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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洪邁那「幼讀書日數千言,一過目輒不忘,博極載籍,雖稗官虞初,釋老傍行,靡不涉獵」的書蠹性格與習慣,使得他能夠在《容齋隨筆》中有如今日的綜藝談話節目「從外太空談到內子宮」般精彩。
文:曾暐傑(國立台灣師範大學國文學系助理教授)
【導讀】宋代最強紙上知識型YouTuber——一本什麼都能談的歷史脫口秀
不管是什麼,都給我來一點:最豐富的文史大蒐奇
今晚,我想來點⋯⋯歷史大蒐奇!那麼你須要的只是一本南宋著名學者的歷史筆記《容齋隨筆》。所謂的「容齋」就是「室僅容膝的書齋」,「隨筆」則是如洪邁自己所說:「余老去習懶,讀書不多,意之所之,隨即紀錄,因其先後,無復全次,故目之曰隨筆。」顧名思義便是一個老人獨自在小小的書房裡所寫出的讀書筆記。
這部筆記是洪邁陸續在六七十歲時寫成,乃興之所至,讀到什麼寫什麼、想到什麼談什麼的一本智慧之作——有人將之稱為宋代的百科全書,但或許把洪邁作為一個知識型YouTuber、將《容齋隨筆》當作一個YouTube頻道會更貼切——因為其內容分為「隨筆」、「續筆」、「三筆」、「四筆」與「五筆」,但每篇沒有統一的主題性,無法如同百科全書般索引;或許可以將之視為第一季、第二季、第三季、第四季與第五季來理解。
更重要的是:這部巨大的小書雖然可以說不管是什麼,什麼都給我來一點;但其與百科全書最大的差異在於:它不只是知識的條目,它更是洪邁一生智慧的結晶,足以作為我們生命中智慧老人的「生命筆記本」——帶著我們去穿梭在歷史與經典中,進而回到當下的生命中感受自我的意義與價值。洪爺說的不是歷史,而是人生。
談笑間,文史人生盡入囊中:一次讀完上下千年歷史
正是洪邁那「幼讀書日數千言,一過目輒不忘,博極載籍,雖稗官虞初,釋老傍行,靡不涉獵」的書蠹性格與習慣,使得他能夠在《容齋隨筆》中有如今日的綜藝談話節目「從外太空談到內子宮」般精彩——有歷史奇譚、醫藥知識、動植物學、天文曆算、風俗地理、政治軍事、語文創作、人文思辨,無論你想要的是什麼,總能夠在這部書裡找到你的興趣的人生。是以無論是順著讀、倒著讀、跳著讀、挑著讀,《容齋隨筆》讓你怎麼讀都好讀。
如果你自認無法涉獵如此多元的領域、也讀不完那麼多書,那麼洪邁的這部書,絕對能夠帶著你飛,讓你如「轉經輪」般在短時間內觀覽經史子集與更多更多跨域文獻,並從中找到自己的興味,進而產生了閱讀與思考某一主題的動力!在《容齋隨筆》中,總會有一篇是為你而寫!
什麼都談,什麼都寫,什麼都不奇怪:歷史隨選MOD
在容齋的頻道裡,洪邁可以是流言終結者:什麼浪漫的李白因為撈月而死、為什麼李白叫青蓮居士?為什麼李白和貴妃、力士有仇?杜甫因為餓太久狼吞虎嚥被噎死、孫臏減灶誘敵亂箭射死龐涓於樹下、河伯娶妻真有其事普遍發生在全國?關於這些文人軼事與民間傳說,洪邁都會根據史料一一突破盲點,告訴你這些故事很可能都是鬼扯!在鄉民的世界認真就輸了,但在這裡洪邁絕對會超認真去分析這些無厘頭的故事。
在容齋的頻道中,洪邁可以是政論軍事專家:洪爺認為曹操如何知人善任、籠絡人心,如何「舉賢勿拘品行」——能力歸能力、道德歸道德;雖然在歷史上曹孟德是個奸佞小人不值得讚賞,但不能以人廢言,其晉用人才、知人善任之功,卻是直得所有政治家學習的!這也就是應該有做大事不拘小節的氣魄,這點也可以在洪邁在評論漢武帝與漢光武帝兩人治盜賊時一剛正不阿卻使盜賊橫行、一妥協採取類似認罪協商反而使盜賊無蹤,這些開明不拘泥於腐儒的政治觀點,皆可在〈漢二帝治盜〉等政治頻道中探得。
在容齋的頻道內,洪邁可以是道德導師:他會引用佛教與道家的經典與思想,進而帶著我們去思考人生,如在〈蜘蛛結網〉一篇,他從佛經的「蠢動含靈,皆有佛性」、《莊子》「惟蟲能蟲,惟蟲能天」,告訴我們怎麼透過一隻蟲子體悟生命的意義?他還告訴我們,如果我們是一隻老鼠,那麼就要有「我老鼠,我驕傲」的態度——因為態度與位置決定了我們的高度。他還會告訴你超實用的人生「五計」、和你一起體會「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掛名時」的人生得意與失意。總之,歷史與經典不只是知識,還是一種啟示;絕對能讓你看了徹底感恩洪邁,讚嘆洪邁!
除此之外,洪邁還可以是紅衣小女孩之民俗專家(如〈歲旦飲酒〉、〈民俗火葬〉)、人渣會客室之法律專家(如〈張釋之柳渾〉、〈唐朝士俸微〉)、名師作文班之文字專家(如〈文章小伎〉、〈詩文當句對〉)、教授也很忙之國學大師(如〈東坡論莊子〉、〈孔子正名〉),總之就是個溫潤的名嘴,什麼都談、什麼都寫、什麼都不奇怪!這批真的很純,你不趕快也來一點嗎?
文:洪邁
民俗火葬
原文
自釋氏火化之說起,於是死而焚屍者,所在皆然。固有炎暑之際,畏其穢泄,斂不終日,肉尚未寒而就爇者矣①。魯夏父弗忌獻逆祀之議,展禽曰:「必有殃,雖壽而沒,不為無殃。」既其葬也,焚煙徹於上,謂已葬而火焚其棺槨也②。
吳伐楚,其師居糜,楚司馬子期將焚之,令尹子西曰:「父兄親暴骨焉,不能收,又焚之,不可。」謂前年楚人與吳戰,多死糜中,不可並焚也。衛人掘褚師定子之墓,焚之於平莊之上。燕騎劫圍齊即墨,掘人塚墓,燒死人,齊人望見涕泣,怒自十倍。王莽作焚如之刑,燒陳良等。則是古人以焚屍為大僇也。
列子曰:「楚之南有炎人之國,其親戚死,其肉而棄之,然後埋其骨;秦之西方有儀渠之國,其親戚死,聚柴積而焚之,熏則煙上,謂之登遐③,然後成為孝子。此上以為政,下以為俗,而未足為異也。」蓋是時其風未行於中國,故列子以儀渠為異,至與肉者同言之。
注釋
① 爇若:燒。
②棺槨果:棺材和套棺,這裏泛指棺材。
③登遐:死者升天而去。
譯文
自佛教火化的說法傳入中國之後,死後將屍體火化的,到處都是。這裏面固然有因為酷暑炎熱,擔心屍體腐爛,因此裝殮還不足一天,在屍骨未寒的時候就一把火燒掉了。春秋時期,魯國的魯夏父弗忌獻打亂了祭祀順序,展禽(柳下惠)說:「這樣一定會有災禍發生,就算是壽終正寢,也不會沒有禍端。」到他下葬的時候,墳墓中濃煙直沖霄漢,很明顯這是下葬之後他的棺槨又被大火燒了。
吳國討伐楚國的時候,將軍隊駐紮在河邊有水草的地方,楚國的司馬子期打算放火燒了這個地方,令尹子西說:「我們的父老兄弟的屍骨也被丟棄在那裏,沒有辦法收殮,現在再把他們和吳國的軍隊一起燒掉,不能這麼做。」子西所說的是前年楚國和吳國打仗的時候,楚軍的士兵大多都死在了這裏,不能將這些人和吳國的軍隊一同燒掉。
衛國人鑿開了褚師定子的墓地,並在平莊燒掉了他的遺骸。燕國的騎劫去圍攻齊國的即墨城,在城外鑿開了很多齊國人的墓地,還放火燒掉了死人的遺骨,齊國人看到這種情形之後都痛哭流涕,同時對燕國軍隊的憤怒增加了十倍。王莽制定了將人燒死的刑罰,將陳良等人燒死。從這些可以看出,古人一直將燒屍作為一種大戮之刑。
列子說:「在楚國的南面有一個炎人之國,那個國家的人死了之後,親戚會將死者的肉割下來扔掉,然後掩埋這個人的屍骨;秦國的西面有一個儀渠國,這個國家的人死了之後,將柴火堆積起來將屍骨燒掉,當火燒到屍體時黑煙直上,稱為『登遐』,這樣之後,死者的子女才能稱為孝子。從這些可以看出,對上而言,火葬已經成為了統治者治理國家的手段,對下而言,火葬已經被老百姓認為是一種風俗習慣,不足以讓人感到詫異。」
大概是當時這種風俗還沒有在中國盛行,所以列子認為儀渠國的風俗十分怪異,甚至與剔肉埋骨的炎人之國一概而論。
書籍介紹
本文摘錄自《容齋隨筆:宋代最強紙上知識型YouTuber 一本什麼都能談的歷史脫口秀》,好優文化出版
作者:洪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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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特色
千古歷史流言的終結者,洪邁根據史料,告訴你這些都是謬誤:
李白因撈月而死、「恙」的原意是疾病、戊的讀音為「務」、
把新娘丟入河中「河伯娶妻」、孔廟將孔子與弟子並列祭祀。
《容齋隨筆》是南宋洪邁所著的讀書筆記,歷來享有很高的聲譽,被諸多名人大家所推崇。
內容涉獵廣泛,如經史典故、諸子百家、詩詞文瀚,以及醫、卜、星、算等都有涉及,堪稱宋朝的百科全書。
本書選取了《容齋隨筆》中的精華部分,並佐以注釋、譯文等,以方便讀者理解與閱讀,讓讀者能夠在中國古代文化的薰陶中,豐富自己的內涵。《容齋隨筆》:宋代最強紙上知識型YouTuber,一本什麼都能談的歷史脫口秀 - The News Lens 關鍵評論網 https://bit.ly/2J1lm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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