記敘了一個完整的勞動過程;若此詩中三姓實指一人,一者整首詩三章全為重複,不免過於臃腫拖沓,毫無意味;二者也與“群婚性的男女歡會”的詩意不合。
此詩若依自古以來的“用詩”體例,拋開其隱含的本意,作為一首熱烈活潑的情歌來看,也無不可。它的一個最大特色,是自言自語,反复詠唱,每章的前半段只換了兩三個字,採集對象換了,地點變換了,美女的姓氏換了,而後半段一字不易。無論是等待、幽會還是送別分手的地方,都沒有變換。主人公完全沉浸於自己和美女約會的美好回憶之中。 [2]  [3] 
名家點評
宋代朱熹《詩集傳》:“衛俗淫亂,世族在位,相竊妻妾,故此人自言:將採唐於沫,所思之人,相期會迎送如此也


詩經臆讀十六:桑間濮上,有多少、幽歡佳會
鄘風·桑中
爰采唐矣,沫之鄉矣。雲誰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采麥矣,沫之北矣。雲誰之思,美孟弋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采葑矣,沫之東矣。雲誰之思,美孟庸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柳永有很多詞是寫和歌女的佳期歡會的,從中可見其得意和滿足。詞自然寫的細膩纏綿。比如《鳳棲梧》:
蜀錦地衣絲步障。屈曲迴廊,靜夜閒尋訪。玉砌雕闌新月上。朱扉半掩人相望。
旋暖熏爐溫斗帳。玉樹瓊枝,迤邐相偎傍。酒力漸濃春思盪。鴛鴦繡被翻紅浪。
寫了相會時的細節以及女子的情態, 這就很粉膩了。倒是《詩經》中的詩,還寫得比較含蓄。
「爰采唐矣,沫之鄉矣。雲誰之思,美孟姜矣。」
這是一問一答的表達方式。在哪裏采唐?在沫城之郊。心中想念着誰?美麗的孟姜。這種表達在《召南·采蘩》和《召南·采苹》中也有。《召南·采蘩》:「於以采蘩,於沼於沚;於以用之,公侯之事。」《召南·采苹》:「於以采苹,南澗之濱;於以采藻,於彼行潦。」《采蘩》和《采苹》中對這種手法運用的更徹底,它們都是通篇用問答體。
程俊英稱《詩經》中這種手法為設問修辭之祖,當是不錯。而這種問答的形式,也是後代民歌所慣用的形式。朱守亮便說:「詩則以一問一答方式出之,後一問一答歌謠本色形成,始於此詩(采蘩)。」詩中也常用這種表達方式,當然詩所用這種問答的方式,就演化出更複雜多變的技巧了。如劉禹錫《淮陰行五首》其四云:「何物令儂羨 ? 羨郎船尾燕 。銜泥趁檣竿 , 宿食長相見 。 」這還是與《詩經》的表達差不多的,有問有答。李白《山中問答》:「問余何意棲碧山 , 笑而不答心自閒 。桃花流水 然去 , 別有天地非人間。」就已經和《詩經》的形式有點不同,笑而不答了。李白《憶東山》:「不向東山久 , 薔薇幾度花 。白雲還自散 , 明月落誰家 。」這便只剩下問了。
「爰采唐矣,沫之鄉矣。雲誰之思,美孟姜矣。」 這句的結構,和《邶風·簡兮》「山有榛,隰有苓。雲誰之思,西方美人。」結構是一樣的。「爰采唐矣,沫之鄉矣」只是個引子,重點在於「雲誰之思,美孟姜矣」。
《桑中》詩三章,出現了三個名字,孟姜、孟弋、孟庸。這並不是說有三個人,想三個人,不成樣子。如姚際恆《詩經通論》云:「夫既有三人,必歷三地,豈此一人者於一時而歷三地,要三人乎?大不可通。」這三個名字都只是美麗女子的代稱。《鄭風·有女同車》云:「彼美孟姜,洵美且都」。《晨風·衡門》云:「豈其取妻,必齊之姜」「豈其取妻,必宋之子」。這些都不是實指,而是美麗女子的代稱。許伯政《詩探》云:「詩中孟庸、孟弋 及齊姜、宋子之類,猶世人稱所美曰『西子』耳。」其言甚是。
「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禮記·樂記》中有一句非常着名的話:「桑間濮上之音,亡國之音也。其政散、其民流、誣上行私、而不可止也。」朱熹認為「桑間」即指這首詩。桑間濮上,後來被《玉樹後庭花》取代成了亡國之音的代表,其表達的意思是一樣的,是靡靡之音,縱情聲色的象徵。
《桑中》這首詩,亡國之音,應該談不上,但「聲色」二字,卻是逃不了的。《漢書·地理志》云:「衛地有桑間濮上之阻,男女亦亟聚會,聲色生焉。」這是男女相會的地方。《墨子·明鬼》中也說:「燕之有祖,當齊之有社稷,宋之有桑林,楚之有雲夢也。此男女之所屬而觀也。」所以詩中云:「期我乎桑中」,這本就是男女相會之地
「要我乎上宮」,「要」便是「邀」。「上宮」即樓。邀至樓中做什麼,便不得而知了。只知道分別時是「送我乎淇之上矣」。《衛風·氓》中也有「送子涉淇,至於頓丘。」都是相會之後,女子送男子離開。
「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此句三章重複,一字不易,和《周南·漢廣》「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三章重複的手法是一樣的。戴君恩《讀風臆評》云:「若無此三句,便覺光景蕭然。」這三句,期、要、送,說了一個相會的完整過程,從中見其快意滿足,是頗為得意的。但這和柳永的詞的表述就很不同,沒有像柳永那樣,寫很多相會時的細節和女子情態,只是很粗線條的說了期、要、送三個階段,點出相會的過程,離相會時具體的細節有一定的距離,這就顯得特別含蓄。
最後一句,它不和前兩句一樣整齊的說「送我乎淇上」,而言「送我乎淇之上矣」,整齊中求變,不至過於板滯,情韻飛揚,陶醉不已。有詠嘆之不足,而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之感。
上篇曾言《東方之日》,其體式有詞的感覺。《桑中》後三句的表達,更是詞的體式。這種同一結構連續疊加來表達情感的方式,在詞中是很常見的。最着名的大概要數賀鑄的《青玉案》:「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這種表達結構,和「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是一樣的。
賀鑄的這種表達,只是詞人的表達手法,還不是詞牌本身的要求。詞中有一個詞牌,叫做《喝火令》,這個詞牌的末尾,本身就要求要使用這種表達手法。比如吳藻:「等得花飛,等得柳絲拖。等得芭蕉葉大,夜夜雨聲多。」顧太清:「一路瓊瑤,一路沒車痕。一路遠山近樹,妝點玉乾坤。」黃燮清:「記得黃昏,記得藕花天。記得酒醒時候,羅幌月如煙。」
《鄘風·桑中》這首詩,是男子表達對一女子的喜愛,以及和其相會的快樂。《詩經》中有一首詩可看做女子這一方面對桑中相會這件事的描述。
王風·丘中有麻
丘中有麻,彼留子嗟。彼留子嗟,將其來施施。
丘中有麥,彼留子國。彼留子國,將其來食。
丘中有李,彼留之子。彼留之子,貽我佩玖。
子嗟、子國,又是兩個人名,但這和《桑中》之孟姜、孟弋、孟庸一樣,都是一種代稱,不是兩個人。最後用「之子」來統說。「之子」就是「那個人」之意,比如「之子于歸」。
這篇「丘中有麻,彼留子嗟。彼留子嗟,將其來施施。」是女子等男子來,正是《桑中》「期我乎桑中」之意。「彼留子嗟」正對應《桑中》「美孟姜矣」。
《唐風·有杕之杜》雲「中心好之,曷飲食之」,《丘中有麻》雲「將其來食」,可見飲食是男女親密的象徵,聞一多先生言:「飲食,是性交的象徵廋語。」 大概有這個可能吧。最後結果是「貽我佩玖」,這正如《木瓜》之「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是定情了。
「彼留子嗟」的重複,鄧翔《詩經繹參》云:「二三句分上下,詞同意別也。」這是詞中常見的手法,詳見《東方之日》篇。
原文網址:https://kknews.cc/culture/pxej8p8.html


雲誰之思?美孟姜矣! - 每日頭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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