洹子孟姜壺又稱齊侯壺,有甲乙兩器,發現於清代中葉,現分藏於上海博物館與國家博物館
【名稱】:春秋洹子孟姜壺
【文物現狀】:洹子孟姜壺又稱齊侯壺,有甲乙兩器,發現於清代中葉,現分藏於上海博物館與國家博物館
【簡介】:
高22.1厘米、口徑13.4厘米
銅壺頸部內壁有銘文 142字,是齊侯為田洹子之父所作的祭器。銘文記述田洹子之父死後,齊侯請命於周王,為死者舉行多種典禮。
田洹子(桓子)即田(陳)無宇,娶齊侯之女孟姜為妻。齊國自齊桓公死後,內部發生紛爭,逐漸失卻霸主地位。至齊景公之世,政權下移於卿大夫,卿大夫之間的兼併鬥爭愈演愈烈。
鬥爭中,田(陳)無宇先後消滅欒氏、高氏,壯大了自己的勢力。公元前481年,田(陳)常殺齊簡公,從此田(陳)氏完全控制了齊國政權。
「洹子孟姜壺」銘文隱藏的歷史密碼,齊侯違制去親家服喪,為啥?
【名稱】洹(huán)子孟姜壺(也叫齊候壺)
【年代】春秋時期
【出土地】未知,原為民間舊藏
【收藏地】中國國家博物館
【文物價值】國家級珍貴文物
洹子孟姜壺很特殊,其實有一對,目前分別被收藏於上海博物館和北京中國國家博物館。
收藏在中國國家博物館的這個洹子孟姜壺,頸部內壁有銘文19行共142字。據相關說法,銘文記敘了洹子孟姜家裡有喪事,齊侯自願服喪,但是有些不合當時的禮制,所以他派人到王都,通過管理禮制的大宗伯向周天子請示,得到許可。齊侯服喪,要求齊國民眾在服喪期間不許有娛樂活動。
圖:洹子孟姜壺銘文拓片
齊地原為東夷之地,姜太公封於齊以後,「因其俗,簡其禮」,大大簡化了周朝制定的君臣之禮,以適應東夷地區的習俗。
所以,初看銘文似乎沒什麼,但是齊國是周初分封諸侯中地位最顯要的異姓大國,能讓這樣一個大國國君如此慎重,自願為其服喪,還要求全國不得有娛樂活動的這個死者到底是誰?洹子孟姜又是誰?19行銘文下又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洹子孟姜壺是齊候製作的,這點在文物界是毋庸置疑的。只是到底是哪位齊候,又是為誰做的呢?有考證說是齊景公為陳桓子的父親陳文子的喪事而做的。
「孟姜」中的「孟」是長的意思,「姜」是姓氏,孟姜是齊景公的長女,被嫁給了陳桓(洹)子。這樣看來,陳文子就是齊景公的親家了。只是國君親自為自己的親家服喪的這一超愈禮制的行為是因何故?我們不得不先從孟姜的丈夫陳桓子說起。
齊景公時,奸臣慶豐代崔氏專權,廣結仇怨,慶氏家臣王何等作亂欲殺慶豐為齊莊王報仇,正值陳桓子正與慶豐田獵,其父陳須無( 陳文子) 察覺將生事變,派人將陳桓子召回。陳桓子知道後,回來的路上破壞了渡船和橋樑,使得慶氏的勢力很快被清除。
昭公六年,陳桓子和鮑國聯合向齊惠公子孫欒氏、高氏進攻,打擊舊貴族的勢力,並領封邑高唐,此時田氏勢力進一步壯大。故《左傳》莊公二十二年說: 「陳之初亡也,陳桓子始大於齊。」杜預注:「昭八年,楚滅陳。」陳文子與陳桓子父子有助齊侯翦除內患的功績,成為齊侯的寵臣。陳文子喪,齊侯因而越禮制為之成服。
圖:齊國都城
對齊景公來說,此非孤例,文獻記載就有他欲為寵臣違禮厚葬的事情,如《晏子春秋》載梁丘據死後,景公宣稱:「據忠且愛我,我欲豐厚其葬,高大其壟。」
為陳文子喪,齊侯還命太子親赴王都而向周天子請示,足見對此事的重視。周天子以「期則爾期,余不其事」無奈作答,同意了景公的要求。這一事件,由於得到周天子的許可,必然在齊國引起不小的震動。田氏在齊國的威望更因此而提升。
不過類似這種越禮制的行為最有名的倒不只有這兩個,還有一個與大家耳熟能詳的一個人物有關。是誰呢?
「孟姜女哭長城」大概是幾代人小時候不可磨滅的記憶。但孟姜女的原型據說源自春秋時一個叫杞梁的人的妻子孟姜,而這個杞梁,有人說他就是洹子孟姜壺銘文上提到的田洹子,但不可考。有種說法似乎更普遍。
相傳,杞梁是杞國的國君,是原齊地「五候九伯」中的伯爵國,而他的妻子孟姜是齊莊公的女兒。有一年,丈人齊莊公要攻打莒國。作為女婿自然要來幫忙。齊莊公自然不客氣,要杞梁帶兵偷襲莒國。
杞梁欣然而往,照原定計劃偷襲莒國,不料被發現。而齊莊公沒有按照預先計劃同時行動,導致其孤軍作戰,勢單力薄。加上莒國城池堅固廣大,遂遭敗績,不幸戰死。
杞梁妻孟姜聞訊至莒迎喪於故里安葬。途中遇齊莊公車駕路祭,孟姜乃正色拒之曰:如果國君認為杞梁有罪就不應來路祭,如果國君認為杞梁有功,那就應當到杞梁的家中正式祭奠,哪能在路邊上就草草祭奠呢,這是不合禮法的。
圖:齊景公殉葬車馬坑
后庄公正如壺上所提到的,打破禮制,親自到自己的女婿家裡服喪,還真是了不得。不過,也難怪有人會把洹子孟姜壺銘文上提到的田洹子與杞梁畫上等號。
這種打破禮制的現象似乎是齊國君主的愛好。那這壺真是齊景公為其親家所做?另外還有一種說法。
主要題名:師酉簋(下)、叔朕簠(上左)、洹子孟姜壺(上右) 其他題名:師酉簋.叔朕簠.洹子孟姜壺
熱門:114
資料識別:
登錄號:186844 .
資料類型:
類型:食器、酒器
範圍:
收藏機構現存地點: ,,北京-中國歷史博物館(簋)、上海-上海博物館(簠)、北京-中國歷史博物館(壺) 現藏單位:中央研究院傅斯年圖書館
主要題名:洹子孟姜壺 其他題名:齊侯罍
熱門:95
資料識別:
登錄號:188056-018 .
資料類型:
類型:酒器
孟姜是齐侯之女,
年纪不大过世了,生前曾许嫁天子,只是未曾行礼。
所以,丧事一起,齐侯便让太子请于宗伯,听命天子。
从走旁的那个齐字,就是丧服齐衰的齐,期就是丧服的期。
因为未行礼,所以虽然天子给了孟姜御妻的名分,但是他不参与服丧。
由于得了天子之命,所以虽然凶礼,但称为嘉命。
接下来,是行冥婚,参照婚礼纳徵。
无,已经定释为禖,可以读为周官的媒。
南宫子,可能是太后,也可能是正后。可能是拜姑。
最后的句读,逢用字,在其前逗开。
这对壶,称齐侯壶亦可,但似乎事情和他关系不大。称孟姜壶当然亦可,但非作器之人。
洹子孟姜,初称名,奉命成服,有谥。左传所见,似乎谥号和夫君,也可以毫无关系。
这个壶的断代,从铭文来看,是看不出来的。非得对号田桓子,那和铭文体例就对不上号。
这个铭文的意义和壶的断代早晚,关系极大。断早,意义更大,因为丧服和孔子的关系,主要是三年丧。
铭文显示,部分丧礼属于当年通行。那么三年丧,就是孔子重新赋予义理的重要部分。
斷晚,則是喪服一個具體例證。當然,從陳侯午簋來看,還是晚些為好。
從銘文和斷代來看,間接顯示春晚戰初,確實有復古的傾向
洹子孟姜壺新釋
摘要:洹子孟姜壺銘文記載的是洹子孟姜在洹子的喪期結束之後,孟姜處理家族事務,由齊侯派人向天子請命,天子準許其請求並要求他們舉行祭祀,洹子孟姜為此鑄造祭器,並記錄此事。
關鍵字:洹子孟姜齊侯司折大司命
洹子孟姜壺,又稱齊侯罍或齊侯壺,有甲、乙二器,分別收著為《殷周金文整合》9729、9730。洹子孟姜壺是春秋時期關於齊國歷史的重要器物,有很高的學術價值,自清代中期出現以後,即受到學界高度關注,先後有阮元、陳慶鏛、龔自珍、吳大澂、孫詒讓、王國維、郭沫若羅、謙颮、吳大澂、孫詒讓、王國維、郭沫若、謙頤、楊樹、代生、孫詒讓、德吾、楊沫、杜福、楊、樹樹、過覬、孫詒讓、德吾、楊誨、過大蠔、楊樹等研究學者等研究。但是洹子孟姜壺卻十分難讀,雖經諸多學者考索,也難以釋讀成篇,王國維甚至言“滿紙寱語,今人無所從索解。道光以後,學術漸微,士大夫乃不憚為欺人之語”[2],後世也有異文,“齊鎗文字[34],銘文,S費解難通,導致在壺的年代、壺銘中「洹子」的身份等重要議題上,還存在著巨大的爭議」[5],以釋讀為基礎對齊國相關歷史的研究也難免眾說紛紜。洹子孟姜壺仍需進一步研究。
茲在前輩學者基礎上,現將洹子孟姜壺甲器(《集成》9730)銘文隸斷釋讀如下:
齊侯女畾為喪,其就。
齊侯命大子乘劇來句(敂)宗伯,聽命於天子。
(天子)曰:「期則爾期,餘不其事。汝受冊,遄傳禦,爾其躋。」受(授)禦。
齊侯拜嘉命。
(於)上天子用璧、玉備(佩)一司,於大無(巫)、司折、於大司命用璧、兩壺八鼎,於南宮子用璧二、備(佩)玉二司、鼓鐘一鑷(肆)。
齊侯既躋。
「洹子孟姜喪,其人民、聚邑堇寠,無用從(縱)爾大樂。用鑄爾羞銅,用禦天子之事。洹子孟姜用乞嘉命,用祈眉壽,萬事無疆。用禦天子之事。」
齊侯女畾為喪,其就。
「齊侯女畾”,畾,齊侯女名[6]。齊侯女畾,即後文之洹子孟姜。
「為」字,甲器(《集成》9730)作“ ”,乙器(《集成》9729)作“ ”,從孫詒讓釋“為”[7],為,意思為成,《國語·晉語四》:“黍不為黷,不能蕃為喪葬。” 韋昭成
「就」字,甲器(整合》9730)作「
”,乙器(《集成》9729)作“ ”,形不清,各家說法分歧很大,有旅、既、攷、獻、師諸說[8],李學勤認為釋“ ”,意為絕,指喪期當盡[9];張振謙卑認為“縣”,為州之縣,郭指一個人就位(郭指點點)。其在本銘則假為舅……妻稱夫之父曰舅”[11],認為喪的是齊侯女的公公。杜勇則認為,(簋)字當讀作“仇”,仇即偶,“'喪其簋'即'喪其偶'”[12]認為喪齊侯女的配偶。
然結合全文看,此字當從孫詒讓釋,為“就”,“ ,從,疑就字”[13],郭沫若對“
」字的釋讀也可以支持孫詔讓的觀點,「 乃字也,… 字金文中有假為就字用者,如諫(《周金文存》卷三·二十五頁)'王各(格)大室, 位'。 位即就位也」[14]。就,不知確指何事,但從上下文看,應該是指某種儀式,需要由請命於天子並由齊侯參與,或許與選立宗族的新主人有關。
「齊侯女畾為喪,其就”,意思是齊侯的女兒畾完成喪禮,要確立本族的新主人。
齊侯命大子乘劇來句(敂)宗伯,聽命於天子。
「劇」字,從孫詒讓釋[15],郭沫若雲:「乘劇者孫(詒讓)雲'《週禮》行夫,掌邦國傳劇之小事',鄭注雲:'傳劇若今時乘傳騎驛而使者也乘忩劇出頭之行」[16]。
“大子”,或以為是指齊侯之太子,或以為是洹子之宗子。從銘文可以看出,洹子喪剛畢,洹子之宗子尚未形式取得政治地位,不能覲見周王。所以,當以齊太子為是。
「句(敂)」字,郭沫若謂「孫(詒讓)釋句,讀為敂,餘謂此即後人之叩字」[17]。叩,叩問、叩拜之意。
《宗伯》,《週禮·春官宗伯》:“惟王建國,辨方正位,體國經野,設官分職,以為民極。乃立春官宗伯,使帥其屬而掌邦禮,以佐王和邦國。禮官之屬”,鄭賢語:“宗伯,主禮之官……宗官相尊者之尊者為尊者尊者:神禮。宗之官,於週為宗伯,漢為太常,掌國祭祀。其職有大宗伯和小宗伯,《週禮·春官宗伯·大宗伯》:“大宗伯之職,掌建邦之天神、人鬼、地示之禮,以佐王建保邦國”,《週禮·春官宗伯·小宗伯》:“小宗伯之職,掌建國之神位”。齊侯派太子叩問的宗伯,所涉之事一定與禮儀和祭祀有關。
“天子”,指周天子,即周王。
本句的意思是齊侯命太子乘驛車叩拜諮詢宗伯,並報告天子,聽取天子的命令。
齊侯派太子來見宗伯並報告天子,可見,一其事務應該與禮儀、祭祀事務相關;二其事不是常規的禮儀或祭祀,如果是國中之常儀、常祭,則不必叩問宗伯並聽取天子之命。
(天子)曰:「期則爾期,餘不其事。汝受冊,遄傳禦。爾其躋。」受禦。
“期”,或釋期服,認為是齊侯為女畾之夫洹子服喪[18]。古代喪服制度極為嚴格,有明確的服等和期限,此銘中天子言“期則爾期”,顯然不是製度性的期服之事,而是齊侯自己可以決定的事。所以,這裡的「期」應該是日期,意思是說日期由齊侯自己定。
“餘不其事”,即不參與其事,《淮南子·原道訓》:“萬物固以自然,聖人又何事焉?” 高誘注:“事,治也。”即周天子表示不參與和乾涉其事。
「汝受冊」,是給予齊侯正式的書面命令,「受冊」在金文中多見,如《善夫冊鼎》(《集成》2825)有:「隹卅又七年正月初吉庚戌,王在周,各圖室。南宮呼入璋夫,入門中愛之冊,進屋。 「受冊」多在冊命場合,此處出現“受冊”,表明齊侯向天子請命之後,天子給予齊侯正式的書面命令,這說明非冊命性的一般事務也有授予文書的程序。
「遄傳禦」一句較難解,綜合各家說法析如下。
「傳」,郭沫若謂「案此乃從叀從辵也…當即傳劇之本字」[19],指驛站及車馬,《左傳·成公五年》:“梁山崩,晉侯以傳召伯宗。”杜嘉:“傳,驛。”
《 》,甲器作(《集成》9730“ ”,乙器(《集成》9729作“ ”,此二字下部似手形,上部則難以辨別,有學者釋為“受”[20],則“禦”即“受(授)禦”,即授予車馬賜;“受孫 ”或為反生。 《正義》:「鄭舉漢法為況,明此頒為常賜也。」則「 禦」即「頒布」,即賞賜給車馬。
「躋”,應該是宗伯在接受「太子句(敂)」之後向周天子提出的意見,由天子命令齊侯實施的行為。 「躋」字的具體意思,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讀作“濟”,意思為救助,《易·系辭上》:“知周乎萬物,而道濟天下。”如果只是救助,則是齊侯自己就可以決定的,不需要上報天子;另一種可能,“躋身”是祭名。太子所叩問的宗伯是掌祭祀、禮儀的官員,而在後面的文中,齊侯向上天子、大巫、司折、司命、南宮子等神祗獻祭,所以「躋」是祭祀名。
以上天子命齊侯之語,或由宗伯轉達,並附有相關文書,給予太子驛傳車馬並促其回程,命令齊侯舉行躋祭。
齊侯拜嘉命。
“嘉命”,即前面週天子所言“汝受冊……爾其躋”之命。此句是說,齊侯拜受週天子給予的指示。
於上天子用璧、玉備(佩)一司,於大無(巫)、司折、於大司命用璧、兩壺八鼎,於南宮子用璧二、備(佩)玉二司、鼓鐘一銉(肆)。
此段所記載應為躋祭的內容,在躋祭中受祭中的有上天子、大巫、司折、大司命和南宮子五位神靈。
“上天子”,有學者認為應釋為“二天子”[21],但從銘文看“上天子”之“上”作“ ”形,與同銘中的“二”字作“ ”形,明顯不同。從五位神靈的排序以及同銘中出現週「天子」與「上天子」需要區別看,此處釋為「上天子」為宜[22]。
“大巫”,是某個神靈,或以為神巫[23],或以為是高禖[24],難以確定具體性質。
“司折”,甲器作“ ”,乙器作“ ”,郭沫若認為是司折即是“司誓”[25],應該是監察誓言之神靈。戰國楚簡中也有司折,何琳儀改釋為「司慎」[26]。司慎為神名,見於《左傳·襄公十一年》,有“司慎、司盟,名山、名川,先公、先王”諸神,杜預注謂“二司,天神”,《儀禮·覲禮》賈疏:“天司慎,司不敬者,司盟,司察盟者,是為盟司。
「大司命”,見於文獻,《楚辭·九歌》中有大司命,其辭雲“廣開兮天門,紛吾乘兮玄雲。令飄風兮先驅,使漣雨兮灑塵……”,大司命顯然是天神。另外,文獻中還有司命,見於《週禮》、《禮記》、《莊子》等書,《週禮·春官·大宗伯》有「以槱燎祀司中、司命、颮師、雨師」。司中、司命,古人皆以為是天神,《史記·天官書》雲“鬥魁戴匡六星……四曰司命,五曰司中……”,《風俗通義·祀典》雲“《週禮》司命,文昌也;司中,文昌上六星之首。賢;第五星為司中,主司過詔咎…。
《左傳》「司慎」、「司盟」和《週禮》中的「司中」、「司命」是何種關係,段玉裁《說文解字》註認為命、盟互証,《左傳》中的司慎、司盟就是《週禮·大宗伯》中的司中、司命。孫詒讓認同段說,「《說文·冏部》說盟禮雲'北面詔天之司慎、司命',即以《左傳》說此經之明神,而'司盟'北面詔天之司慎、司命',即以《左傳》說此經之明神,而'司盟'又作'司命'。段玉裁權'慎重、司司祭禮」即中禮伯》之司中所稱春禮」中所稱春之神(聖禮)中所稱。官·大宗伯》中的司中與司命,都是天神之屬,主要職司是督察誓、命。
南宮子,關於南宮子,意見多種,陳慶鏜、龔自珍以為南宮為廟名[29],郭沫若認南宮可能是名堂[30],馬承源認為南宮子是朱烏星座之神名。我們認為,南宮子應該是祖先名。
此段是齊侯接到周王的命令後,用玉璧、玉佩、壺、鼎、鐘鼓等向諸位神靈致祭。
躋祭是何種性質,是相當重視的。從《周禮·春官·大宗伯》可知,大宗伯掌吉、兇、軍、賓、嘉五禮,其中吉禮部分為“以吉禮事邦國之鬼神示,以禋祀祀昊天上帝,以實柴祀日、月、星、辰,以槱祀司中、司命、飌師、雨師,以血祭祭社稷、五祀、五嶽,以貍沈祭山林川澤,以疈辜祭四方百物。以肆獻祼享。以肆獻祼享先王,以饋食享先王,以祠春享先王,以禴夏享先王,以嘗秋享先王,以烝冬享先王。”其中的昊天上帝、司中、司命都是吉禮中祭祀的神靈,《洹子孟姜壺》中恰恰出現了上天子、司中、司命,都明確在吉禮祭祀的範圍之內,反映出躋祭應該屬於吉禮的範疇。
從上引《週禮·春官宗伯·大宗伯》中的吉禮可知,吉禮祭祀的神靈主要有三部分,一是昊天上帝;二是是日、月、星、辰、司中、司命、颮師、雨師、社稷、五祀、五嶽、林川等祖先。 《洹子孟姜壺》中的神靈恰恰也可以分為三類,一是上天子;二是大巫、司折、司命,三是南宮子,所以南宮子應該是祖先神。至於南宮子具體是誰,則需要進一步研究。
《洹子孟姜壺》銘文記載的並非喪祭,龔自珍注意到了這一點,他根據銘文中有“齊侯拜嘉命”和“洹子孟姜用乞嘉命,用祈眉壽”提出,“古無因訃喪而受嘉命者……亦喪無眉時堯)[31],這就是正確的。楊樹達不認同龔自珍觀點,言「餘謂齊侯有所請而天子許之,且有所授,故謂之嘉命,固不問其所請為何也。況此器作自陳氏,方以天子許其君持喪為其家之榮奕忱,又喪得不宜神? ],是為了彌合釋「期」為期服而不得不彌合喪祭與「嘉命」之間的矛盾而做的解釋,十分牽強。從前面的記載「齊侯女畾為喪,其就」看,應該是喪期完畢,洹子孟姜要使本族繼承者即位。因為這涉及洹子之族與齊侯之間的君主與卿士之間的政治關係,所以齊侯需要派人向中央王朝報告並請示,而宗伯和周天子也根據相關制度命令齊侯和洹子孟姜舉行祭祀和相關禮儀。因為這是立新的宗族之長而進行的祭祀,所以祭祀的屬性是吉禮。
「洹子孟姜喪,其人民、聚邑堇寠,無用從(縱)爾大樂。用鑄爾羞銅,用禦天子之事。洹子孟姜用乞嘉命,用祈眉壽,萬事無疆。用禦天子之事。」
這一部分講明鑄器的用途,有學者稱之為「作器用途銘辭」[33],作器用途銘辭主要講述作器的目的、表達感激或祈禱。此處的作器用途銘辭,一是陳述鑄作此器的過程,二是表達鑄器的目的和期許。
這裡幾次出現第二人稱代名詞“爾”,說明這是原話語的直接記載,應該是對特定的人或神靈的對話,可以看作或祈禱語與誓詞。這需要弄清楚兩個問題,一是作器和祈禱者是誰,是齊侯還是洹子孟姜;二是「爾」代指誰。
從金文普遍的結束套語看,最後一段套語的主體基本都是作器者,如《頌鼎》(《集成》2827):「頌敢對揚天子丕顯魯休,用乍作朕皇考恭叔、皇母姒姒姍姍,祈呭康、純君王而祈禱的對象主要是上司和神靈,所以多自稱名,而不是直接使用一人稱代名詞。在此處,洹子孟姜也是面對神靈時自我稱名。所以,作器者者應該是洹子孟姜。由轉稱齊侯女轉稱洹子孟姜,說明其對自身的社會定位是夫族而非父族。
此段落中「爾」共出現三次,「無用從(縱)爾大樂」、「用鑄爾羞銅」、「用禦爾事」。郭沫若把「爾」視作孟姜本人,「『其'與'爾』均指洹子孟姜。此'爾'字用法特異,乃洹子孟姜對自身作第二人稱,其在西文此種用極普通,在中國則罕見」[34],顯然不合理。既然話語的發出者是洹子孟姜,那麼「爾」顯然不是洹子孟姜,「爾」所指涉有三種可能,即齊侯、週天子、受祭的神靈。文中有“用鑄爾羞銅,用禦天子之事”,“爾”和“天子”並列,說明“爾”不是指周天子;文中又有“用鑄爾羞銅”,若“爾”指齊侯,所鑄器應該獻於齊侯,而實際上此器“洹子孟姜用大乞子,用所有碴綹緲”仍然屬於萬那尊者。所以,「爾」所指涉的是此次祭祀中出場的神。
這次祭祀主要由齊侯主持,但祭祀的目的是為洹子之族確立新的宗族之長同時為孟姜祈福,所以前段記載的齊侯的行為,而最後一段記載洹子孟薑的祈禱詞。
洹子孟薑的禱詞可分為兩部分,「洹子孟姜喪,其百姓、聚邑堇寠,無用從(縱)爾大樂。用鑄爾羞銅,用禦天子之事」為第一部分;「洹子孟姜用乞嘉命,用祈眉壽,萬事年無疆。用禦爾事」為第二部分。
洹子孟姜喪,其人民、聚邑堇寠,無用從(縱)爾大樂。用鑄爾羞銅,用禦天子之事。
“聚”,前人或釋為“郜”,或釋為“都”[35]今從禤建聰釋,讀為聚,意為村落,“壺銘'聚邑'以自然形成的'聚'與人為劃分的'邑'代指國土”[36]。
「堇寠”,寠,從吳振武釋[37],「'堇寠'應當讀為'饉寠','饉'指飲食不足,'寠'指日用貧乏,二者也近連文。銘文意在強調民生多艱…”[38]。
“爾”,指受祭的神靈。
「羞”,學者多釋為進獻,《左傳·昭公二十七年》:「羞者獻禮改服於門外。」杜預註:「羞,進食也。」但此處若與前面的「無用從'縱'爾大樂」比勘,則舞樂與飲食相對應,所以可能是指食器。
本句的意思是洹子孟姜遇喪,她治下的人民、村邑貧乏困窘,無力為神靈提供大規模的舞樂。但依然鑄造了進獻給神靈的祭祀用食器,用來執行天子命令。
此處的“其人民、聚邑堇寠”,應該是儀式中的歉詞。這一段在乙器(《集成》9729)重複了一次,有學者認為是衍文,「二器同文,乙器字數之所以多者,乃因多所誤衍」[39],一篇文章中出現幾個文字的誤衍是可以理解的,但整句衍段的重複,恐怕不是誤衍所能解釋的。這一段應該是有意識的重複。這裡強調這句話的意思是表示卑謙,因為祭祀儀式不只是洹子家庭的內部事務,而是涉及齊侯與洹子之族政治關係的重新確定,同時所使用的器物、祭品也不只是洹子之族獨自提供,所以強調其奉獻的不足。
洹子孟姜用乞嘉命,用祈眉壽,萬年無疆。用禦爾事。
此句是洹子孟薑的祈禱語,同時向神靈保證執行其命令。
在以上釋讀的基礎上,我們把《洹子孟薑壺》全文翻譯如下:
齊侯女畾喪期結束,將立新的族長。
齊侯派太子搭驛車到京城叩拜宗伯,聽候天子的命令。
天子下令說:「日期就按照你所確定的日期,我不干涉。你接受文冊,盡快乘驛車返回,我會賜給你車馬。你要舉行躋祭。」賜授車馬。
齊侯拜謝天謝地的美命。
(舉行躋祭)向上天子獻祭玉璧一、玉佩一司,向大巫、司慎、大司命獻祭玉璧一、兩壺八鼎,向南宮子獻祭玉璧二、玉佩二司、鼓鐘一肆。
齊侯完成了躋祭。
「洹子孟姜遇喪,她的人民、村邑貧乏困窘,無法提供大規模的舞樂。用銅給您鑄造食器,用以執行天子的命令。洹子孟姜用來祈請美命,祈求長壽。用來執行您的命令。”
可見,洹子孟姜壺銘應該與洹子之族的繼承事件有關,而不是喪禮。學者之所以把洹子孟姜壺理解為喪事,主要原因是文中有“喪”、“期”等可以與喪事相關聯的字;洹子孟姜用了夫諢“洹子”,說明其夫已喪;洹子孟姜又以女子的身份參與事務而非其子出面,也容易把家庭出遊,也容易把家庭相喪的家族事務相喪的家族性。最終引起誤解。
小結
洹子孟姜壺銘文的內容比較特殊,是洹子孟姜夫喪之後,透過天子之命重新確立政治地位而舉行祭祀的過程。這件事涉及洹子之族、齊國和周王朝,這對於認識春秋時期天子與諸侯、諸侯與其卿大夫以及國與族的關係很有意義。
從銘文看出,洹子喪後,夫人孟姜主持家族事務,並參與“天子之事”,即參與政治事務。宗族之長喪後,由其夫人主持家族事務可能是春秋時期的常例,這說明當時婦女在許多事務中擁有相對獨立的地位[40]。
本辭表達了明確的政治關係,在洹子喪而繼承者沒有正式即位之前,其夫人以齊侯女的名字出現,從屬於齊侯。而在祭祀儀式完成之後,以洹子孟姜之名出現,從屬於洹子之族。這表明,某族需要經過正式的儀式,才能確立其在諸侯國內的政治地位。
洹子孟姜壺銘文難懂,主要原因在於它的作器原因和器主身分的特殊性。一般青銅器有明確的作器者,作器原因也多十分清晰且針對作器者,而洹子孟姜壺則是因為洹子之喪,在新的族長確立之前,孟姜處理涉及家族、齊侯與天子相關的事務,孟姜兼具洹子之妻、齊侯之女、洹子族、洹族,主謀士子之族。
徐義華:洹子孟姜壺新釋_齊侯_宗伯_天子 https://bit.ly/4iErdnz
-----------------------------------
不知因何,假期偶然想到此壺。
從知網下了幾篇論文,感覺還是可以一斷。
寫了一個橫披自存。今晚想將其成文,但一弄關於此壺的學術史,就感到麻煩。
感謝李曉紅的碩論,還有徐義華18年發表的專論。
從他們摘引看,喪和嘉命,是對矛盾。郭老說銘文草草,背後也定有故事。
我只講井底之見,不做口水相砍。孟姜是齊侯之女,
年紀不大過世了,生前曾許嫁天子,只是未曾行禮。
所以,喪事一起,齊侯便讓太子請於宗伯,聽命天子。
從走旁的齊字,就是喪服齊衰的齊,期就是喪服的期。
因為未行禮,所以雖然天子給了孟姜御妻的名分,但是他不參與服喪。
由於得了天子之命,所以雖然兇禮,但稱為嘉命。
接下來,是行冥婚,參照婚禮納徵。
無,已經定釋為禖,可以讀為周官的媒。
南宮子,可能是太后,也可能是正後。可能是拜姑。
最後的句讀,逢用字,在其前逗開。
這對壺,稱齊侯壺亦可,但似乎事情和他關係不大。稱孟姜壺當然亦可,但非作器之人。
洹子孟姜,初稱名,奉命成服,有諫。左傳所見,似乎諡號和夫君,也可以毫無關係。
這個壺的斷代,從銘文來看,是看不出來的。非得對號田桓子,那和銘文體例就對不上號。
這個銘文的意義和壺的斷代早晚,關係極大。斷早,意義更大,因為喪服和孔子的關係,主要是三年喪。
銘文顯示,部分喪禮屬於當年通行。那麼三年喪,就是孔子重新賦予義理的重要部分。
斷晚,則是喪服一個具體例證。當然,從陳侯午簋來看,還是晚些為好。
從銘文和斷代來看,間接顯示春晚戰初,確實有復古的傾向。
引用前輩與當代學者的說法,這裡就不一一標明。
洹子孟姜壺- 古史新探- 簡帛網- Powered by Discuz! https://bit.ly/3FvF55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