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堡圖~可查到你家100年前的地籍樣貌,比較注重風水的也可看看 - Mobile01
滄海桑田 ~ 「台灣堡圖」套「Google地圖」查百年前的土地利用與管理。 – Lch.ken @ Rising S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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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新當台中七期地主,土地放愈久賣掉賺更多。(圖/翻攝自台灣百年地圖)
達新該筆舊廠土地面積達2593坪,正臨台灣大道、台中大遠百旁,底價72.35億元,標脫金額83.7589億元,刷新由國泰人壽在2018年以76.64億元買下台灣大道與文心路口3260坪土地的台中土地交易總價紀錄。
達新也公告該筆土地可獲得處分利益約50.65億元,相較9年前資產重估的25.93億元,等於多放9年,多賺了50億元;而達新在七期的舊廠,早在1993年就已遷走,土地原始成本僅7500萬元。
根據台灣百年歷史地圖,可以發現1968年的街廓地圖,台中港路、惠來路一帶僅維他露汽水與達新塑膠製品兩家公司,一旁則是農田。如今,達新舊廠2020年刷新成為台中七期地王,預料短期內紀錄將不會被打破。荒地變身地王!雨衣老廠賣地「放9年多賺50億!」 http://bit.ly/2vZITbk
劉亦泉當年親手沖洗的《農村一景》記錄庶民生活。(劉燕純提供)
2018年05月10日 04:11 中國時報 李怡芸/台北報導
鏡頭下展現了鄉土情懷、原住民容顏、歌仔戲後台,前輩攝影師劉亦泉雖於2016年辭世,但他所記錄下的台灣庶民生活,在女兒、服裝設計師劉燕純看來「像是透過父親的眼,再一次帶我們看這個世界」。
13歲接觸攝影,54歲退休後毅然負笈日本攻讀攝影,直到80歲高齡仍深耕於創作及暗房教學。劉燕純對父親攝影最早的回憶就是「浴室裡那盞紅紅的燈」,如今看著父親留下的大量照片,對60年代真實記錄下大街小巷、田間鄉野的作品特別有感,「那畢竟是自己也印象鮮明的時代印記」。
劉亦泉作品曾參與北美館「時代之眼─台灣百年身影」群展並獲典藏,他的寫實攝影刻畫了台灣從農村到都會,從傳統到現代的變遷軌跡。而1988年至1990年的「石紋之美」系列,則成為劉燕純服裝品牌UUIN的時尚靈感,既是傳承,亦是致敬。
劉亦泉教授暗房技藝,經常從日文圖書尋找暗房新資訊、新配方譯成講義傳授,還自製教具,以及為達到耐久保存品質而訂做高價的「紙基相紙專用玻璃水槽」,他在數十年前留下的老照片,至今看來仍煥發當代趣味,劉燕純也不由得敬佩:「在美感之外,最佩服的就是父親熱情,學到老的活力與堅持力。」
台北東區原來有個大水池(上):以訛傳訛的「大安」到底是什麼?台北東區原來有個大水池(下):從「大灣」到今天的SOGO百貨 - The News Lens 關鍵評論網 - https://goo.gl/szKx6M
三月 27日, 2018
台北東區原來有個大水池(上):以訛傳訛的「大安」到底是什麼? - The News Lens 關鍵評論網 - https://goo.gl/QPCGio
文:簡宏逸
水池已經消失,但痕跡留在地名中
忠孝復興站位處台北市的繁華商圈,是台北捷運最繁忙的車站之一,並且與SOGO百貨間有地下道連通。如果你從地下道走到地上,在SOGO忠孝館鄰近電梯的西側門前稍微駐足,你會看到角落花壇中有一面鋼製碑文,題名為「奠基紀念文」。匆匆進出百貨公司的人,大概都不會注意到這面碑文,但碑文提到瑠公農田水利會提供基地給大平洋建設公司興建商業中心,可說是台北東區從農業轉變為商業區的最佳見證。
不過「奠基紀念文」並沒有交代水利會如何取得這片基地,只輕描淡寫地說是「原為瑠公圳所有之田地」。其實這個地方與瑠公圳的關係,只能上溯到1907年。在那之前這裡還是具有灌溉功能的湖泊,而百貨公司地址上的「大安區」,命名的由來就是這座已經消失的湖泊。
台北東區曾有座大水池
事實上,台北東區知名的百貨商場,包括SOGO忠孝館、敦化館、明曜百貨、誠品敦南店的位置,在十八世紀都還是一面湖水,即使經過自然淤積,面積逐漸縮小,但在二十世紀初繪製的《台灣堡圖》上,這面湖水都還是台北東部相當重要的地景,也是湖水下游各庄的灌溉水源。
這片湖泊的遺跡,可以從台北東區的老地名看出來。第一個標示湖水的地名叫做「陂心」,《台灣堡圖》上大約標示在今天仁愛路上的富邦大樓附近。「陂」的意思是灌溉用的水池,指的就是曾經存在於台北東區的這座大水池。「陂心」顧名思義,是這片大水池的中心,當年在艋舺經商致富的林式霽家族在這個被湖水環繞的「浮水蓮花穴」建立了一座大宅,在清代台北是與附近的林安泰古厝齊名的豪華宅院。
由於面臨大水池,陂心林家當年進出以水運為主。當年建造宅院時,從中國訂購的建材可以上溯淡水河、基隆河,經過港仔溪,直接在大水池中央的陂心卸下建材。之後我們還會看到,作為臨近這座大水池的大家族,陂心林家也曾主張擁有水池的產權,為此和下游五庄打了一場跨越兩個政權的官司,並且因此留下大安區年代最早的漢文史料。
另一個與湖泊有關的地名,現在寫作「車層」。今天市民大道與仁愛路間的延吉街西側一帶,最基層的行政區就是「車層里」。這個不知所云的「車層」,原來寫作「車罾」(chhia-tsan),是一種以機械構造升降的漁網。漁網當然要有水有魚才有用武之地,「車罾」就暗示這裡原本臨近水邊。其實從車層里路段的延吉街轉進其西側的巷子,會感受到微微的下坡感,這就是湖岸的遺跡。
不過「車罾」和「陂心」這兩個和湖泊有關的地名,一個被改為「車層」,一個被改為「坡心」,而且以「坡心」為名的公車站甚至南移至兩公里外的和平東路上,兩者可說已經面目全非。不過還有一個和這片湖水有關的地名,雖然早在兩百年前就被改造雅化,但雅化後的地名現在成為行政區名,並且有全國性的知名度。它就是此地的區名「大安」,以及它的前身「大灣」。但是「大灣」是什麼,與「大安」的關係又要如何解釋,從各家學者卻有不同的說法——而且都是錯的。
1904年《台灣堡圖》中的上陂,就是「大灣」
大安地名源流的各種說法
嘗試解釋「大安」地名源流的人之中,最早的一位是日本時代的安倍明義。在《台灣地名研究》(1938)中,他提出台北大安這個地名來自「大安圳」,當大安圳落成時,當地人採用這個吉利的名字作為地名。這是個天大的錯誤。大安圳灌溉的範圍是新北市土城區和板橋區,與台北市大安區一點關係也沒有。
流經台北市大安區的兩條知名圳道,瑠公圳和霧裡薛圳,也從來沒有「大安圳」的別名。在清代文獻中,瑠公圳和霧裡薛圳又名「青潭大圳」和「內湖陂」,別名的由來都和兩者的水源地有關。瑠公圳取水自青潭溪,霧裡薛圳從今天木柵的景美溪取水,而內湖正是木柵的舊名。安倍明義的說法雖然有明顯的錯誤,戰後卻被洪敏麟在《台灣舊地名之沿革》(1980)中繼承,甚至加入大安原名「大安寮」的說法。可是大安寮位在今天的新北市土城區,捷運永寧站附近,離大安區有13公里遠,坐捷運也要花上半個多小時才能到。這錯誤可說越來越大了。
到了二十一世紀,洪英聖又在《台北市地名探索》(2003)進一步說大安圳是瑠公圳的支流,他顯然把二十世紀初葉開闢的瑠公圳大安支線誤認成十八世紀開闢的大安圳了。洪敏麟的「大安圳說」雖然有明顯錯誤,但他補充的「大安寮」也影響到另一位前輩學者林衡道。他指出大安古名「大安寮」就是「偉大的安溪人的住宅」的意思。由於大安的望族,安泰堂林家祖籍就是安溪,所以這個說法似乎有點根據。
但如果「大安」真的是「偉大(úi-tāi)的安溪人(an-khe)」的簡稱,「大」就應該讀作tāi。可是《台灣堡圖》卻將「安」注音為tōa,閩南語又沒有úi-tōa這種說法,可見這又是另一個望文生義的地名源流。再說,大安寮不在大安區,「寮」又是簡陋小屋的意思,「偉大安溪人的簡陋小屋」,聽起來實在很不搭調。
像林家安泰堂的豪華大宅院,應該叫做「厝」才對,所以現在才會稱「林安泰古厝」。林安泰古厝在1970年代,因為開闢敦化南路導致的拆遷問題,曾經吸引不少學者的目光。該家族所藏古文書也因此機緣被整理出版,提供許多大安區早期土地交易的資訊。在王世慶整理出版的〈台北安泰堂之家譜與古文書〉中,可以發現1820年代以前的地名為「大灣」,之後為「大安」。雖然改名理由不明,但可以確定大灣改名大安的時間點落在1820年左右。
大灣雅化為大安
其實「大安」這個地名應該只是純粹的雅化,將土氣的「灣」改為吉祥好聽的「安」。從讀音來看,閩南語中「灣」音同「冤」,後者有「怨恨、吵架、小孩強要大人給東西」等負面意思。在大安的地名傳說中,也有兩個小孩吵架大打出手,大人無法勸和,所以把地名改為「大安」,以求地方之安寧的寓意。我想追求佳字美名的動機每個時代都有,雖然會破壞地名的原始意義,但站在當地人的立場來想,也不是無法理解他們追求美好地名的心情。
話說回來,就算確定「大安」是雅化過後的地名,原來的地名「大灣」卻還有待解答。過去的研究會從「灣」這個字下手,它有「海灣」和「水道彎曲處」兩個意思。大灣位於內陸,不會是海灣,所以可能是某個水道的大轉彎,造成明顯的地景,因此先民以「大灣」為地名。至於是什麼水道造成大轉彎,知名的瑠公圳又被提出來了。
的確,瑠公圳的建設為台北留下不少地名,最有名的就是台北市景美的舊名「梘尾」(kián-bé),意思就是瑠公圳跨越溪流之木梘的尾端。瑠公圳在大安區內也有兩個大轉彎,分別在公館蟾蜍山下,以及信義路光復南路口東邊,所以用瑠公圳的轉彎為名,似乎也頗有道理。
其實不然。大灣這個地名最早出現於1741年刊行的《福建台灣府志》,但是瑠公圳要到1760年後才穿越萬盛庄(捷運萬隆站附近),繞過公館蟾蜍山,進入今天大安區境。一個庄頭怎麼會用二十年後才出現的圳道轉彎命名呢?時序不合,所以瑠公圳轉彎說也是錯的。
康熙年間輿圖中的鯽魚潭,湖畔有「大灣塘」的地名
「大灣」到底是什麼?
文獻回顧到此為止,所有前人提出的說法都是錯的,真是一個絕望又充滿希望的情況。所謂絕望,是因為前人研究沒有提供任何基礎可以改進改進;所謂希望,是因為眼前一片空白,可以毫無拘束地從頭開始研究。先來看看「灣」這個字,偏旁的三點水暗示它與水域的關係。如果與大灣有關的不是後來才出現的瑠公圳,那台北東區的大水池,或許就是破解謎題的關鍵。
但是要解答「大灣」的意思,我們必須讓目光暫時離開台北,看看台灣其它地方的大灣。因為古人為地方命名時,常常沒有什麼創意,會以同樣的詞彙命名類似的地形,所以地名往往重複出現於許多地方。和台北的大灣一樣位於內陸的大灣,在台灣還有兩個例子,而且都位於湖邊。
一個是台南市永康區的大灣,它的位置在古時台灣八景之一的鯽魚潭邊。台北東區的大水池邊有漁業地名車罾,台南的鯽魚潭附近也有「網寮」,意思是儲放漁網的小屋。台南的鯽魚潭早在1830年代就已經大規模陸化,到二十世紀初測繪《台灣堡圖》的年代時,只剩下幾條細流而已。另一個大灣在高雄市仁武區,庄頭西側就是具有灌溉和漁業功能的草潭,在《台灣堡圖》上還可以看到草潭的最後身影。
經過與另外兩個大灣的比對,台北的大灣與那座大水池的關係似乎也漸漸明確起來。但是「大灣」所指的是否就是它們附近的湖泊,似乎還缺乏臨門一腳的證據。此時就必須借助字辭典,來確認「灣」在台灣通行的閩南語中是否有「水池、湖泊」的意義。不過在十九世紀以降由傳教士、漢學家、語言學家所編纂的各種閩南語辭典中,「灣」都沒有「水池、湖泊」的意義,將「大灣」比定為大水池的假說,似乎有點動搖。
來自十八世紀韻書的線索
但我們還沒有找完現存所有的閩南語語言參考書。除了十九世紀以降用現代方法編纂的辭典以外,閩南語原本就有編纂語言參考書的傳統。這些傳統參考書叫做「韻書」,現存最早的是泉州方言韻書《彙音妙悟》。這本韻書的作者是泉州晉江人黃謙,序文題於1800年,可以視為反映十八世紀泉州方言的語言史料。
《彙音妙悟》的編排層次依序分為字母、字頭、聲。當我們要找「灣」(oan)的時候,要先找到第三十一個字母「川」(chhoan),然後找到代表零聲母的第十一字頭「英」。在「英」下面有一整頁的表格,分為八欄,分別表示閩南語傳統的八個聲調。我們要找的「灣」(oan)是陰平第一聲,所以會放在第一欄,其下有「彎、灣、寃、冤、淵、鴛、鳶、鍰」等同音漢字。我們要找的「灣」就在其中。
《彙音妙悟》中oan的同音字
《彙音妙悟》通常會給每個漢字一個簡短的釋義或例詞。在「灣」下的解釋為「水曲也」,也就是十九世紀字辭典已經告訴我們的「河灣」。這個解釋還是不符合台灣三個「大灣」所處的地形。又碰壁了。但是在做地名研究時,最忌被漢字限制住思考的方向,因為漢字有時只有記音功能,字面上的意義與語音的原義並不相關。
既然我們已經在《彙音妙悟》看到一整串同音字,那就不要只看「灣」,把剩下的也看完吧。結果突破性的發現就在「灣」下面的第三個字「淵」。一般來說「淵」讀作ian,但在《彙音妙悟》卻讀作oan,似乎有點怪怪的。接著再讀釋義,「土;水也;水出不流曰淵」。「土」的意思是「土音」,意思是這個字照理不讀這個音,但在泉州大家都這樣讀。所以將「淵」讀作oan的時候,意思就是指某種停滯不流的水,已經相當接近水池的意思了。
當然,傳統閩南語方言韻書並不只《彙音妙悟》一種,還有其它泉州方言和漳州方言韻書保存到現代。在漳州方言韻書《增補彙音》中,還有更貼近的解釋:「灣,水曲;又池名。」《增補彙音》在「河灣」之外又加入了水池的意思,而且就是「大灣」的「灣」,完全解釋了這個意義成謎的地名。所以從傳統閩南語韻書提供的十八世紀語言資料可知,「大灣」(tōa-oan),在十八世紀的閩南語中,的確是大水池的意思,而且台北、台南、高雄的三個「大灣」在文獻上都出現於十八世紀。
因此,我們可以確定,十八世紀的先民,用當地最醒目的水池作為命名緣由,將湖邊的聚落命名為「大灣」。但是這個用法在十九世紀就已經消失,所以「大灣」命名一百年後,大家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意思,甚至被雅化成「大安」,與水池脫離了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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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想讓你知道的是
失去灌溉功能的大灣,最後的命運是被排乾填土,開闢為農田,成為管理者公共埤圳瑠公圳組合的基本財產。這項工程從1910年10月開始,次年3月完成。現在SOGO忠孝館的基地,就是在這個時候成為陸地。
文:簡宏逸
►台北東區原來有個大水池(上):以訛傳訛的「大安」到底是什麼?
被大灣牽動的地方社會
地名雅化為「大安」,可想而知是希望地方以後能夠平平安安。可惜事與願違,大灣改名大安之後,反而因大灣這座水池而有了更多的紛爭,爭執雙方甚至為了它打了一場跨越兩個政權的官司。要了解這場地方紛爭,就必須先了解大灣的水文環境。
大灣的下游港仔溪,在今天圓山交流道附近注入基隆河。從大灣到基隆河間的港子溪河道,原本自然蜿蜒於平原上,並且成為大灣下游五個庄頭的灌溉水源。這五庄相當於今天台北市中山區基隆河以南的部分。對這下游五庄來說,大灣的儲水量可說是維繫當地農業生產的關鍵,所以他們會合力維護上游的大灣。1834年修成的《淡水廳志稿》將大灣稱作「上陂頭陂」,並指出是「莊民所置」。
其實這五庄並不擁有大灣的產權,他們所做的,應該是合力維護這座自然湖泊的蓄水功能,並且開鑿圳道,引導大灣的水源灌溉五庄的田地。作為灌溉水源的大灣,在清代文獻上多以「陂」來稱呼,只是一直沒有固定的名稱。大灣的水當然不是憑空而來。大灣上游的集水區,大約等同台北市大安區信義路以南的部分。
主要的水源分為兩道,一道來自六張犁谷地的溪流,一道來自大安區南部農田灌溉的餘水。這兩道水流在今天通化街夜市一帶匯集,合流後從信義路光復南路口附近往東北流入大灣。通化街一帶則因為低窪,土地鬆軟,因此名叫「濫底」(làm-té)或是「湳內」(làm-lāi)。1966年排水設施完成之前,這裡每逢大雨就會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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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Credit: 簡宏逸
十八世紀大灣上游集水區與森林分布推測狀況,約相當於大安區信義路以南部分,包含台大校園。褐線為圳道,水藍色為河道,用來排水
大灣上游兩道水流的集水區,原本都是台北盆地中重要的森林區域。來自六張犁谷地這條溪流,上游分水嶺的地名叫作「軍功坑」,穿越此處的道路還叫作「軍功路」,但在2014年5月雅化成「和平東路四段」(或許對房價有益)。不過「軍功」其實是錯誤的寫法,應該寫作「軍工」才對。這是清朝時對於「修造戰船」這件事的專有名詞。
因為修造戰船所需的木材為樟木,可知六張犁附近過去有樟木。在基層主持採伐樟木的人物叫做「軍工匠首」,他除了提供上級所需的造船木材之外,還可以「順便」用樟木熬製樟腦,收集水藤,採集販售台灣的森林產品。因此軍工匠首在台灣尚未開港的時代,可說是獨佔台灣山林資源的肥缺。
大灣上游另一條溪流的集水區,在十八世紀中葉的契字中稱作「內埔」,原本也是一片森林。1650年代荷蘭人在台灣北部探查森林資源時,就曾經造訪過這座「東印度最美麗的森林」,但最後卻因為不符成本而放棄採伐。漢人在此伐木開墾的最早紀錄來自十八世紀中葉,1745年的契字中有提到「軍工寮」,可見此處也有樟木。當然這片森林早已消失,只留下「林口」(捷運公館站附近)和「林尾」(成功國宅北側)這兩個地名,標示過去森林的範圍。
採伐山林資源必然會破壞水土保持,在《台灣堡圖》上,六張犁上游只剩下稀疏的樹林和荒地。當大雨來臨時,可想而知雨水會強力沖刷表土,匯集成夾帶泥沙的洪水。在另一邊,內埔的那片森林也早就變成一片良田,使用瑠公圳的水源灌溉。灌溉後的餘水,同樣夾帶泥沙,排入既有的溪流。如前所述,來自六張犁和內埔的溪流在通化街夜市附近合流後注入大灣。大灣是一個相對平靜的水域,泥沙會在此沉積,久而久之就會造成水域陸化。
大灣陸化挑起的利益衝突
作為灌溉水源的大灣,水域陸化可是件牽動各方利益的大事。大厝緊臨大灣的陂心林家,他們領銜的商號金晉安宣稱擁有大灣的產權。對金晉安來說,水域陸化可是憑空掉下來的財富。原本大灣只能從事漁業和種植菱角等水生植物,但在水域陸化後,新生地就可以開闢成更有價值的農田。但是對仰賴大灣灌溉的下游五庄來說,水域陸化造成蓄水量減少,直接威脅五庄田地的農業生計,所以他們絕對不會允許有人覬覦他們的水源。
上下游雙方的利益衝突,終於在1890年代爆發出來。灌溉水源遭受威脅的下游五庄,先是合力拆毀上游金晉安在大灣中新開闢的田地,並在艋舺仕紳和大地主林本源等人的聯名之下,向淡水知縣控告金晉安違法阻塞水道,應該究辦。淡水知縣聽完雙方說法之後,在1895年1月14日(新曆)判定下游五庄勝訴。上游的金晉安阻塞水道違法,但因為新闢田地已經被拆毀,官方就不再追究。但是大灣中既有的田地,如果在1888年劉銘傳清丈全台田地時已經登記有案,就應該繼續耕種納稅。畢竟對知縣大人來說,維護地方秩序固然重要,但已經向政府登記納稅的田地,他也不能隨便放棄。
勝訴的下游五庄拿到淡水知縣的曉諭後,歡天喜地,馬上請人刻成石碑,警告各方別打他們水源的主意。現在這面〈奉憲示禁〉石碑被立在市民大道四段71號中崙福成宮旁。由於是近年才被發現,重新立起的石碑,無法確定此處是不是當年立碑的原址。但中崙福成宮位在五庄之一的中崙庄,坐北朝南面臨大灣,是庄內的信仰中心,又是水圳的源頭,可說是相當合理的立碑處。
可是這場爭奪大灣的官司進行期間,正好也是清軍在甲午戰爭連戰連敗的時候。淡水知縣發布曉諭那天,北洋艦隊已經退守威海衛基地,並在一個月內陷落。3月19日李鴻章赴日談判,並於4月17日簽訂《馬關條約》,將台灣割讓給日本。5月25日,台灣民主國成立,四日後日軍登陸,台灣隨即陷入乙未戰爭的混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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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Credit: 簡宏逸
中崙福成宮奉憲示禁碑
對在前清政權下敗訴的金晉安來說,政權轉換可是扳回一城的好機會。抓住民政長官後藤新平進行全台灣土地調查的機會,金晉安的代表們在1900年3月聘請日本律師荻原孝三郎為其陳情,希望能夠向新政府確立他們對大灣的所有權,並依此權利向下游所有用大灣湖水灌溉的人收取水租。
臨時台灣土地調查局收到陳情後,派人前往訪問耆老,向利益關係人收集可供證明的文件。但是調查發現,如果應允金晉安的主張,將會影響到下游數百名業主的權益。再加上大灣雖然被稱為「陂」,聽起來像是人工建造的灌溉設施,但其實是像自然河川一樣灌溉各庄,所以難以認定誰才有大灣的業主權。最後調查員建議將大灣視為普通河川,將庄界劃定於大灣與其上下游水道之中。這就是我們在《台灣堡圖》上看到的庄界。
結果,試圖藉由土地調查反擊的金晉安,不只沒有獲得向下游收水租的權利,也確定失去了對大灣的控制權。在土地調查的同時,台北盆地中灌溉設施的整合也同時進行。為了要加強水圳的維護管理,提升灌溉效率,台灣總督府在1901年頒布〈台灣公共埤圳規則〉。同年,台北地區的瑠公圳、霧裡薛圳、大坪林圳,都依此規則被指定為公共埤圳。
1907年,地理位置鄰近瑠公圳的霧裡薛圳和大灣(當時稱為「上陂」)與瑠公圳合併,並成立由台北廳長管理的「公共埤圳瑠公圳組合」。自此,大灣才正式歸瑠公圳管理。至於在水權訴訟中勝利的下游五庄,也在1910年整合進公共埤圳瑠公圳的灌溉轄區。過去使用大灣灌溉時不曾繳納水租的五庄,現在開始也得繳納埤圳使用費,並且分擔各項埤圳建設經費了。
大灣的末日
公共埤圳瑠公圳組合整合台北地區原有灌溉設施後,接下來就要進行各設施的統合工作。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合併瑠公圳和霧裡薛圳的幹線,修建新店溪上游的取水口,並且建造鋼筋混凝土橋跨越引水的難關景美溪。這些工程在1909年竣工後,大幅提升台北瑠公圳和霧裡薛圳的灌溉效率,結果與這兩條圳道灌溉區域重疊的大灣,就變得不需要了。
失去灌溉功能的大灣,最後的命運是被排乾填土,開闢為農田,成為管理者公共埤圳瑠公圳組合的基本財產。這項工程從1910年10月開始,次年3月完成。現在SOGO忠孝館的基地,就是在這個時候成為陸地。七十年後,瑠公農田水利會將這塊地設定五十年地上權,提供太平洋建設公司興建購物中心,1987年開業,成為台北東區最有名的百貨公司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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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Credit: 簡宏逸
SOGO忠孝館後方的瑠公公園,有很多造成誤解的裝飾物
SOGO忠孝館後方的公園,現在被命名為「瑠公公園」,裡面還有介紹瑠公圳的說明看板,許多人就這樣相信公園是瑠公圳的舊道。其實這是不求甚解的誤會。在瑠公公園下的水溝,是為了疏導大灣上游溪水與農田灌溉餘水所設置的排水道,下游透過港仔溪,注入基隆河。第二次世界大戰後,台北市快速向東邊的農業地區擴張,這條原本被農田包圍的排水道,很快就變成排放汙水的臭水溝。1983年台北市政府將水溝加蓋,解決了都市裡的環境問題,但大灣最後的遺跡也從此自地面上消失。
附帶一提,日本時代後期,大灣下游蜿蜒的港仔溪被截彎取直,並向南延伸至台北帝國大學校門口,成為台北市東側的主要排水道。戰後這條排水道稱為「特一號排水溝」,兩旁道路則是新生南北路。不知道為什麼,這條排水溝竟然以訛傳訛,成為許多台北人口中的「瑠公圳」。現在特一號排水溝被誤傳成瑠公圳的都市傳說已經有許多學者發表文章澄清,但是被命名為瑠公公園的大灣遺跡,卻還在誤導市民對台北歷史的認識。不過回顧從大灣到大安的地名研究史,或許遺忘、誤解、以訛傳訛,才是人們對待此地歷史的常態。
本文由黃恐龍歷史ラボ授權轉載,原文發表於此
責任編輯:彭振宣
核稿編輯:翁世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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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 東區 忠孝東路 大安區 瑠公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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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做出改變,往往都需要有熱血、有想法的社區居民推動,而推動改變所需要的經費,則有著來自信義房屋「全民社造行動計畫」的支持。信義房屋每年提撥新台幣2000萬經費推動「全民社造行動計畫」,2018年計畫獎助辦法開始徵件,即日起自4月30日止受理報名。
「吼,機車都亂停,影響交通,該怎麼辦?」
「現在小孩都宅在家滑手機,社區都冷冷清清,真想回到小時候很熱鬧,該怎麼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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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是人們生活的起點,而社區,則集結了好多個家,也是人類群居生活的最小單位。一旦居住的地方發生問題,小至車輛違停,大至醫療資源匱乏,都可能為居民帶來不便。碰上社區的小問題時,我們通常會向管委會或里長反映,但當面臨的問題規模愈大、影響層面愈廣時,往往需要有志之士發聲、集結資源才能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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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民社造行動計畫 改變社區 你也可以
想要做出改變,往往都需要有熱血、有想法的社區居民推動,而推動改變所需要的經費,則有著來自信義房屋「全民社造行動計畫」的支持。
信義房屋每年提撥新台幣2000萬經費,從2004年開始推動「社區一家」計畫,無論個人或團體,只要想用行動讓身邊的人與環境變得更好,就可以提案參加評選,獲選者就能得到經費圓夢。在社區一家推動滿十年後,信義房屋更希望鼓勵大眾一同參與社區營造,所以改名「全民社造行動計畫」,鼓勵男女老少、新舊住民提案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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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民社造行動計畫」也是台灣最大、由單一民間企業支持的社區改造計畫,自開跑至今14年以來,共收到來自全台98%鄉鎮市區的8,799件提案,讓社區實現各種改變與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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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全民社造行動計畫獎助辦法自即日起到4月30日受理報名,共分四個報名組別:築夢個人組最高贊助金額20萬元,幸福社區組最高贊助50萬元,大專青年組最高贊助15萬元,國小師生組最高贊助15萬元,決選結果將於2018年8月31日公告。
活動詳情與報名方式請上信義房屋「全民社造」官方網站:http://www.taiwan4718.tw/
有了信義房屋「全民社造行動計畫」的支持,許多社區改造的成功故事在全台灣紛紛綻放,現在就來看看三個不只讓自己的社區發生改變、也對其他社區產生好的影響的案例。
案例照片1
Photo Credit: 信義房屋
「雞婆校長」領小學賣咖啡 顧村民健康
鏡頭拉到2006年雲林縣古坑鄉,曾在台北市明星學校任職的陳清圳,被調派至瀕臨滅校危機的華南國小擔任校長。被戲稱為「雞婆校長」的陳清圳說:「偏鄉小校最重要的功能之一,就是要照顧社區。」
陳清圳發現當地有高齡化、隔代教養與低收入問題,也缺乏醫療資源,看病必須走遠路等車或叫計程車,導致許多年長者選擇不就醫,這些事實加深了他想同時處理校務跟社區問題的決心。
陳清圳希望連結學校、社區和家庭來改善問題,在多方努力下,他帶領華南國小集眾力、整建廢棄衛生室成立華南社區醫療站,更積極向外爭取經費來幫助社區。也帶領華南國小從2016年3月起,以義賣咖啡的方式籌措華南社區醫療站的運作經費,此舉不僅對學生來說是一種生活學習,也讓社區生生不息。
案例照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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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蓮五味屋 提倡有勞有獲 實現同村共養
在花蓮壽豐鄉,也有位熱血教師顧瑜君,打造了物資及教育平台「五味屋」,招募共享知識和技術的夥伴共同學習成長,實現「同村共養」精神。
顧瑜君認為,儘管鄉村有較多弱勢與隔代教養問題、居民社經地位較低,但卻擁有比城市更富足的生活經驗,因此,五味屋作為一個轉換平台,物資透過分類整理而成為教育資源,孩子們可在五味屋付出勞動換取點數,居民也能付出自身技能或智慧換取生活所需,促進社區互助、創造社區共好,達成循環性的消費生態。
案例照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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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風小白屋 工具免費維修 人情加倍奉還
這樣的社區改造模式,不僅發生在鄉鎮或村落,在台北市也有一群人秉持「工具分享、免費維修、加倍奉還」的精神,透過互利互惠機制,體現大城市裡的人情與淳厚古風。
時值2014年,發起者之一「綠點點點點」團隊成員唐園荷說,當時正值師大居民抗議夜市商家進駐住宅區的風波,文化局希望藉由藝文活動緩和鄰里關係,因此團隊串連周遭數個鄰里辦公室、社區發展協會、公司及理念相近的人共同推廣藝文活動、開設課程,課程後所留下的工具,更激發團隊萌生「將工具分享出去,邀請達人免費教學」的創意想法。
團隊借用大安區古風里的社區巡守隊據點打造「古風小白屋」,人們可以來此免費使用各種工具或參與活動,並透過付出自身專長或多種途徑回饋,如此「以工換工,以物易物」的方式,不僅串起社區居民情感,甚至吸引大台北其他地區居民參與,創造社區與人的永續正向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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