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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世紀末,英國攝影師眼中的台灣原住民
作者 約翰.湯姆生(John Thomson)
2020-08-09
19世紀末湯姆生鏡頭下的一位平埔族女孩。 圖片來源:本文圖片皆為大塊文化提供。
十九世紀末,英國攝影師眼中的台灣原住民 | 約翰.湯姆生(John Thomson) / 獨評讀好書 | 獨立評論 https://bit.ly/31By9Mq
雖然整座福爾摩沙島屬於中國福建省的一部分,但島上的原住民依舊在島嶼中央地帶的綿延山脈中據地獨立。這片山脈的主脈與各條支脈,從島嶼的極北端延伸到極南端,整座山脈以粗獷險峻的岩岬伸入海域之中,在東海岸形成崎嶇荒涼的海岸線,據說找不到任何港灣或是可供下錨停泊的地方。因此,當原始部落被逐出西部肥沃的平原,被迫在山脈與森林的要塞中尋求安身立命之處後,大可以有效地閉關自守;而他們較文明的鄰居就算偷偷摸摸地嘗試逼近,也是徒勞無功。
然而,還是有少數原住民部族居住在所謂的中國人的地盤上。這些地區某些程度上是處於中國的管轄權之下,所以嚴格來說,稱之為中國人的地盤並不為過。
來自廈門的本地人稱呼這些原住民為平埔番(Pepohoan),或是「平原上的外族」。平埔番的居住地,零星地分散在中央山脈西側的內陸谷地與丘陵地帶。這些照片裡的人物是木柵的平埔族人,這座村落位於離首都台灣府約30哩的內地。這群平埔族人目前奉行中國的傳統,例如採用部分中國殖民者所使用的廈門方言,可以被視為這類半馴化原住民之中最開化的一種典型。
平埔族的住所。
平埔族的住所
平埔族人的房子還算乾淨,整齊而舒適,整個島上的不同部落在設計上都表現出醒目的一致性。整個房舍呈三合院的形式,家人住在後面,兩翼則是固定用來安頓牛、豬和家禽。上圖所看到的照片,是這些平埔族房舍之中,某個房子的後側及右翼。左翼在結構上是右側的鏡射。三合院之間的地面分成兩塊,外面位於竹製牛棚旁邊那塊,是用來存放簡單農具或曝晒農作物;裡面那塊高起的泥土平台,則是家人的園地。最有價值的農產品都是在這塊硬土埕上面晒乾或整理,以便出售。同時,村民也會在這裡集會論事,或者歡慶節日,或者天黑之後與同伴小酌。
任何時候這家人想要宴客,家中的長子就會披上像浴巾一樣的衣服,戴上蕨葉的頭飾,出來向族人宣布他的父母屆時會「在家」。然後開心的賓客結隊而來,老弱村人蹲坐在火光熊熊的木柴堆前,村人的古銅肌膚在赤焰的掩映下,都成了紅孩兒,暗沉的棕櫚樹此刻也好像戴上了金色冠毛,在四周的竹叢反射出重重詭異的暗影。年長的負責添加茅草和木柴,年輕男女在火光裡隨著狂野的歌謠起舞,直到夜幕低垂。除此之外,裡面那方高起的平台也有其他功能,最重要的功能是雨季來臨,當田野被大水淹沒時,這方高台可以讓屋子保持乾燥。
屋子四周種了一些灌木及樹木,就像圖中右邊那棵木瓜。這種果樹產量豐富而且容易種植;再如枝椏已豐的椰子樹,比起細心栽種在花園裡的同類,長在房子旁邊的不但可以提供更多食物,還更適宜休憩乘涼。房子旁邊長在兩個小籃子上面的低矮闊葉植物是菸葉,他們用以晒乾製成菸草。他們的菸斗也是取材於自家竹叢的根莖。這種菸草品質頗佳,但他們多半在菸葉還滿綠的時候就用掉了。另外還有一種爬藤,我相信是島上原生的,當地人稱為愛玉。這東西會長出很多小種子,泡在冷水可以做出堅實美味的琥珀色果凍。
後面的廂房是家人的住所,得通過一道走廊進入。走廊上有一面細竹牆來隔離熾熱的太陽。整個房舍可以說是用同一種材料建造而成,因為這種植物在別的地方都沒有它在南台灣長得好。堅固的竹子骨架支撐竹製板模,橫梁和椽木也是竹子,竹葉則是用來做茅草屋頂。牆壁做好時,再塗上一層泥,有時會用石灰。地板就像先前說過,是經過長久踐踏而趨堅硬的泥土地。屋內的陳設是幾件中國工藝式的竹製家具,佐以一些粗木條,讓人可以坐下。一、兩把火繩槍、幾柄弓、箭、矛和幾張魚網掛在椽上。
就如我在其他地方注意到的一樣,由於平埔族住家鼠患猖獗,椽上有齒狀尖鉤,以防糧食被鼠輩偷襲。族人抓老鼠的方法聰明而靈巧,我認為他們所用的簡單竹製捕鼠器,是這群單純之人最巧妙的設計。它確是最有效的工具,由於肥鼠被族人當成珍饈,捕鼠成了一種額外的獎賞,發明者的靈感也許是這樣被激發的。然而,畢生沉溺於發明這個捕鼠器的成就,而不圖積極進取,只心滿意足做個捕鼠和吃鼠的平埔番,想來可惜。原住民所用的許多器具,像是火繩槍、矛頭、槍枝火藥和衣服,都是漢人做的。這些原住民沒有固定的買賣,鋤田以及整理收成以便賣給漢人,是他們所知的唯一工作。
木柵的平埔族女性叼著菸斗。
平埔族的類型
抽菸是福爾摩沙島上平埔族人最愛的消遣,男女老幼皆然。菸斗取材自鄰近的竹林,並依據個人品味來刻飾砍來的竹子。菸斗是辛勤耕田時的慰藉,亦是休憩間排遣時光的良伴。菸斗之於平埔族人,如同珠寶戒指之於我們,可以當作愛情的信物。因此,看到上面這張圖的讀者,或許起初會覺得這平埔族婦女叼根菸斗有失風雅。但經過這番解釋,讀者自然會明瞭,這對她而言就像是夏日的洋傘之於一位英國淑女一樣地不可或缺。
相片中的一老一少,分別代表木柵平埔族的女性。較年輕的女子和她的族人一樣,五官姣好,流露出溫柔善良的表情。時間對木柵的年長女性毫不留情;勞務與曝晒很快地讓她們形容枯槁,二八佳人的天生麗質蕩然無存。然而,許多人頑強抵抗命運的擺布,總是細心地把自己打扮整潔,將一頭烏黑亮麗的頭髮盤在柔順的藍色頭巾下,就像是照片中的老太太一樣。
謹此向這群木柵主婦們致以最高的敬意;她們打的是一場光明正大的抗戰,在曠野中對抗歲月無情的蹂躪。族裡在時間抗戰中最身經百戰的退役戰士,對於以胭脂、假髮或是染髮等防禦工事來遮掩歲月痕跡的心虛,大概會嗤之以鼻。晒得黝黑而爬滿皺紋的雙頰,加上幾縷因年歲而斑白的鬢髮,不僅使她們走到哪裡都備受敬重,更擁有通行證一般的效力,可以確保她們安然穿越敵對部族的領土。
相片中的兩人穿著十分類似,藍色或白色的短上衣綴以彩色的緄邊。傳統的穿法是把短上衣的衣襟跨過左胸紮緊,而她們的中國鄰居則是把短上衣上方的摺口跨到右邊扣起。平埔族女性所穿著的深藍色棉質下裳,或說下半身裝束,模樣很像老撾人的長筒裙(longuti)和馬來人的紗瓏裙(sarong)。令我十分驚訝的是,不論在穿著、整體外觀以及其他許多方面,福爾摩沙的原住民都和柬埔寨、暹羅的老撾族有著明顯的相似之處。
不同於中國人,平埔族的婚姻儀式十分簡單,而且在締結婚姻時,(在馬雅各醫生的傳教人員尚未接觸地區的)女性無疑是占了上風的。因為女性可以選擇自己理想中的夫婿。有遠見的女人會優先考慮健康而勤奮的男性;因為男人要負責墾地,同時在丈人的家業中扮演一名得力助手。如果丈夫無法達到太座的期望,女方可以隨時離婚,另行物色新對象。
關於宗教,新教徒傳教士的古道熱腸讓許多人改宗信教,早年奉行的偶像膜拜正迅速式微。根據原住民原本的信仰,他們相信這個世界來自永恆,並存於永恆,永遠沒有終點。他們相信靈魂不朽,也相信人死之後終歸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平埔族主要的崇敬神像分別代表男性與女性的靈魂。
在岡子林的一戶人家裡,我破例獲允參觀了一對神像;神像彷彿極不情願在我們世俗眼光的凝視下袒露身影。這兩尊偶像靠牆立在昏暗的房間中,渾身布滿蜘蛛網。女性神像看起來像是一根矮小的五朔節花柱,柱頂有顆用鹿角固定著的鹿頭骨。柱身上,則盤繞著枯萎的花朵。男性神像讓我想起孩子的竹椅,上面同樣是頂著一顆頭骨,還多放了一、兩個祭祀用的酒杯。我參觀神像的民房,距離一座原住民為自己建造的基督教禮拜堂不遠。目前在福爾摩沙的南部,已經有上千名原住民新教徒;他們搭蓋自己的禮拜堂,並且盡可能讓禮拜堂能夠自營其生。
平埔族沒有自己的樂器,但唱著自己簡單、樸實的小調,悲情滿溢,聽起來確實像是被俘虜或是受壓迫人口所可能吟唱的旋律。
下圖介紹的是平埔族揹小孩的方式,以及平埔族婦女的另一種髮型,模仿自那些與山地生番混居的內地熟番部族。
揹著小孩的平埔族婦女。
台灣府附近的鄉間小徑
離開福爾摩沙之前,我忍不住再看一眼首府台灣府附近的林蔭小徑。在古老的熱蘭遮城與普羅民遮城裡,以及城牆內氣派的花園中,依舊保留著早期荷蘭移民的足跡。台灣府背負著一段悲慘的歷史。它見證了1661年以全面驅逐荷蘭人為結局的激烈抗爭,以及1842年8月11日那染紅了的北城門外廣場,沾染著登陸福爾摩沙島197名我族子弟的血跡。
但在這次屠殺結束之前,一場可怕的暴風雨進犯,持續三天以上無止無休地肆虐,河水暴漲、淹沒大地、奪走了將近2千條人命。一位上了年紀的中國人對我的朋友馬雅各醫生提及這起事件時,說道︰「那年的8月11日,是福爾摩沙黑暗的一日。」在席捲安平的暴風雨中,受人敬重的已故領事吉必勳先生(John Gibson)反應十分敏捷,採取及時而有力的行動,拯救了許多這港口內外國居民的生命財產。與此同時,還有更多其他日期更晚近、程度亦不亞於前者的災難,應該寫入這座城市的歷史。
台灣府附近的林蔭小徑。
漫步於台灣府外圍的街巷或是公園時,周遭寧靜祥和的環境簡直讓人無從聯想起這座城邦裡曾經爆發的激烈戰鬥。整個鄰近的區域如今籠罩在一片平靜安逸中,只能聽見孩子們歡樂的嬉鬧聲,或是滿載貨物前往市場的車輛從遠方傳來令人昏沉的隆隆聲。我所提到的車輛是這座島嶼特有的,因此我會盡力試著描述它的模樣。說也奇怪,當遠方傳來乾燥路面被車輛那更形乾癟的輪軸所輾過時的聲響,讓我想起管風琴飽滿甜美的音色。整輛車的設計,是用藤捆在一起的木頭結構。這種交通工具有兩個輪子,而每個結實的木輪寬輻約4呎,由體型碩大的水牛來拖行。
水牛像野獸似的,卻以懶散的模樣、旺盛的勞動力,以及對熟人的溫馴著稱。但牠對生人卻充滿提防,一旦脾氣被招惹起來,就會變得激烈而具有破壞性,難以控制。此時,巨大的雙角便成為水牛最犀利又最致命的武器。然而,我也曾看見這些龐大的動物在樹蔭下翻滾乘涼時,一群孩子就圍繞在那些牛角旁,時而往水牛的嘴巴和鼻孔裡窺探,時而在牠那黑色的、印度橡膠似的背上抓蒼蠅。
台灣府的小徑兩旁通常有仙人掌籬笆,其中點綴著牽牛花、燈籠海棠與其他野花。百花綻放在綠色的襯景中,顯得格外絢麗;頭頂上的竹子揚起羽毛狀的枝葉,在小徑上形成有尖拱的弧形遮蔭。細長的枝幹向陣陣吹拂的微風點頭,閃爍不定的陽光照亮了腳下的繁花茂葉。世間恐怕再難尋得更勝一籌的佳境美景了。
好書推薦:
書名:湯姆生鏡頭下的晚清中國
作者:約翰.湯姆生(John Thomson)
譯者:葉伶芳
出版:大塊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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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平埔番仔〞!
2007/11/08 00:30我是個〝平埔番仔〞! - 隨興自在過日子 - udn部落格 https://bit.ly/39ORnjC
    小學時候老師在學籍資料上都要填寫祖籍,回家問爸爸總是叫我填上〝福建〞。但是每年清明掃墓時,看到阿公墓碑上刻文的堂號,卻不是一般林姓所應刻載的〝西河〞,也不是通常慣用唐山的縣城名號,而是〝金社〞。
    在崙仔山阿公的墳前,爸爸一再的強調這〝金社〞的堂號只有我們家族專用的。從阿公上溯阿祖、太祖均是一脈單傳,所以整個崙仔山墓碑上刻載著        〝金社〞墳墓也只有幾座,都是我們家的祖墳。
    學籍登記簿上的祖籍福建與祖墳上〝金社〞的堂號併存,並伴隨著我的成長。直到有一天有人對我說〝恁是平埔番仔〞!愕然地回答:那有可能?因為什麼是〝平埔番仔〞?當時真的不瞭解。番仔就番仔還叫平埔番仔,但是又不敢冒然地回家問爸媽,因為囝仔人有耳無嘴的俚諺,抑止了打破砂鍋問到底、還問破鍋在那裡的念頭。
  小六那一年,爸爸登記參選鄉長,卻是無人競爭。祗見家中進出的地方士紳及耆老均稱:這裡本來就是恁的,還恁做頭人嘛是應當的!為什麼?當時真的不知道。及長其間陸續有人片斷地告訴我一些家族的佚事----
  *以前從草山翻過七星山向著海望去,看得到的陸地包括野柳攏是恁家的。《官番、屯番封地》。爸爸也證實小時候曾隨曾祖母到野柳收租。祗是經過漢人入墾,巧取掠奪,日人入侵無償征收官用,加上子孫不善經營管理,致精華地段喪失殆盡,徒留一些不毛之地,每年除繳納一筆數額不少的地價稅外,真不知如何開發利用?
  *先祖所居住的公館就建在至今仍名〝社寮〞的地方,外婆在世的時曾說過:在她小時候每當秋天稻穀收成的季節,公館就像當今的農會一樣,每天都排滿等候繳納大租的稻穀擔《收番大租》、好不熱鬧。
  *又說:每逢秋收後的滿月之晚,恁公館外的莿桐樹《凱達格蘭族族樹》下隴有番仔聚集在那裡唱歌、跳舞《夜祭》。可惜公館早已傾倒廢棄,就連當年從唐山採購的奠基石材亦被變售一空,使我終無緣得見。
     雖然有這一切佐證,但對自我的身分仍半信半疑,因為我與同年齡的小孩一樣,一起上山下海、摸魚抓蝦、上學玩樂,一點也不受影響。這些傳述我都沒有親眼見到,也沒有親身經歷,當然對自已的身分是何也從不置喙。和所有的人一樣參加聯考就學,一樣的就業,一樣的在職場上兢存。
    2003年的某一天,家鄉好友來電稱其擔任發展協會理事長的社區欲辦一文化活動,盼我能共襄勝舉,隨口答應後未料臨場始知那是尋訪凱達格蘭族人的系列活動。文史工作者由墓碑上所刻載的〝金社〞來尋訪其子孫~我。
     先祖的無上智慧~為〝金包里社〞族人的身分避免漢化及皇民化侵擾而忘本,將〝金包里社〞簡稱〝金社〞,並誌為墓碑上的堂號(如上圖),以示後代子孫永誌不忘族人身分。並免除與實力明顯不符比例原則之侵略者相抗衡,免遭無謂的犧牲及滅族亡種之危機!
    偉哉先祖!這與口口聲聲愛台灣,而所作所為都在害台灣的無恥政客相對照。~偉哉先祖!~後代子孫與有榮焉!~我不禁地大聲吶喊!
      <我是個平埔番仔!>我是個〝平埔番仔〞! - 隨興自在過日子 - udn部落格 https://bit.ly/39ORnj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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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耀昌:堂號-穿越時空的「漢化神器」
2017/06/11 08:00陳耀昌
陳耀昌:堂號-穿越時空的「漢化神器」 https://bit.ly/3MejLCD
在台灣平埔族的漢化過程中,不,不只是平埔,而是幾千年來,所有「異族」的被漢化過程中,漢民族的「堂號」,本是儒家無心插柳的儀式,卻成了穿越時空、無堅不摧、效果驚人的「柔性神器」。「堂號」讓非漢族迅速忘本,欣然被統,成就了今日「普天之下,莫非炎黃」的華夏觀念。
 堂號是漢人墓碑所獨有的特色。堂號的起源,是漢武帝獨尊儒家後,人民強調「慎終追遠」,始而自動在墓碑上標示可追溯之祖先發源地,繼而穿鑿附會攀附世家名家,爾後世代相傳。
 非漢族以堂號攀附漢人 迅速被統
 堂號來自「記憶」與「攀附」。記憶不一定正確,攀附一定不正確;但卻成了漢族身分之標誌。
 漢民族周圍的異族,其漢化過程,幾乎都是先習漢字、後改漢姓。漢人的方塊字「姓名」就是漢文化中最具代表性的圖騰。而有了「姓」之後,就直接與堂號連結,而將漢化的歷史一下子上溯到一、二千年前。換句話說,漢人以堂號攀名門之後,台灣平埔或其他非漢族則以「堂號」攀為漢人之後。
 讓我們把目光集中在台灣平埔。在屏東縣府2014年出版《重修屏東縣志》中,有兩張照片,讓我們可以清楚看到,平埔族漢化的嬗變。
 乾隆36年,力力(力里)社人的墓碑已有「皇清」(圖一),但仍為原住民名號。其後,已改漢姓的潘姓平埔族人,就仿漢人在墓碑刻上「滎陽」潘氏之堂號,但卻錯寫成「榮陽」(圖二)。
 於是平埔的後代,乃以為「歷代高曾祖考妣」是來自「榮陽」的漢人。只要一塊墓碑,平埔子孫就自動接軌,天衣無縫,成為「炎黃子孫」。
 這就是「堂號」穿越時空的妙用。
 也自這本《重修屏東縣志》,我們看到光緒14年,劉銘傳以國家命令消滅番籍及番租(圖三)。一是「改租為賦」,平埔人田產被沒入成為「官田」;二是熟番「化歸為民」。再加上平埔人已改漢姓,從此平埔人失去與祖先的連結,也失去祖先的土地,從土地的主人變成侍奉高級漢人的低階漢人
  ▲左圖一,右圖二。
 這是台灣平埔在短時間內,幾乎完全消失的過程,很殘酷,卻是真實的歷史。
 墓碑文化式微 堂號漸漸消失中⋯⋯
 堂號其實只是「店名」或「招牌」。中原漢人「姓」之起源在周初。漢代百姓普遍撰寫堂號之時,離周之世已百年,離周初之分封功臣宗室更已千年;換句話說,離姓氏之普遍形成至少約五百至八百年。除了時間差距,還有空間劇變,因為此期間歷經春秋戰國亂世、秦代虐政,楚漢相爭,人民早已遷徙流散,遠離祖宗發源地;因為如此,方思以「堂號」紀念先祖。惟幾百年後,士人之家固然記錄不完整,百姓之家,更是人云亦云矣;再經後世沿襲照抄,時至今日,人們對堂號形成更是一知半解。
 第一代立下的堂號,多因揣測而失真。例如:黃姓的堂號是「江夏」,江夏在湖北古荊州,但事實上黃姓起源「黃國」,位在河南東南;又如陳姓堂號「潁川」,在台灣則多誤為「穎川」。
 除了揣測祖先發源地,還有一種是攀附名門巨室。例如姓朱的就標榜是朱熹後代,姓范就說是范仲淹子孫。以李姓來說,現在李姓人士絕大多數用「隴西李氏」;而「隴西李氏」是因唐朝皇帝李淵、李世民而起,於是就出現兩件趣事。首先,唐朝之前,早有李氏,有名的「老子」李耳,住在洛陽,後來隱居函谷關,而老子的東周時代,隴西屬秦國疆土外的西戎之地;秦國名相李斯則是楚人,不算中土人士,亦非來自隴西;反而唐朝李白是漢化胡人,今中亞吉爾吉斯人。妙的是「隴西李氏」本非漢族,李淵、李世民家族,已被考證為漢化鮮卑人。
 我不相信現在號稱「隴西李氏」的李姓人士,真的是唐室後裔子孫。所以標榜「隴西李氏」,自然是為了攀龍附鳳。除了「隴西李氏」,還有「汾陽郭氏」,我也不相信現在這麼多「汾陽郭氏」,都是唐朝郭子儀之後!
 近年,台灣喪葬禮俗靜悄悄改變,看似平淡,卻將有重大影響。由土葬變火葬,墓碑則改為靈骨塔或樹葬的簡單牌位。對岸亦有此趨勢。華人傳統的墓碑文化勢將式微,因為墓碑刻的是給別人看的家族資料,靈骨塔寫的是自家看的個人資料。
 另一方面,原住民則開始以英文或中文拼音出原住民姓名,拒絕了漢姓,當然也拒絕了堂號。
 所以,這個漢人「堂號」文化,極可能會慢慢消失,未來可能成為後世華人永遠無法了解的一項「漢化神器」。
陳耀昌:堂號-穿越時空的「漢化神器」 https://bit.ly/3MejLC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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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朝治理下的台灣,從生活劃界到姓氏,對原住民族都有一套規範。
台灣原住民是怎麼失去名字的——漢人視角「賜姓」 – 芋傳媒 TaroNews https://bit.ly/3GiWk7H
面對漢人勢力的入侵,原住民的生存頗受威脅,1727 年(雍正 5)巡台御史尹秦與淡水理番同知共同向朝廷請議,為保障熟番生存「宜令大社留給旱地五百甲,中社四百甲,小社三百甲,號為社田,以為社番耕種狩獵所」,確保平埔族的生存空間。此外,早在 1722 年(康熙 61)朱一貴事件後,浙江總督滿保主張遷民劃界,在藍鼎元力持之下,代之以「立石禁入番地」,防止漢人侵入番地,淸廷劃距番人居住地 10 至 2、30 里之地立石劃界,挑挖深溝,築土做堆,溝內之地為番所有,以區隔番漢,稱為「土牛溝」、「土牛」,自南向北陸續劃定,禁止漢人越界侵墾;至乾隆年間演變為劃分漢民、熟番、生番的界線。
  自清康熙 61 年(1722 年)起,採漢番隔離政策,官府於入山的重要路口,以立碑、立界方式來規範漢人生活區域,嚴禁漢人超越其區域;此碑界建物為「原漢界碑」(如:臺北市石牌)。並有種種措施來防止漢人侵墾「番地」。
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 作者:Peellden
劃界之初曾使用紅筆在地圖上畫線標示番界經過之地,習慣上稱紅線以指稱地圖上無形番界,以土牛代表地表上有形的界線,二者合稱「土牛紅線」;但成果有限。此一淸廷為維護熟番生計,立石所形成的保留區,自乾隆中期以後,由於漢墾區的開發已經漸趨飽和,加上 1786 年(乾隆 51)林爽文事件後,出現為防範生番,在土牛溝邊設隘防守的隘制,且被部分漢人利用,以設隘防番之便,不斷逾越土牛溝,進入保留區內私墾。再者由於社番不斷被派撥前往生番出入要口守隘,致使無暇專事農耕;而由官方保留給原住民以軍事屯墾方式拓墾的養贍埔地,大多遠離屯丁所居住之社,往往無法前往耕作,加上歸附納餉的番餉(人頭稅)很重,使得族人生活陷入困境,迫使原住民紛紛違法以典、贌,或賣予漢佃耕作的方式謀生。
  生擒林爽文圖。
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原住民族原本有其傳統的命名方式,包括親子連名制(父子連名或母子連名)、親從子名制,或在個人名字後附加氏族名稱的姓名制等,而漢人受到傳統以男性為中心的宗法制度、觀念影響,特重血緣的傳承,以姓氏作為該宗族「正血統」的標記,因此對於歸順淸廷的原住民,也以這套漢人的思維模式賜予漢姓,甚至作為區別,表示該番人已經「熟化」(漢化),脫離「生番」的行列。
  高山族群,其範圍大概等同相於清朝時期所謂的「生番」,以及日本殖民當局所謂的「蕃人」、「高砂族」。
圖片來源:維基百科/作者:鳥居龍藏等
淸廷統治台灣西部後,於 1758 年(乾隆 23)下令歸順的平埔族人薙髮結辮以仿淸俗,同時也賜予仿漢的姓,包括潘、陳、劉、戴、李、王、錢、斛、蠻、林等。據說有漢人建議他們用「潘」字,因為拆開來看有水、有米、有田,既然漢化務農了,改潘姓最好。
 事實上,「潘」字的右邊為「番」,是個相當容易辨視其熟番身分的姓氏;但這個原則必須在漢人當中沒有「潘」姓人家時才適用。
  清代臺灣中部岸裡社因與官方合作,屢次助清軍平亂有功,逐漸崛起為中部勢力最強盛的原住民社群。這張圖是岸裡社第三任總土官潘敦仔的畫像。
圖片來源:截自國立臺灣歷史博物館
賜姓的同時,也下令其改用漢名,不過當時有些只把原來的番名音譯為漢字,而且漢式的姓名往往只在與官方應對時使用,私底下仍大多稱呼其原有的番名。
 1826 年(道光 6)南庄一帶拓墾土地,並設隘防守,鄰近的賽夏族人充當隘丁防禦內山的生番,當時其族人有用漢姓者。由於他們已有一定的家名(氏族名),因而有些以家名的「意譯漢字」為姓(例如樟、蟹、日、豆、風、絲,但也有例外者),此亦為賜姓之另一例子。1875 年(光緒元年)恆春設縣時,也曾對歸順的原住民賜姓(例如潘文杰);1886 年(光緒 12)當淸軍討伐東勢角方面的泰雅族人時,也曾對嚴守中立的頭目賜姓「白」。不過淸治時期改漢姓者大體以平埔族為主,這是因為官府長期實施山禁的緣故。
  19 世紀臺灣南部平埔原住民照片。
圖片來源:截自國立臺灣歷史博物館
隨著內地漢人大批移入,平埔族因改從漢姓不易區別,且為了戶口整理及處斷糾紛,同時杜絕番姓混冒,因此在 1886 年(光緒 12)淸廷再度施行賜姓政策,並特別諭示:一、已襲用漢姓,或以「潘」字為姓者,姓底下另外加上一個「新」字成為複姓;二、襲用漢姓者,如果加上字典中「金」、「玉」、「邑」三部首的字也無妨;三、沒有姓的人,取千字文中的美字,即「露結為霜」或「玉出崑岡」……等之一字為姓;四、姓以外也可以有堂號,以其所居住社名取字義平善者命名,而且最好加上「新」字。由於使用慣了,添加一字為複姓的政策並未被遵行。不過也出現了一些特殊的姓,像是偕、買(嘪)、毒、蒲、兵、味……等。
 其中,偕姓非常特殊,並非得自於賜姓政策,而是由於噶瑪蘭族人感念基督教長老教會馬偕牧師傳教,及其對族人進行醫療,因而一些人改姓偕以資紀念。
  馬偕。
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本文摘自《典藏台灣史(四)漢人社會的形成》一書。台灣原住民是怎麼失去名字的——漢人視角「賜姓」 – 芋傳媒 TaroNews https://bit.ly/3GiWk7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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