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有真實記憶的臺灣人不能有真實記憶的臺灣人 | 台灣回憶探險團 - https://goo.gl/5DWqLU
2018 年 05 月 16 日 23:08:19 ⋅ Leave a Comment ⋅ admin
大愛電視戲劇「智子之心」,因演出志工阿嬤日本時代記憶,引起對岸中國不快遭下架風波延燒。事實上,二戰後遭中華民國外來統治的臺灣,長期以來自己的記憶早就被抹去覆蓋,看事情的觀點也早已被訓練成中國視角,說起日本時代的真實情境到底是什麼樣子?不用等正牌中國來抗議,恐怕自己早就已經完全無法想像。
長期受黨國教育長大的臺灣人,說起日本時代的印象,在戒嚴期間出生的恐怕不少人會聯想到「只能啃樹皮、吃蕃薯籤、沒飯吃」「被壓迫(同時腦中浮現被鏈子拴著鞭打的情境)」,談到戰爭則說「躲日本空襲」,提醒日本人幹嘛空襲自己才一臉詫異。年紀輕一點的受黨國洗腦程度可能輕微些,但提到臺灣人曾為日本作戰的情境,恐怕不少人的想像是「「心向祖國」的臺灣人被日本帝國強逼去作戰」,好像若不是這樣就是數典忘祖罪無可赦。不管是哪一種,都是(不管哪一個)中國價值下所期望的想像。
但不管喜不喜歡、要怎麼看待、歷史的真實是什麼就是什麼。
1930年代日中戰爭開打,不適用徵兵法的臺灣人原本僅能主要以軍伕角色從軍執行雜役或協助翻譯。1941年6月,隨著戰事延燒,日本官方宣布將實施「特別志願兵制度」,1942年起開放兩波各約1000個名額。在黨國平行世界想像中,臺灣人一定沒人要去,就算有人去也是家中老母被當人質只好乖乖充軍對吧?
錯了,為了這兩波志願兵徵集,第一波1000多名額竟有四十幾萬人爭取入伍,第二波更高達六十幾萬人爭取機會入伍。當然會有這麼多人想從軍,背後可能有戰時工作機會減少、臺人想與日本人平起平坐等原因,但主要原因有可能是「「心向祖國」的臺灣人被日本帝國強逼去作戰」嗎?相信腦袋正常的人也知道答案是什麼。
而在婦女方面,則透過赤十字社、醫院等管道招募從軍看護婦,待遇優渥,赴前線者月薪甚至可能高達一般小學教師的5倍以上。在全民愛國氛圍和薪資優渥的誘因下,許多人爭取成為從軍看護婦。
當時的臺灣人,普遍(非全部)認同自己當時的國家,前線作戰告捷,大家跟著慶祝,日本官方則營造出征是光宗耀祖榮譽的氛圍。「特別志願兵制度」一宣布要實施,大家搶著要入伍,恐怕比「499之亂」還瘋狂。到後來戰事吃緊,實施大規模徵兵,已是戰爭後期的事了。
追尋記憶並非因為美好,而是找回真實記憶,你才是你、我才是我、臺灣才會是臺灣。而在中國們的控制下,我們只能當不能有真實記憶的臺灣人。
圖左:1941年特別志願兵制度公布
圖右上:日本時代臺灣入伍祝賀場面
圖右下:臺灣舉辦攻陷新加坡慶祝遊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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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籍日本兵陣亡率15%+日軍29.43%的陣亡率+韓國兵的陣亡率9.2%
終戰,記念台灣軍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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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15)日是大東亞戰爭結束72周年紀念。然而,對於戰後卻遭奉令代表盟軍來台解除日軍武裝的蔣介石軍隊種族屠殺、占領至今的台灣人而言,則形同「二次戰敗」。面對猶屬殖民地的處境,加上支那併吞的野心,台灣人必須喚醒靈魂,方可成為真正的自由人!
回顧歷史,從1937到1945年日本自台灣共計招募軍屬、軍伕(非正規軍)126,750人,從1942到1945年則招募軍人80,433名。所以,台籍日本兵總數達207,183人。其中,戰死者為30,304人,比例達14.63%。日本靖國神社則供奉大約2.8萬名台灣兵的英靈。
相對於日軍29.43%的陣亡率(總數781萬,陣亡230萬)而言,台灣兵者確實僅即其一半。然而,卻比韓國兵的陣亡率9.2%高(總數242,341人,陣亡22,182人)。台灣兵的高陣亡率緣於係在日軍趨劣勢時才加入,且多數派往南洋面對強大的美軍。同時,台灣兵常被派往前線、擔負繁重任務。例如,當年在新幾內亞叢林大戰美、澳軍的高砂義勇隊;特別是,雷伊泰島玉碎時的薰空挺隊,甚或神風特攻隊等。其實,若非台灣人刻苦耐勞死亡率會更高。當然,這也是台灣兵驍勇善戰的明證。緣於此,美軍遂不敢貿然登陸台灣,而選擇毫無戰略縱深的琉球!
時間往前推。在1867年的羅妹號事件(the Rover Incident)時,我們的排灣族戰士不僅讓美軍吃足苦頭;此役並列入美國海軍失敗戰史,就形塑海軍陸戰隊的「小型戰爭遭遇規則("rules of encounter" in "Small Wars")」亦扮演重要角色。排灣族頭目卓杞篤並簽定台灣與美國的第一份國際條約——南岬條約(South Cape Treaty)。1859年,林文察帶領以巴宰族戰士為主的台灣「番勇」幫助清國平亂太平天國。1685年,台灣藤牌軍更替清軍攻克雅克薩城,尼布楚條約的簽定穩定清國北疆近200年。
無論是在大東亞之戰時唱著<海行かば>離開台灣的台籍日軍、太平天國時的巴宰戰士,或攻克雅克薩的藤牌軍,甚至是後來被蔣介石騙往支那「打共匪」的台籍支那軍都是秉持台灣軍魂的勇士。當然,這也包括八二三炮戰時堅守陣地的「台籍充員兵」。
今日,台灣雖面對最無恥、邪惡的敵人——支那。但是,只要我們找回台灣軍魂——如果終須一戰,台灣人民必會為捍衛自由與尊嚴而起,並達成國家獨立!
新竹市台籍日本兵戰歿名冊,姜姓宗親 姜仁泉、姜義旺 , 1988-1991年新竹市戶政事務所申報
台籍學生日本兵出征前於教室裡的合影。出征前,地方街、庄會召開「壯行會」,由全體庄民送行。
日軍國軍共軍”全當過的台灣人(一)從“日本人”變成“中國人”
來源︰海峽之聲網 2016年11月18日 10:16 【字體︰大 中 小】 【 關閉 】
本文節選自台灣作家廖信忠作品《台灣這些年所知道的祖國》,講述一個台灣本省人林水源,從日本人變成中國人,從國民黨人變成共產黨人,從國內戰爭到抗美援朝,在槍林彈雨中存活下來,最後以一位金門老兵的身份退伍的故事。平凡的小人物,在時代激蕩的洪流中,保全性命已是難事,他卻幸運地在歷史的屢次更迭中留下傳奇的經歷,年老後談笑風生。老兵林水源的故事頗具傳奇色彩,因此摘錄出來以饗讀者。
一、從“日本人”變成“中國人”
林水源忘不了那一天,那一天是一切的起點。
那是哪一年?一九四四年吧!確切是哪一天忘記了,在家鄉的車站前廣場,擠滿了人,熱鬧得很,鄉里的年輕人要出征啦!
擴音器傳來帝國軍樂,彩帶隨風飛揚,上面寫著“沐浴聖恩”“武運長久”“滅私奉公”。在台上,幾位穿著西洋禮服的地方士紳與警長交頭接耳,神情愉悅。
“皇恩浩蕩,志願軍屬挺身,與皇軍一同上場殺敵,這是本鄉青年,皇國青年無比的光榮,本島青年應立志七生報國,為大東亞聖戰而獻身,以報陛下聖恩……”
那鄉里士紳用著純正的關東口音,口沫橫飛激昂地勉勵出征青年,穿著官服的警長在旁微笑,不時點頭。
“打倒鬼畜米英!”
“建立大東亞新秩序!”
忘了警長跟著上台也說些什麼,只記得他最後抱拳帶著全場一起喊口號,現場氣氛燃到最高點。
出征青年身著卡其服,披著紅緞帶,人人手里一面日本國旗,又是喊萬歲又是唱軍歌,在親屬的陪同下上了火車。
林水源心里激動,一半是被送行會的高昂氣氛所感染,一半是緊張,台上的人說得那麼冠冕堂皇,什麼“為天皇陛下而死就是皇國精神”,听了一百次一千次,心理不受到影響的大概很少吧,都變成理所當然的了。
說是“自願”,也不盡然,說是抽調比較準確,每個村每個鄉都要抽調一定比例的青年參戰,所以不是每個人都那麼想當兵。這兩年輿論一直在鼓吹台灣人志願兵,說朝鮮在事變之前就有志願兵制度,怎麼比朝鮮早那麼久進入帝國版圖的台灣還落後呢?這簡直是台灣人的恥辱,所以要推行“皇民”化運動,以後全島青年就能加入“皇軍”為國獻身……
現在大部分參戰的台灣青年也只能當“志願兵”而已,還不能當“皇軍”,就算這兩年在南洋戰場戰功無數大出風頭的高砂挺身隊,終究也只是“挺身隊”志願兵而已,都算不上“皇軍”。
但戰爭是建立戰功的好機會,本島青年只要在戰場上加倍殺敵,就能在內地人(日本本土人)面前揚眉吐氣,表示台灣人不比本土人差,這種雄心壯志想想都好吸引人。
每天都听到好多新聞︰“皇軍”轉戰支那南北,在珍珠灣、馬來海、新加坡,勢如破竹,心情都隨之振奮;可是有時候也會有報道︰某某支隊全員“玉碎”,戰到最後一卒,為“聖戰”獻身。
畢竟戰爭啊!是會死人的,命在一瞬間就沒了,想起來多可怕。
現場青年,有些情緒高昂,有些低沉快要哭出來似的;林水源心中五味雜陳,忐忑不安。
阿母看到了,跟他說︰“只要人平安就好,遇到危險就快跑,不要撐。”
這倒是真的,可是听起來就是有些心虛,戰場上哪里沒有危險呢?
這一梯次的台灣兵統一在新竹湖口受軍事訓練,從立正、行進一直到射擊課程,再到密林戰、山頭戰、挺身沖鋒等,三個月訓練成掌握基礎槍兵技能的步兵,然後南下高雄,坐船到南洋前線。
南部充足的陽光,尤其出海後溫暖的海風,讓這群沒見過世面的台灣兵開朗不少。
船上的新兵不僅僅有台灣漢族人,也有高砂人,還有台生日本人,都是要赴南洋打仗的年輕新兵,很快大伙就打成一片,與其說同仇敵愾讓他們緊密在一起,不如說大伙對于未來同樣緊張不安,窩在一起能讓不安感減緩些。
運輸船與護衛艦乘風破浪一路往南,一開始還有護衛機隊,戰機低空從船旁邊掠過,搖搖雙翼,引來船上人一陣大聲歡呼。
“仰望太陽旗,破浪向南行;決死赴南洋,含笑赴死報皇恩……”新兵高昂的軍歌聲響徹海上,用高歌來驅走心中的不安。
船隊的目的地是菲律賓南部的大島民答那峨,進入菲律賓海域後,氣氛一下緊張起來,船隊白天靠在岸邊,晚上才摸黑行駛。
不知道第幾個晚上,突然警鈴大作,甲板上傳來“乒乒乓乓”緊張的跑步聲,新兵們都被吵醒。
只見地平線月色那端幾個小黑點,還在想那是不是友機,黑點急速迫近,敵方戰機!
戰機發出雷鳴的吼叫、巨響開始掃射,在海面上激起陣陣水花,機槍噴出的炮火離船身越來越近,幾個新兵反應不及,瞬間整個身軀被子彈撕碎,甲板一片血肉狼藉,戰機從頭上呼嘯而過。
林水源和所有新兵嚇得魂飛魄散,他手緊壓鋼盔,勉強地抬起頭看,又見遠方分不清海或黑夜處,幾盞亮點明滅了起來。
“炮擊!趴下!”
十幾秒過去,天上傳來“咻”聲,由遠而近掠來,竟然壓過了嘈雜的輪機聲。還不待林水源想那麼多,艦炮掉落在離船邊不遠的海面上,炸出高高的水柱,船身隨水面震波劇烈搖晃,林水源沒抓穩,跌撞在樓梯上,水花濺滿了全身。
炮火越來越接近,船隊只能采用S形前進,終于有一炮落在鄰艦甲板,火光沖天,半晌,又引發更大的爆炸,失去了動力的船,只能成為固定靶任炮火宰割。
在如雨落下的炮彈中左閃右躲,但運氣用完了,再一個全速大轉彎後,船舷一側發生大爆炸;逃過了炮火,終究逃不過水里來的魚雷。
船開始傾斜,有人緊緊抓住一切可抓住之物,也有人開始往水里跳,浮在水上的人感覺有東西從水里急速游過,原來是第二顆、第三顆魚雷,直撲向半殘的運輸船,給它最後的致命一擊。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後,林水源與僥幸逃出的新兵,如同螻蟻載沉載浮,運輸船只剩半截“插”在黑夜的海上,很快就沉沒了,回頭這一幕,好像默片。
還好菲律賓海域一帶島嶼密布,拼命泅水,體力還足以游到岸邊,殘存的新兵被島上守備隊救起,後來林水源才知道,一船七百多人,只有一百多人活下來。
那一夜對初上戰場的新兵來說,簡直是可怕,把雄心壯志都磨掉一半。“逃?是要怎麼逃啦!”想起阿母的話,心有余悸的林水源,只能苦笑。
才剛出陣就挨打,有人問,怎麼只有挨打的份,長官鼓勵著大家,帝國海軍已經準備好秘密兵器藏在某處,準備一舉逆轉勝,給敵人致命一擊,听到這里,大家信心也增加不少。
林水源被編入“斬進隊”,隨軍逆登陸摩羅泰島。
四百人的隊伍,分乘動力小艇,載著各樣補給品出發。四百人?說是要增援島上的游擊隊,一舉摧毀島上機場,林水源心想,已經落到要打游擊了,恐怕戰事也不樂觀。
登陸前的緊張氣氛讓他不敢亂想,全神貫注地望著前方,這小艇大多是征用來的小漁船,根本沒有武裝,每個人心里都知道這點,當偷偷穿過美軍海上警戒網時,都在祈禱著不要被發現。
接近預定海岸,長官拿出手電筒往岸上畫幾個圈,明滅了幾次,岸上也有光源明滅回應。
小艇馬達全開沖向岸邊,待一定距離,艇上士兵紛紛跳進及腰深的海水里涉水全力前進,迅速地上岸潛入密林黑暗中。這次逆登陸很成功,神不知鬼不覺,老天保佑。
摩羅泰島北邊的岸本部隊殘存兩百多人,自從美國以優勢兵力登陸,加上輪番轟炸後,只能四處轉進,挺身突擊騷擾美軍。
听岸本游擊長官說,自從這機場建成後,美國飛機就可以直飛呂宋雷伊泰,整個南洋都在美軍制空權之下,務必攻下摩羅泰島機場,以掩護後方島嶼。
以游擊隊標準來說,他們的夜襲真是戰果輝煌,這都有賴隊上的高砂兵,林水源以前以為他們只是山里跑來跑去的番而已,沒想到這些高砂兵天生好像就有種第六感,在無言與漆黑的叢林中帶著游擊隊神出鬼沒,偷襲美軍,造成美軍非常大的精神壓力。
這夜夜出擊,看似戰果輝煌,但就連二等兵都不是的林水源也看出一個問題,就算殺死幾個敵兵,也是于事無補,美軍的補給根本是源源不絕的,你燒了殺了他們多少,他們馬上就補多少,反而是己方,資源損耗日益減少,卻沒有補給。
夜晚是游擊隊的天下,白天則是美軍大顯火力的舞台。
在白天,游擊隊分成小股的部隊分散各處。在這里,警覺是保命的唯一方法,從濃密的樹縫中,常會見到飛機超低空飛過,林水源慢慢會辨認,什麼聲音是康蘇里,什麼是p38或是洛克希德。不管是什麼機型,飛機常常比聲音先到,要是沒藏好,緊接著不久,就是連番的火炮轟炸。
游擊隊在各處挖了“章魚壺”,一遇到轟炸可就地掩蔽,那些火炮轟炸,震得讓人眩暈,仿佛要把地翻個好幾層,大地一波波地震撼。
火炮轟炸時沒人敢動,每波都讓人覺得死定了逃不掉了,只能消極地死死地躲在坑里,吸著火藥濃煙,差點也要窒息,等到告一段落,大地無聲,才有人走出來,仿佛隔世。
地面到處是窟窿,樹木被炸得七橫八豎,炸出一片空地,只有幾棵殘枝還冒著煙,鶴立雞群地杵在那。
每次一轟炸,就少了一個能躲的據點,處理完傷亡,又該轉移了,例行公事。
有時候在路上會遇到美軍巡邏隊,通常我方會先發現對方並發動攻擊。林水源不懂,為什麼長官很固執,總要主動攻擊。
一開始,拔刀挺身突擊還能殺個美軍措手不及,可是每次都用同樣的戰術,美軍也有感應,還沒有沖到美軍面前斬到美軍,就被猛烈的機槍彈幕給撂倒。
己方人員更少了,游擊戰術的效果就像叢林的小飛蟲一樣,飛來飛去騷擾讓人討厭,隨時一巴掌可以拍死你。
美軍用各種優勢兵器,坦克,噴火器,還有火炮轟炸,都讓游擊隊耗損越來越快,根據地快速變少,成天都在轉進。
才短短幾個月,補給已經斷絕,他們成為殘兵,孤立在島上,每個人都衣衫襤褸,蓬頭垢面,餓著肚子在死撐,幸虧高砂兵對野外捕獵有一套,還能摘到能吃的草啊根的,偶爾還會抓到一些小野獸。
台灣人在戰場上的身份本來只是幫忙運補雜務的二線“志願兵”,連串的戰斗下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實戰經驗累積了不少,很多人都直接被升為二等兵,甚至有升為軍曹者。
在軍隊里最低階的二等兵,卻是個象征,表明本島人身份跟日本本土人一樣平等了。
林水源被升為二等兵,他心想,這艱苦的戰場倒是個公平的地方,在台灣,時常受到日本警察的欺負歧視,在日本人面前總是矮人一截,可是在這里,只要是兵,不管是日本本土人本島人,做的事都是一樣,就算是日本本土人二等兵,一樣要服從本島一等兵,現在大家一樣餓著肚子沒東西吃,受的苦都一樣,一樣隨時面臨死亡,不分本土還是本島,在這個地方一樣平等。
此時最大的敵人還不是美國人,而是各種叢林疾病。
沒有藥,管他是天狗熱、赤痢,還是什麼鬼熱病都一樣,林水源也不知道得了哪一種,身體一下發冷一下發熱,肚子還脹得好大。
同樣情況也發生在很多人身上,走起路來目光呆滯,嘴巴張得老大像游魂,走著走著身旁有人慢慢落隊,落了一步、兩步、三步……他們永遠跟不上隊伍了。
林水源拖著身子硬撐著走下去,偶爾會神志不清,醒來又發現走了好遠。他想到阿母,“阿母,我這次逃不了了,沒力氣逃了,歹勢,沒听你的話,你會知道我死在這個小島嗎?”“阿爸雖然很凶,可惜我一直沒機會孝順過他……”
不知道絆到什麼,林水源也沒力量反應去保持平衡了,就這樣,重重地撲在這南洋的某個密林中,他意識慢慢模糊,“孩兒不孝,看樣子魂魄也飛不回去。”
等到林水源睜開眼楮,扭了扭手,動了動腳,才確定他沒死,撿回一條命。
這種環境不可能是我軍的地方,那肯定是美國人的地方?
一想到美國人會做的那些事,挖開俘虜的肚子,挖出眼楮做藥,割卵葩做奴隸,林水源真正感到恐懼了,在叢林里面對隨時的炮火和饑餓疾病尚且不怕,一想到接下來的酷刑他卻緊張恐懼得作惡,為什麼天公伯要讓他活下來,難道虐待他虐得還不夠嗎?
他躺在床上惶惶不安,見到粗壯的黑人走過就像廟里地獄圖里的那些怒鬼,白人穿著白衣,又像索命的白無常。
意外的是,鬼畜米英對他異常客氣,有個黃皮膚黑頭發的過來跟他溝通,後來林水源才知道他是日裔美國人,負責翻譯,他驚訝得不能接受,皇國子民理應世代效忠天皇,竟然在敵人陣營服務。
讓林水源沮喪的還不止這事,待身體更好點,他穿著寬大不合身的美軍卡其服在規定地區走動,他第一次在白天看到他們久攻不下的機場,轟炸機戰斗機大軍成排成排地停放,起起落落,沒有一刻消停,他心里難過,每飛走一架,就有多少己方弟兄死去。
他又見到機場一側庫房,物資多到庫房都塞不下,還在旁邊空地堆得跟山一樣,這一幕對他真的是打擊,努力了那麼久,犧牲戰死那麼多人,抱著必死決心付出那麼大代價,對敵人卻是不痛不癢,只能挨打的仗還算仗嗎?
“就算馬來之虎親征,軍神復活也打不贏的。”他欲哭無淚。
林水源已有會戰敗的思想準備,不久,天皇的“玉音”終于傳到了他們的收容所,旁邊敵兵,唉!是美軍,他們的歡呼聲響徹雲霄。林水源一陣悵然、失落,失意涌上了心頭。
旁邊一同樣被俘的日兵拍拍他的肩,“唉!總算是活下來了,這最重要,對吧!”
換上嶄新整齊的軍服、軍帽、軍靴,只不過身上的階級章,代表武運的一切象征都被取下,與其說是軍服,不如說是制服。林水源與幾個日本戰俘換上了這套制服,帶著傳單分成幾股向密林走去,向密林中喊話,張貼傳單。
“戰爭結束了,弟兄們辛苦了!”
“可以回家了,有熱騰騰的白米飯!”
“我們已經堅持到了最後,陛下感謝諸君的努力!”
他們完全沒帶武器,心里害怕哪里來的冷槍,被當成叛徒給殺掉,戰爭都結束了才死掉那才叫作冤。
走向更深的密林中,感受到有奇異的視線從四面八方而來盯著他們,矮樹叢晃動,開始有人從深處,像幽魂一樣搖搖晃晃走了出來,一個個像骷髏般蓬頭垢面。衣衫不殘破的人走到面前打量著他們。
“戰爭真的結束了嗎?我們戰敗了嗎?”
“你們真的是友軍嗎?”
林水源心想這就是他幾個月前的寫照,這些友軍撐得比他久,吃了比他更多的苦,想必他們已經收到空投的傳單與地圖了,想要的只是一個理由而已,他有些心虛而耐心地回答這些投降日兵的問題,就這樣,每次都帶幾個殘兵回來。
戰俘們被移送到民答那峨的收容所,收容方式重新分配,分為中國人與日本人,以便未來遣返。
听到這種分配方式,林水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倒是稍微清楚那些歷史原因,因為日本戰敗,以後台灣和滿洲就要還給中國,大家都是中國人了,只是從小就被教育日本是神國皇國,亞洲一等,最強大的,而中國一向被說成是最低下的,怎麼一下就從日本人變中國人了。
有幾個高砂兵沖出來大表不滿,其中有個是軍曹,林水源認出那是高砂挺身隊有名的山下軍曹,傳說他戰功彪炳殺敵無數,山下軍曹直說自己是日本人,不是中國人,差點要跟守衛起沖突,直到槍管對著他們,他們才像斗敗的雞,沮喪無力地回座。
摘自廖信忠 《台灣這些年所知道的祖國》
台灣人守護土地精神不應被隱沒----台灣新竹北埔的濟化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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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0萬台灣人繳稅供應的政府,目前掛名為「中華民國」,不論執政者為中國國民黨還是台灣土生土長的民主進步黨,只要一上任,都還視祭祀從中國搬來的「忠烈祠」為正統,而視曾為台灣土地與人民犧牲生命的「台籍日本兵」為畏途。
戰爭的殘酷,誰都不想經歷。然而,台灣人對於70多年前太平洋戰爭的自我角色與後世的紀念,因為外來蔣氏政權到來而變得模糊或是混淆。甚至當2016年蔡英文總統出席由民間社團主辦的「紀念台籍老兵」活動,表示「政府會支持台灣兵歷史正義的追求,也代表政府向這群台灣兵致敬與致歉。」之際,隨後中國的國台辦發言人還發出嚴正聲名嚇阻台灣人:「任何堅持台獨史觀、枉顧歷史事實、企圖美化日本對台灣殖民統治、企圖為日本軍國主義者侵略罪行辯解的言論,都必將遭到兩岸同胞的一致譴責。」然而,中國共產黨政府不曾檢討自己為了保住共產黨政權而殺死、餓死了自己數千萬的同胞而感到愧疚。
曾經,台灣人被日本政府徵召,據日本官方統計有20萬7,000餘人投入戰爭,戰亡或失蹤者超過3萬人;還有15,000多名台灣青年被逃難到台灣的中華民國政府徵召投入在中國土地上的國共內戰,死亡者眾,存活者甚至被編為共軍而加入韓戰;錯亂的年代,在不同的地域,有著許許多多台灣人為土地為心愛的家人不變的守護,他們的名字與歷史,隨著政權更替與家屬凋零,被世人遺忘著…
台灣新竹北埔的濟化宮。圖/周倪安提供
許多台灣人不知道,在台灣新竹北埔的濟化宮,祭祀著參與太平洋戰爭戰死的27,593名台灣籍日本兵。自1982年戒嚴時期,從靖國神社分靈回台祭祀,迄今已有35個年頭,孤伶伶的35寒暑,中華民國政府視之為「敵軍」而未曾聞問。深深期盼蔡總統能夠說到做到,挹注更多的人力與經費,關注這段台灣人真實卻被刻意隱沒的歷史,讓這些曾為土地付出生命的台灣人不再當孤魂飄泊。
人文社會學科比較不容易彰顯實用價值,很難用物質衡量,「但一個思想觀念可能影響一個人一輩子,或是影響社會或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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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海南島集中營回家有多遠?台籍日本兵333天歸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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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1-21 10:00聯合報 記者陳宛茜╱台北報導
20歲的張子涇攝於海南島。 圖/遠足文化提供
20歲的張子涇攝於海南島。 圖/遠足文化提供
在大時代,平凡人也有精彩的故事。2010年辭世的昔日台籍日本兵張子涇,二戰時期以海軍通譯身分被日本政府派往海南島。日本戰敗後,他和上千名台灣士兵收容於集中營一年,搭船返台的過程中遭海盜襲擊、颱風侵襲。他曾把這段經歷以日文寫成回憶錄,但直到去年底,中文版「再見海南島:台籍日本兵張子涇太平洋終戰回憶錄」才由遠足文化出版。
有「中國夏威夷」之稱的海南島,風光明媚,一世紀前卻是日本是南進基地。日軍於1939年攻占海南島,將統治台灣的經驗移植到海南島,並引進台灣拓殖株式會社以及三井、三菱等民間商社力量,與軍方共同開發、經營海南島。直到1945年8月日本戰敗投降為止,日本統治海南島達6年。
張子涇1921年生於台中,是清代著名通事張達京的後代。1941年,他以佐世保第8特別陸戰隊海軍通譯官身分,被日本政府海派駐海南島,在當地待了5年,戰爭結束近一年後才回到台灣。
回憶錄的第一頁是1945年8月14日,日本宣布投降的前一天。張子涇在書中回憶,當天晚上軍隊發出「酒保打開」的命令,「酒保」指的是可採購食物、飲料與日常用品的地方。許多人衝到酒保,購入大量啤酒、清酒與食物,回到房間喝個精光。彷彿已對明天的命運了然於心,只能來場暴風雨前的狂歡。
日軍宣布投降後,包括共產黨、海南島游擊隊與保安團先後派出軍使,要求張子涇所在的日本軍隊向他們「繳械」。但日軍不為所動,堅持只能按照天皇命令,向蔣介石領導的國軍投降、繳械;必要時訴諸武力,務必達成死守武器的使命。
二戰最尷尬的小兵
1941年11月,張子涇任日本海軍陸戰隊通譯官。 圖/遠足文化提供
1941年11月,張子涇任日本海軍陸戰隊通譯官。 圖/遠足文化提供
過了一段時間,張子涇和1300名的台灣士兵被中國軍解除武裝,收容在集中營近一年。當時的台灣兵角色尷尬,日本戰敗後他們統統恢復中國籍,應該屬「戰勝國」,卻遲遲未被送返台灣,還被當「俘虜」看待。
這一年的集中營生活相當清苦,每人一天只能配到白米500公克和一斤蔬菜,一個月只能吃到一次豬肉,隊員個個餓得面黃肌瘦。為此,這群年輕軍人想出許多奇怪的覓食方法。他們曾抽乾一座大湖的水,只為捕獲湖中的魚蝦。還曾偷來了一隻水牛,只用一夜的時間,約800名士兵吃光整頭水牛,讓上門尋牛的農民找不到蛛絲馬跡。
集資租船冒險返家
久等不到政府派來接他們返鄉的船,為了返鄉,張子涇與250名的戰友集資租船,冒著生命危險返鄉。1946年7月1日,這艘船在海口市內碼頭揚帆,航向更兇險的旅程。
這一段返台的航行並不平靜。他們在香港補給飲水時,遇上強行徵召船運輸物資的官員,連夜逃離。接著在東山群島旁的南中國海時,遭遇惡名昭彰的海盜船襲擊。就在雙方相隔500公尺、準備開火時,突然颳起一陣強烈的南風,吹著他們的船加速遠離海盜船,最後把海盜船遠遠拋離。
逃離海盜又遇颱風 求媽祖相助
「再見海南島」描述台籍日本兵驚險的返鄉之路。 圖/遠足文化提供
「再見海南島」描述台籍日本兵驚險的返鄉之路。 圖/遠足文化提供
然而就在抵達廈門後,眼看故鄉不遠,此時卻颳起颱風與猛浪,海浪大到每個人都須將繩子綁在腰上與帆船的桅桿中,才不會被吹走。
在這危急的當口,張子涇想到的是求助神明。他來到船長室供奉的媽祖神像前,雙手合十默禱,這艘船上搭載的250名士兵,都是因為戰爭被迫遠走他鄉的遊子。但他從未做過違背良心的事,反倒幫助不少海南島當地居民。請求媽祖幫他們度過此次難關。神奇的是,張子涇連續擲出三個聖茭,一旁船長高喊:「得救了」。此後風雨漸漸平息,他們度過了颱風這一關。
航行的第13天,一位戰友站在甲板上看到了新高山(玉山)。張子涇在書中記載,當時所有的船員都站起來,高興大喊:「那就是台灣的山吧。現在的看到的就是台灣的山。」他一算,從日本戰敗迄今,足足經過333天,他才回到日思夜想的台灣。
1984年寫下回憶錄 去年才出中文版
返鄉後,張子涇結婚生子、搬回台中於台中客運任職。退休前兩年,他於1984年以日文將這段返鄉故事寫成回憶錄,2010年以90歲高齡辭世。兩年前,這本日文著作輾轉被長榮大學台灣研究所副教授天江喜久讀到,認為「一定要讓台灣人知道這段精彩故事」。將此書完整翻譯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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