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被噴催淚瓦斯 希臘名示威狗「香腸」去世
【聯合報╱記者莊蕙嘉╱即時報導】
2014.10.11 12:45 am
流浪狗「香腸」是希臘有名的示威狗狗,奮力狂吠時,就連鎮暴警察也畏懼三分。
(歐新社)
曾在2011年希臘反撙節示威時,和群眾一同站在街頭的流浪狗「香腸」,10日傳出早已於今年5月去世,享年10歲。牠在雅典街頭守護示威者,也曾被噴催淚瓦斯。牠站到第一線對著鎮暴警察狂吠的身影,早已成為希臘反撙節運動的象徵。
本來是流浪狗的香腸,後來被男子塔尼亞收養。塔尼亞說,今年5月某一天,睡在沙發上的香腸突然心跳停止,牠被葬在雅典市區內一處山丘的樹下。
【2014/10/10 聯合報】@ http://udn.com/
李亦園:多年來,台灣由學法者主導政壇、學理工者主導產業。人文二字往往被用來當形容詞或副詞。人社系就是太陽花班底了
誰來「學運」?太陽花學運靜坐參與者的基本人口圖象
陳婉琪 /台北大學社會系
公民言論當中,有部分文章涉及運動參與者人口組成的觀察與揣測。譬如,有文章強調:「抗爭學生英文好到可以直接出國,為何要在這裡幫你維護權益?」。又如,由於學運期間全台數個社會學系確實帶給外界強烈的社運色彩,使得有人提出「以後不要我的孩子念社會系」這樣的說法,難免製造出「社會系只會社會抗爭」或「社運參與者都是社會系」的刻板印象,對社會系的專業造成不小的傷害。直到最近,也有文章基於類似的邏輯,主張學運參與者就是「憤青」,很「難搞」,且通常不是自然領域的學生。
【318學運的參與者,都是些什麼人?】
然而,以上說法,每一項都符合事實嗎?這波學運的參與者究竟都是些什麼人?有多少學生?多少社會人士?就讀些什麼學校科系領域?來自哪些行業?花多少時間來?停留多久?獲得資訊的主要管道為何?動員管道又是如何?等等以上這些問題,或許有不少人想知道答案。
所幸,學運期間,本系師生同心合力做了一件事………
◎突發的調查研究計畫
太陽花學運期間,約在佔領行動一週之後,本系(台北大學社會學系)於3月25日至29日之間(主要集中於26、27兩日)在立法院四周進行了一個問卷調查計畫。此調查起源於本系黃樹仁老師的提議及初步構想,由於事發突然,整個執行過程完全倚賴系上的志願參與師生(也包括熱心的系友),不僅問卷設計倉促,調查進行時,深夜時段的支援人力也較為短缺。
本調查之抽樣方式採系統抽樣。每天從清晨六點開始,區分六個時段,一個時段四個小時。立法院內外區分四個區塊:濟南路、青島東路大門東側、青島東路大門西側及立院圍牆內(顧及研究倫理及可行性等問題,於26日十時起放棄院內此區塊,並於27日新增林森南路8巷及鎮江街兩個小區域)。每個區塊於每個時段派出訪員二至三人,每16人抽取一人(註:16此數字乃事先以預計得到一千份樣本來推估),對抽出樣本進行一對一面訪,邀請對方填寫簡短問卷。進行至3月29日深夜,結束為期四天的抽樣調查,共抽出樣本1005人,16人拒訪,實際完成份數為989份,完訪率98.4%。1.6%的低拒訪率在調查研究中實屬難得!不過,如前所述,由於立院圍牆內樣本不多,樣本代表性僅能推論至「立法院圍牆外的靜坐參與者」,不宜將核心行動者包括在內。
【台北大學社會系持續在三鶯地區做社會調查】
◎學運參與者的基本人口圖象
1. 學生身份、性別與年齡
全部樣本當中,56%是學生(554人),其餘不具學生身分之社會人士有44%。訪問時段與學生比例有關。半夜的學生比例較高 (71%),白天會有較高的社會人士比例(從早上十點至晚上十點,學生比例逐時段而減少,下班後時間為社會人士參與之高峰,學生比例只有45%)。由於深夜至凌晨(2-6點)此時段之人力調度或邀請受訪者填答的困難度皆較高,本調查短少一個深夜時段。因此,56%此數值應是輕微低估了學生比例。
性別的分佈還算平均。整體來說,女性占全部樣本的51.8%。深夜時段的女性比例會稍微低一些(48%)。年齡方面,全部樣本當中,年齡最高的是83歲,最小的是10歲。平均年齡28歲,學生樣本的平均年齡為22歲,社會人士則為35歲。每十歲分成一組的話,「20-29歲」這一組所占比例最高,有66.8%。每五歲分成一組的話, 「20-24歲」這組占44.5%,為數最眾;「25-29歲」占22.3%,次高。
2. 教育層級、學校、年級
554位學生樣本當中,93%為專科以上學生。其中,專科占學生樣本的2.2%,大學占73%,碩士班占17.2%,博士班占0.7%。403位大學生樣本當中,年級越高,參與比例越高。大四占30.2%,大三27.0%,大二22.4%,大一15.9%。至於社會人士參與者,平均教育程度亦頗高——76%有大學學位或更高的學歷(見圖一)。
學生樣本當中,扣掉高中以下及少數國外學校的學生,大約510位有學校資訊可搭配高等教育統計做比較。這510位當中,56.7%來自公立大專院校。與總體統計相比(教育部統計資料顯示,全台灣大專院校學生裡,公立大學學生占32.4%)可得知,公立大學學生的學運參與率遠高於私立大學。(不過,學校的公私立不見得是最重要因素,也可能是因為技職性大學的學生參與度較低,且此類大學大多為私立。)
這群學生樣本當中,比例最高的是台大學生(占9.4%),其次為政大及輔大學生(各都是5.1%)。由於全台灣學生數最多的大專院校為台大(占總學生數的2.4%),表一將樣本中超過2.4%的學校依序列出,共九所大學。但需留意的是,這種排行榜列法會讓人以為抗議學生集中於某些學校,但事實上,五百多位學生來自96所不同的大專院校,分布的廣泛程度相當驚人。
此外,社會人士當中,台大校友所占比例亦奪冠——在專科以上學歷的社會人士當中,台大校友占9.4%以上;其次為文化大學(4.2%)及東吳大學(3.9%)。另有5%為國外高等教育學歷。
3. 科系領域分布
學生當中,有508位為國內專科以上且有詳細科系資料。以教育部所採用的23種學門來分類,其領域分佈如圖二所示——來自人文學門的學生占15.6%,來自工程學門的占15.2%,商管學門11.2%,藝術學門9.3%,社會及行為科學學門7.3%,醫藥衛生學門6.9%,法律學門5.7%(其餘省略)。
從以上數據看起來,這波學運的參與者來自各種學科領域,且人文、工程、商管等領域的人數頗眾。不過,如果某學門屬於「大」領域,出現該學門學生的機率當然就高。因此,若要比較誰有更高的參與機率,必須對照全台灣高等教育之學門比例。
在計算本學年度的教育部學生人數統計之後,表二列出參與者與全台學生的比較結果:藝術、人文、社會及行為科學、傳播、法律等是樣本學門比例顯著高於實際學門比例的領域 (p< .05);商管、電算機、工程、民生等是樣本學門比例顯著低於實際學門比例的領域;而其餘有相當多的學門(包括教育、設計、生命科學、自然科學、數學及統計、建築與都市規劃、農業科學、獸醫、社會服務、運輸服務、環境保護),在樣本中的比例與實際學門比例並沒有顯著差異。
以上比較結果,用白話文來說是什麼意思呢?我挑出幾點來做詮釋:
1、前述某些文章作者的猜測並不符合事實——「農業科學學門」的學生雖沒有「更可能」出現在立法院四周,但也並非都走入山林療癒去了,他/她們的參與機率與整體學生差不多。
2、初步來看,參與率較低的領域(商管、電算機、工程)似乎都是較實用取向的學科。這有幾個可能性:可能這群學生真的沒興趣參與,可能這些科系功課較重,但也非常可能是因為這幾個領域有相當高的技職大學(或私立大學)比例,而技職體系的學生參與程度較低。
3、以醫藥衛生學門為例,可以說明以上第二點猜測。此學門的整體參與率顯著較低,但若進入更細的領域分類(158個學類)來看,會發現:樣本當中,醫學學類比例遠高於期望值(樣本當中有16個醫學院學生),但技職居多的護理學類比例則顯著較低。
4. 社會人士的職業分布
不具學生身分的社會人士當中,扣掉家管、正在服役、職業缺失或少數答案過於含糊的樣本後,共有356人有職業資訊。從職業分佈來看,參與者來自製造業的比例(16.3%)比整體勞動力中的製造業來得低,絕大多數來自服務業,這樣的分佈似乎反應出這波社會運動的起因——這是與服務業貿易協定有關的爭議。(但也有可能是製造業離台北市較遠,時間彈性較小。)
屬於服務業的參與者當中,特別值得注意的是,音樂藝術創作者、出版業及文字工作者的人數相當多(39人,11%);而許多人宣稱將從服貿協議中得利的金融服務業,也占有相當比例(金融服務業15人,保險業5人,房仲業2人),來自金融領域的參與者,分別有襄理、副理、經理、交易員、私部門金融研究員,及投資公司負責人等職位。此外,來自公部門的參與者(軍警、公務員、各層級之教師、公立醫院或媒體)也不在少數,約占13%。
◎靜坐支持者之參與狀況、原因及訊息管道
1. 對運動的支持強度與參與狀況
立法院四周這些靜坐參與者,從多遠的地方來?對此次運動的支持強度如何?會不會有些人是來湊熱鬧?問卷中有幾題問項,勉強提供一些訊息。
從交通時間來看,參與者由住處到立法院平均耗時85分鐘。交通在一個鐘頭內的參與者超過一半(55.7%)。樣本當中有1/4的參與者,交通時間在兩個鐘頭以上。舟車勞頓三個鐘頭以上的仍有17.8%。
【參與太陽花學運的人,有遠從屏東、高雄來的】
全部樣本當中,每五位就有一位曾擔任過志工、糾察或其他工作人員(19.9%)。參與者「是否曾邀請別人一起來」?82%的人回答Yes。另有一題詢問受訪者:「在318佔領立法院之前,如果您有機會被朋友通知到,那您會不會參與行動支援」?回答「可能會」與「一定會」的人占70.4%。
2. 人際網絡與參加原因
什麼樣的人際網絡會影響一個人的參與支持行動?問卷包含此題:「請問您來這裡是因為——同學邀約?同事邀約?朋友、家人…?」很有趣的是,這個問題的統計眾數沒有落在任何一個我們所設計的答案類別,而是落在「其他」,且有太多受訪者在「其他」之填空處裡填上「自己想來」、「自發性」、「應該親自來看」……等文字。因此,我們將「自發性前來」整理出來自成一個類別,有將近半數的人(48.1%)回答這是他/她們前來參與的原因。
若區分年齡層來看,不論對年輕人或較年長的參與者來說,自發前來都一樣是最多人選擇的答案。但在其他選項上,年輕參與者次多的選擇是「同學邀約」(25-30%)、「朋友邀約」(13-18%),四、五十歲參與者次多的選擇則是「家人邀約」(13-18%)。此外,年齡越長,選擇「自發前來」的比例越高。
3. 訊息管道
關於此次運動,參與者獲得訊息的主要來源為何?問卷請受訪者在選項中複選並依重要程度排序。將Facebook列為最重要訊息來源的有將近六成(58.6%)。若不分順序,有將Facebook列入訊息來源的人高達樣本的87.3%;其次為網路新聞71.5%;第三是PTT,53.7%;電視媒體則有43.8%的人勾選。
訊息管道與年齡強烈相關,這並不讓人意外。年齡層越高,越倚賴電視媒體及紙媒,年齡層越低,越倚賴臉書、網路新聞及PTT。
◎一場全民的公民運動
綜上所述,這近一千份還算具有代表性的樣本,為我們回答了不少問題,也澄清了不少誤解。
有些人的臆測是得到驗證的(如「抗爭學生英文好到可以出國」的說法);我們從資料上確實看到:公立、菁英、重視基礎科學的傳統綜合型大學的學生,其參與程度遠高於其他學生。另有些人對運動參與者的想像,則稍稍遠離事實(如「參與者通常不是自然領域學生」的說法);資料讓我們看到:抗議學生來自全台將近一百所大學,來自各類學科領域,參與社會人士則來自各行各業。
整體來說,從菁英大學偏高的參與程度,你可以說這是一場帶著點菁英性的學生運動;從科系、職業分布的狀況,你也可以說它具有相當程度的廣泛性,將之視為一場全民的公民運動,絕不為過。
【318學運,可說是一場全體公民運動】
◎後記:一場「求真」的努力
此次調查研究的實戰經驗,對本系志願參與的每一位師生來說,無疑是最寶貴的一堂課。學生們在極短時間內如此有效率地動員並完成種種任務,所展現的專業能力,也令我吃驚。整個過程,一方面富含學習機會,另一方面,也可說是平日學習成果的驗收與展現。
計畫啟動前,內部曾出現過不同的聲音(提議者外,支持者與不盡贊同者都有),也曾進行過倉促但密集的討論(幾位老師曾針對研究倫理的考量提出意見)。從遲疑、討論、問卷初步構想,到計畫啟動、問卷定稿、尋求志工訪員、正式排班發放問卷,事實上只有不到一天的準備時間。
計畫進行時,學生訪員曾歷經困惑或提出質疑(譬如問卷設計因時間過於緊迫而缺乏問題意識,又如參與者與研究者角色的混淆),計畫執行者也經歷著同理支持者與客觀中立的資料蒐集者兩種角色之間的拉鋸,更別提在當下時地脈絡所蔓延著的緊繃情緒,如何影響著調查的進行(調查正式開始的時間點——3月25日深夜,離324政院驅離流血事件還不滿48小時)!
【求真的社會調查是對抗國家暴力的基石】
資料來源:http://zh.wikipedia.org/wiki/太陽花學運時間軸#mediaviewer/File:Occupy_Executive_Yuan_by_VOA_(13).jpg
彼時,目睹眼前密集發生的政治染色、媒體曲解,以及群眾運動本身附帶的不可預測性及複雜性格,要選擇明確的個人信念、堅持初衷,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在風起雲湧的學運浪潮中,我們清醒地回歸專業,來為台灣史上這個重要事件留下了某種形式的記錄。若要說,運動參與者,選擇的是「求善」——基於民主價值,面對長期對台懷有領土企圖的專制政權,對其經濟整合進程提出質疑或反對;提出深刻反省的公民言論製造者,選擇的是「求美」——在在反思台灣人民的生活價值,究竟要選擇經濟至上邏輯,還是全方位的生活品質?那麼,我們在求善與求美的努力當中,也盡上一點「求真」的學術精神。
對比真相不能看、真話不能講的生活區域,「求真」的能力與自由,不正是民主的基石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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