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洞喜好建設,動輒用盡官府積蓄,被指為浪費銀兩,且又向當地門閥富豪募款,人稱「財屠」。岑春煊喜好彈劾官吏,人稱「官屠」。袁世凱則喜好打仗,殺人無數,人稱「人屠」,並戲稱為「清末三屠」。張之洞喜愛貓,在家中養了數十隻貓-張之洞的作息與常人不同,每天下午二時睡覺,晚上十時起床辦公。張之洞對李鴻章似有成見,尤其不滿其身後諡為文忠(似乎更不滿其師曾國藩之文正),不料自己死後是個三等「文襄」。「南皮(張之洞)有學無術,項城(袁世凱)不學有術,西林(岑春煊)無學無術,惟端公(端方)有學有術。」張之洞 https://bit.ly/2YUUSl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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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之洞(1837年9月2日—1909年10月4日)。字孝達,一字香濤,號香岩,又號壺公、無競居士,晚年自號抱冰,人稱「張香帥」,直隸南皮縣(今河北南皮)人,晚清重臣。道光十七年八月初三生於貴州。咸豐二年(1852年)15歲中順天鄉試解元,同治二年(1863年)中進士第三名探花,據說是因為慈禧太后喜歡張之洞的文章,因此破例提拔,授翰林院編修。歷任教習、侍讀、侍講、內閣學士、山西巡撫、兩廣總督、湖廣總督、兩江總督(多次署理,從未實授)、軍機大臣等職,官至體仁閣大學士。
張之洞早年一度是清流派健將,後成為洋務派的主要代表人物,大力倡導「中學為體,西學為用」。他注重教育和治安,主導了中國近代的警察制度,對清末教育和社會發展有很大的影響。還曾創辦漢陽鐵廠、大冶鐵礦、湖北槍砲廠等。八國聯軍入侵時,大沽砲台失守,張之洞會同兩江總督劉坤一與駐上海各國領事議訂「東南互保」,並鎮壓維新派的唐才常、林圭、秦力山等自立軍起義,光緒三十四年(1908年11月),以顧命重臣晉太子太保,次年宣統元年(1909年)病卒,諡文襄。著有《廣雅堂集》。張之洞與曾國藩、李鴻章、左宗棠並稱「晚清四大名臣」。
生平
早年
清宣宗道光十七年八月初三日(1837年9月2日),張之洞出生於貴州。張中進士後,先進翰林院當編修,到光緒初年時已是正六品國子監司業,並任四川學政,光緒二年夏主持府考,其時四川東鄉發生血案,東鄉縣大多數考生的答卷上寫的不是考題內容,而是東鄉血案的經過,以此拒考,並為死難鄉民申冤。張之洞綜合考生所陳情節,結合當地民間議論,知悉了事件真相,之後面見慈禧太后時巧妙表達翻案請求,結果不僅慈禧允准,自己一天之內連上三道奏摺。結果到了光緒五年(1879年)十月,慈禧命刑部將東鄉血案平反昭雪,判決東鄉知縣孫定揚、四川提督李有恆犯濫殺無辜罪,由原來的革職改為秋後處斬;判前後任四川總督文格、丁寶楨等人犯瀆職包庇罪,交刑部議處;其他數十名相關官員均依法量刑定罪。東鄉血案不再是「叛逆」,而是「鬧糧仇鬥」,而主要的農民領袖袁廷蛟則是「引賊劫掠,罪犯應斬」,後被丁寶楨暗中派獄卒在監獄裡打死了事。而經過東鄉血案一役,張之洞從此官運亨通,漸以清流派健將面目出現。[1]
1884年(光緒十年)中法戰爭時,由山西巡撫升任兩廣總督,起用退休老將馮子才,在廣西邊境擊敗法軍。又設廣東水陸師學堂,立廣雅書院,武備文事並舉。
經歷
1889年(光緒十五年)至1907年(光緒三十三年)任湖廣總督。在英國、德國支持下,成為後起的洋務派首領。督鄂期間,著力扶持民族工業,先後開辦漢陽鐵廠、湖北兵工廠、馬鞍山煤礦、湖北織布局、湖北繅絲局等重輕工業企業,並籌辦蘆漢鐵路,並獲得成功,而這些政績也使他成為世界經濟史上最偉大的人物之一。他主持修築的武昌南北長堤和漢口後湖長堤排除水患,劃定了20世紀初的武漢三鎮與今天的武漢市相近的城市規模,同時支持民族企業家操辦水電等現代化市政建設,為武漢自近代以來的繁榮奠定了基礎。同年,張之洞上奏慈禧太后,提出鑄造銀圓「龍洋」,抵抗外國貿易銀。
1890年(光緒十六年),創建兩湖書院。1893年(光緒十九年),奏請光緒帝創辦自強學堂(武漢大學前身)。1894年(光緒二十年),署理兩江總督。曾上疏阻和議,要求變通陳法,力除積弊。邀請外國教官訓練江南自強軍。1895年(光緒二十一年),與袁世凱、徐世昌等都列名參加強學會,並出資贊助[2]。
1896年(光緒二十二年)回武昌,任湖廣總督,按照德國制式改造湖北舊軍為新式陸軍。創辦湖北武備學堂。德國教官法金漢後來是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期德意志帝國總參謀長。同年,請奏創辦江南陸師學堂。
1898年(光緒二十四年),發表《勸學篇》,提出「舊學為體,新學為用」,以維護中國傳統倫理綱常,與戊戌變法的激進主張保持距離[註 1]。戊戌政變後,張之洞以先著《勸學篇》得免議。處理假光緒帝案。
1900年(光緒二十六年),力主鎮壓義和團運動,與劉坤一、李鴻章等東南督撫實行東南自保,不理會慈禧太后對聯軍開戰的命令。鎮壓唐才常自立軍起義。
1901年(光緒二十七年)與劉坤一聯銜上奏慈禧太后,提出「興學育才」辦法四條,仿日本學制擬定「癸卯學制」(即1903年經修改重頒的《奏定學堂章程》),為全國最早採用的近代教育體制。邀請日本教官訓練湖北新軍。
1902年(光緒二十八年)繼劉坤一,再度署理兩江總督。1903年(光緒二十九年)二月上奏《創辦三江師範學堂折》,強調辦學首重師範,擬「先辦一大師範學堂,以為學務全局之綱領」,並委任劉世珩繆荃孫等負責籌建,為近代南京大學之開端[3]。1903年(光緒二十九年)回武昌,任湖廣總督。
1905年9月2日,直隸總督袁世凱、湖廣總督張之洞奏請立停科舉,推廣學堂[4]:3。9月9日,張之洞在漢口與香港英政府簽訂《香港政府粵漢鐵路借款合同》,總額110萬英鎊,用於贖回粵漢鐵路[4]:4。9月27日,湖廣總督張之洞借英款100萬兩興自來水[4]:6。11月4日,湖廣總督張之洞開辦川漢、漢粵鐵路局[4]:9。12月25日,張之洞以留日學生風潮為革命黨孫文煽動回上海實行革命,電請四川、河南、山東、貴州各省督撫迅速派員各就本省留日學生開導解散會商辦法,以弭後患[4]:14。
1906年,湖北新軍經清政府中央練兵處統一編為陸軍第八鎮和第二十一混成協。2月18日,張之洞奏報湖北、湖南、廣東三省官紳修築鐵路,議定14條款;又奏湖北境內川漢鐵路條建辦法大綱[4]:19。3月23日,清廷命張之洞會同外務部妥為商辦民教相安之法[4]:22。9月2日,張之洞電湖南巡撫龐鴻書,凡新選新補州縣官,均須先自費出洋考察[4]:39。12月9日,湖廣總督張之洞派新軍第八鎮十五協協統王得勝,二十九標標統李襄鄰率步兵三營、炮隊二隊赴萍鄉,會剿萍瀏醴起義軍,12月18日抵萍[4]:51。12月10日,清廷命湖廣總督張之洞、湖南巡撫岑春蓂、江西巡撫吳重憙等分頭剿捕萍瀏醴會黨起義軍,並傳旨申斥吳重憙[4]:51。12月11日,清廷命兩江總督端方、湖廣總督張之洞及湖南巡撫岑春蓂迅派得力營隊,會剿萍瀏醴起義軍,並著江西巡撫吳重憙速飭臬司秦炳直選帶精兵,前往萍鄉一帶相機堵剿[4]:51。12月15日,湖廣總督張之洞續派第三十二標統帶白壽銘率領所部全標三營暨炮隊一隊馳往瀏陽,會剿萍瀏醴起義軍[4]:52。12月18日,清廷以萍瀏醴起義軍大多趨瀏陽,諭仍著端方、張之洞、吳重憙、岑春蓂「嚴飭各軍,合力防剿」[4]:53。12月22日,清廷諭端方、張之洞、岑春蓂,著嚴飭各軍合力兜剿,並嚴密查拿王勝[4]:54。
1907年1月6日,清廷諭內閣著湖廣總督張之洞籌辦曲阜學堂[4]:58。1月11日,張之洞奏請將湖南省商辦鐵路改為官督商辦[4]:59。1月13日,張之洞派兵逮捕劉靜庵,封閉武昌日知會[4]:59。1月14日,清廷重行申明教育宗旨,並命學部會同張之洞議訂曲阜學堂規則,慎選師儒,注重行誼[4]:59。1月24日,張之洞派第三十一標到黃州府捕緝革命黨[4]:60。3月31日,張之洞電郵傳部,請於籌贖京漢鐵路借款總額內代借英款千萬或1,500萬修築湖北境粵漢鐵路、川漢鐵路之用[4]:67。6月12日,張之洞奏湘鄂各軍剿平萍瀏醴會黨情形,請獎出力員弁,清廷諭旨:「仍著嚴飭緝拿匪首姜守旦、龔春台等,務獲懲辦,以淨根株,請獎各員,著該部議奏。」[4]:756月21日,清廷命湖廣總督張之洞為協辦大學士[4]:76。7月2日,湖廣總督張之洞在武昌與德華銀行總辦柯達士面議津鎮鐵路借款自辦大綱[4]:78。7月7日,湖廣總督張之洞以安慶徐錫麟舉義,即派令第八鎮統制張彪、漢軍旗湖北候補道李孺率新軍兩營、炮兵一隊並兵輪兩艘赴安徽彈壓[4]:78。7月23日,清廷授協辦大學士張之洞為大學士,仍留湖廣總督任,以鹿傳霖為協辦大學士;張之洞奏准於湖北省城設立存古學堂,以保國粹而息亂源[4]:80。7月27日,清廷以張之洞為體仁閣大學士[4]:80。8月6日,軍機處以安徽巡撫被戕事,電湖廣總督張之洞,嚴防「沿江各省匪徒」,以弭隱患[4]:81。8月7日,湖廣總督張之洞以革命黨各處橫行,人心惶擾,奏請特頒諭旨,化除滿漢畛域,令內外各衙門詳議切實辦法,迅速奏請核定施行,以靖人心,而伐逆謀[4]:81。8月10日,清廷電張之洞迅速到京陛見,湖廣總督著李岷琛暫行護理[4]:82。9月4日,清廷任大學士張之洞、外務部尚書袁世凱為軍機大臣[4]:85。9月14日,湖廣總督張之洞、護理四川總督趙爾豐、護理兩廣總督胡湘林、湖南巡撫岑春煊會奏粵湘川鄂四省於武昌城外新河地方合資興建工廠、製造粵漢鐵路、川漢鐵路所需鋼鐵各項材料,請予立案[4]:87。9月21日,清廷命大學士張之洞管理學部事務[4]:88。
1908年督辦粵漢鐵路,晉太子太保。慈禧臨終時受顧命,後力勸攝政王載灃不殺袁世凱。
有《張文襄公全集》、《書目答問》。
逝世
宣統元年八月二十一日(1909年10月4日)張之洞在北京白米斜街寓所病逝,享壽七十二歲,諡號文襄,安葬於南皮縣雙廟北。陳衍作《張相國傳》。
評價
張之洞的《創建廣雅書院奏摺》石刻碑,現存於廣東廣雅中學山長樓。
張之洞是慈禧扶植起來以抗衡湘軍和淮軍勢力的重要人物,又是清流派重要成員,一生在清廷權力的中心周旋,試圖改革中國而又不動政制。他對西方政治、經濟、科學技術瞭解甚深,但與以康有為、梁啓超為代表的激進改良派持有不同的主張。他對革命黨人採取鎮壓態度。
而另一方面,他又是繼曾國藩、李鴻章後,洋務運動的領袖人物,推動清朝軍工改革,因此在清亡後被遺老們視為清朝滅亡的「禍首」。張之洞為官清廉,家族只有薄田若干,即使死後亦不增一畝,但為支撐工厰龐大開支而濫權募資(如抽籤捐款),得罪了當地富商。因此,張之洞雖為晚清政治界、思想界、經濟界和文學界舉足輕重的人物,但樹敵頗多,死後毀譽不一,甚至毀多譽少。特別是張之洞對李鴻章似有成見,尤其不滿其身後諡為文忠(似乎更不滿其師曾國藩之文正),不料自己死後是個三等「文襄」。
去世之際,《天津大公報》評論說:觀其一生,「張相國毫無宗旨,毫無政見,隨波逐流,媚主以求榮之人也。」
梁啓超直言張之洞愛名愛身甚於愛國:「除弊之事,最易犯眾忌而觸眾怒,故全軀保位惜名之人,每不肯為之……張之洞且嘗與余言,言廢八股為變法第一事矣。而不聞其上折請廢之者,蓋恐觸數百翰林、數千進士、數萬舉人、教十萬秀才、數百萬童生之怒,懼其合力以謗己而排擠己也。今夫所謂愛國之士,苟其事有利於國者,則雖敗己之身,裂己之名,猶當為之。今既自謂愛國矣,又復愛身焉,又復愛名焉,及至三者不可得兼,則舍國而愛身名,至二者不可得兼,又將舍名而愛身……乃浮華之人也。[5]」但他主政湖廣多年,百姓口碑頗佳,到處都是自強自詡,包括漢陽鐵廠和江灘的大場面[6]。而且,他在湖北的建樹為日後辛亥革命作出貢獻。
孫中山曾稱「張之洞是不言革命之大革命家」[7]。
袁世凱曾盛讚張之洞學問。但卻又消遣其不夠務實:「張中堂是講學問的;我是不講學問的,我是講辦事的。」張之洞幕僚辜鴻銘聽聞,憤而斥之[8]。
鄭孝胥曾說「南皮(張之洞)有學無術,項城(袁世凱)不學有術,西林(岑春煊)無學無術,惟端公(端方)有學有術。」張之洞聽說之後,笑著表示:「我是無術,也無學。不過比項城跟西林多認識了幾個字。袁項城何止有術,根本是多術!至於端方,只是整天蒐集假字畫跟假碑文,這樣也叫做有學?根本是鄭孝胥在巴結。」消遣了鄭、端、袁三人。[9]日本探討近代史1990年名著辛亥革命,認為革命發生在湖北,與張生前任湖北都督的長期包庇革命黨人大有關系。
清政府駐日本學監、漢軍旗李孺(原名李寶巽,漢軍旗進士胡俊章侄女婿)在其《挽張之洞聯》中評論道:「魂魄有知,猶登峴山,羊太傅未忘舊治;庶政躬親,不舍晝夜,司馬公同此忠清」。
身後
張之洞墳於1966年農曆九月廿六被紅衛兵刨開[7]。在此之後,一說紅衛兵將張氏夫婦尚未腐爛的屍體吊在樹上,後人不敢收屍,任屍體吊在樹上月餘,至被狗啃食;二說張氏夫婦的遺體被紅衛兵抬出後放在墳坑東面暴曬了數十天,遺骨不知去向,後來墓地附近的南關村村民張執信應村里膽小婦女提出的要求,和一位王姓老人把曝曬得異味撲鼻的兩具屍骨拽到墳地的大坑裡,偷偷將張之洞屍體和西側一位夫人屍體用土掩埋起來。[來源請求]
至2007年6月,其屍骨被重新發現,目前張之洞和夫人遺骨被安置在南皮縣烈士陵園,等進一步科學鑑定後,祭奠重葬[10]。
2018年,"張之洞與武漢博物館"建成開館,由美國建築師李布斯金(Daniel Libeskind)設計。
逸事
張之洞的作息與常人不同,每天下午二時睡覺,晚上十時起床辦公。大理寺卿徐致祥參劾張之洞辜恩負職,「興居不節,號令無時」。後來兩廣總督李瀚章奏稱:「譽之則曰夙夜在公,勤勞罔懈。毀之者則曰興居不節,號令無時。既未誤事,此等小節無足深論」[11]。
張之洞喜愛貓,在家中養了數十隻貓[12][13],其兄張之萬在寫信給張之京時說:「香濤(張之洞)飲食起居,無往不謬。性又喜畜貓,臥室中常有數十頭,每親自飼之食。貓有時遺矢(通屎)於書上,輒自取手帕拭凈,不以為穢。且向左右侍者說:『貓本無知,不可責怪,若人如此,則不可恕。』」
張之洞對於新翻譯名詞的憎厭,在當時流傳很廣。1908年2月1日,《盛京時報》刊出《張中堂禁用新名詞》短訊一條:「聞張中堂以學部往來公文稟牘,其中參用新名詞者居多,積久成習,殊失體制,已通飭各司,嗣後無論何項文牘,均宜通用純粹中文,毋得抄襲沿用外人名詞,以存國粹。」留日歸國的汪榮寶曾和葉瀾在1903年編纂出版過新名詞詞典《新爾雅》,風行一時。學部司員作出推薦,張之洞指著汪的名字說「是輕薄子,不可用」。還有翰林奉派出國辭行,說:「到國外見到的情形,隨時向中堂『作報告』。」連說兩句,張都不理。來人以為他沒有聽見,又說了一句。張說:「我不願聽這亡國之音。」有一考生名叫冒征君,字鶴亭,經濟特科考試時在答卷文章中用「盧梭」二字,閱卷考官是張之洞,因而被貶斥不中。當時都中有人寫詩調侃:「贏得南皮喚奈何,不該試卷用盧梭。從今捲起書包去,且應明年進士科」。張之洞有次請幕僚路孝植擬辦學大綱,見擬文有「健康」一詞,便勃然大怒,提筆批道:「健康乃日本名詞,用之殊覺可恨。」擲還。路孝植回曰:「名詞亦日本名詞,用之尤覺可恨。」[14]於是張之洞無奈之下,只好將「日本名詞」改稱「日本土話」[15]。
張之洞喜好建設,動輒用盡官府積蓄,被指為浪費銀兩,且又向當地門閥富豪募款,人稱「財屠」。岑春煊喜好彈劾官吏,人稱「官屠」。袁世凱則喜好打仗,殺人無數,人稱「民屠」,並戲稱為「清末三屠」[16]。
曾學習古琴,師從黃勉之。[17]
家庭
父嘉慶十八年(1813)科舉人、貴州知府張鍈。
生母再繼妻朱氏(父嘉慶甲戌科進士朱紹恩)。繼母蔣氏(父嘉慶十年(1805年)乙丑科進士蔣策;胞姊蔣氏嫁內務府正白旗漢軍、道光壬午進士李希增,其父嘉慶十三年(1808)戊辰進士李恩繹)。
姊夫同治元年(1862年)壬戌科進士鹿傳霖。
張之洞有13個兒子:
長子:張權。
曾孫女:張遵顏、張遵領。
張頲
張仁侃
張仁樂
張仁涑
張仁實
十子:張燕卿,滿州國實業大臣。
幼子:張仁蠡(排行十三)。
孫女:張厚粲,北京師範大學心理系教授、博士生導師。
孫子:張厚珹;
孫子:張厚珕,北京自來水集團工程師;
孫子:張厚玫,計算機工程師,在美國多年。
孫女:張厚茜, 張厚關
曾孫女:張遵健
玄孫:張法鶴,目前在台灣。
張之洞曾多次為強學會捐款,但婉拒入會。慈禧太后發動政變前,張之洞也從未公開反對變法。他與康、梁屬於不同的政治與學術派別,但遠非互為仇敵、勢不兩立。但應當注意的是,作為戊戌六君子之一喋血於菜市口的楊銳是張之洞的得意弟子。從張的門生中,走出了許多後來的改良派甚至革命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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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地時紳民不服
臺灣割讓與乙未抗日運動 - 黄秀政 - Google 圖書 - https://goo.gl/YLsry1
唐景崧「臺灣民主國」/劉永福1895.6.26繼任臺灣民主國總統/1895.10.19 劉永福棄臺潛逃 @ 姜朝鳳宗族 :: 痞客邦 PIXNET :: - https://goo.gl/LEMWV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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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響台灣的100件大事-台灣民主國成立
1894年,清帝國與日本帝國爆發甲午戰爭,翌年馬關議和,台灣被永久割讓給日本,台灣官紳不服,成立「台灣民主國」自救。
清帝國為了朝鮮主權問題,和日本發生甲午戰爭,清國打敗仗,最後卻出賣位於二千公里外、與此事毫不相干的台灣。台灣為何遭此不幸?只因為台灣被清帝國併為疆土的一部分,又是滿清心目中的邊陲孤嶼,做為大中國之一部分的台灣,就必須背負大中國腐敗與落後的包袱,這是歷史的必然。
1895年(清光緒21年)4月17日,清國的代表李鴻章在日本下關(馬關)與日本代表伊藤博文簽下「日清講和條約」(馬關條約),將台灣全島及其附屬島嶼以及澎湖列島「永遠讓與日本」。當時,原本和台灣澎湖一起被割讓的,還有遼東半島。
割台消息傳到台灣,台灣官紳譁然。許多正氣凜然的電文與宣誓紛紛出籠,例如丘逢甲是此中好手,他當時擔任公部主事,統領全台義勇,率領紳民到巡撫官署,慷慨陳詞:
「……和議割台,全台震駭!臣等桑梓之地,義與存亡,願與撫臣誓死守禦。設戰而不勝,請俟臣等死後再言割地……如日酋來收台灣,台民惟有開仗。」
這段期間,台灣內部人心浮動,兵民騷亂,巡撫唐景崧可說是被官紳「劫留」下來,共謀對策。唐景崧向朝廷電奏提議,與各國訂約以保全權利。清廷當局之中,與台灣唐景崧電報往來最為密切、表現最為積極的,當屬南洋大臣、兩江總督張之洞。張之洞電告唐景崧,三國(法德俄)有干涉條約之意,並且提示,既然條約已經畫押,台灣可以「保民」為由,商請英國擔任台灣防務。以台灣自保的名義,把抗拒日本的行為,解釋成與清國無關,如此就不致連累清國。
俄德法三國出面干涉的結果,僅要求日本有條件歸還遼東半島,而不包括台灣澎湖。遼東半島若為日本所有,對列強各國的在華利益影響較大,而台澎的利益顯然不及遼東,因此三國僅要求贖回遼東,但讓日本保有台灣。
張之洞、唐景崧,甚至台灣內部的部分士紳,除了繼續試圖使列強各國可以因為本身的利益,出面阻止日本佔領台灣之外,更強調台灣民眾不願歸日管轄,來做為要求國際插手救援的理由。不過張之洞提示,此後不論是台灣自力抗日,或是商結外援以救台,都必須台灣自己出面,以台灣民眾的「意願、從違」來打動西方各國。
然而各國在干涉還遼成功之後,已無強烈意願再為台灣之事而得罪日本。在一連串奔走外援失敗之後,唐景崧和台灣官紳們終於有了突破性的決定。5月15日唐景崧發布「台民布告」,其中表明:
「全台前後二千餘里,生靈千萬,打牲防番,家有火器,敢戰之士一呼百萬,又有防軍四萬人,豈甘俯首事?今已無天可籲,無人肯援,台民唯有自主,推擁賢者,權攝台政,事平之後,當再請命中朝,作何辦理。……」
同時,以「全台紳民」的名義,透過張之洞電奏朝廷,轉達「建國」的意願,電文中說:
「台灣屬倭,萬民不服,迭請唐撫院代奏台民下情,而事難挽回,如赤子之失父母,悲憤何極。伏查台灣已為朝廷棄地,百姓無依,惟有死守,據為島國,遙戴皇靈,為南洋屏蔽。惟須有人統率,眾議堅留唐撫暫仍理台事,並請劉鎮永福鎮守台南,一面懇請各國,查照割地紳民不服公法,從公剖斷台灣應作何處置,再送唐撫入京,劉鎮回任。台民此舉無非戀戴皇清,圖固守以待轉機。」這可說是一通向朝廷報備「獨立」的通電。
5月19日,台灣期待已久的兩艘法國小巡洋艦終於來到台灣。曾任清國駐巴黎公使館參事官的陳季同,奉唐景崧之命造訪船上的法國艦長,商討救台之計,法艦長表示:「台灣自立,較易辦。」22日,法將德爾尼回訪唐景崧,也表示:「為清國爭回土地難,為台灣保台則易,必須台灣自立,有自主之權。」「台灣能自立,可保護。」這個承諾,給唐景崧及台灣官紳大為振奮。
5月23日,「台灣民主國自主宣言」終於發布,其中謂:
「吾台民,誓不服倭,與其事敵,寧願戰死。爰經會議決定,台灣全島自立,改建民主之國,官吏皆由民選,一切政務從公處置。…」
這個號稱「東亞第一個民主國」終於在倉促中誕生。唐景崧被推為總統,丘逢甲任副總統兼民兵司令官,內務部長俞明震,外交部長陳季同,國防部長李秉瑞,守備南部大將軍劉永福。議長則推板橋林家的林維源擔任(但他捐了銀子,沒有就任就內渡大陸去了)。
有人說,台灣民主國是第一次的台灣獨立運動,其然乎?豈其然乎?我們從上述「台灣紳民」向朝廷「報備獨立」的電文中看出,雖然明白表示要「據為島國」,卻又說「遙戴皇靈」「此舉無非戀戴皇清」,顯然,獨立並非其本意。果然,接下來「台灣民主總統」唐景崧在就任文告中,講得更露骨:
「…全台士民不勝悲憤,當此無天可籲,無主可依,台民公議自立為民主之國」「惟是台灣疆土,荷大清締造二百餘年,今雖自立為國,感念列聖舊恩,仍應恭奉正朔,遙做屏藩,氣脈相通,無異中土。」
這份「獨立國家」首任總統就職宣言的內容,竟然明白否定其獨立的本意,為世界上絕無僅有。誠如黃昭堂教授所言:「台灣民主國建國的目的,在於阻止日本對台灣的佔領,建國只是抗日的一種手段…。」
年號「永清」的台灣民主國,以「藍地黃虎旗」為國旗,然而台灣不產虎,竟然以虎作為台灣的標記。當時清朝是用龍旗,台灣民主國不敢冒犯龍威,改用虎旗,或有以示「龍虎兄弟」「龍兄虎弟」之意?再說,唐景崧就職典禮時,紳民對他行「兩跪六叩」的封建式朝儀,其「民主」之內涵也可見一斑了。
台灣民主國成立5天後,日軍在澳底(今台北縣貢寮鄉)登陸,岸上的駐軍不戰而潰。日軍在當地居民的指引下,越過三貂嶺 ,向基隆挺進,於瑞芳一帶遇民主國部隊抵抗。當時佈署在北台灣的軍隊都是一些廣東兵(廣勇),是唐景崧派人到廣東募來的。這些廣勇並沒有專人統率,各營自立門戶,漫無紀律。他們之中曾一度擊退日軍,但卻為了爭奪陣亡日軍的頭顱以搶戰功而發生內鬥,諸將不和,退走基隆,致使原被打退的日軍又折回來向基隆挺進,與出現在基隆外海的日艦會合夾攻基隆。基隆不守,日軍海陸雙方在基隆會師。
6月4日,日軍還在基隆,唐景崧就漏夜逃往淡水德商忌利士(Douglas)洋行,同時電催在中部丘逢甲、楊汝翼、林朝棟率軍北上赴援,電報的電文從「千急急」寫到「萬急急」,卻未得反應。最後唐景崧乘德商輪從淡水出走,回到廈門,距離就職僅10日,被稱為「十日總統」。唐景崧潛逃後,台北城內一片混亂,城內的廣東兵焚燒總統府,官兵變成強盜,到處搶劫,變賣軍器,人人生命財產受到嚴重威脅。在動亂中,尤以外國人及商紳財閥最為著急。於是鄉紳李春生、李秉鈞、吳聯元、陳舜臣、劉廷玉、陳儒林、鹿港浪人辜顯榮、德商Ohly、英商Themson、美國記者Davidson、法商畢狄蘭...等人,乃商議迎接日軍進城以維持秩序,於是有辜顯榮往基隆迎接日軍之舉。6月14日日軍輕易地進入台北,於6月17日在台北舉行「始政式」。
台北城既陷,以廣東兵為主體的抗日「獨立」戰爭暫告一段落。但接下來的,則是以台灣子弟兵為主體的中南部各地的抗日游擊戰。劉永福在台南繼續力撐殘局。
日軍進台北城後,繼續向南進發,陷新竹,下苗栗,撲大甲溪,威脅彰化,八卦山 的台灣守軍與日軍激戰,雖然日本的北白川宮能久親王於戰役中受傷(後來不治),但台軍最後支撐不下,日軍繼續南下陷雲林、嘉義;另外兩支日軍輾轉經由澎湖,分頭自布袋及枋寮登陸,齊向台南包抄。打狗、鳳山在激戰後淪陷,台南陷入重圍中。劉永福見大勢已去,最後由安平乘英輪逃離台南,去廈門。全台陷入日軍手中,距離台灣民主國成立,約5個月。
綜觀台灣民主國,其實不能算是一次真正的台灣獨立運動。所謂「全台紳民」,其實只是丘逢甲等一些「大租戶兼讀書人階級」(王育德語)。他們要建立台灣民主國的主要目的,不在真正追求台灣的獨立自主,而是在保守其既得利益;而站在清廷方面,清廷的官吏在甲午戰敗後,想以台灣作為和談的籌碼,但恐台民不服,因而必須製造抗日行動在台灣,使台民覺得是日本來佔領台灣,而不是清廷將台灣出賣。當時的江南道監察御使張仲炘就曾向朝廷提出這樣的質疑:「今者戰事已停,而台灣獨否,同是中國人民土地,何分南北?臣於是知謀國之臣,有以台灣媚敵之心矣。…今日不停戰,即欲使倭奪而據之,冀以威脅台民阻梗之愛,並以掩飾中國割棄之恥,且可曰:『彼自取之,非我與之也』。」既然要台灣繼續抗日,但又不能以清國一省之名抗日,以免違約,故而須以獨立名份為之。這種用意,是清廷部分官吏的用意。史料中顯示,台灣的抗日行動,頗受清廷部分官吏的影響,其中以張之洞影響最鉅。割台後的抗日之役,張之洞以職務及舊交關係,聯繫唐景崧、劉永福等人抗日,儼然成為幕後指導者。簡單說,「台灣民主國」是清朝官吏打出的「台灣牌」。
所以,台灣民主國只能說是一次「假獨立」,猶如今日商場上一些商人,因債務糾紛而與妻子辦理「假離婚」(法律名義上的離婚)一樣。誠如美籍歷史學者H. J. Lamley所指出的,台灣民主國是「非革命、非獨立、非真民主」。
檢討台灣民主國失敗之因,有人認為是因為得不到國際外交的支持。其實,這並非重點,須知道,要建立「台灣民主國」這個念頭,還是法國透過陳季同提醒的。法國曾告訴唐景崧,要替清國爭回土地,已經不可能,若台灣獨立自保,則還有希望。法國原先還派兩艘軍艦前來馬公聲援,但終而放棄支持。其他各國也都不願為台灣事而惹來一身腥,道理很簡單,試想,當時唐景崧對外宣稱這個「台灣民主國」與清國「氣脈相通,無異中土」,既然昭告世界說我的獨立不是真的,則世界上有哪一個愚眛的國家,會去支持一個自己都不願意真正獨立的「國家」?自己本身沒有真正獨立的意願,豈能期待國際外交的支持?
所以,台灣民主國失敗的最大癥結,在於內部獨立建國的主觀意識太弱,完全不像在打一次獨立戰爭。民主國部隊(尤其是北部的廣勇)抗日無能,擾民與內鬥卻非常在行。領導階層人物則好說大話,而無抗日決心,像唐景崧,日軍才到基隆,他就逃跑了;像丘逢甲,寫起抗日文章,激昂慷慨,什麼「義與存亡」「誓死守禦」,但是等到唐總統要他們調兵北上支援,卻躊躇不前,最後沒有打過一兵一卒、一砲一彈,就捲帶軍餉逃回中國了。
一百多年前的這段台灣歷史,不知道給我們今天台灣人什麼啟發與教訓?一百多年前,台灣從主觀和客觀環境來看,獨立建國的條件並不成熟。領導者既無真獨立之意,而台灣子弟兵的抗日雖然激昂慷慨,可是也沒有凝聚出以台灣為主體的國家意識。
一百多年後的今天,台灣有沒有獨立建國的條件呢?台灣的經貿實力,讓台灣發展成世界上的經濟大國,實際上她是獨立於中共政權之外發展的,可是台灣的政治與文化思考,卻未建立其主體性,仍以對岸的中國作為思考的座標。在國民黨這個遷佔政權長期的教條洗腦下,許多台灣人卻像巴夫洛夫制約反應實驗中的那條狗一樣,隨著預設的政治鈴聲而反應。統治者要他們「消滅共匪」時,他們就一心一意喊著要「反攻大陸」;統治者改口說「怕被共匪消滅」了,他們又立刻跟著反應,不可承認台灣是一個獨立的國家,否則中共會打來。等而下之者,生息於台灣,卻瞧不起台灣,不敢叫出自己台灣的名字,以台灣為恥,以反對自己台灣的國家獨立地位而感到光榮,逃避自由,逃避獨立。自己不願承認自己的獨立國格,如何叫國際社會承認?
一百多年前,台灣沒有獨立自主的地位,他被出賣,無可奈何!一百多年後的今天,台灣本該有獨立自主的地位,許多人卻想破壞她,自我出賣,撫今追昔,夫復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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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獨立的「獨立運動」
──「台灣民主國」的本質
▉李筱峰(世新學院副教授)
一百年前,清國因甲午戰敗,與日本在馬關議和,決定割 讓台灣,台灣官紳旋即宣布成立「台灣民主國」,繼續抗日。 有人說,台灣民主國是東亞第一個民主國,是第一次的台灣獨
立運動,其然乎?豈其然乎?
一八九五年五月中旬,「全台紳民」透過南洋大臣兼兩江
總督張之洞電奏朝廷,表達了「建國」的意願,電文中說︰
「台灣屬日,萬姓不服,疊請唐撫院代奏台民下情,而事 難挽回,如赤子之失父母,悲憤曷極。伏查台灣已為朝廷棄地 ,百姓無依,惟有死守,據為島國,遙戴皇靈,為南洋屏蔽, 惟須有人統率,眾議堅留唐撫暫仍理台事。並留劉鎮永福鎮守 台南,一面懇請各國查照割地,紳民不服公法,從公割斷台灣 應作何處置,再送唐撫入京,劉鎮回任,此舉無非戀戴皇清,
圖固守以待轉機。」
電文雖然明白表要「據為島國」,卻又說「遙戴皇靈」「 此舉無非戀戴皇清」,顯然,獨立並非其本意。果然,接下來 「台灣民主總統」唐景崧在就任文告中,講得更露骨︰「…… 全台士民不勝悲憤,當此無天可籲,無主可依,台民公議自立 為民主之國」「惟是台灣疆土,荷大清締造二百餘年,今雖自 立為國,感念列聖舊恩,仍應恭奉正朔,遙做屏藩,氣脈相通
,無異中土。」
這份「獨立國家」首任總統就職宣言的內容,竟然明白否 定其獨立的本意,為世界上絕無僅有。誠如黃昭堂教授所言︰ 「台灣民主國建國的目的,在於阻止日本對台灣的佔領,建國
只是抗日的一種手段……。」
年號「永清」的台灣民主國,以「藍地黃虎旗」為國旗, 然而台灣不產虎,竟然以虎作為台灣的標記。當時清朝是用龍 旗,台灣民主國不敢冒犯龍威,改用虎旗,或有以示「龍虎兄 弟」之意?再說,唐景崧就職典禮時,紳民對他行「兩跪六叩
」的封建式朝儀,其「民主」之內涵也可見一斑了。
所以,台灣民主國其實不能算是一次真正的台灣獨立運動 。所謂「全台紳民」,其實只是丘逢甲等一些「大租戶兼讀書 人階級」(王育德語)。他們要建立台灣民主國的主要目的, 不在真正追求台灣的獨立自主,而是在保守其既得利益;而站 在清廷方面,清廷的官吏在甲午戰敗後想以台灣作為和談的籌 碼,但恐台民不服,因而必須製造抗日行動在台灣,使台民覺 得是日本來佔領台灣,而不是清廷將台灣出賣。當時的江南道 監察御使張仲炘就曾向朝廷提出這樣的質疑︰「今者戰事已停 ,而台灣獨否,同是中國人民土地,何分南北?臣於是知謀國 之臣,有以台灣媚敵之心矣。……今日不停戰,即欲使倭奪而 據之,冀以威脅台民阻梗之愛,並以掩飾中國割棄之恥,且可 曰︰『彼自取之,非我與之也』。」既然要台灣繼續抗日,但 又不能以清國一省之名抗日,以免違約,故而須以獨立名份為 之。這種用意,是清廷部分官吏的用意。史料中顯示,台灣的 抗日行動,頗受清廷部分官吏的影響,其中以張之洞影響最鉅 。割台後的抗日之役,張以職務及舊交關係,聯擊唐景崧、劉 永福等人抗日,儼然成為幕後指導者。簡單說,「台灣民主國
」是清朝官吏打出的「台灣牌」。
總之,台灣民主國只能說是一次「假獨立」,猶如今日商 場上一些商人因債務糾紛,而與妻子辦理「假離婚」(法津名 義上的離婚)一樣。誠如美籍歷史學者H·J·Lamley所指出的
,台灣民主國是「非革命、非獨立、非真民主」。
檢討台灣民主國失敗之因,有人認為是因為得不到國際外 交的支持。其實,這並非重點,須知道,要建立「台灣民主國 」這個念頭,還是法國透過陳季同提醒的。法國曾告訴唐景崧 ,要替清國爭回土地,已經不可能,若台灣獨立自保,則還有 希望。法國原先還派兩艘軍艦前來馬公聲援,但終而放棄支持 。其他各國也都不願為台灣事而惹來一身腥,道理很簡單,試 想,當時唐景崧對外宣稱這個「台灣民主國」與清國「氣脈相 通,無異中土」,既然昭告世界說我的獨立不是真的,則世界 上有哪一個愚昧的國家,會去支持一個自己都不願意真正獨立 的「國家」?自己本身沒有真正獨立的意願,豈能期待國際外
交的支持?天底下沒有這種邏輯。
所以,台灣民主國失敗的最大癥結,在於內部獨立建國的 主觀意識太弱,完全不像在打一次獨立戰爭。民主國部隊抗日 無能,擾民與內鬥卻非常在行。領導階層人物則好說大話,而 無抗日決心,像唐景崧,日軍才到基隆,他就逃跑了,前後只 當十日的總統,被戲稱為「十日總統」;像丘逢甲,寫起抗日 文章,激昂慷慨,什麼「義與存亡」「誓死守禦」,但是等到 唐總統要他調兵北上支援,卻躊躇不前,最後沒有打過一兵一
卒、一砲一彈,就捲帶軍餉逃入中國了。
一百年前的這段台灣歷史,不知道給我們今天台灣人什麼
啟發與教訓?
(原載1995年4月16日自立早報三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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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臺記
作者:吳德功
維基百科標誌 維基百科條目︰讓臺記 吳德功
光緒二十一年乙未(西曆一千八百九十五年)四月十四日,中日和議畫押,各派大臣至燕臺換約,臺灣割讓日本。
朝鮮之役,我師敗績,群臣請幸西蜀。皇上下罪己之詔,聲淚俱下,不忍播遷,恐驚皇太后聖心。先遣大臣張蔭桓侍郎、邵友濂撫憲往日本行成;日相伯爵伊藤博文、子爵陸奧宗光接見敕書,以內中無全權之意,令其回國。隨員伍廷芳曾與伊藤同學於西國,爰探其意。伊相云:『必有重臣如恭邸與李傅相者,並帶有全權便宜行事之敕書,方許與講和議』。正月十九日,再派爵相李鴻章抵日本。二月十九日(即西曆三月二十日),齊集於春帆樓。至馬關第三次議和,途中被日人小山欲報其弟之仇,一手執攀傅相輿,一手放鎗,中在左目下,幸不傷目,猶能視事。二十七日,日本戰船九號抵澎。二十八日,日艦被砲打傷,猶奮勇駛入港,進攻澎湖。翌日六點鐘,盡得全島。澎湖總鎮周振邦、澎湖廳陳步梯乘魚船奔入臺北請罪。副將朱尚泮兵敗,副將林福喜紮媽祖宮接戰多時,互有殺傷,亦奔回臺北;唐撫帥嘉之。時李傅相傷愈,與伊相往返議約,商量數四;其節錄載在公報,不能盡述。至三月十六日議定大略,一賠餉,二割地,三通商,共十一款;限三禮拜畫押,互派大臣在燕臺換約。星使回國,皇上與王大臣、皇太后商議,至四月十四日始行畫諾。後俄國率德、法出阻割遼之議,令我國出銀以贖之;而讓臺之議與各款均照原議。
論曰:澎湖砥柱海中,為臺灣之門戶。如廣東之於瓊島,依作輔車;鎮江之於崇明,倚為唇齒。故當日延平王先登澎嶼,紅毛遁歸;劉國軒敗回安平,克塽納土。前車覆轍,後車宜鑒。唐公既膺專閫,豈不知岩疆一失,臺島港汊縱橫,防難勝防,自當籌畫保障,何以任一失明之周振邦統師鎮守,不崇朝之間,屏藩遽失。聞者莫不嘆其調兵簡將之無方也。嗟嗟!行軍之要,地勢為重;故爭江南者競據武昌,入川蜀者首圖巫峽。誰握兵符,而潰潰若斯耶!
四月二十三日(西曆五月十七日),鎮紮獅球嶺統領候補道林朝棟調守臺中,以提督胡國華統廣勇六營守之。
先是澎湖既失,唐帥令提督張兆連統銘軍六營,分佈基隆海口。以銘軍正營張正玉紮社寮砲臺,以陳登科紮澳底三營,以副將曾蘭亭紮仙洞一營、北斗一營、基隆田寮港一營。令林朝棟鎮紮獅球嶺六營,分統官林超拔、衛隊林廷輝,遣賴寬紮一營在大尖,傅德陛帶一營以為犄角,謝天德紮一營在紅淡林,鄭以金帶一營紮虎仔山,袁明翼帶一營紮佛祖嶺。棟軍營務處見日輪在澳底游弋,倡議兩軍分守南北汛。以澳底、三貂、瑞芳、北斗、大尖、紅淡林、大水窟為北汛,以萬鱗坑、金包里、白米甕、仙洞、瑪索、佛祖嶺、虎仔山、獅球嶺為南汛。海口砲臺,仍以砲勇守之。張兆連猜忌,以為爭功,遂譖林道足病於唐帥。適臺中府孫傳袞日日告警,遂命撤回臺中。林道以前隊先行,至五月初二拔隊回臺中。
論曰:行兵之道,如奕棋然,有一要點即下一子以鎮之,而後全局可以制勝;不然,一著之差,全局俱敗,勝負之機,間不客髮也。憶甲申法國寇臺,劉帥銘傳失基隆,退守臺北,遣林朝棟與楚軍王詩正同紮堵、六堵,與法軍相持二閱月,法軍不得逞志於臺北也。今命林朝棟紮獅球嶺,所部將士皆前隨征之人,地勢險要甚悉,可謂用得其人矣;奈何張兆連一譖,唐總統即調駐臺中,致天塹之險不崇朝而失。雖張兆連之猜忌,亦唐公一著之差也。
五月初二日(西曆五月二十四日)【筆者按:應是西曆五月二十五日】,臺灣紳民立前署臺灣巡撫布政使唐景崧為民主總統,以前南澳鎮鎮守臺灣幫辦軍務劉永福為將軍。
先是李傅相使日議約,定於四月十四日畫押,宮內躊躇未定。兵部侍郎孫毓汶、吏部右侍郎徐用儀奏以停戰日期已滿,請皇上速行畫押。臺灣得京信,謂緩十日不畫押,各國將出阻割臺之議。臺南遍貼告白,痛罵孫、徐二人,言甚悽楚;旋被京官參奏,罷退。至四月二十一日,知和議已定,割臺難以挽回,官紳士庶痛哭呼天,飛章乞命,老成烈士拊膺而嘆。電奏到京十六字曰:『臺灣士民,義不臣倭,願為島國,永戴聖清』。並電總理衙門、南洋大臣、閩浙總督、福建藩臺等處文曰:『敬稟者:臺灣屬倭,萬民不服,迭請唐撫院代奏臺民下情;而事難挽回,如赤子之失父母也,悲慘曷極!伏查臺灣為朝廷棄地,百姓無依,惟有死守,據為島國,遙戴皇靈,為南洋屏蔽。惟須有人統率,眾議堅留唐撫臺仍理臺事,並劉鎮永福鎮守臺南;請各國查照割地紳民不服公法從公剖斷,臺灣應作何處置,再送唐撫入京、劉鎮回任。臺民此舉,無非戀戴皇清,以圖固守,以待轉機。情形萬緊,伏乞代為電奏』。總理大臣回云:『來電均已進陳。和議一事,已於十八日定約。臺灣久隸版圖,感激朝廷恩澤,一歸他屬,忠憤勃發,胥在意中。但時勢所迫,勉從其議。其大要約有兩端:一則戰不可恃,二則進迫京師;利害攸關,視臺尤重。臺無接濟,一拂其情,勢必全力並攻,徒損生靈,終歸淪陷。查自三月起,累次來電有雲「臺無兵輪,坐困絕地,其危可知」;有雲『臺營分部兵少,防不勝防,勇難急到」;有云:「一二仗後,無營移換,久支強敵,難操勝算」。貴署撫體察實在情形,不可因一時義憤而激〔動〕。現以新約內日本聲稱:「本約批限二年之內,地方人民願行遷徙者,准任所之,其有田地,聽其變賣他人;但期滿之後,未能遷徙者,日本認為人民」,皆載在和約中。是日本得地,而百姓之不願居臺者仍有遷、賣兩途。貴署撫每思念朝廷愛護臺民,並將以上定約勸諭臺民,勿得因一時過憤,致罹後患」等語。唐撫將京電抄示,臺北紳民展觀之下,不勝駭異,知事勢已無可挽回。臺北籌防局日集眾會議,欲抗朝命,或議請他國保護,紛紛不一。四月二
十七日,閩縣人道銜陳季同倡言立民主國之謀,同工部主事邱逢甲(臺中人)、候補道林朝棟(臺中人)、內閣中書教諭陳儒林(臺北人)推唐為民主。集臺北紳商於是日公進賀表,同送至署請視事。鑄金印一顆,文曰:「臺灣民主總統之印」;銀章一顆,文曰;「臺灣民主將軍之印」。總統,西語譯為伯里璽天德。即於五月初二日,眾紳庶在臺北親送金章與唐撫帥;其銀章須另日遣員送到臺南劉幫辦。是日,各國駐臺洋商、兵艦皆鳴砲升旗慶賀。唐薇帥既膺臺民公舉,暫主總統,即電致各直省大吏曰:『日本索割臺灣,臺民不服,屢電奏不允割讓,未得挽回。臺民忠義,誓不服倭。崧奉旨內渡,甫在摒擋之際,忽於五月初二日將印旗送撫署,文曰:「臺灣民主總統之印」,旗藍地黃邊;不得已允暫視事。民主總統由民公舉,仍奉正朔,遙作屏藩,商結外援,以圖善後。事起倉猝,迫不自由,已電奏並佈告各國。能否持久,尚難預料,惟望憫而助之』!遂以陳季同為外務卿,以邱逢甲為內務卿,以陳儒林諸紳為議員。唐總統及紳民知臺灣孤立,力請英國相助,而英國守局外之議,不可為他山之助;力請於法國,而法國適有馬達嘉斯戛島國之役,未能兼顧。而俄國注意於遼東,離臺甚遠,亦無意相護。
五月初六日【筆者按:應是五月二十九日,以下以此類推】(西曆五月二十八日),李經芳乘輪船到三貂海,將臺灣交讓與日本。同日,日本海軍大將子爵樺山資紀帶兵五千,從三貂角澳底登岸。
日本海軍大將樺山帶兵艦十五艘,統帶步兵四大隊、工兵一中隊、衛生隊半部、騎兵一大隊,次於三貂角澳底。時西北風烈,各船皆力抵風威。我統將張兆連、分統官副將曾蘭亭帶勇三營,在地防堵。日軍工兵一中隊、步兵一中隊奮勇先登岸,與我防兵少數接戰;一時半間,我軍放去澳底潰散。
論曰:當時大兵多紮基隆、滬尾要塞,以為日本艦隊必由此處攻擊。樺山精海戰之術,偵探三貂角澳底港深可泊巨艦。而我國官弁視為荒僻之地,不派大軍駐守,僅少數之兵防堵而已。故樺山一鼓登岸,以為根據地。翌日,近衛師團亦連 而入。此兵法所謂攻其無備、出其不意焉。
噫!為將者詎可不識地理乎!
五月初七日(西曆五月二十九日),日本大將樺山統軍直抵瑞芳。
日軍既得澳底,遂踰三貂嶺,險歷山谷,達於瑞芳之大路。曾軍盡退瑞芳。午前十一時著手攻擊,三時,日軍抵瑞芳。
五月初八日(西曆五月三十日),日本近衛師團長北白川宮親王抵澳底登岸。同日廣勇統領吳國華與日軍戰於瑞芳,小捷。
獅球嶺統將吳國華率所部直抵瑞芳,戰於金山;營弁籃宜、簡淡水奮勇直前,頗有殺傷。日軍小卻。
五月初九日(西曆五月三十一日),唐民主調滬尾守將李文忠三營、陳得勝三營助銘軍戰於瑞芳;軍潰,張兆連傷足遁。日軍領瑞芳。
各軍驕於小勝,兼以李文忠、陳得勝六營,遂自晨至午奔馳到瑞芳與戰。然士卒皆淮、楚產,峰迴路轉,途徑生疏,加以飢疲已極,不能成隊伍。統領張兆連自將百人為前鋒,足趾被冷鎗所中,麾下爭負狂奔,諸軍望之而潰,日軍遂領瑞芳。
五月初十日(西曆六月二日),日本北白川宮親王率近衛帥團出雙溪口。同日,福建候補道楊汝翼統兵往臺北。
日軍至三貂嶺,宿金膠蔣。一行軍士,呼吸幾絕,始達山頂。聞前衛在金膠蔣劇戰。親王走巖石,手持青竹杖,左右手引換,十分疲睏。多數軍兵病人等呻吟,親王通過敬禮之。是夜宿金膠蔣,與將校協議,預期三日海陸夾攻。斥候長志岐中尉報告探悉戰線。午後十一時就村宿泊。
楊汝翼於正月間奉部命渡臺,統領翼字營,駐臺中、鹿港、番挖等處,軍務不甚整頓。唐總統召往臺北,預向臺中府索餉,始肯拔隊。
五月十一日(西曆六月三日),日本北白川宮親王率師團本隊,大將樺山統軍攻基隆。銘軍統領張兆連遁臺北,基隆市全陷。
張帥既敗於瑞芳,始回基隆。日軍北川宮親王率近衛師團,自行指揮。大將樺山率前衛騎兵半中隊及步兵二中隊,本隊步兵五中隊、騎兵半中隊、砲兵二中隊,
右翼步兵四中隊,左翼步兵四中隊,同側枝隊步兵二中隊,星夜追我兵前進。分兵一隊攻北斗,一隊攻田寮港,進取基隆海口。自午前十時兩軍著手射擊,至午後二時川村旅團突擊。時大雨傾盤,親王揮本隊前進。日軍占領基隆,軍士死者三十二人。張兆連棄營,由火車路遁於臺北。兵士四散而逃,死傷一百五十人。烽煙滿山,砲聞數里,旋相繼淪失。日軍兵艦三艘由海岸施擊,同時入港;水陸皆獲全勝。基隆市街遂失。日軍駐步兵一中隊於基隆,放三軍艦保護。時天氣熱至九十度,軍士羅紗服裝甚為困難;按預定估領基隆,軍需品等由澳底海道輸送。親王滯駐數日,整頓軍隊前進。
同日,日軍進攻獅球嶺,取之。
獅球嶺防軍自恃天險,俯瞰山下,頑強抵抗。是日大雨如注,電閃雷轟,山鳴谷應,與砲聲相和。守山軍士。衣襟盡去。日親王率右隊在山下指揮,川村少將勇敢攀登,軍士拼力攻打;相拒三時之久,我兵始行潰散,獅球嶺為日所得。
五月十二日(西曆六月四日),臺北省城粵勇焚署內變,唐總統景崧夜逃滬尾。
先是京師撥餉一百萬,裝在火輪運至臺北,洋鎗子藥大砲無數,唐撫運入庫內。兵民知庫中多財幣。其管帶官系哥老會首李文魁,見之垂涎。初八日,殺唐撫行營中軍管帶方良元,入索庫餉。唐見勢兇猛,揮令恣意往取之。至十二夜,集眾到
撫署喧鬧,將撫署廚房放火藥焚之。時喊聲震地,人相踐踏,入庫劫掠財物。抬出之銀,中多鉛倏假藉。各街市衙門縻爛。火藥庫忽然轟炸,死者一百餘人,連各處銃斃者共數百人。一時變起倉卒,唐總統率親丁數十名乘夜奔逃滬尾德商忌利士洋行。是日電催林朝速、邱逢甲、楊汝翼帶兵赴援。十三日電報曰:『千急急赴援』!十四日曰:『萬急急速赴援』!邱逢甲之勇前紮在南崁,亦奔回紮拺東,各領餉銀三個月。楊汝翼拔隊至大甲,聞變逗留不前,乘間逃回福州,將餉銀席捲而去,餘勇在臺輾轉無依。
五月十四日(西曆六月五日),唐總統乘輪船渡廈門。
十四日,唐總統在滬尾電召各軍赴援,無一至者。臺北人情洶洶,兵勇劫掠橫肆。在淡諸勇弁皆有反戈之意。唐先托德人保護其家屬內渡,爰率親丁同乘鴨打輪船,懸掛德旗。忽滬尾砲臺上大砲打入舟中,死傷十餘人。德船愛魯易將弁開砲回打砲臺,銃斃者七、八人,唐帥始得飛渡。是日民間騷動,被勇匪搶掠者約一百餘萬元。臺北人爭渡內地者不下數千。
論曰:讀唐公「請纓日記」,公雖翰林起家,能於彈煙砲雨之中賞識劉軍門永福諒山諸戰,挫法軍精銳,奏膚功於異域,雍雍乎有儒將之風。故當簡放臺灣道時,陛見西太后,委以海疆重鎮焉。何以臺灣割讓,紳民舉為伯里璽天德?亦冀臺亡而復存。何以調度失宜,日軍登岸月餘,變生肘腋,黑夜逃遁,外無赴援之兵,內乏弭禍之策?臺北生靈塗炭,競爭內渡,舟中之指可掬,不俟兵臨城下,一身已莫保矣。雖曰此中有天命焉,抑亦人謀之不臧也!予嘗詠兵變詩,有曰:保險地分南北部,調兵勢隔馬牛風』,此猶謂南北不相統屬也。觀十三、四日電曰:『千急急!萬急急!速赴援』!林朝棟、楊汝翼猶可雲雖鞭之長不及馬腹,而紮南崁之兵近在桃園,臺北有淮楚軍、粵軍十餘營,外無一兵一卒可援,何以電文如此其急,諸軍視如弁髦?此豈人所能解耶!
五月十五日(西曆六月六日),臺北紳民並歐美人令辜顯榮往基隆請日將樺山,辦理公使水野遵入城安民。
唐總統於十二夜逃去,兵勇乘危搶掠,屍橫遍野,街人閉隘閘為守。紳士劉廷玉、陳儒林等、洋商李春生請歐美人英德商先迎日軍安民。時辜顯榮(鹿港人)遊於臺北,見商民無主內亂,亦於十四日往請。學務部長伊澤修二同水野遵巡哨,遂引見樺山及山田大尉,極言亂民之變,願為前導。日帥察其誠,使人偵探,果系實事,民不堪其苦;遂統大軍於午前三時入城安民。亂勇奔逃,人心始安。遂駐步兵二中隊於滬尾、步兵八中隊於臺北,收容殘兵四千,送之廈門,收其兵器。
同日,候補道統領棟字營林朝棟拔隊援臺北。
林朝棟於五月初七回彰,初八唐民主數次電音催回臺北。林道以兵發不可復止。十一日,行抵彰化,校閱精壯。十四日,遣防軍營傅德陞、棟右營謝天德為前鋒;以岳裔為參軍,總理棟軍營務為援臺北第一隊;以分統林超拔、林蘭、賴寬三營為二隊;自將鄭以金、袁明翼、林玉亭及營務處梁美甫為三隊;又令族親林文欽募勇四千人為後勁。十六日,兵抵新竹,知縣王國瑞令前隊保新竹。
五月十六日(西曆六月七日),新竹知縣王國瑞請棟軍參謀岳裔往臺北迎接唐民主。是日廣勇千餘奔至新竹界,為兵民截殺。
傳聞唐民主在滬尾,王國瑞請岳裔由平頂觀音山達八里坌迎之。先是十二日6.4之變,唐檄前臺灣鎮吳光亮八營赴援。吳時老耄,其下乘危劫餉以潰。適臺北潰勇走依之;甫過桃仔園中壢,粵民團勇始聞臺北失守,見廣勇金帛纍纍,疑為劫餉叛殺之徒詐稱南下以襲新竹,於是沿途截殺,軍械衣服洗搶一空。適棟軍數營聞喊聲震地,亦派隊出哨,於是廣勇遭殺者數百餘人。後知是吳軍,令安紮城外觀音寺。
同日,孫傳袞卸篆,以黎景嵩代理臺灣府。
先是澎湖破,砲聲轟天,人民大恐。孫傳袞命德功鼓舞舉人林文欽自募練勇鎮紮城內;旋恐練勇生變,一夜撤歸。然是時早稻將熟,土匪揭竿而起,官眷行李多遭劫掠。臺中縣葉意深本是書獃,不能同富紳募勇鎮壓,驚惶無措,請彰紳保護內渡。彰化縣丁燮頗有膽略,諭德功、吳景韓、廩生周紹祖在保甲局,命功招募練勇,以貢生吳景韓為副帶,每夜親行巡查,日間令練勇出城巡捕盜賊。時在變亂中,丁燮邀同遊擊鄭榮到北斗溪底圍擄強盜,地方以安。未幾,早稻登揚,民間依舊收穫。臺中廖姓土匪欲搶官租,功令該地局紳勸以且緩。功請黎府派勇百名紮犁頭店。北投堡土匪亦謀搶官租,功令紳士吳倫明佯勸待黎府回去而後任所欲為。各請勇百名鎮之。是以人民安堵,感荷練勇鎮守之力。
先是臺灣民主唐帥下令,欲回籍者聽之。於是各府縣紛紛告退回籍。臺中府孫傳袞十六日卸篆,以黎景嵩代之。初,臺北兵變,民猶不知,及黎到任,歷歷道之。孫曰:『似此,兄何敢接印』?黎曰:『臺北現無主帥,其亂焚如,我在此不猶愈乎』?孫府爰收行裝,不日起程。黎查府庫只餘二千左右洋銀,兵餉不敷所用。鄭榮令勇圍署,遂擄王淮三向孫索餉,孫令人取給之。蓋孫於破澎湖時,庫款行李運回內地。是時民間咸怨庫款無余,地方何以保全,各有不平之意。孫驚甚,爰於十六日轎門密封,隨林朝棟家眷出城,由汴仔頭渡福省。
五月十八日(西曆六月九日),棟軍諸勇搜殺廣勇於觀音亭。
廣勇駐於觀音亭,群疑洶洶。生員吳陽興、姜紹祖、胡嘉猷、吳鎮觥各擁數百人,擬襲臺北。是日不期而會者萬人,遍山漫野。棟營傅德陞議取廣勇軍裝,配船內渡。謝天德部下於收軍裝時,爭取銀物,廣勇開鎗拒之,喊殺連天。客民乘勢攻下,數百餘名潰卒多遭殺斃。
五月十九日(西曆六月十日),林道朝棟在後隴聞日本兵至桃仔園、唐帥內渡,收兵回彰。日本北白川宮親王率師團全部自基隆到臺北駐紮。
岳裔行次八里坌,始知唐撫十五日附輪內渡,即時奔回。林道朝棟聞信,自後隴率林超拔兵回彰。日本近衛師團半部由遼東到基隆。親王於十日率師團全部集於臺北。時樺山總督開府臺北,安撫良民。
同日,新竹苗栗紳民議抗朝命,推生員吳湯興為首將,祭旗誓師。
吳湯興,苗慄名諸生。先是帶練勇一營,易儒服為武裝,有赳赳桓桓之象。至是眾人推為首,冀復臺北。收集首提督茂林二營、棟軍謝天德等營,生員邱國霖、徐驤、吳鎮觥、義首姜紹祖諸鄉勇。是日祭旗誓師,設大鼓一面,築三丈高架掛之,旗幟整齊,立約法數章,有事則擊鼓,各莊聞鼓音即齊集其所,並約眾接濟糧食費用。如敢抗命,聲罪罰之。紳民奉行惟謹。
五月二十一日(西歷六月十二日),日本各中隊由鐵路進發,以圖南方。
自六月十三日沿途鐵路截斷,日本工兵隨時修築。各停車場略有小戰,甚為困難,日軍留二中隊守於驛站。
五月二十二日(西曆六月十三日),日本坂井支隊斥侯騎兵駐三角湧,為居民殺戮。
初,日本騎兵在三角湧受民厚遇。尋而居民或耕煙割草,或山中逃走,用計襲擊日騎兵,出沒無常;一旦反抗,草木皆兵。自是日受居民殺傷,有不能固守所領陣地之勢。日本支隊與臺北斷絕,糧秣悉歸居民手。
同日,日軍山根少將分兵由劉潭甫進發,達大姑陷攻擊,互有殺傷。
日軍分兵一隊沿河岸右側,步兵一大隊沿其左傍進發劉潭甫。初受居民厚遇,有送糧食者,以兵三十名保護之,直進劉潭甫,亦無所顧慮。忽市內兩側射擊,日兵死者九人。尋而山根少將開鎗向西北射擊百二十回,本隊圍繞市面,午後遂占領陣地。山根少將令步兵一小隊向大姑陷地方偵察,而第二縱隊不到劉潭甫而達桃仔園為住民襲擊,死者十八名。
五月二十二日(西曆六月十三日),日軍步兵大隊向大姑陷進發,遣斥候騎兵與居民射擊,尋占領大姑陷陣地。
時劉潭甫北方有義民守保壘射擊。十五、十六日,山根少將令砲兵中隊向保壘大戰。少頃,步兵亦到,一齊攻擊,莊民故棄陣地。午後一時,日軍遂占領大姑陷。
五月二十三日(西曆六月十四日),苗栗縣生員吳湯興集各營統將誓師出戰於楊梅壢。日軍退卻。
是日,首提督茂林、傅宏禧二營,棟軍謝天德、傅德陞二營,姜紹祖一營,吳鎮光亮一營,各營均抽五成隊次楊梅壢一帶。適遇偵探日軍小隊,接戰一時之久,日軍退卻。自是連戰殺戮;運送彈藥之日本兵,三十名之中止餘二名回報耳。
五月二十五日(西曆六月十六日),苗栗生員邱國霖師敗於大湖口。
邱國霖引七百人,於二十五日抵新竹。越日,到大湖口接戰。日軍亦整隊前進,鎗子如雨,日軍死者數十人。邱軍猛搏不支,敗績而退。新竹城內勇丁餉食不足,紳民將首提督二營配船內渡。知縣王國瑞亦內渡。
五月三十日(西曆六月二十一日),日本旅團集軍前進。生員吳湯興、徐驤等統義民禦之。
二十三日至二十五日,日本旅團齊集各隊前進。苗人吳湯興、徐驤等沿途迎抗,互有殺傷;然日軍遇手持兵器者殺之,以次漸進新竹地方。
論曰:自臺北至新竹,沿途雖有鐵路,而峰迴路轉,徑仄溪深,邱壑皆可伏兵,易守難攻之地也。然臺北一破,岩疆已失,日本已鹽其腦而拊其背。況清廷已下割讓大詔,唐帥渡廈,紳富挾貲遁逃。在籍臣民欲抗朝命,不願納土歸降,而餉械已竭,將非夙選、兵皆烏合,雖有抱田橫之志,效丹誠於舊君者,而日軍統常勝之師,居高臨下,詎能維持殘局耶?爾時日軍縱有小挫,而勢如破竹,逐節迎刃而解。是役也,諸君雖不能捍衛桑梓,子弟化為沙蟲,識者嘉其志,未嘗不悲其遇,何敢以成敗論人哉!
閏五月初二日(西曆六月二十三日),署苗栗縣李烇集紳民議守苗慄,請臺灣府黎景嵩發給餉械,姜紹祖力戰死之。
苗栗一縣多廣人,李烇系廣東人,與紳民一氣。聞日軍已據新竹,與諸生吳湯興、徐驤、舉人謝維岳、富戶黃南球等商議,遣徐炳文至臺灣府請發軍裝,並請領餉銀。時府庫已空,即准將該縣錢糧作勇餉,遂檢軍裝給發。自是吳湯興統領諸土勇。徐驤紮營頭份,輒與日軍接仗,互有殺傷。日軍只守新竹城,不能前進。苗人姜紹祖,年十八,率佃丁百餘人赴戰,被日軍擄獲十餘人,姜亦與焉。日軍遍詢姜名,姜家人慨然承認,逐見殺;而姜倖免,卒為新竹人保出,再招勇迎戰。後姜死於亂鎗之中,苗人憫之。
閏五月初三日(西曆六月二十四日),臺灣府彰化縣丁燮回籍,管帶防軍營羅樹勳代之。
先是雲林縣呂兆請退,唐帥以羅樹勳之子羅汝澤代之。至是丁告退,臺中候補官甚少,羅樹勳原帶防軍營,與紳士契洽,黎府命德功、吳景韓、周紹祖請署彰化縣。父子為同僚,亦臺灣官制創格也(清例父子宜迴避)。丁回之時,城內外紳民讓送。蓋澎湖破後,匪徒在北壇巷強劫官眷,丁公立殺之,地方以安。
閏五月初五日(西曆六月二十六日),臺灣府黎景嵩集臺、彰、雲、苗四縣紳富會議,籌款守禦,開設籌防局,並圖恢復臺北。以花翎副將楊載云為新楚軍統領。
黎差人探知日軍止千餘人,又聞大嵙崁及桃仔園、大湖口一帶臺民旋歸順旋即截殺,於是議籌餉械,欲圖恢復。臺中各紳亦言府庫一空,洋銀無幾,內地如無接濟,難以維持;雖臺中錢糧抄封,可以籌收,奈富戶多逃漳、泉等處,不如暫守以待救援。黎府空空妙手,勃勃欲試,議派富戶軍需及飭各保分局徵收錢糧,按期分收。隨令前在臺之武弁及楚員招募遊勇,一時勢急,無暇選擇,凡有應募者一概收入,務使速於成軍。並電請臺南派兵撥餉赴援。即於白沙書院設籌防總局,請林文欽、施仁恩、莊士哲、許肇清、林朝選、吳鴻藻、王學潛等臺灣紳士輪值常川辦事,議抽米厘並什稅充餉。
同日,日軍分路攻剿:一由新竹大路,一出安平鎮,一援三角湧。
中壢平頂各路尚未疏通,沿山之民時常逼城。日軍分三路攻剿。一枝兵出新竹大路。一枝出安平鎮新埔,遇新埔義民胡嘉猷扼守竹圍,回環重疊,日軍傷亡百餘人,力疲收隊而回。一枝兵出三角湧,遇三角湧義民黃曉潭、蘇力、蔡國梁、黃國添、張龍安等率眾力拒,開地窟以陷馬足,沿山埋伏,日軍路徑生疏,為疑兵誘入,死傷亦百餘人。適臺北聞報,添兵派將,由大嵙崁馳援。有降將余清勝引導,由小路俯攻三角湧,遂破之。但平頂之民,恆聚眾劫糧,雜沓紛至,日軍頗形跼蹐。
閏五月初六日(西曆六月二十七日),新竹紳民迎日軍入城安民。
自二十三日北白川宮親王率師團軍隊全力攻擊大湖口等莊,大戰三次,吳湯興、吳光亮等及土勇接仗大敗,死者二百餘名,傷者百八十名。前紮新竹城棟字營傅德陞、鄭以金等兵勇撤回。吳湯興、徐驤等皆戰敗,奔回苗栗縣。新竹紳士鄭林等率眾迎請日軍入城安民。時日軍止有二千餘人,僅守城中,晝夜巡緝甚嚴,派兵數名在香山塘稽查行人來往。時臺人偽造八條章程:一除去竹圍,二割髮,三借女人御用,四人死焚葬等事,印分各縣;臺人聞之,咸懼。
論曰:日軍入新竹者只二千餘人。新楚軍紮在頭份,傅德陞、鄭以金紮近新竹南門外筆尖山【筆者按:應是尖筆山】。日軍山根少將日夜防守,但人少不足分派駐紮,城內紳富乃雇勇協守,新楚軍始不能克復新竹。外間謠言,新楚軍如入新竹,必盡行斬殺,居民反生惶恐,遂致雇勇協守也。
同日,臺灣府黎景嵩令生員林安瀾、賴澄江等奉黎府命至三角湧,諭義民由山後攻擊。
彰化北門外李來成素入山販賣,熟悉新竹山內路徑;同林、賴二生員、糧科書辦陳周,請黎府給發公牌,及由府新頒銀票萬余,與三角湧義民黃曉潭、蘇力、蔡國梁、張龍安等從山後攻擊日軍,險履崎嶇,備嘗艱苦。
閏五月初七日(西曆六月二十八日),日軍探至老科崎,為義民小挫。
日軍既得新竹,將騎兵直趕到老科崎。忽徐驤等埋伏擊之,直逼至新竹城外數里始回。
同日,臺灣府黎景嵩使籃翎副將楊載雲統領新楚軍二營、傅德陞一營、鄭以金一營進攻新竹。
日軍駐竹止二千餘人,派二守備兵把守香山大路,查察行人,擒拏山賊(以土人抗拒者為山賊)。吳湯興率生員徐驤扼拒頭份,大小數十戰,不分勝負。黎府所招土勇已成,遂命副將楊載雲(楚人)統領,並令棟軍傅德陞、鄭以金再隸新楚軍。葫蘆墩土人陳瑞昌亦招募土勇一營,紳富林姓助其軍械,一齊並紮頭份,每日邀戰,以圖恢復新竹。
同日,福州人葛竹軒由海道往臺北,謁日人民政局長水野遵領護照;日人詢以進取中路方略。黎府聞知,旋下獄。
葛竹軒,福州人,曾為棟軍賬房。自彰化梧棲港由海道到臺北,向郊戶算腦金。見伊澤修二學務部長,引見民政局長,請領護照。日方詢以臺中情形,葛謂富紳內渡,無復鬥心;彰化餉匱,亦不足恃。此事岳裔所言,按即邱師爺,前與竹軒同為林蔭堂幕友。後黎知府偵知,將葛竹軒下獄。後林家保出。
同日,臺灣兵備道兼提督學政陳文騄回籍,紳民恭送登舟,以其印交劉永福。
陳文騄,丙午年曾任臺灣府,中路防堵辦理得宜,一切圳務及有益地方事次第舉行。至甲午十月調署兵備道,臺中士民攀轅送至數里外,爐香絡繹。其治臺南也,當海防危急之秋,晝夜籌兵籌餉,精力消耗殆盡。劉永福自接鎮印,即將府庫並軍裝庫鹽餉盡行派人管理,大權悉歸掌握。陳與議論時政,語輒齟齬不合,遂遵上諭回籍。臺灣府唐贊袞前聞澎湖失守,寢不安席,亟請告假,逡巡而回,以朱和鈞代之。至是朱知府亦告退。全臺各官,如系實任者,如臺北之藩司顧兆棟,皆請回去。臺南安平縣謝壽泉亦告退,以旗人忠滿署理,並管臺南府印(太尊陳仲英公前年任臺灣府,功蒙以文字受知。公為修志局提調,功任採訪委員,所作施九緞、戴案諸紀略,嘗蒙青眼獎許。其甲戌同年蔡香鄰山長生辰,其壽文命功代擬,而敘仲英公之名拜撰。公為翰林院學士,眼光如炬,壽文進呈,幸蒙首肯。及公任臺灣道,乙未春,功進郡請謁,見公軍書旁午,夜分不寢,會宴嘉義、鳳山二縣主;是夜功叩陪末席,公談論國事欷歔太息。功嘗賦詩一首,請教於公,以誌知己之感雲爾)。
同日,臺南紳民議請劉軍門永福為民主,並設議院、糧臺。
初,臺立民主,以劉為大將軍,所鑄銀印躊躇不奉送,故劉往來文牒,仍用前部敕幫辦之銜。及唐逃廈,臺南紳士以臺既無主,生員李清泉往鳳山請劉為民主,擇日會各縣紳士拜謁,電邀臺中同襄盛舉。黎府聞之不悅。臺中以路途遠涉電辭。劉遂住安平,以其三子守打狗,令陳國馨帶義勇三營守海口,令吳光中帶義勇守下淡水。並請設立議院,以舉人許獻琛、貢生徐元焯、生員林馨山等為議員。設籌防局,以兵部郎中許南英、分(?)部郎中陳鳴鏘為局長,分五段籌防。東段舉人林際春,西段職生李清泉,南段職生吳敦迎,北段職生曾兆琦,中段舉人林鴻藻,布置周密。時南路土匪蔓延,使許南英帶勇平之。但糧餉支絀,以陳鳴鏘為糧臺,籌措軍需。閏五月十五日(西曆七月二十六日),苗栗縣李烇與吳湯興互相攻訐。
前黎府准苗栗錢糧收作軍餉,吳湯興所部之勇每人月餉洋銀十二元,開銷頗巨,疊向縣中索取,不給其用,即將糧串自行徵收。李烇厭之,備文詳府,以吳湯興徒博虛名,全無實際,所收餉多為中飽,前各軍攻打勝仗,皆徐驤之力,而興冒為己功,詳報上憲。另保舉苗人富戶黃南球甚洽眾望,可為諸軍統領,請收興統領關防。吳湯興亦備文指李烇短處,請派員代換。黎府不能決,令苗紳和解。兩造俱稟臺南幫辦劉。回電云:『俟派吳彭年到地查明情節核辦』。
論曰:吳湯興與李烇攻訐,劉軍門派吳彭年到地查明,吳湯興乏餉以備器械、募壯士,致日軍一鼓而下其城,坐視岩邑淪陷。然李烇倉惶攜眷由梧棲港以逃,吳湯興收合余燼,偕老父妻子至彰化,奉黎府之命,與徐驤諸同志偕行,死守八卦山。嗟乎!廉、藺交歡強敵不敢壓境,張、許同心睢陽不能遽破;古人云,師克在和,諒哉!
閏五月二十日(西曆七月十一日),臺灣府黎景嵩遣苗栗舉人謝維岳向張帥之洞乞師。
臺中糧餉缺乏,臺南亦無接濟。苗栗舉人謝維岳年少有膽氣,黎遣往南洋大臣張香帥告急,乞師請餉械。香帥命道員易順鼎到臺南查軍情。
閏五月二十六日(西曆七月十七日),臺南南澳鎮幫辦軍務劉永福兼掌臺灣總鎮印。
臺灣總鎮萬國本聞臺灣歸日本,四處土匪紛起,乘夜挈眷內渡,將印交劉永福。臺南紳民公請劉駐臺南府城,令其子常駐鳳山打狗督軍。閏五月二十七日(西曆七月十八日),黑旗前敵正統領縣丞吳彭年、副統領副將李維義帶兵二營抵彰化。
黎府自攻新竹之後,互有勝負,不願請劉黑旗助餉。鹿紳力請黑旗帶兵恢復。黑旗自備糧餉兩個月,以後欲就臺中支給,紳富不敢答應。時籌防局紳遞公稟請劉帥派兵前來。爰遣吳彭年帶屯兵營、旱雷營、七星隊,以職生吳敦迎為前敵各軍糧臺。是日到彰,閤城之紳民迎接。年紀止三十九歲,膽略不凡,有儒將風。軍令嚴肅,在彰時凡逃勇皆殺之不殉情。面集四邑紳士,籌款募勇(按吳敦迎,字汝祥,臺南人。劉帥派吳彭年來彰,因汝祥彰化有租館,熟悉情形,同率兵抵彰,擔任糧臺。時紳富多逃亡,汝祥不避艱險,膽力過人。時功帶練勇力孤,得相援助,膽氣益壯,地方秩序以安)。
六月初四日(西曆七月二十五日)【筆者按:到此兩曆對照一樣】,署臺灣府黎景嵩以副將李維義代楊載雲領新楚軍,抵中港,進紮頭份。
初,黎到任後連遣兵攻新竹。傅德陞紮十八尖山攻南門,砲力可及新竹城內。楊統領楚軍攻北門,鄭以金攻西門,以及徐驤等苗勇三面環攻。日本大軍未至,城內止千餘兵。黎府有顧盼自雄之意,嘗雲新竹攻破,即欲稱為民主,有輕視劉之意。至是劉不自將來彰,以貳尹吳彭年為統領,黎輕之。副統領李維義職居副將,官階甚高,降為之副,心懷不平。黎府擢為新楚軍統領,將隨帶黑旗兵三百餘名往攻新竹。
論曰:自新楚軍疊報小勝,黎景嵩舉趾高,夜郎自大,嘗謂劉軍門是戰將、非大將,不願求援臺南。又欲賴黑旗之威以克敵,故將吳彭年副帶李維義誘為新楚軍統領,以接楊載雲之任,冀旦夕復新竹,即可稱臺民主焉。豈知臺中彰化一隅,止有地稅項三萬,兩月余間餉金告匱;忽頭份與苗栗連敗,始願將新楚軍交吳彭年。伊時吳告急臺南,旬日間添兵數營,又運地雷鎗砲,絡繹不絕,然已鞭長莫及矣。左氏稱莫敖狃於蒲蘇之役,舉趾高心不固,殆黎府之謂歟?
六月十五日(西曆八月五日),黑旗統領吳彭年統兵自彰化拔隊往苗栗,圖復新竹。
自李維義帶兵往攻新竹,未見大勝,黑旗之威少減。至是苗紳請吳親往。蓋吳兵力甚單,止帶屯兵營管帶徐學仁、黑旗親兵管帶袁錫清、幫辦林鴻貴,總計止三百餘兵。十六日至苗栗駐紮。
六月十八日(西曆八月八日),日本北白川宮親王率本隊攻新竹筆尖山【筆者按:應是尖筆山】,克之。
是時新楚軍數營在筆尖山附近,包圍新竹。時城中日兵少,僅敷守城之用。日親王於三日到新竹城詳察地形,於八日早指揮軍隊向筆尖山攻擊,鎗砲聲震山谷。
午後十時,日軍一齊突入,新楚軍敗績。是夜日軍露營,以田間污水煮飯。
六月二十日(西曆八月九日),新楚軍統領藍翎副將楊載雲與日軍惡戰,死之;李維義逃回。
新楚軍紮在頭份等處。九日,日本北白川宮親王率大軍驟至,由香山及頭份山後四面環攻。徐驤等以及鄭、傅諸軍力戰。李維義帥營亦被馬兵踏破。日軍一路由鹽水港殺人。前新楚軍統領楊載雲與日軍大戰。時日軍放開花大砲,子如雨下,銃煙散布,不見人面。諸軍及李維義皆脫逃,惟楊載雲力戰,不避銃火。日軍前後夾攻。回見大營已破,尤復奮勇為殿,身中數銃而斃。自楊載雲帶新楚軍紮頭份山上,大小數十戰,日軍不能越香山一步。迨聞黎府易李維義為帥,冀圖一戰而勝,可
保其位,乃奮不顧身,直冒砲火,以死殉之,此地遂失。兼以日本近衛師團多調兵將,勢如摧枯拉朽,新楚軍新帥李維義一敗塗地。論者悲楊之遇,未嘗不服其勇也。嗚呼烈哉!今遺塚在頭份山上,土人虔奉香火不絕焉。
附頭份弔古詩
頭份嶺下車紛紛,頭份嶺上日欲曛。荒塚纍纍蓬蒿滿,停輿憑弔新楚軍。回思乙未六月間,臺島治兵如絲棼。伊時廉、藺不交歡(黎景嵩不服劉永福),南北將帥門戶分。公本血性奇男子,丹心捧日才不群。初寄專閫拜登壇,詎料金牌召孔殷。公憤奮臂衝前敵,身冒砲火甘自焚。鳴呼新楚軍!統將誰?藍翎遊擊楊載雲。
六月二十二日(西曆八月十二日),彰化聯甲局致書於嘉義、臺南保甲局紳,請籌餉接濟。
新楚軍一敗,潰勇回歸,逼索餉項。府庫已空,聯甲局致書於嘉義、臺南兩局,請接濟糧餉。其書略曰:『彰化之有苗栗,猶嘉義之有彰化也;非傳所謂「輔車相依」、「唇亡齒寒」耶?自臺北一破,本邑悉索敝賦以給軍需,維持殘局,此固臺人所共知也。但杯水難救車薪,一木難支大廈。今新楚軍一敗,潰勇索餉,急於星火。祈執事顧念大局,不分畛域,籌撥餉項相助,以蘇涸鮒。不然,苗栗一破,則臺中之藩籬盡撤,恐貴縣亦難高枕而臥矣!盼望依依,不盡所言,惟執事實圖利之』。
六月二十三日(西曆八月十三日),日本北白川宮親王分軍隊攻苗栗縣,破之。黑旗統領吳彭年〔親督諸軍力戰〕,管帶袁錫清、幫帶林鴻貴死之。
西曆八月十日,日本北白川宮親王統近衛師團到新竹,向南方進發。吳彭年帶兵至苗栗縣整頓隊伍。以其兵力太單,令徐驤再募土勇;旗甲已發,尚未成軍。日軍初以小隊前探,每一隊數十人;每戰一排四、五人,錯落散布,有進無退。開花大砲,以馬馱之,一刻鐘放數十響,出口即破裂開花,流星飛打,軍隊皆退卻。吳彭年初騎馬出陣,鞭之不行,再換白馬始行,親督諸軍力戰。黑旗管帶親兵袁錫清、幫帶林鴻貴身先士卒,屢衝敵鋒,在苗栗東畔大山左右血戰。吳在後督軍,手刃逃兵數人。二弁先後被日軍鎗斃,苗栗東畔大山遂被日軍得之。吳見已失左臂,二十四日夜帶殘兵由三叉河至大甲,時已申刻矣。是日日軍小隊由海道而進,至大安港,施放開花砲,臺人皆目所未睹,各相驚駭。黑旗管帶談發祥督兵對仗,旋亦奔潰。是日苗栗縣李烇奔逃梧棲,帶印內渡福州。吳湯興、徐驤等皆奔入彰化城。(按當日吳季翁原騎白馬,以其為軍中所忌,囑功向林孝廉允卿借馬用之。功差馬夫牽至苗栗營中,季翁連騎數次,馬任鞭不行,令馬夫牽回霧峰。厥後白馬同吳公死於陣中,而馬亦於是年十月自斃。可知馬未受吳公豢養之恩,其主人亦
未受價金,故不願同殉難,而白馬則願同生死也。憶!獸類如此,人亦當思其故矣)。
附五言古詩
峻嶺夕陽掛,荒煙戰地。回憶乙未秋,日軍奮擊刺。袁、林二兵弁,抵抗罔迴避。鎗砲中滿身,鮮血灑鞍轡。前衛奪東山,先樹蝥弧幟。乘輿忽過此,觸目心膽碎。忠勇大和魂,華表特標誌。黑旗諸將士,遺骸埋何處?安得有心人,搜尋泐石記!
六月二十八日【筆者按:應是六月二十七日】(西曆八月十七日),吳彭年兼統新楚軍,電請臺南救援。
新楚軍敗績,餘勇零星回彰。黎府庫中告罄,積欠楚軍餉銀二萬余元。紳富軍需不樂取出,各堡所收錢糧只有一二成,惟抄封有二萬兩。黎無可如何,即收余燼,付吳統之。因請臺南劉帥,以前所帶兩月之餉均已用完,並雲鹿紳自苗栗破後,所約餉銀亦無著;劉帥甚怒。
七月初二日【筆者按:應是七月初三日,以下以此類推】(西曆八月二十二日),日軍北白川宮親王由後壟發,(西曆)二十四日駐大甲。
日軍是行,人馬萬余,糧秣人夫,運送睏乏。由海運者遇大雨,糧船沉沒,或途中寄泊。大甲河川漲溢,幾乎絕糧。以田中污水煮飯,軍士百病生。分軍一支隊,由葫蘆墩取臺中臺灣縣。
七月初五日(西曆八月二十五日),日本北白川宮親王分軍至臺中,直入臺灣縣安民。
初六日,日軍小隊紮牛罵頭,土人迎之。初四日,至大肚媽祖宮。吳彭年親到茄苳腳安置營壘,盡將溪筏斫壞,日軍恆在對岸放砲。黑旗軍沿溪巡緝,截竹筏數十隻,並獲戰馬一匹。有人暗渡溪北者,吳獲二人殺之。日軍不得飛渡。初五日,日軍大隊由大甲繞葫蘆墩,土人迎入。拺東林大春招集國姓會數百人,戰於頭家厝等處,村落焚數處;各據竹圍打仗。吳彭年聞報,令新楚軍鄭以金著防軍營往援,軍民死者數十人,日軍亦戰死十餘人。至晚敗回彰化。是役也,日軍一至,業戶頭人皆望風迎接,人心戰慄,各掛日本善良民白布條於胸間,家家戶戶插日旗,日軍皆不加害;惟遇有帶軍裝者殺之。日軍直入城安民,無人阻之。知縣史濟道奔逃。
論曰:人貴有濟變之才,而後猝遇艱鉅,進退有度。前臺中縣葉意深胸無經濟,身握縣篆,不能利用紳富僱勇,保守地方秩序。犁頭店廖有富餘黨、北投土匪蜂起,二處欲鎗官租。功時在局中,聞風令在地局首安頓,即請黎府各派勇百名鎮壓之,卒令鴟喙不張;不然,先搶官租,後搶民租,弱肉強食,其地方不堪設想焉。葉懸不能保民,甚至逃在呂汝玉家;厥後欲渡福州,又請彰化縣丁公派局勇護送到鹿港。同一知縣也,其賢不肖判若宵壤矣!故日軍得一鼓而平也。
七月初六日(西曆八月二十六日),日本北白川宮親王在大肚媽祖宮,至崁仔腳分配軍隊,准備擊彰化城。
是日,親王由大甲發。正午,抵大肚媽祖宮,前衛山根少將先在。親王出馬,至崁仔腳附近,視察八卦山陣地。忽八卦山巨砲榴彈飛落左側,彈丸蹴立,沙土濆起,幕僚喫驚勸避,親王徐步,仍行視察。探知上流可以徒涉,因在崁仔腳將本師團及山根、川村兩旅團軍隊分配,夜間在大肚溪暗渡。
七月初七日(西曆八月二十七日),日本北白川宮親王率軍隊分路前進彰化;右翼川村少將指揮之,左翼山根少將指揮之。
是日,日本近衛師團並各隊齊到。右翼統將川村少將帶第二聯隊二大隊、第一聯隊第一半中隊、山砲兵半中隊、機械砲十門,由右大肚溪河岸國姓井、茄苳腳運機械砲施擊指揮;左翼統將山根少將帶第四聯隊一大隊及山砲兵一中隊、第一聯隊二大隊、第三聯隊一大隊及砲兵一中隊,由左渡船頭溪徒涉,向大竹圍、山坑一路前進。內藤支隊由八卦山後指揮襲擊。是日各掩旗襲紮近城各莊,於(西曆)二十八夜雞鳴攻擊彰化城。是日,黑旗兵亦數營到城。
七月初九日(西曆八月二十九日),日軍北白川宮親王率兵攻彰化城,破之。知府黎景嵩、知縣羅樹勳奔逃,黑旗統領吳彭年力戰死之,營弁李士炳、沈福山在八卦山戰死。
初六日,聞臺灣縣破,各議棄城。兼以吳湯興許募敢死軍三千名不至,籌防局餉款不能給,因電報臺南。回云:『吳湯興誤兵、鹿紳誤餉,無難以軍法從事』。並令吳死守。徐驤等亦云:『不戰而退,何顏見劉幫辦乎』?吳然之,遂晝夜巡緝,以待援軍。初八日,果有旱雷營及七星全隊共四營繼至;有旱雷大砲由鹿港上岸,派韓煥英解之。雲林縣羅汝澤所募簡義、簡大肚、張祐亦於初八日至,軍械多未齊備。初八晚,吳使王得標帶七星營守中寮,劉得勝帶先鋒營守中莊仔,孔憲盈一營守茄苳腳,李士炳一營並沈福山帶親兵營守八卦山。初九日,日軍川村少將率右翼軍隊由大肚越溪而進,與黑旗七星隊大戰於中寮、茄苳腳。北白川宮親王率本軍隊由大竹圍中莊仔,向市仔尾中路而來。副將陳尚志率勇同羅樹勳父子陣頭督戰,大敗。山根少將率左翼軍隊、內藤支隊由沙坑、柴梳金暗襲八卦山後,一軍由坑仔內、八卦山南畔番仔井包抄。黑旗及徐驤、吳湯興等大戰於八卦山,自卯至已初,兩時之久,日軍三面蜂擁而來,不避銃砲,將八卦山三面圍住,遂破。親王騎馬登八卦山寨,黑旗兵在中寮、茄苳腳等莊,猶據蔗園死戰。吳彭年在市仔尾橋頭督戰,見山上已豎日旗,勒馬由南壇督兵欲再上山,兵士欲翼之而奔,吳堅執不肯。山上銃子如雨下,身中鎗傷墜馬而死。李士炳、沈福山皆戰死於東門外,彰化人悲之。
已刻,日軍迫城下,城門皆閉不得入。適有轎倚城邊,一軍由東門緣轎篙作梯上城,一軍由北門入城,一軍由番社入南門截我兵去路,城中居民紛竄。黎景嵩逃西門,羅樹勳與子羅汝澤由南門而逃。前帶防營官弁花翎副將陳尚志死於市仔尾,其哨官千總嚴雲龍死於紅毛井;吳湯興戰死東門外。日軍入城安民,若遇帶軍裝者及強壯似戰敗而回者以及途中相觸,多殺之。若閉門者無事。午後,封刀止殺。城門三面皆有日軍,惟留西門一路為我軍逃生之路。騎兵二中隊已刻追至員林街而止。吳湯興之妻投水而死。其勇與徐驤同奔臺南。王得標奔至北斗,接臺南餉銀四千兩,助簡義募勇。是役也,軍民死者四、五百人。日軍遂召葛竹軒辦糧臺四城總理,並楊吉臣設保良局招安善人,各堡紳董設局保民。辜顯榮單騎由和美線至鹿港,街人因以不大恐。自是日親王滯在彰化街臺灣府署內一個月。彰城設野戰病院,初止患者二百餘人,後數日疫症流行,忽千餘人。患者多在市內舖戶,病人呻吟。至九月中旬,病勢益烈,師團中健者約五分之一。山根少將、中岡大佐、緒方參謀及其他將校,多入鬼籍。
論曰:初,吳公到彰帶黑旗軍士七百人,李維義又分其半,其兵力已單。至苗栗募勇未成軍,猝遇勁敵。旋林鴻貴、袁錫清戰歿,左臂已失。此豈戰之罪哉!公至牛罵頭,思扼溪而守,見識甚高;無如割讓之詔已下,紳富內渡,人心瓦解,無奈回守彰城。劉帥又電令死守,公故不顧成敗利鈍,效死弗去,直欲以身報國,不敢畏縮不前,率至身中數鎗,與馬同陣亡。古之忠臣烈士,何以如此哉!宜乎其英靈不泯也。初,公戰歿,紳民皆不知,適吳汝祥微服出城見之,令其僱人吳阿來將公屍同三壯士合埋。詎非公靈爽之式憑耶!繼現身於廈門,終而衣冠臨其家,示夢其母云:上帝嘉其忠,令掌某方禋祀。太史公曰: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如公者,可謂死得其所哉!
附哀季子歌(即詠吳季籛)
延陵季子真奇英,雍雍儒將願請纓。統率黑旗鎮中路,桓桓虎旅號七星。糧秣輜重斷接濟,軍校枵腹呼癸庚。矧兼同寅不協恭,滿腔忠悃謀罔成。將軍天上忽飛來,晉原草木皆戈兵。蕭蕭兮馬鳴,悠悠兮旆旌。郟辰之間師敗北,蝥弧旗樹八卦城。巨砲雷轟力劈山,榴彈雨下響匉訇。身中數鎗靡完體,據鞍轉戰莫敢攖。血濺衣襟溘然逝,凜凜面色猶如生。君不見壯士五百人,就義從田橫。人居世上誰無死,泰山鴻毛權重輕。慷慨激烈殉知已,至今婦孺咸知名。
論曰:嘗憶澎湖初破後,地方騷亂,有幕友欲往臺北,出城被無賴者洗搶;是時知縣丁燮將無賴殺之。孫府命功請林允卿自備資脯僱勇一營,紮大聖王廟以鎮壓之。營官候補知縣林燕卿、藍翎遊擊林友卿,月余忽將此勇撤回。問其故,蓋其勇欲謀搶劫財物,林允卿聞知,恐擔責成,即自撤回也。時地方變耗岌岌,紳商請功向孫府請僱勇一營,餉金官負其半,余令地方紳商捐出。功思城內府庫已空,恐難收集勇費,商人亦少厚貲,請每月每名勇費四元皆向官領出,哨官以總理充之,與管帶者皆不給餉金。功知總理平日皆無資產,因定二名文護兵,令總理兼之,每月
八元,藉資家用。但與官約定,此團勇能守地方,不能出戰。是時衙門差役請求撥勇補助,於是無賴者一概收入彀中,城市人家幾於夜不閉戶矣。保甲局每月收舖戶五、六十元,以作局費兼辦勇務,是以人無後言。適臺北委功辦理臺中團練,功請各地方紳士整頓局務,土匪乃斂跡。時凡官眷行李,局中派團勇保護,北至苗栗、南至斗六,無敢搶劫者。且北投拺東林大春、廖有富派下皆安輯不敢騷動,故能早稻收成。不然,地方秩序難保,又詎能高枕而臥耶?
七月初十日(西曆八月三十日),日軍至北斗街,紳民迎之。黑旗大兵數營退駐雲林縣。
同月初九日,彰化已破,黑旗兵軍械餉銀陸續運至北斗,與敗軍相遇,乘夜越溪退入雲林縣等處。
七月十二日(西曆九月一日),日軍至斗六,雲林縣紳民迎之。
七月十三日(西曆九月二日),日軍至他里霧、大莆林,土人迎之;旋被眾圍殺,退駐北斗。
日軍初至大莆林,土人迎入。旋軍隊誤殺婦女,民間率眾鳴鑼,將街外大橋抽起,日軍陷於水中,死者十餘人。土人簡宜、簡硯、黃丑率眾截途,銃死多人。大戰半日之久,各莊亦聚眾環攻,日軍退紮北斗街。是日,黃丑、簡宜各取首級數個,黃丑獻解嘉義邑主孫育萬,電請劉黑旗賞銀一千二百元,酒豬軍械賞賜諸土人。並令簡宜統三營,黃丑統二營,生員陳一昌、鄭鴻春、土人陳貺、簡硯、簡陸、簡大肚各帶一營,分紮斗六、樹仔腳、溪洲,黃丑同廖三聘紮西螺,黑旗統領王得標帶二營紮樹仔腳,苗栗生員徐驤帶二營紮斗六、溪底等要隘。自是斗六各莊,凡日軍所到之處,土人皆誘殺之。
七月十四日(西曆九月三日),日本北白川宮親王巡視鹿港,旋迴駐彰化;以川村旅團駐軍鹿港,以山根旅團駐軍彰化,分兵各處駐守。
日軍以步兵二中隊、砲兵一小隊駐永靖街,以步兵一中隊駐二八水街,以步兵三中隊、砲二門駐北斗;各兵站驛地,駐守備兵二十名;其他部隊各旅團相合在彰化。時日兵多染腳氣、虎列拉、赤痢諸疫。其困難非常。並令工兵修築道路,自九月初旬至九月終,諸軍滯在北斗,溪水加漲,運送糧食以及彈藥,種種為難。連日出兵,疊遇雲林土民截殺。同時運送糧食十五船,由大甲河往鹿港,被洪水淹沒。
七月十五日(西曆九月四日),日軍再統大隊攻樹仔腳,不克,退駐北斗。
日軍十三日退紮北斗,星夜文到彰化報知,爰整大軍數營攻樹仔腳等處。連戰數日,互有殺傷。溪中一帶沙漠,數里無人居處,中多蔗園、林投、蘆葦可為埋伏之所,沙埔暗埋竹釘桶,上舖竹木,馬軍多陷於泥淖,人馬死者甚多。兼以風雨疊作,黑水浩淼,一望無垠,奔湍騰激,泥濘沒脛,駕車者有覆轍之虞,掌筏者多望洋而嘆。溪壑之間,無異河海,雖有投鞭斷流之眾,難以一齊飛渡。而土人熟諳水性,形勢險巇,瞭如指掌。日軍在此連戰數十陣,多有損傷。日間越溪而戰,夜間即退駐北斗;軍書旁午,甚為棘手。七月二十五日(西曆九月十四日),日軍雲集,沿紮東螺溪岸,連營武東山麓防堵,並由海道以分黑旗兵力。
是時,北斗連戰十餘日,不能越渡。雲林沿沙連溪洲一帶,亦連營互攻。南投張圭等亦暗行聚眾,欲由山後包抄。日軍防於水者復防於山。兼以北斗近海豐崙,陳戇番亦有內應之意。日軍於燕霧堡、武東堡交界沿山之處,自湖水坑、中山等處連營以截南北投之路,由沙仔崙、二八水連營以防沙連暗襲之途,由員林街、永靖街、社頭連營以防內變,布置周密,巡哨嚴謹。於北斗紮大軍,以攻樹仔腳等處。
八月初二日(西曆九月二十一日),狂風大雨交至,日軍停戰。
初二日,狂風陡起,吼聲如虎,萬籟怒號,沙飛石走,排山撼岳;凡深林古樹以及龍塍鱗隰之間,遊牧動植之物,無不為風伯所大創。加以兩師繼至,不啻銀河倒潟,山流暴注,急湍奔騰,有傾盆倒峽之勢,幾使平土變為澤國。日軍停戰數日,以俟天氣稍晴,再興大師。是時黑旗兵紮雲林,每夜暗渡,謀襲北斗,夜間銃聲疊響,海豐崙頭人陳戇番密約相應。然日軍器械精良,民皆畏怯,各莊自相彈壓,不敢輕動。
八月初五日【筆者按:應是八月十五日】(西曆十月三日),日本北白川宮親王同參謀明石元二郎自統本隊指揮、右翼支隊則阪井少將指揮、左翼支隊則內藤大佐指揮、前衛川村少將引率指揮,由莿桐巷小路掩襲南下。
時近衛師團各中隊惡病死傷,兵員約減少三分之一,其餘各隊統率,由南方進發。當時濁水溪流浩大,軍士糧食難以攜帶。渡溪每筏載兵員二十名、馬四匹。北斗以下又有虎尾諸溪,行軍極困難。夫役每日票一元。兵士病者皆抬至彰化病院,戰死者用火葬,埋在太高營後山。斗六大路,我兵或埋地雷,溪底或開地窖,以陷馬足。兼以蔗園、林投埔,臺民沿途埋伏襲擊。時武東堡內灣莊土人陳鳴鳳兄弟,引日軍由西螺進兵,黃丑及廖三聘二營拒之,旋敗走,街市被日軍焚之,由莿桐巷小路進兵。
論曰:是時我兵群集斗六雲林縣。但斗六之形勝,東西雄負高山,北則東螺溪繞之,西南則虎尾溪環之。我軍星羅棋布二溪岸,日軍斥候前衛詎能飛渡耶!矧障害物甚多。相持一月之久,日親王探悉西螺,莿桐巷一帶止二營土兵,爰令鄉導引率前進,已抄過斗六前面。自此險要既失,雖劉黑旗派兵迎敵,一旦驅市人而與勁敵戰,鮮有不棄甲曳兵而走。嗚呼!行軍者貴能相度地勢,正陣不勝以偏師勝之,此兵法所云運用之妙在於一心也。
八月十七日(西曆十月五日)【筆者按:到此兩曆對照一樣,以此類推】,日軍與黑旗戰於樹仔腳,克之。
八月十八日(西曆十月六日),雲林統將王得標、義民簡義、生員徐驤等與日軍戰於他里霧、雙溪口,敗績。
是日,日本北白川宮親王本隊展開步兵四中隊,列陣以戰,前衛步兵二大隊激列向右方戰斗,斥候騎兵直前衝擊,徐驤、黃丑、簡義等退入村落。適日軍前衛砲兵又到,由後包擊,占取側面陣地。我兵合義民併力攻打,日軍勢甚危險。時日軍撤兵援護步兵二中隊先行衝鋒,其後步兵一大隊增進,合計日軍十四中隊在戰斗線內,我兵漸次退卻。日親王再引中隊乘勝直搗,遂佔領他里霧等陣地。是役也,日軍兵死十四名、將校一名、馬三頭,我兵及義民亦死傷數十人。
八月十九日(西曆十月七日),日軍攻雲林縣,破之。黑旗諸軍退入唵古坑。
是日徐驤紮在斗六溪底,王統領得標諸營率簡義分紮斗六街外村落,以細碎鐵裝砲攻擊。日軍步兵三大隊前哨亦漸進。日軍將校以下死傷十七名,力攻三點鐘之久,巨砲如雷,馬軍行如旋風,諸軍皆退卻。至十點鐘,日軍破斗六街,遂入雲林縣署,出示安民。黑旗諸軍死者百餘人。我兵戰鬥尚酣,各執械巷戰,日軍非常雜沓。雲林縣主李品三身親戰陣,不肯奔逃,左右掖之而行。午後,日軍掃通道路。
徐驤、簡義等軍逃入唵古坑,仍以碎鐵裝砲射擊;日軍地位危險,步兵中隊遂為放逐。
八月二十日(西曆十月八日),日軍進紮大莆林,黑旗統將楊泗鴻力戰死之,前安平知縣忠滿兵亦敗退。
日軍由小路掩襲至大莆林,道路險惡,兼以泥土粘路,軍士困難。我統將楊泗鴻統兵紮在觀音亭,忠滿亦列營互相犄角。午前五時,日軍掩至,土人林薑母二營等由田溝兩側射擊,截殺七、八人。兩軍對壘,至午後五時,日軍極其困難。戰至夜間九時,日軍疲勞。我統將楊泗鴻等燃炬照路力戰,奪回日軍陣地。楊泗鴻忽中銃陣亡。日軍就野營露宿。忠滿引退。劉黑旗以蕭三發統楊軍。
八月二十一日(西曆十月九日),日軍連進打貓莊,我統兵官忠滿等敗走。
是日辰刻,日軍乘楊泗鴻陣斃,而忠滿竭力守打貓莊,日軍前衛抗抵力戰;我兵退卻,走入嘉義城。
八月二十二日(西曆十月十日),日本北白川宮親王統各隊攻破嘉義城,世襲雲騎尉參府莊□□死之。
是日,日軍臨嘉義。兵士不出,參府莊即吹角呼隊。連吹三次,只有近侍兵丁數人。即開城直出,與日軍接戰,一鼓而斃。邑主孫育萬與管帶官歐陽陞率兵上城
守禦。午前五時,日軍二旅團著手攻擊,右翼由西方南方向街市圍繞,左翼由東方掩襲。北白川宮親王統本隊,令前衛左右翼皆展開,砲兵放開花砲射擊,繼而右翼射砲隊亦至。我兵亦在城上力射。日軍左翼力戰救應,本隊左翼又向東方砲臺射砲,右翼展開。我兵激烈奮射,銃如雨下。日軍本隊遣步兵一中隊並步兵一大隊集合攻擊,左翼及砲兵射擊,折崩東門城樓。我兵在城抵抗不支,哭聲震地。日軍本隊步兵二中隊及大隊隨川村少將登城上樹旗。忽西方砲臺向日軍射擊,日兵負傷甚多,第二旅團副官帽被銃丸貫透,嘉義遂破。我兵接戰死者三、四百人,民婦投井死者數十人。蓋嘉義城內民人鱗集,城門既閉,無處可逃,所以死者較多耳。時柳了林莊黃扁帶土勇將庫銀擁搶而去,知縣孫育萬收余軍奔回臺南。日軍設立病院,以療負傷者。
同日,日軍混成旅團長伏見宮親王從海岸上陸,攻鹽水港;我民兵拒戰,旋被攻破。
先是初八日,日軍混成旅團由海岸上陸攻鹽水港。是日,嘉義既破,北白川宮親王抱病,&8D97&井少將、川村少將二司令官亦病,同親王乘轎指揮軍隊,分步兵一大隊與海軍連絡攻擊。時鹽水港我兵數營拒戰。日軍分三路前進,右翼及左翼始由西向東攻擊。我兵銃砲齊下抗擊。日軍支隊忽退卻,本隊將左右翼展開,放砲兵居中,左翼用七寸半山砲同右翼山砲向街中射擊。我兵亦用大砲堵禦抗擊。日砲兵暫行停止,更用開花砲向市內射入,彈丸裂破,火光四射,兼用榴散彈。我兵驚退。日軍本隊及右翼步兵中隊前進攻擊,左翼亦同一運動擁攻。午後一時,日軍奮勇樹旗,飄揚於市門上,鹽水港破。日軍在港設立病院,治療負傷者。
八月二十三日(西曆十月十一日),嘉義縣蕭蘢學甲莊生員林碧玉率莊丁禦之,日軍死傷亦多。玉力戰不退,身中數鎗,死之。
林碧玉,嘉義人,閤族尚武,素嫻拳鎗劍術。是日,日軍攻擊該莊,玉率團勇數百名,手持雙劍,夾棉被漬水以當砲子。年五十餘,氣力健壯,禦之,力竭。中銃陣斃。其子亦殉焉。
八月二十六日(西曆十月十五日)【筆者按:應是十月十四日,以此類推】,臺南府劉永福逃泉州廈門。
初,嘉義破後,劉令鄭超英守安平、柯月坡守砲臺,並分兵紮罾門溪上。大戰數日,相持不下,而糧餉既乏,內地全無接濟。劉設銀票權用,安平五行及洋行米打莊序端答應。奈兵勇約七、八千,日需薪米,非全以票可用。市間疊因票鬧事。巨富之商固屬無妨,以商生活者難以支持,商民受虧甚多。又用貳尹鄭文海代忠滿署安平縣,疊索紳富軍需,甚至舉人張紹芬、生員蔡佩蘭皆因軍需押縣,辦理糧臺陳鳴鏘亦被押,自繳萬兩始解脫。自此富商多逃廈門,人心驚惶,風聲鶴唳,
草木皆兵。日本吉野艦又泊安平港外,內外交困。至二十六日,劉託英將講和。或謂日軍賠劉餉項四十萬,或謂日軍不許。劉見事勢已孤,假籍出安平點兵,爰僱德艦載逃廈門;日船追至廈門港口,搜尋不獲,始免(按初劉永福到安平祭旗,燭火因風高頻滅,劉以手拉之,燭火遂不息。取蟋蟀一隻、塗猴一隻、螳螂一隻置盤中,以蟋蟀作臺民,以螳螂作日本,以塗猴自比;揚言於眾曰:『以此三物卜勝負,置於盤中封之;明日開視,若死者則負,活者則勝』。翌日開之,果塗猴勝;藉此射覆之術,以堅眾心,是亦即術以籠絡兆姓也。平日養洋犬四、五隻,出門則隨之;飲食先飼犬。凡請劉者必備牛肉一碗以飼之。乙未二月間,德功適謁陳觀察,忽劉會見,德功在道憲官房窺之,見劉一出轎,四犬由轎內跳出,劉與陳行禮,犬亦舞躍,儼效人行禮)。先是,臺灣鎮萬國本之弟守打狗砲臺,失火,萬鎮以銀萬兩築賠,劉堅欲殺之。其布置打狗也,令軍士帶乾糧以備戰。各處虛張旗幟,夜間止三、四人巡更,連營數十,析聲相聞。海外見之,誤以為真。港邊要隘,多埋地雷,對岸造竹橋,設旱雷以伏之。各國洋行皆被遂到安平。自已出沒無常,或忽在此點兵,或忽在彼巡察,面貌相似,人莫辨其何者為真劉、何者為假劉。作事令人不可測,多類此。凡出兵,令人民炊糯米甜粿餉兵士。
九月初三日(西曆十月十八日)【筆者按:應是十月二十日】辰刻,臺南府商民同德記洋商請日軍由南門入城安民。
初,劉永福藉言出安平港點兵,民在夢中,皆不知覺。至兩三日,不見劉回城。兼以兵勇官弁紛紛逃去,似無戰心。日本海軍司令之吉野艦及浪速、太和兩艦、秋津島艦忽入泊安平港內,民始知劉遁去。紳民挈眷搭船,港口行李堆積如山,爹利士等號火輸俱各滿截。是時人心既亂,或夫妻異船,或新婚一夕即別,或父往而子不及隨,或箱篋遺失,或身無長物而行。每人船稅五、六金,哀哭之聲,人不忍聞。岸上之兵勇肆劫財物,自相爭殺,舖戶均各閉門。安平五行及民人商議,爰請英德商牧師到二棧行請日軍大隊入城彈壓,日軍遂於九月初三日拔隊入安平城安民。
九月初四日(西曆十月十九日)【筆者按:應是十月二十一日】午刻,日本水軍由安平南路入安平港。
先是劉在打狗布置周密,群以為一夫當關,萬夫莫敵。至二十六夜,日船大攻打狗,劉永福三子迎敵。二十七日,砲臺被日軍大砲打崩,劉三少爺遂逃入安平。日水軍第二隊吉井氏少佐登打狗岸,誤踏地雷,負傷而斃,並斃日軍十四名。劉弁鄭青在鳳山之交二棧行,數十人遇日軍與戰。旋聞劉帥已遁,斷橋退入山。日軍大隊於初四日入安平港。
九月初八日(西曆十月二十三日)【筆者按:應是十月二十五日】,日軍近衛師團北白川宮親王由北路入安平。
先是劉黑旗遣兵弁紮蕭榔、麻豆以及罾門溪、學甲等處。溪中各隘多埋地雷,並開地窖以陷馬足;相持不下者十日,兩軍各有損傷。初三日,日本海軍向安平攻擊,混成旅團由南方上陸援護,我兵抵抗不支潰散。日海軍先入安平,北路北白川宮親王引率&8D97&井少將居中央指揮,右翼伏見宮親王引率指揮,左翼川村少將引率指揮。西曆十月二十三日,日本四旅團集合,向臺南府街市圍繞。我兵抵抗敗潰,遺蜂巢砲十門、臼砲五門、銃約一萬挺,其他彈藥各種兵器無數。洋商發銀收買洋銃千枝,收載黑旗兵千名歸廈門。是役也,總計日軍近衛師團及前衛自上陸以來,計軍夫一萬五千名,死亡一千五百名,疾病五、六百名。九月初九日(西曆十月二十七日),日本總督樺山資紀乘輪到臺南府。
初九日,總督樺山由火船到臺南府,並攜帶各隨員以資辦公之用。至十七日,為日本天皇誕辰,即所謂天長節也;因於廣東會館盛設茶會,並演日本戲劇以慶祝。是日,紳商到者一千餘人。
九月二十七日(西曆十一月十一日)【筆者按:應是十月十三日】,日本近衛師團長大勳位北白川宮親王薨,以吉野艦護送棺柩返東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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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季同-台灣民主國/1895年,台灣因馬關條約遭清廷割讓與日本,他參與策劃台灣民主國並起草民主國宣言,後被台灣民主國總統唐景崧任命為外務大臣,負責該國外交事務 @ 姜朝鳳宗族 :: 痞客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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