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熙壬 - 維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書 - https://goo.gl/Aub7gS

這是中國第一位高考狀元 作文卻寫了一位德國人 -「狀元」這個詞原本是指古時科舉考試殿試的第一名後來高考的第一名也被人稱作「狀元」。不過有點意思的是,中國第一次高考是由慈禧太后下旨於1902年10月14日舉行的,要比現行高考時間晚4個多月,而那時延續1300多年的科舉考試尚還存在,2年後舊式科舉考試的最後一 教育 . 中國第一次高考是由慈禧太后下旨於1902年10月14日舉行的,要比現行高考時間晚4個多月,而那時延續1300多年的科舉考試尚還存在,2年後舊式科舉考試的最後一位狀元頭銜纔會落到河北人劉春霖的頭上,也就是說中國第一位高考「狀元」要早於最後一名科舉狀元。 北京大學 然而,相比科舉狀元的知名度,第一位高考「狀元」的名字卻鮮少有人知道。 他是湖北黃陂人,名叫范熙壬(1878—1938),晚清名臣張之洞的得意門生。小時候,塾師出對子「黃陂縣童生九歲」,他脫口對答「紫禁城天子萬歲」,一時被譽為神童。光緒二十三年(1897年)和父親範軾同榜中舉,父子一起參加了震驚中外的「公車上書」。 1902年10月,范熙壬以初試、複試第一的成績考入京師大學堂速成科仕學館。因為第一次高考全國只有京師大學堂(北京大學前身)一所高校招生,而吏部尚書張百熙又將京師大學堂分為仕學館和師範館。某種程度上可以認為范熙壬是中國歷史上的第一位高考狀元,至少也是仕學館的狀元,就如同今天的文理科狀元一般。 範熙壬照片 這次高考,初試在10月14日和16日舉行,題目包括史學、政治策、算學策、交涉策、輿地策、物理策及外國文論7項。初試合格才能參加複試,複試於10月23日舉行,試題有中文試題和外文試題各一道。中文作文題目是「張居正畢士馬克優劣論」,外文試題為英日俄文論(也就是西伯利亞鐵道於世界商業之影響論)。畢士馬克何許人也,竟和明朝萬曆年間的內閣首輔張居正相提並論。畢士馬克還有另一箇中文翻譯名字——俾斯麥,也就是普魯士(德國)大名鼎鼎的「鐵血宰相」,可見當時試題對中西間的思考和探索。 範熙壬的入學複試試卷 2015年,范熙壬之子范延中將范熙壬1902年考取京師大學堂仕學館的入學複試試卷捐贈給北京大學校史館,使我們得以一窺中國第一位高考狀元的風采。范熙壬的作文以「天下何以治?政權歸於一則天下治」開篇,全篇近千字,洋洋灑灑,闡述了優秀政治家及其政治改革對國治民安的重要意義。可見中國第一位高考狀元的思慮之深邃和眼界之開闊。 1903年,因成績優異受到張之洞舉薦,被選為京師大學堂首批留學生之一。之後,范熙壬創辦《新譯界》,探求立法救國,是中國清末民初司法體系的理論構建者與實踐者,民國初年國會眾議院議員,更厲害的是還翻譯過馬克思《資本論》,參加過李大釗主持的馬克思主義小組 原文網址:https://ifun01.com/87D2MFR.html

范熙壬長子范延中是台灣詩人

范熙壬以天下為己任,肩負著國家的榮光與夢想,承擔著歷史賦於的責任,不斷地與命運抗爭、為民請命的史實,尤其是在變法(父子同科、公車上書、創辦《新譯界》)、立法(參與起草《天壇憲法草案》)、護法(反對“金佛郎案”、反對賄選、營救李大釗)等方面的壯舉,展現其先憂後樂的民族脊梁精神與俠義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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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熙壬(1878—1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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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史館獲贈範熙壬京師大學堂仕學館入學複試試卷
日期: 2015-04-14 信息來源: 校史館
2015年3月16日,湖北省社科院研究員俞汝捷先生受範熙壬先生之子範延中先生委託,將範熙壬於1902年考取京師大學堂仕學館的入學複試試卷捐贈給北京大學校史館。
俞汝捷先生受託捐贈範熙壬京師大學堂仕學館入學複試試卷
範熙壬是1902年京師大學堂恢復辦學後的首屆學生之一。京師大學堂創建於1898年戊戌維新運動之中,是我國第一所由中央政府建立的綜合性大學。京師大學堂成立之初,行使雙重職能,既是全國最高學府,又是國家最高教育行政機關,統轄各省學堂。1900年,京師大學堂先遭義和團衝擊,後被八國聯軍德、俄侵略軍佔為兵營,校舍、書籍、設備嚴重毀壞,大學堂被迫停辦長達兩年。
1902年1月,戰事平息後,清廷下令恢復京師大學堂,任命吏部尚書張百熙為管學大臣。張百熙因時制宜,首先舉辦速成科,速成科分為仕學館和師範館,於1902年10月開始招生,並於當年12月開學。五品以下八品以上的京官、道員以下教職以上的因事留京人員及外官候選,皆有報考仕學館的資格。時任內閣中書的範熙壬作為京官,報名參加了京師大學堂速成科仕學館的首屆招考。此次招考分為初試和復試。初試於10月14日、16日舉行,考核題目包括史學、政治策、算學策、交涉策、輿地策、物理策及外國文論7項。初試合格方可參加複試,複試於10月23日舉行,試題有中文試題和外國文試題各一道。中文論題為“張居正畢士馬克優劣論”,外國文試題為英日俄文論(亦即西伯利亞鐵道於世界商業之影響論)。範熙壬在初試、複試中,均位列第一。
校史館此次獲贈試卷即為範熙壬複試所答之中文試題試卷,民國時期存於前清舊檔之中,範熙壬請託時任教育部次長的傅岳棻(範熙壬之父範軾的門生)將其取出。範延中先生對該試捲進行了精心的裝裱,保存基本完好。此試捲捲首謄抄中文試題題目,答卷以“館閣體”寫就,楷書勻圓豐滿,字體方正均密,卷面規範整潔。全篇通過比較張居正與俾斯麥(畢士馬克)的改革措施與政治功績之優劣,申述了優秀政治家及其政治改革對國治民安的重要意義。通篇近千字,洋洋灑灑,一氣呵成,偶有修正。卷面清晰可見考官的墨書批閱標記。
左:範熙壬存照(拍攝於清光緒二十九年,1903年),右:範熙壬京師大學堂入學複試試卷節選
範熙壬入學後,適逢1903年管學大臣張百熙上書奏請選派學生留洋,他因成績優異且受張之洞舉薦而被選中留學日本,成為首批由中國高校派遣出國的留學生之一。留日期間,範熙壬主持創辦了《新譯界》,這是近代中國第一份翻譯雜誌。
近年,定居台灣的範延中先生將範熙壬手稿、藏書等珍貴遺物寄予姐姐范亞維(範熙壬之女),並委託范亞維及其家人協助辦理捐贈事宜。俞汝捷先生(范亞維女婿)於文史方面造詣頗深,經過研究揀選,他建議將範熙壬遺稿中的京師大學堂仕學館入學複試試卷捐贈給北京大學校史館,隨之附贈的還有範延中先生的《公溍留稿》及其編輯整理的范氏父子遺集之《秀蕻園集》《敬勝閣集》。范亞維女士和俞汝捷先生也將家藏的《新譯界》創刊號捐贈給了北京大學校史館。
此次校史館所獲捐贈彌足珍貴。京師大學堂入學試卷目前存世不多、實屬罕見,《新譯界》創刊號亦非常難得。範延中先生整理編纂的書稿,是研究中國近現代史的重要參考資料,即將由湖北編輯出版。這些校史文物極大地豐富了校史館的館藏,是研究北京大學校史的重要材料,具有十分重要的收藏、展示和研究價值。
範熙壬簡介:
範熙壬(1878-1938),字任卿,原籍湖北黃陂,15歲中秀才,16歲考入湖廣總督張之洞創辦之兩湖書院,主修史學,兼治辭章訓詁。1897年(光緒二十三年)與其父範軾同科中舉,光緒帝為此“頒賜”御筆親題的“父子同科”金匾。1898年春闈赴京,範熙壬落榜,範軾得中進士。戊戌變法失敗後,範軾父子因參與“公車上書”而南下避禍。此後,範軾因曾在“兩宮西狩”時有所建言,1902年重返北京,先供職兵部武選司,後任職江西撫州知府。範熙壬亦隨父赴京任內閣中書。1902年10月(光緒二十八年九月),範熙壬以初試、複試第一的成績考入京師大學堂速成科仕學館。1903年,因成績優異且受張之洞舉薦,被選為京師大學堂首批留學生之一。1904年至1907年,留學日本,就讀於東京第一高等學校,並於1906年主持創辦了近代中國第一份翻譯雜誌《新譯界》。1907年,範熙壬暑假回國省親時隨張之洞赴京,參與清廷資政院的籌建,並在法律修訂館參與修訂民法、刑法、商法及民事、刑事訴訟法。1908年重赴日本,1909年畢業於京都帝國大學法科。畢業回國再入資政院,任秘書廳一等秘書官兼機要科長,又兼速記學堂教務長和北洋法政專門學校教習。1911年辛亥革命爆發後,範熙壬作為擁護共和的在京人士代表,南下祝賀孫中山就任臨時大總統,旋返即被黎元洪任命為武昌軍政府總務一等秘書。1913年,範熙壬在湖北選區以高票當選為眾議院議員。此後直至1927年,他主要在北京參與議會運作。北伐結束後,範熙壬逐漸淡出政壇,先後在中國大學、民國大學等校任教。1938年病逝。
範熙壬作為歡迎代表與北上天津的孫中山合影(民國十三年,1924年)
俞汝捷簡介:
俞汝捷,原籍浙江上虞,1943年生於上海,早年師從文史學者瞿蛻園,1966年畢業於復旦大學中文系。曾任老作家姚雪垠助手,現為湖北省社會科學院研究員、湖北省文史館館員、上海市文史館特聘研究員、湖北省文藝理論家協會顧問、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享受國務院津貼。主要從事小說理論和小說史研究,兼研詩詞、書畫及其它。所撰《小說24美》獲湖北省首屆屈原文藝獎。其它主要著作有《學詩26講》《人心28論》《幻想和寄託的國度——志怪傳奇新論》《長江小說史略》(合著)、《文言幽默筆記》(選註譯評)、《黃鶴樓碑廊詩注》《插圖本簡明中國古典文藝辭典》(編著)以及長篇小說《李自成[精補本]》等。


 

祭文——《祭前大總統孫中山先生文》(《敬勝閣集》)悼念偉人長逝。全文如下:
維中華民國十四年三月二十六日,國會非常會議議員孫光庭等二百七十九人,謹薦酒醴庶饈,昭告於前大總統孫中山先生之靈。辭曰:
崑崙東趨,脈維三分,南極大庾,赤縣畇畇。
瀛海外環,苞奇孕秀,挺生我公,邦家重構。
炎黃帝冑,降為輿台,公振其聵,虩虩若雷。
建州舊藩,取明而代,十葉相承,山礪河帶。
前有吳鄭,後有洪楊,天厭華夏,佹興佹亡。
公慕春秋,仇复九世,招納健兒,歃血為誓。
會創興中,館闢大同,神州輿誦,靡然響風。
秦搜張良,漢購季布,履險如夷,四方馳騖。
歐美非亞,墨突不黔,揭竿斬木,義旗翩聯。
辛亥仲秋,武昌建國,雲集響應,民怒盡赫。
公曰歸哉,時不再來,定都金陵,寶歷遂開。
功成弗居,法堯禪舜,中國一人,抵華盛頓。
武夫擅權,暮四朝三,既諛莽德,复煽殷頑。
公曰約法,未容濫改,攝位海隅,百戰不殆。
壬癸之際,國會北歸,大波軒起,紫是朱非。
政以賄成,兵毒天下,公馳羽檄,名器不假。
罪人斯得,破斧東山,乘桴遠來,共策治安。
昊天步吊,不遺一老,下膏上肓,二豎何狡!
扁倉束手,大命遽傾,國將不國,民為誰民。
避債有台,登聞失鼓,泉涸魚枯,孰濡孰呴。
某等不幸,喪此導師,茫茫長夜,巨星西馳。
旨酒盈卮,嘉餚充豆,公乎有神,陟降左右。
尚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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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2年京師大學堂高考作文:張居正與俾斯麥優劣論
荊楚網-楚天都市報 [ 微博 ] 劉我風2015-03-18 08:02我要分享 11
[ 摘要 ]俞汝捷先生的解釋是,經過八國聯軍入侵和辛丑條約簽訂,人們痛定思痛,正迫切地想從前朝、從西方尋覓救國之途,而朝廷也正在推行所謂“新政”。
1902年京師大學堂高考作文:張居正與俾斯麥優劣論
湖北省社科院研究員俞汝捷(左)將試卷捐贈給北京大學校史館、檔案館館長馬建鈞(右)
1902年京師大學堂高考作文:張居正與俾斯麥優劣論
範熙壬先生1902年考取京師大學堂獲得第一名的“作文試卷”
近日,湖北省社科院研究員俞汝捷在家中接待了北大校史館、檔案館館長馬建鈞,將範熙壬先生1902年考取京師大學堂獲得第一名的“作文試卷”,捐贈給北京大學。
楚天都市報記者在現場看到,1902年京師大學堂的“高考作文”標題是《張居正畢士馬克優劣論》,其中“畢士馬克”現在通譯為俾斯麥,顯然,這是一個屬於比較政治學範疇的考題。範熙壬的文章共計千餘字,全篇以毛筆小楷寫就,談的是張居正與俾斯麥在全然不同的時代地域推行的改革實踐和成功經驗,最後落腳到晚清現實:“吁嗟乎!滄海橫流,亭亭島嶼;風雨如晦,嘐嘐雞鳴。吾中國今日安得而有張居正、畢士馬克者?”
俞汝捷先生的解釋是,經過八國聯軍入侵和辛丑條約簽訂,人們痛定思痛,正迫切地想從前朝、從西方尋覓救國之途,而朝廷也正在推行所謂“新政”。
範熙壬(1878—1938)祖籍湖北黃陂,系張之洞在兩湖書院的得意門生。在1897年的鄉試中,他與父親範軾同科中舉。翌年赴京,父親通過會試、殿試,得中進士,範熙壬落榜,但父子倆都參加了震驚中外的“公車上書”。戊戌變法失敗後,父子倆匆匆離京避禍,後範軾因在“兩宮西狩”時有所建言,得以重返北京任職,範熙壬隨父回京後也獲任內閣中書。1902年京師大學堂恢復招生,範熙壬以京官身份報考京師大學堂仕學館,隨即在初試和復試中均獲得第一名。
民國成立後,京師大學堂更名為北京大學。曾任民國教育部次長的傅岳棻是范軾門生,經範熙壬商請,傅讓人從前清舊檔中找出範熙壬的試卷。這張試捲和範熙壬的手稿、藏書本來一直由范熙壬之子範延中保存在台灣家中,近年才郵至武漢,交給范熙壬之女范亞維,希望能捐贈給合適的部門。俞汝捷系范亞維女婿,是他建議將範熙壬試卷捐給北大,手稿捐給湖北省博物館,藏書則捐給湖北省圖書館。


臺胞臺屬給力,范熙壬銅像落戶黃陂“共和園”
2016-01-20 08:22:55 華夏經緯網
黃陂區 張萍
2016年是紀念辛亥革命105週年的年份。新年伊始,湖北黃陂籍臺胞、范延中、范鮫父女,臺屬范廻中、范雷父子捐贈的范熙壬銅像,運抵武漢市黃陂區長樂園辛亥革命紀念墻之共和園,從而拉開了黃陂紀念辛亥革命活動的帷幕。
圖片一:范熙壬銅像落戶黃陂
范熙壬是從湖北黃陂天河街道走出的辛亥先驅、共和健將,畢生致力於法制治國安邦。生平歷任湖北軍政府總務秘書主任、民初國會議員、憲法起草委員會成員,非常國會主席等,他從“父子同科”到“公車上書”,從留日創辦《新譯界》到回國參與立憲、立法、護法從反對“善後大借款”到堅決抵制曹錕賄選,從歡迎孫中山北上到營救李大釗等驚世之舉,深受海內外關注。其事跡載入中國社科出版社出版的《辛亥首義百人傳》、入臺宣傳品《無陂不成鎮·為民喉舌》
圖片二:范熙壬銅像之范熙壬手跡
“綿延世澤,炳耀綱常。”范熙壬長子范延中是台灣詩人、孫女范鮫是知名律師,次子范廻中是資深高級工程師,長孫范雷是廣州市伍明汽車有限公司董事長。近年,他們將范氏珍藏的文物資料《秀蕻園集》《敬勝閣集》繡梓,並連同遺墨、善本及《為民喉舌·范熙壬》,先後捐贈給湖北省圖書館、湖北省博物館與北京大學校史館等海內外名館館藏。此次范熙壬銅像,是由范熙壬嫡孫范雷出資30萬元向黃陂長樂園辛亥革命紀念墻的共和園捐贈的,供人憑吊!這也是該園的第一座辛亥革命先驅的銅像。
黃陂是辛亥革命武昌首義風雲人物的重鎮,今年將陸續舉行范熙壬銅像揭幕式、《共和先驅·范熙壬》首發式、研討會與報告會,首義教官彭矯獎學金頒獎儀式等紀念辛亥革命系列活動。屆時,海內外辛亥革命史專家、學者及辛亥後裔將出席。
不僅如此,著名史學家、武漢大學台灣研究所所長馮天瑜先生,第十屆湖北省政協副主席陳春林等親筆為《共和先驅·范熙壬》題寫序言。兩岸名家俞汝捷、張玉法等紛紛點評。春節過後,該書將作為赴臺交流的文化藍本赴臺交流。
《共和先驅·范熙壬》三維書影
據悉,自2011年以來,經黎黃陂研究會組織專家策劃,黃陂臺胞臺屬聯誼會、海外聯誼會與僑聯會牽線,黃陂通過區委、區政府官方示範引導,促成官方與民間互動,相繼豎立了黎黃陂銅像,修復了蔡濟民故居、吳醒漢墓,興建孫中山少將副官彭強哉史料陳列室,重修了李鵬升紀念碑,設立了黎黃陂文化博物館等辛亥革命文化地標。時下,上述地標成為海內外遊客一睹黃陂文化的熱門景點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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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 年3月16日,湖北省社科院研究員俞汝捷先生受范熙壬先生之子范延中先生委託,將范熙壬於1902年考取京師大學堂仕學館的入學複試試卷捐贈給了北京大學校史館。
俞汝捷先生捐贈范熙壬京師大學堂仕學館入學複試試卷
范熙壬是1902年京師大學堂恢復辦學後的首屆學生之一。京師大學堂創建於1898年戊戌維新運動之中,是我國第一所由中央政府建立的綜合性大學。成立之初,行使雙重職能,既是全國最高學府,又是國家最高教育行政機關,統轄各省學堂。1900年,京師大學堂先遭義和團衝擊,後被八國聯軍德、俄侵略軍佔為兵營,校舍、書籍、設備嚴重毀壞,大學堂被迫停辦長達兩年。
1902 年1月,戰事平息後,清廷下令恢復京師大學堂,任命吏部尚書張百熙為管學大臣。張百熙因時制宜,首先舉辦速成科,速成科分為仕學館和師范館,於1902年10月開始招生,並於當年12月開學。五品以下八品以上的京官、道員以下教職以上的因事留京人員及外官候選,皆有報考仕學館的資格。時任內閣中書的范熙壬作為京官,報名參加了京師大學堂速成科仕學館的首屆招考。此次招考分為初試和復試。初試於10月14日、16日舉行,考核題目包括史學、政治策、算學策、交涉策、輿地策、物理策及外國文論7項。初試合格方可參加複試,複試於10月23日舉行,試題有中文試題和外國文試題各一道。中文論題為“張居正畢士馬克優劣論”,外國文試題為英日俄文論(譯即西伯利亞鐵道於世界商業之影響論)。范熙壬在初試、複試中,均位列第一。
校史館此次獲贈試卷即為范熙壬複試所答之中文試題試卷,民國時期存於前清舊檔之中,范熙壬請託時任教育部次長的傅岳棻(范熙壬之父范軾的門生)將其取出。范延中先生對該試捲進行了精心地裝裱,保存基本完好。此試捲捲首謄抄中文試題題目,答卷以“館閣體”寫就,楷書勻圓豐滿,字體方正均密,卷面規范整潔。全篇通過比較張居正與俾斯麥(畢士馬克)的改革措施與政治功績之優劣,申述了優秀政治家及其政治改革對國治民安的重要意義。通篇近千字,洋洋灑灑,一氣呵成,偶有修正。卷面清晰可見考官的墨書批閱標記。
范熙壬存照(拍攝於清光緒二十九年,1903年)
范熙壬京師大學堂入學複試試卷節選
范熙壬入學後,適逢1903年管學大臣張百熙上書奏請選派學生留洋,他以成績優異且受張之洞舉薦而被選中留學日本,成為首批由中國高校派遣出國的留學生之一。留日期間,范熙壬主持創辦了《新譯界》,這是近代中國第一份翻譯雜誌。
近年,定居台灣的范延中先生將范熙壬手稿、藏書等珍貴遺物寄予姐姐范亞維(范熙壬之女),並委託范亞維及其家人協助辦理捐贈事宜。俞汝捷先生(范亞維女婿)於文史方面造詣頗深,經過研究揀選,他建議將范熙壬遺稿中的京師大學堂仕學館入學複試試卷捐贈給北京大學校史館,隨之附贈的還有范延中先生的《公溍留稿》及其編輯整理的范氏父子遺集之《秀蕻園集》、《敬勝閣集》。范亞維女士和俞汝捷先生也將家藏的《新譯界》創刊號捐贈給了北京大學校史館。
此次校史館所獲捐贈彌足珍貴。京師大學堂入學試卷目前存世不多、實屬罕見,《新譯界》創刊號亦非常難得。范延中先生整理編纂的書稿,是研究中國近現代史的重要參考資料,即將由湖北編輯出版。這些校史文物極大地豐富了校史館的館藏,是研究北京大學校史的重要材料,具有十分重要的收藏、展示和研究價值。
范熙壬簡介:
范熙壬(1878-1938),字任卿,原籍湖北黃陂,15歲中秀才,16歲考入湖廣總督張之洞創辦之兩湖書院,主修史學,兼治辭章訓詁。1897年(光緒二十三年)與其父范軾同科中舉,光緒帝為此“頒賜”御筆親題的“父子同科”金匾。1898年春闈赴京,范熙壬落榜,范軾得中進士。戊戌變法失敗後,范軾父子因參與“公車上書”而南下避禍。此後,范軾因曾在“兩宮西狩”時有所建言,1902年重返北京,先供職兵部武選司,後任職江西撫州知府。范熙壬亦隨父赴京任內閣中書。1902年10月(光緒二十八年九月),范熙壬以初試、複試第一的成績考入京師大學堂速成科仕學館。1903年,因成績優異且受張之洞舉薦,被選為京師大學堂首批留學生之一。1904年至1907年,留學日本,就讀於東京第一高等學校,並於1906年主持創辦了近代中國第一份翻譯雜誌《新譯界》。1907年,范熙壬暑假回國省親時隨張之洞赴京,參與清廷資政院的籌建,並在法律修訂館參與修訂民法、刑法、商法及民事、刑事訴訟法。1908年重赴日本,1909年畢業於京都帝國大學法科。畢業回國再入資政院,任秘書廳一等秘書官兼機要科長,又兼速記學堂教務長和北洋法政專門學校教習。1911年辛亥革命爆發後,范熙壬作為擁護共和的在京人士代表,南下祝賀孫中山就任臨時大總統,旋返即被黎元洪任命為武昌軍政府總務一等秘書。1913年,范熙壬在湖北選區以高票當選為眾議院議員。此後直至1927年,他主要在北京參與議會運作。北伐結束後,范熙壬逐漸淡出政壇,先後在中國大學、民國大學等校任教。1938年病逝。
范熙壬作為歡迎代表與北上天津的孫中山合影(民國十三年,1924年)
俞汝捷簡介:
俞汝捷,原籍浙江上虞,1943年生於上海,早年師從文史學者瞿蛻園,1966年畢業於復旦大學中文系。曾任老作家姚雪垠助手,現為湖北省社會科學院研究員、湖北省文史館館員、上海市文史館特聘研究員、湖北省文藝理論家協會顧問、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享受國務院津貼。主要從事小說理論和小說史研究,兼研詩詞、書畫及其它。所撰《小說24美》獲湖北省首屆屈原文藝獎。其它主要著作有《學詩26講》、《人心28論》、《幻想和寄託的國度––志怪傳奇新論》、《長江小說史略》(合著)、《文言幽默筆記》(選註譯評)、《黃鶴樓碑廊詩注》、《插圖本簡明中國古典文藝辭典》(編著)以及長篇小說《李自成[精補本]》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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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陂台胞捐贈范氏父子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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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熙壬真跡《祭前大總統孫中山先生文》入藏湖北省博物館
5月18日上午,武漢黃陂籍台胞台屬范延中、范回中兄弟一行,捐贈辛亥志士范熙壬、范軾的四部手書遺稿,以及作家裴高才著《為民喉舌˙范熙壬傳》捐贈儀式,在湖北省博物館舉行。其中范熙壬代表國會起草的弔唁孫中山祭文,是研究中國近現代史及辛亥革命史難得的孤本。
此次捐贈的范軾、范熙壬父子的《蕻園稿存》《蕻園老人書札》《敬勝閣稿存》《敬勝閣主人遺墨》四部手書遺稿,皆為范熙壬一生由北京帶到武漢,又由其子范延中帶到台灣,方才珍藏下來,折射出了中國一代文人的命運。此次手書遺稿捐贈由范熙壬長子台灣知名學者、詩人范延中,范姣父女,次子范回中、范雷父子等人捐贈。而裴高才、王鳳霞著述的《為民喉舌˙范熙壬傳》,則是范熙壬的首部長篇傳記文學,2009年在台北首發與研討。
范熙壬(1878—1938)祖籍湖北黃陂,系張之洞在兩湖書院的得意門生。15歲在黃陂童子試以第二名中秀才,在1897年的鄉試中,他與父親范軾同科中舉,一時傳為佳話。其後,范熙壬參與“公車上書”,戊戌變法失敗後,父子倆匆匆離京避禍,後范軾因在“兩宮西狩”時有所建言,得以重返北京任職,范熙壬隨父回京後也獲任內閣中書。1902年京師大學堂恢復招生,范熙壬以京官身份報考京師大學堂仕學館,隨即在初試和復試中均獲得第一名。史學家俞汝捷先生介紹了他考訂范軾、范熙壬真蹟的過程,以及受託捐贈范熙壬京師大學堂仕學館入學複試試卷的情況。
裴高才介紹了范熙壬從留日前到護法期間的經歷與珍貴圖片。留日期間,范熙壬創辦了《新譯界》、翻譯過《資本論》,與同盟會黃興、宋教仁過從甚密。聞武昌首義,范熙壬追隨孫中山先生,從北廷經南京回到湖北先任軍政府總務一等秘書,民國成立後投身立法、護法,曾當選國會眾議院議員、非常國會主席,是清末民初司法體系的理論構建者與實踐者。1924年,范熙壬擁護共和,並專程率議員到天津迎接孫中山先生北上。孫中山逝世時,范熙壬、范熙申、范熙績三兄弟分別代表國會、海軍與陸軍為孫中山執紼。范熙壬代表國會起草的孫中山祭文,情真意切,中外關注。
這篇收入《敬勝閣集》的《祭前大總統孫中山先生文》全文如下:
維中華民國十四年三月二十六日國會非常會議議員孫光庭等279人謹薦酒醴庶羞昭告於前大總統孫中山先生之靈。辭曰:
崑崙東趨,脈維三分,南極大庾,赤縣畇畇。
瀛海外環,苞奇孕秀,挺生我公,邦家重構。
炎黃帝冑,降為輿台,公振其聵,虩虩若雷。
建州舊藩,取明而代,十葉相承,山礪河帶。
前有吳鄭,後有洪楊,天厭華夏,佹興佹亡。
公慕春秋,仇复九世,招納健兒,歃血為誓。
會創興中,館闢大同,神州輿誦,靡然響風。
秦搜張良,漢購季布,履險如夷,四方馳騖。
歐美非亞,墨突不黔,揭竿斬木,義旗翩聯。
辛亥仲秋,武昌建國,雲集響應,民怒盡赫。
公曰歸哉,時不再來,定都金陵,寶歷遂開。
功成弗居,法堯禪舜,中國一人,抵華盛頓。
武夫擅權,暮四朝三,既諛莽德,复煽殷頑。
公曰約法,未容濫改,攝位海隅,百戰不殆。
壬癸之際,國會北歸,大波軒起,紫是朱非。
政以賄成,兵毒天下,公馳羽檄,名器不假。
罪人斯得,破斧東山,乘桴遠來,共策治安。
昊天步吊,不遺一老,下膏上肓,二豎何狡!
扁倉束手,大命遽傾,國將不國,民為誰民。
避債有台,登聞失鼓,泉涸魚枯,孰濡孰呴。
某等不幸,喪此導師,茫茫長夜,巨星西馳。
旨酒盈卮,嘉餚充豆,公乎有神,陟降左右。
尚饗。
湖北省博物館館長方勤表示,范熙壬與其父范軾同處於近現代中國歷史的轉折點上,范熙壬的經歷則帶有更多新式文人的特點。范熙壬受過完整的傳統教育,是第一批被派遣到日本的留學生,負笈東瀛,研讀法科。由其後人捐贈的四部遺稿,為中國近現代史的司法體系理論及辛亥革命史研究提供了翔實的一手資料
范氏後裔手記:
今天是國際博物館日,為此,湖北省博物館大廳內,人頭湧動,歡快優美的旋律,為節日增添了幾分愉悅。大廳中央臨時搭建的舞台上,“湖北先賢范軾、范熙壬先生遺稿捐贈儀式”,格外醒目。
與會者除了外來領導和館內領導外,還特地邀請了華師大歷史文化學院博士導師周國林教授,“為民喉舌·范熙壬傳”作家裴高才、以范熙壬事蹟命題的博士論文學生張祥乾等。這是一批關注、撰寫、研究那段歷史的人士,組成還原歷史,介紹先賢、認識先賢的同盟軍。
會上范熙壬的小兒子范逥中先生,介紹了這次捐贈的文稿,和有關這批文稿的那些鮮為人知故事。
這此捐贈的文稿有:
一.《蕻園稿存》。一函七冊,金鑲玉裝幀,綾包角。第二至四冊為范軾的詩詞抄本,分別題為《蕻園詩稿》和《蕻園詞稿》。第五至七冊為范軾的文章抄本。
二. 《敬勝閣稿存》。一函六冊,金鑲玉裝幀,綾包角。前五冊為范熙壬手寫的各種詩文稿,其中有若干篇係由他人謄抄。第六冊為上世紀30年代所撰《中華民國新憲法草案意見書》及所擬憲法草案計208條。(以上二種,均鈐有“黃城范延中印”、“公溍珍藏”、“浮海一鴟夷”等范延中的印鑑。)
三. 《蕻園老人書札》。冊頁二本。均為范軾親筆,其中大部分是寫給其大兄的家信。家信內容廣泛,晚清時期的地方災情、倭寇騷擾浙江沿海的情形等等,在信中均有涉及。
四.《敬勝閣主人遺墨》。冊頁一本。大部分為范熙壬題於彩箋上的詩作。也有少數師友如梁鼎芬等的手跡一併裱在該冊頁中。
上述這批文稿,是我們范氏三代人的珍藏,僅在我哥范延中手上就有70年。這70年那是形影不離外,在美國還是遇到一場小小的虛驚。為了文稿的安全,鐵哥特意前往美國,為了防止意外,有意將文稿放於車庫內,哪知,還是遭小偷的光顧。好在小偷不識貨,除將文稿撒落一地外,並未拿走和損壞。此事真感後怕,心想,要是小偷有文化,那就完了。
這些珍貴的文稿,幸虧四八年鐵哥赴台時所帶,幾十年來他走南闖北,所帶的文稿書籍,那是形影不離,視如生命,才得以倖存。留在漢口的那些書稿,其命運就大不一樣了,在連綿不斷的運動中,竟無翼而飛,現在除了惋惜外,衷心但願那些書稿,仍在人間發揮作用。
本著,人盡其才物盡其用的原則,希望此書稿貴館收藏後,除按常規妥善保管外,讓其世世代代服務於天下百姓。
範熙壬父子手稿跨越台海重歸故里,黃陂擬建範熙壬塑像_裴高才文心飛翼_新浪博客 - https://goo.gl/TbFxFk


清刻本二函二冊
說明:本書清光緒丙申年刻,趙馨亭草書跋文,狄郁文作序,黃石如自序。雙色套印朱圈。另金剛經為大篆文字范熙壬作跋。雙色套印,用“卐”字作標點。極為可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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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熙壬長子范延中是台灣詩人


先憂後樂,勵志諭人
—《共和先驅範熙壬》評介
震爍陳齊《中華讀書報》( 2016年03月23日 20版)
  提起范仲淹,人們自然會聯想到“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千古名句。清末民初,從湖北黃陂走出的一代名儒範軾、範熙壬父子,就是踐行“先憂後樂”格言的范仲淹裔孫的典型代表。在《共和先驅·範熙壬》一書中,作家裴高才、王鳳霞援引光緒年間翰林左紹佐的現身說法雲:戊戌進士範軾“才足以副其學,學足以昌其詩與文”“龍文百斛鼎,筆力可獨扛,氣骨高奇”。而且範軾在范仲淹任知州的故地——饒州,擔任統稅局總辦期間,以范仲淹之心為心,釐定稅章,利民利國,頗有口碑。而本書的主人公範熙壬,自幼壯志凌雲,承深厚之家學,有“神童”之譽。他自12歲初試科場,15歲時以第二名中秀才。19歲在兩湖書院參加鄉試,一舉成為“父子同科”的舉子,並獲得光緒皇帝的御賜金匾。
  按說,傳主父子均是封疆大吏張之洞的得意門生,他們完全可以從此平步青雲,享受榮華富貴。但為了民族的振興、國家富強,範熙壬毅然參加了震驚中外的“公車上書”。戊戌變法失敗後,他開始投身於探尋憲政救國之路:先以初試、複試第一的佳績考入京師大學堂,繼而負笈東瀛,創辦《新譯界》,翻譯《資本論》,從學術的角度探索法治救國之道。他於日本京都帝國大學法科學成回國後,在清廷參與編纂法典、修訂法律等立憲工作,致力於依法救國。
  民國開國時,南北處於戰爭狀態,但范熙壬義無反顧地冒著炮火繞道海路南下滬寧,投向共和懷抱。他先在南京,與黃興、宋教仁等舊雨,交流民國法制建設構想,接下來出任民國副總統兼湖北軍政府都督黎元洪的智囊(總務秘書主任)。南北統一後,他響應孫中山號召,積極參加國會議員競選,並在湖北第一選區高票當選。從此,便全身心地投入到立法與護法的工作之中。當北洋軍閥踐踏法律與喪權辱國之時,他以凜然正氣,敢於同袁世凱、段祺瑞政府叫板,公開反對“善後大借款”與“金佛郎案”;曹錕賄選,他不惜抵押住宅作為活動經費,組織正義議員南下,與之針鋒相對。即使是遭到搜捕與迫害,他仍愈挫愈勇,抗爭到底;李大釗被捕後,他奮不顧身,全力營救,幾遭不測。
  書中有一個鮮為人知的細節,令人為之動容。那是范軾在彌留之際,曾囑長子熙壬,望在其身後能將其《秀蕻園集》付梓。範熙壬謹遵其父遺訓,將其遺稿先帶到京城妥為保管,並加以審校,還請名儒左紹佐作序。後因北平淪陷,他遂將遺稿帶到漢口寄存。不料,武漢淪陷前夕,範熙壬猝然暴病而去,詩文集付梓擱置多年。而且他寄存於漢口各處的書籍與文物,大半被倭寇戰火所焚。不幸中的萬幸,範軾、範熙壬二公的遺稿奇蹟般地保存了下來,並由傳主的四子範延中帶到台灣,加以整理、補充、加註。台灣實行“戒嚴”期間,因範熙壬曾在李大釗的介紹下,成為一名特殊共產黨員,范延中唯恐遭當局查禁,就帶到美國私宅的地下室珍藏。沒想到,有一天夜裡,小偷以為地下室藏有金銀財寶,便撬開了門鎖,將范氏文稿翻得狼藉遍地。所幸小偷不諳中文,認為那是不值錢的“廢紙”而沒有拿走。殊不知,范熙壬代表國會起草的《祭前大總統孫中山先生文》、營救李大釗的書信原稿,以及他考入京師大學堂的“狀元”考卷等珍貴史料,就藏在這幾箱“廢紙”裡。近年,旅台的範延中、範鮫父女會同在大陸的範廻中、范雷父子及其親屬,不僅將《秀蕻園集》《敬勝閣集》出版,還將范氏奇文史料捐贈給大陸博物館、圖書館與北京大學校史館,使范公遺願變為現實。
  七年前,適逢傳主誕辰130週年之際,經王士毅教授牽線,范熙壬次女范亞維教授傾力促成作者撰述的《為民喉舌·範熙壬》繡梓。而今,又經範廻中、范雷父子等各方襄助,《共和先驅·範熙壬》於紀念辛亥首義105週年並孫中山150華誕之際出版,讓人們進一步了解範熙壬這位智者、仁者、勇者的悲壯一生。正所謂:“觀其後嗣之善繼善述,能光大其先人之緒業,則為之欣然以慰。”
  在這部書裡,通過敘介范熙壬以天下為己任,肩負著國家的榮光與夢想,承擔著歷史賦於的責任,不斷地與命運抗爭、為民請命的史實,尤其是在變法(父子同科、公車上書、創辦《新譯界》)、立法(參與起草《天壇憲法草案》)、護法(反對“金佛郎案”、反對賄選、營救李大釗)等方面的壯舉,展現其先憂後樂的民族脊梁精神與俠義精神。在他身上,既有忠誠於國家社稷的崇高情懷,又有堅守獨立人格的堅強意志,更有為法律尊嚴、人格尊嚴、個體的獨立和人類解放而終身奮戰的執著精神。是故,資深詩人王士毅教授欣然題詩以賀。詩云:“裒輯遺篇念在茲,匡時報國渾忘私。九州景仰萬家佛,一代風流百世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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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往事」/京華尋夢話童年(一)
作者/凡薇(范亞維)潘晴序及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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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筆者不久前在台灣看望舅舅范延中(公溍)老人時的合影,攝於新北市新店寓所(2015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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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凡薇(二姨媽范亞維)年輕時的照片。
序言/近年來,中國大陸湧現出一股「民國熱」。民國往事、民國人物、民國風情、民國范⋯ ,各種有關民國的話題,開始活躍在民間的創作、出版、影視作品、學術研討、網路傳播、以及許多文化沙龍中。雖然這一現象與官方的「主旋律」並不那麼「同步」,但卻如雨後春筍般地破土而出。如今,「民國熱」已蔚然成了一種時尚和潮流,令人對「世事輪迴」之神奇力量,感嘆不已!
為了讓當代人了解一個真實的民國,追憶那些曾叱吒風雲的歷史人物;挖掘那些鮮為人知的歷史史實;就有了一種不同尋常的意義。這些年來,在朋友之間有過許多這方面的討論,因為我出生在一個具有「典型」意義的民國背景家庭,所以有些朋友就建議我,將自己家族的歷史故事寫出來。近年來,也許是已不再年輕,我會經常回想起一些塵封已久的往事。在紀念「辛亥百年」之後,隨著歷史資料的逐步解凍,先人的史蹟也開始慢慢被公眾所了解,寫作這件事,終於提上了「議事日程」。
不久前的臺灣之旅,我去看望了已年近九十歲的舅舅。老人家談及了不少家中的歷史往事,也交代了我,如有可能就動動筆寫下來。回來後,抽空翻閱外公「遺集」和長輩們的一些「遺作」,回想著民國時期,他們曾生活過的人生舞台和曾經歷過的歷史變遷,心中感慨良多!是的,重溫這些塵封已久的往的事,在與先人的「歷史對話」中,的確讓我感受到了某種不同尋常的意義。尤其覺得,這些往事不完全是「一家一族」的「私事」,它其實是「民國時代」的一個側影。對於那些關心歷史的人,特別是那些七零後、八零後、九零後的年輕人來說,很有幫助。讓他們知道過去,瞭解歷史,不光對「一個真實的民國」增加了一些感性認識,而且,更有一種在變革時代的現實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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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筆者不久前在台灣看望舅舅范延中(公溍)老人時的合影,攝於新北市新店寓所(2015 年9 月)。
因應「民國熱」的潮流,我確實打算寫一些「往事」性質的系列文章。但我深知,歷史研究與寫作是一個「力氣活」,來不得半點的虛假與懈怠。人們也許認為:寫「家事」看起來並「不難」,其實不然!因為百年來的歷史滄桑,已淹沒了太多的歲月痕跡,特別是四九年之後的黑暗,歷史在「選擇性」中被扭曲、被遺忘。因此,對於我來說,在史料匱乏的流亡歲月中,要完成這樣一個計劃並不容易(特別是家中的長輩們已先後離世)。作為一種準備(也算是某種補償吧!)我先將家中長輩所寫的一些「民國往事」,貼出來與讀者們分享(其中一些珍貴的老照片更是首次曝光),希望今天的讀者們,特別是年輕人也能夠喜歡!
今年是中華民國誕辰104 年,也是二姨媽范亞維誕辰九十九週年的紀念之年。她的遺作《京華尋夢話童年》,已作為外公范熙壬遺集《敬勝閣集》附文,不久前在台灣付鋅。十年前,姨媽范亞維在八十九歲高齡之際,寫下了《京華》一文,以親身的經歷,貼切的話語,回顧了她的童年,講述了民國時期,范家那段鮮為人知的歷史,為後人留下了珍貴的史料。雖然記述的只是一個家族的往事,但在後人讀來,卻可以從中瞭解到民國歷史的真實情景,得到某種感悟和啓發。因為家事、國事從來都是息息相關的,家庭和國家,一定有著同呼吸共命運的關聯。今天,在我們與歷史的對話中,傳承「辛亥時代」先人們的優良傳統,借鑑歷史傷痛中的經驗和教訓,在「民國當歸」的歷史輪迴中,後人腳下的路,才會走得更好和更遠。
潘晴
民國一O 四年十月三十日於澳洲悉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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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往事」/《京華尋夢話童年》作者/凡薇(范亞維)
—— 「家庭是父親的王國,母親的世界,兒童的樂園。」/愛默生
(一)六合大院
「細伢看小時」—— 這是家鄉親友常說的話。西諺中也有五歲前後奠定了性格之說。可見家庭的影響多麼重要。我的童年是幸福的,特別是生活在一個有教養,父母感情融洽的家庭,這一點我尤其自豪。怎麼不呢?你想一下,出生在華夏神州,高平范氏後裔的家庭。就在那年,復闢「洪憲帝制」的袁世凱翹了辮子,黎元洪做了大總統,繼「辛亥革命」之後,一心圖治,民國真的「共和」了起來。父親是國會知名議員,進言和「與聞國家大政」都很理想。國歌從「日月光華」高歌…… 「以建民國、以進大同」…… 前程似錦,人心向上。只是,出生時一片懵懂,吃、睡、叫、笑以外,相信我都不大會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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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凡薇(范亞維)與三妹(范三維)、小妹(范八維)— [潘晴注:這也是我母親童年生活在北京時,最早的照片。],1936 年夏攝於北平。
童年最早的記憶,是北京西四牌樓的六合大院。我們三姊妹同住西廂房,父母親住在正房,父親的書房在東廂房,南邊是客廳。出了門是大外院。外院的西頭是馬號。父親忙於公務,不大在家,書房裡掛著他四十初度的大照,聽說那天很熱鬧,可是我那時只有一歲,沒有印象。那天的照片,我結婚之後一直掛在我的書房裡,可惜文革被砸了,令人嘆息。
附父親詩/《四十生日自警》
秋闈新露作瑛珠,鏡對華顏比舊殊。
眼底滄桑餘百戰,胸中瑰壘付千觚。
偷閒獨愛雲眠鶴,撫壯全如隙騁駒。
惑重宣尼年與並,素衣安得一塵無。
父親好友李星樵(星橋)老伯當時也住在北京,寫了一首詩祝賀父親四十生日。李老伯名李哲明;字星橋,別號曇花道人,湖北夏口(今漢口柏泉)人。是前清翰林院編修,做過貴州省試主考,他的詩文在當時是很有名的。
附李哲明/《任卿評事四十初度祝之以詩》
少日真堪玉筍班,中年遍讀賓書還。
同儕獨爾心能壯,歷劫如今鬢欲斑。
幾日樽罍誇北海,當時絲竹懺東山。
深觥高枕須行樂,車馬風雲亦等閒。
[注:「玉筍班」指同輩班行之中俊秀者,山堂肆考「唐蔣凝美風標,號玉筍班。每到朝士家,以為祥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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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 年,紀念辛亥革命一百週年之前,中國作家裴高才撰寫的《為民喉舌 · 范熙壬傳》由《長江出版社》出版發行。今年,第二版《共和健將· 范熙壬》已面世。
我們姐妹都相差一歲,母親常在產褥。全家當時最寵愛的是長女孟維,看她戴著花邊紗帽,穿著花邊紗衣裙的照片,金手鐲上雕有筆、硯、算盤等等小玩意,很是特別。何況她是我們姐妹中最聰明、最漂亮的,一雙黑黑的大眼睛晶瑩動人。她又和母親同生日,比父親的生日晚兩天。外婆說生她時,家住在石駙馬大街的公主府。那天有隻鳳凰落在花園中的樹上,因此小名叫鳯維。父親三十七歲時生第一個小孩,所以格外鍾愛,不幸得了猩紅熱,四歲就夭折了。從父親遺詩《憶亡女孟維》中,(詩長從略,詳見《敬勝閣集》詩鈔卷下)可以看出家裡為她生病、醫治無效時的痛苦情景。孟維姐如果健在,比我大一歲,現在都九十歲了。
附父親詩/《哭長女孟維》
生前定屬女中仙,小滴塵寰四五年。
是甚因緣成父女,無端睽絕各人天。
壁中蝌蚪書能識,池底蛟龍化可憐。
不斷愛根如再植,此身不轉莫前來。
我的奶媽不到一年就因家裡有事走了,三妹小我十一個月,家裡人多,事忙,母親來不及照料我。小時候睡在床上,連人帶被褥掉下來,前額跌起一個大包,之後受了感染,在首善醫院開刀,留下了疤痕,因此缺了一大綹頭髮,長大以後不得不燙頭髮遮起來。
也許是奶媽走後,母親照料大姐之外,還要忙著三妹四妹吧…… 小時候,我很愛動,常常一個人摸著床沿走,至今還有點盤腿,像現在時裝表演「走貓步」那樣,與眾不同。在師大女附中念書時,前武漢市市長張篤倫的女兒張瑞基,在學校裡還特別欣賞我走路的樣子,也算是一件趣事。
一九一九年「五四運動」之後,生了大弟應中,他的生日是農歷閏年七月三十,是真正地藏王菩薩生日,我也是這天出生,但不是閏年,意義就差了一點。由於是長子,又有這些秉賦,父親隨祖母信佛,給他做滿月,特別熱鬧,只記得他的帽子上有許多小金菩薩。法源寺道階長老與其它寺院的方丈們都來祝賀。那天「十剎海」遍點蓮花燈,紀念地藏王普渡眾生。地藏王曾經發誓:「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和耶穌為眾生受難一樣。
附父親詩/《長子應中彌月作湯餅會親友以衣物見惠賦此志謝》
六年雌鶴五飛來,今見熊羆第一胎。
嘉轂感分三斛賜,威弧留向四方開。
露香神女頒湯浴,雲錦天孫費翦裁。
自笑無能偏受賞,犀錢玉果十千枚。
附釋太虛/《賀任卿先生長子滿月》
昨聞日間為新得少君設滿月湯餅會,無以為祝,特念消災延壽樂師佛千聲。並以一偈,籍表賀意。
善心真實善男子,與地藏王同生日。
摩頂未能梁寶志,消災延壽佛千聲。
[注:太虛大師是釋門高僧大德,當年為「中華佛教協會」會長。]
范熙壬/《酬太虛上人柬賀長子應中彌月》
未能事父為人父,每欲忘家卻在家。
果是石麟天上降,定從智者乞蓮華。
生同地藏日真奇,滿月歡逢誕樂師。
拜謝延年多美意,千聲佛號一章詩。
可惜應中因孟維姐患猩紅熱,受到傳染,兩人先後夭折。當時全家的悲痛心情,可以從父親遺作詩中想像得到。難過的是應中尚在襁褓,也許母親故意把他的照片藏起來,所以我們沒有任何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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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紀念『辛亥百年』,擬建於武漢黃陂(范熙壬故鄉)長樂「辛亥革命紀念園」中的『民國志士· 范熙壬』大型雕塑,被安放在「孫中山紀念銅像」之左側。
不過六合大院也有兩件喜事:一件是一九二一年農歷十月初一生了大弟建中(公涵)。為了好養,特地為他縫製黃色黑條文的狗衣服,門下挖個狗洞,抱他鑽出鑽進,起小名為大狗。當時給大弟啓蒙的第一課就是「大狗叫,小狗跳」,可以想像我們拍手笑他時的情景…… 。由於應中夭折,我們前四個都是女孩,所以母親特別嬌寵他,出外應酬都隨身帶著,最常去的地方,如北海後門的外十煞,還有北頭的甘鵬雲(藥樵) 、前門附近的王璟芳(小宋)以及夏壽康(仲應)各老伯處。
建中弟都是由我照料,我為他挨打也多,但我們之間的感情也因此更為親密。他如果健在,也有八十四了。想著他高歌「春天裡來百花香」和江邊送我上船時的神色,迄今仍在我腦海中縈繞。可惜在中山公園照的合家歡,他一身白色中山服站在假山石最前面的照片,現在也沒有了(抗戰時,建中弟在戰亂中歿於重慶)。
另一件事是:一九二二年大總統黎元洪做生日,我身穿紫紅斜菱形壽字暗花緞子旗袍,領口、袖口、大襟、周身、下擺鑲著二寸寬金絲紅綠花邊;二個小辮子打著紅蝴蝶結,頸上圍著檀香木、瑪瑙、綠松石的朝​​珠,真比大姐孟維照片上的粉紅衣裙還華麗。那天,我隨著父母進中南海懷仁堂祝壽,經過每一處宮門,兩邊衛兵都向汽車行禮。父親說:「受人敬禮,要多為大家做好事,母親則說:「要好好學習,長大像爸爸一樣」。父母的訓示和當時的情景,我一直銘記在心,兒時的家教,也的確讓我受用至今。因此,我的童年經歷,弟妹們或許多其他孩子,都比不上。
大姐和大弟前後夭折,四妹一歲多常在母親身邊,因此母親最喜歡她,而她又特別淘氣,有一次,她把母親大黑鐵首飾盒,捧到外院馬車上數寶,辛虧被五叔紹陔(范熙績)發現,才得以完璧歸趙。
另有一個印像是我們的老馬病死,家裡把它葬在法源寺義塚。我們出門常坐馬車,兒時常在馬廄看馬吃草,因此對馬很有感情,所以現在想起來,還是像從前那樣有些依依不捨。法源寺義塚與黃陂會館,都是父親帶頭捐獻修建的,孟維、應中都葬在那裡,可是一九八五年找到法源寺時,義塚已不見了。
外婆與我們同住,她長身玉立,白皙清秀,眉目姣好,喜歡我們文雅安靜,建議我們三姊妹趁小裹腳,把腳弄秀氣些。不過,長長的裹腳布越裹越緊,很痛!還要試著走路,幸虧母親聽到我們喊叫,才把布悠了。母親識書達禮,又讀過教會學校,比較開通,自己也是先包後放的,嘗過這種滋味。
還記得第一次到城南「先農壇」遊藝園洗澡、吃飯,看梅蘭芳的《天女散花》,是母親帶我去的。這是我第一次在大浴缸裡淋浴,舒服極了。在劇場,看到梅蘭芳散花時我就睡著了。父親當年為「先農壇」改建遊藝園還寫過一首詩。
附父親詩/《先農壇改作城南遊藝園》
秋色天然佔一城,鳥聲鳴罷續蟲鳴。
月從東海持圓鏡,雪與西山換畫屏。
草木香隨露珠轉,樓檯燈共緯星明。
那知黃幄躬耕地,歌舞年年到燕鶯。
記憶中第一次進北海時,在五龍亭西頭有「小西天娛樂世界」,門口的四大天王怒目舉劍的威儀,把我嚇得一退坐在地上。世事變幻,現在「小西天」早就沒有了。
(二)採壽堂
一九二二年底,全家搬進宣武門內石駙馬大街西頭(現文化街)的鬧市口,老萊街甲一號。《採壽堂》三個字是黎元洪為父親奉養祖母所寫的,黑字紅花灑金大匾,掛在花園大客廳門額上。為祖母祝壽時,黎元洪還欣然手書了「壽」字中堂派人專門送來,一直掛在客廳中。祖母信佛,一般人湊熱鬧以給祖母增壽、添彩,從此把住屋叫做「採壽堂」。其實臨街的大門洞上,父親寫的是「畢鉢羅館」四個字。「畢鉢羅」是菩提樹梵文的譯音。如來佛就是在菩提樹下得道。佛教的念珠也多半是用菩提子穿的,但我們當時不懂「畢鉢羅」一詞是從印度傳來的涵義,也喜歡稱舊居為「採壽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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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圖中的「壽」字,是1922 年,大總統黎元洪為范熙壬母親劉太夫人祝壽時所書,原件已被文史館收藏。右圖是范熙壬覲見慈禧太后時攝於頤和園(1903 年)
採壽堂的面積比六合大院大得多。對著花園照壁的是大客廳,花園裡白丁香、紫丁香、紫槿、榆越梅各二株,還有一枝枒彎彎的桃樹和一株秋海棠。南方來的親友都住在花園內小書房,大客廳門口的迴廊下面,有個縱深約二丈的地窖子,儲藏瓜果、蔬菜、酒瓶等等。下面冬暖夏涼,頗為舒服。當然,孩子們是不准隨便下去的,這是我在別人家從未見過的。後來第一次在北京坐地鐵,我還常想到它。
花園走廊通向西院住室,母親住在東廂房,我們三姊妹住西廂房,南邊是父親的書房和內客廳,西頭後面的小院子是廚房、馬號和男管家的住處。我們在這裡住了五年多,這是父親從政經歷中最紅火的一段時期,也是我們家人團聚最熱鬧的時候。那時在北京念大學的親友們也都在這裡住過。
歡迎祖母和夏家母親北上是家中的大喜事,祖父年輕時一直在外省作幕僚。父親、叔叔、姑姑都是祖母獨自艱辛撫養成人的。祖母文化底蘊深厚,喜歡吟詩作賦。父親在襁褓中受教獲益良多,因此對祖母特別孝順,奉養之心無微不至,於是在老萊街甲五號修建「萊園」,準備奉養祖母安度晚年。
還記得,我們早晚都要向祖母請安,承歡逗樂,玩打花巴掌:「正月正,奶奶帶我們看花燈,燒柱香兒、念著捻兒,茉莉、茉莉花捻著捻,二月二… … 」請安完畢才能退出。平時我走過祖母窗外,常聽到她老人家和客人吟誦作詩,心裡不禁也模仿學著哼。如今想起,種種情形徬彿仍在眼前。
現在,老來學詩,在家偶爾也用京腔湖北調,不三不四的「韻味」,似是而非的調子吟誦,久而久之成了習慣,還真的改不過來了。
在「採壽堂」時,祖母和夏家母親住在正屋東西兩大間,中間是小客廳。平時吃飯即在此,父親不要傭人的時候,我們總是爭著給祖母、爸爸、媽媽添飯,祖母吃飯規矩較嚴,爸爸行孝,我們三姊妹不敢稍出差錯,飯菜灑在地上,總要母親開水洗過再吃,碗筷掉到地上一定會被母親訓斥、打手心,我們從此養成抓牢手裡東西的習慣。有一次來的客人多,在南面大客廳用飯,四妹淘氣,先爬上了桌子,大圓桌歪了滾燙的湯水灑到她頭上,滿頭的頭髮都剃光了擦藥,大家都叫她「電燈泡」。姐妹中,我愛動,四妹淘氣,可能是祖母偏愛三妹的原因。尤其是她性情溫和、嫻靜、斯文。她皮膚較黑,祖母常給她擦粉,梳妝打扮。刁鑽過人的三嬸常背地拎著我們的衣服說笑:「看看,蕎麥粑粑又在上霉了」……
我們喜歡跑跑跳跳,一次祖母在走廊上教訓我:「女兒經」曰:「笑不露齒,行不擺裙…… 妳看看妳?」還邁著她的小腳學著我們跑跳,說我們像個野姑娘。但祖母卻在她房間裡的桌子上,擺著我穿著紫緞金花邊旗袍,站在她右側的照片,其實她心裡還是很喜歡我的。說來老人的擔心也是有道理的,五蒂妹妹,張家姨母的大女兒,和我同歲,就是飯後跌在門檻上,傷了腸胃而死的。祖母桌上還擺著姑姑和祖母的合影。奇怪,只有姑姑頭上有光環,因此家人都稱她為仙姑。她的名字叫「熙芝」,是祖母唯一的女兒,家鄉原來立過她的貞節牌坊,因為她「守望門寡」,後來吞金相殉。其實她頭上的「光環」是父親請照相館專門增加的,父親為了安慰祖母,還為芝姑寫了遊仙詩填了詞。
范氏門中,家教很嚴。當年令我最感動的是,親眼看到父親和三叔跪在祖母面前的樣子。三叔吸大煙、在外有室,祖母對他發脾氣拍床罵他,父親擔心祖母動怒有傷胃氣,跪著求情,還連忙交給祖母二百元,讓祖母責成三叔戒煙、脫離外室。當時二百元錢很不容易,在我幼小心靈裡,這兩個兄弟同樣教養,可是性格卻迥然不同!可見,小孩子從小立志,該多麼重要。父親叔叔不同的是,父親從小知道家裡艱難,他和祖父同榜中舉之後,家境改善了許多。三、四叔生活較優裕,祖母在鄉間事務忙,他們自然沒有像父親那樣,有志氣、有毅力。「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也就是這個緣故。
​​ 范熙壬當年曾參加「公車上書」。這是著名的「六君子」圖,「百日維新」之後,慈禧太后發動「戊戌政變」,譚嗣同、林旭等六君子被斬殺於菜市口,范南下避難方逃過一劫。C:\Users\Chen\AppData\Local\Temp\45272_438573_709191_副本.jpg
​ 一八九七年(光緒二十三年定酉科)祖父和父親同榜中舉,獲光緒皇帝親筆禦賜「父子同科」金匾,名揚士林,一時傳為佳話。一八九八年,父親隨父入京參加「春圍」科考,祖父范軾十六甲得中進士,授「兵部主事」。同年,曾撰《應詔陳言敬抒管見折》上書軍機處(已收入台灣《戊戌變法文件彙編》)不報。一八九八年,是晚清著名的「變法之年」,而父親中舉那一年的考官,湖北主考黃紹箕與福建主考黃紹第恰巧是兩兄弟,此時正在京中相協光緒帝變法,與康、樑等人來往密切,傳達聖上旨意。在黃紹箕的授意下,祖父叫父親聯繫福建同科舉人林旭,由閩鄂兩省發動舉人「公車上書」,反對割讓山東膠州灣給德國建軍港,響應光緒帝的「維新變法」。「戊戌政變」後,林旭、譚嗣同等六位君子被慈禧太后斬殺於菜市口。由於黃紹箕提前通風報信,祖父連夜帶著父親離京,到杭州大伯祖父處避難。這是父親第一次為國事「入死出生」倖免於難。孝感同科舉人夏爺爺,看重父親年輕有為,就把女兒夏翊鸞許配給父親,夏府是孝感望族,父親出於儒素清門,只是夏公「慧眼識英雄」,會選的「選兒郎」,不會選的「選當家」,那個年代的姻緣相配,總是蠻有意思的。
北京之春---京華尋夢話童年(一).......................凡薇 - https://goo.gl/A3h5z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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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往事」/京華尋夢話童年(二)
【阿波羅新聞網 2015-11-08 訊】作者:凡薇(范亞維)默認
1902年,滿清恢復“新政”,身為京官(內閣中書)的范熙壬,以初試、複試第一名的成績考取京師大學堂,右圖為范熙壬複試之試卷節選。
一九O二年京師大學堂復校,父親初試、複試兩次都是第一,一九O三年選派留日。夏家母親一直在鄉下侍奉婆母和老姨太等,七年獨守空房,的確虧了她。那樣秀麗的她,辜負了多少青春年華!問題是祖父特別鍾愛父親,以前不得已,聽從杭州伯父意思,讓父親過繼四房。這時以夏家母親沒生育為由,力主一子肩祧,再為四房迎娶母親蕭奉琴。其實,一九一四年夏家母親與母親先後懷孕,只是夏家母親產下一姐姐,一生下來就夭折了。她從此在鄉下吃素,陪著祖母念佛。她隨祖母上京後對我說,我是她的女兒托胎來的,對我非常疼愛和照顧,我也特別依戀她老人家。平常相稱自然也是媽媽,叫母親則叫姆媽。夏家母親眉清目秀,鳯眼、懸鼻,我最喜歡看她的梳頭側影,由於她念佛,衣著格外清爽。為了不麻煩別人,夏天,她總是把大紅板凳壓著洗好了的夏布衣和黑綢褲子,保證衣服的平整比燙得還好。她在鄉下受了許多苦,幸虧是夏家外婆的意思,叫棫真姐前來和她作伴。為了我,夏家母親常做一些炸豆油皮包、紅綠絲芝麻小卷卷,給我做零食。有人送來孝感麻糖,也總是先讓我嘗,因此我喜歡吃孝感麻糖。她的素菜做得也特別好吃,常常要我跑腿,去吩咐廚房怎麼做。
那幾年,“采壽堂”賓客如雲,內眷祖母為主,多半由夏家母親招待,因為母親總在做月子。我們年紀小,家裡孩子又多,顧不過來。外客有叔叔、本家子侄協助父親照料,我在內、外院、迴廊、小過廰,看見過水滸一百單八將等行酒令牌。像紅樓夢中描寫的那樣,酒宴之中行酒令,比男士們吆喝比酒更高雅,也比光顧吃喝更有趣味一些。
二三年的過年過得最隆重,奶媽們剪紙,貼窗花,男工們打糍粑,老人家(族兄財連哥)訂做了一尺多高的大木桶泡糯米,蒸後用木棰夯,邊棰邊唱夯歌。父親喜歡煙花,準備了許多大煙花,像大雀巢奶粉罐頭,好像叫“萬年青”和“大八卦”(先後放十二次煙火),“二踢腳”等……。我們三個大孩子噓“鼠尾巴”,侄哥們放“二踢腳”,(下面一點火,上面響二次),男工們點煙花,真實場景異彩紛呈,大家拍手歡笑格外熱鬧。祖母尤為高興,在黃陂鄉下,從來未見過這樣絢麗輝煌的場面。午夜,放著留聲機,全家吃長壽麵,孩子們要給長輩磕頭、拜年,奶奶就賞糖果和壓歲錢給我們,爸爸對親友也一樣。母親除了賞錢之外,還捧著大盤果點給男工們,作為熬夜吃的零食。在黃陂鄉下,習慣年三十夜只有老人和孩子們睡覺,叫做“挖窖”,挖金窖、挖銀窖祝賀財旺。當時,采壽堂真得是喜氣洋洋。印象中多年以來,這是最熱鬧的一次。吃完長壽麵,還把八仙桌搬到花園裡,按黃曆選最吉利的方向,上供、磕頭、出行。第二天早上出門,先朝這個方向走,另外幾年的新春過年,大家迎春接福雖也很熱鬧,但沒有這樣隆重了。
記得二三年春天,父親為我們四個孩子訂製了四個白銅墨盒,我的墨盒刻的是紅梅綠枝幹,題著“梅花知已”,三妹是蘭花,四妹是蓮花,公涵大弟是“初日高照林”,畫面是朝日和樹林,當時我就建議三姊妹自己養蠶,用蠶絲鋪墨盒,為此我還作過《養蠶小記》。
清末父親在武昌兩湖書院最好的同學,陳士可老伯(陳毅將軍),曾經以“都護使”駐庫倫(辦事大員)綏靖外蒙,卓有成效深得民心。二O年秋,再度被政府起用為“鎮撫使”搶救外蒙。五叔(范熙績)曾隨陳老伯同往庫倫。過去由於徐樹錚專權跋扈,觸怒蒙人,致引起反亂,外國勢力趁機介入,大局一度失控不可收拾。記得小時候,我們對外蒙的事情一直很好奇,後來五叔來采壽堂,在我們的追問下,對我們說他們被迫狼狽撤退,一路上還喝過馬尿。
采壽堂第二件喜事是:一九二三年生了二弟公鑄,順著大弟,小名叫小狗。父親買了一架風琴給母親,後來成為了我的專利,我自彈自唱也就是從那時開始的。那時,小朋友的歌曲都是李錦輝所作“小麻雀”、“葡萄仙子”、“月明之夜”等歌。我常常自編自舞學著表演,帶著弟弟妹妹好玩。兩個小弟弟在奶媽懷裡也很起勁,後來他們學著唱,小狗胖乎乎的,憨態百出,還自己拍巴掌下場來玩。
奶媽吃飯時,總是我們輪流抱著兩個弟弟,有時我抱著弟弟打轉轉,他們就笑得很開心。一次我和大弟都摔倒了,母親生氣打我,我多想乞求母親的愛憐啊,常常是越打越抱著母親的兩腿不放,母親自然更是發煩。這樣,我和弟弟哭得不可開交,所以外婆常常把我帶到她那小住一、二天。在那裡和大舅蕭曙(海樓)學唱“四郎探母”。外婆曾叫人給我算命,說我二十五歲天翻地覆等等……有時候,是童紫華表姑帶我到琉璃廠四號,她公公李哲明老伯家小住。李姐姐也叫李葆華,在女師大學習,我還跟著她們到學校去看過演出,我記得,演的是《少奶奶的扇子》。當年,我便愛上了這種氣氛。結婚後給老伴清理書櫃,在所包書中,我看到了這本書的原文版。
夏棫真表姐在女師大附中學習,就把我們帶到附小上學。父親樂育英才,家裡有許多南方來的親友到北京來考大學,父親還資助親友進修和出國留學。家裡總是人客滿堂,而他本人,則一生清廉,自奉很薄,每天早上一杯牛奶,兩個豆沙包,對吃穿從不講究。倒是母親總在床褥,每天仔雞、阿膠等營養品不斷。
一九二三年夏天曹錕籌備賄選,派人送來巨額銀票,父親斷然拒絕,拍案大罵。隨後,他把采壽堂典押給日本東方保險公司,籌資組織議員南下上海、成立“移滬國會”,在上海湖北會館召開“國會非常會議”對抗,擁護中山先生,反對曹錕等人。而北京的國會大門上,多次貼著不利他的恐嚇黑函,於是母親帶著我們走避天津,住在胡鈞(千之)老伯家。他的夫人是德國人,住在租界。有客人來玩時,胡伯母不會打麻將,只在旁邊看牌,織毛衣。她的女兒常常拉著我的小辮子好玩,還教我編織,我第一件成品是給家父織的手套,從此我就學會了加針、收針,照著外國雜誌,編花織毛衣。家裡另外一位常客是王齡希(王黻煒)老伯的夫人—日本人王紅子和她的女兒Kimico,她和我最要好,教我念日本假名,這也是我喜歡外語的緣故。胡姐姐後來在北京大學教授德文,可惜沒有再聯繫。Kimico聽說後來到日本去了,也就更沒有消息。三妹從小跟王老伯堂侄訂婚,是當年祖母的意思。
一九二四年曹錕發動接受法國的“金弗朗”案。這時,祖母在北京胃病已很嚴重,父親返京給祖母治病,趁此出席國會會議,彈劾政府辦理“德發債票”和“金弗朗”案,“金弗朗”案和法國勾結,用已經廢了的金本位還法國庚子賠款,有損國庫基金一、三億。在院會上,父親仗義執言,幾乎被當時的財政總長王克敏摔硯台砸破頭部,但父親仍與王紹鰲、范殿棟等,聯合議會各派同仁,據理力爭商議對策。
一天下午,父親準備出去開會,由於祖母想去看她的乾女兒夏家舅母,父親素來行孝,就讓祖母先坐馬車走了,特務們緊跟馬車,到宣武門右側,抄手衚衕夏家,看到下車的竟是位老太太,大失所望。這也是父親行孝的好處,特務在大失所望之餘折回採壽堂,當時我和三叔兒子(辛望哥),正在花園遊玩,特務們不理會門房,繞過照壁,到花園裡問望哥:“你伯伯在不在家?”望哥雖只有十三歲,但知道情況不妙,詭稱在家。旁晚大批軍警進宅,大肆收查。大門、房門各站兩人把守其餘人入室,甚至掀起大衣櫃,企圖捉人,情況十分緊張。我當時八歲,已警覺事情嚴重,急忙請梓亭、齊雲二位侄哥摸黑翻越馬號矮牆,去石駙馬大街一號,田伏侯(田吳照)老伯處,告訴父親不要回家。田老伯兒子田方增在校和我同座,田老伯女兒田方靜和三妹也是同窗好友。辛虧她們轉告,父親直接住進了六國飯店。軍警包圍采壽堂未果,就將秉能哥(范彪如)逮走作為人質。祖母只好帶著我們小孩子也住進了六國飯店。直到馮玉祥班師回京,打到曹錕,我們才回採壽堂。
六國飯店是北京東郊民巷最大的賓館,裡面都是外賓。晚上常有舞會,我第一次到舞廳,小皮鞋滑了一交,某位英籍夫人將我牽起,之後又帶我去她的房間,教授我英文,和他兒子一塊玩,看大畫畫書,這是我學習英語的開始,從此奠定了我一生的英語教學生涯。
記得父親帶我坐馬車經過前門大街(前國會大街),到東郊民巷外國書店買書,父親給我買了一本《鮑氏讀本》,這是我最早的英文教材,父親訂購的是原版英文《西藏語法》和日本研究馬克思主義的學者,知名教授河上肇的著作。父親早年和他的學生李大釗研究馬克思學說,曾經翻譯過《資本論》,此後又為蒙藏院翻譯《西藏語法》。當時國內沒有過這種事,可惜一尺多高的手稿,抗戰期間被燒毀了。後來,我從父親寄存在同鄉好友李鼎庵老伯家裡拿回三十多口書櫃式的小書箱,其中就有兩本原本,但在文革期間被抄走了。
從那之後,寄住在家中的大學生繼續教我英文,先是梓亭侄哥,後來是中鐸哥。後來又請了一位康小姐,因康小姐有事南下,母親送行時,還在桃樹下送給她一枚金戒子作為紀念。解放後,夏棫真表姐告訴我,這位康小姐就是後來的朱德夫人康克清。我記得她中等身材面目清秀。她教授我英文的事情,多年來,一直未對人講起過。
一九五八年我從俄語原文,翻譯了一篇波蘭女音樂家的故事,附上俄文信和三、四女兒穿古色古香大花邊繡花唐裝的放大照片,寄給北京婦聯主席蔡暢,請她代寄。因為當時不敢隨便與外面通信,但始終未見回信。蔡暢是我堂兄范屹瞻(念慈)的舊友,老同志。解放後還請他上北京小住過。考慮這都不行,就沒有再打聽康老師的消息了。父親早年由李大釗介紹秘密加入共產黨,康老師也許也是南下參加革命的。母親和我都很懷念她,也一直在為她祝福。
念慈哥在北京上大學對我幫助很大,我第一次翻譯英文小說故事,投稿校刊《囊錐》,就是他鼓勵我做的。談到投稿,父親給我起的筆名“薇庵”,當時這個庵字,一橫一撇(廠)。現在我還記得父親寫這個字,教我念庵字時的情景。可是現在一橫一撇簡化成了工廠的廠字。最值得紀念的是,父親曾在花園裡和我一起乘涼教我們做對子、猜字謎。我最大,總是我最先猜到,引得父親很高興,慢慢也就不足為奇了。當時花園還有螢火蟲飛來飛去,我們覺得很好玩,搶著把它們抓進瓶子里,學做古人“囊螢讀書”。為此,我還為此寫了一首打油詩作紀念,這是現在兒童見不到、體會不到的事。記得有一天,念慈哥在大門外學騎單車,撞翻了一個瓷器擔子,初學單車的人常常會這樣,看熱鬧的還有一個賣毯子的白俄,他們很窮,一般不為人們看重。之後蘇聯怕日本佔領東北,爭中東路的路權,還跟我們打過一仗。我方楊忠甲、韓光第二位指揮官本來退敵獲勝,之後還是退了兵。議和時還吃了俄國人的虧。
中山先生一九二四年十二月應馮、張、段邀請北上,主張召開國民議會,打倒帝國主義,完成國家統一。當時國共合作,父親作為非常國會行政委員,主持國會會議(當時國會不設議長,由行政委員擔任主席),並代表北方政府到天津歡迎中山先生北上,籌備召開國民會議。不幸的是,中山先生頻年勞瘁,從廣州沿海宣傳,開導各處人士,又親往日本,為東亞和平勸說日本朝野。海風凜冽,到了天津又抱病與北方政府代表見面會談,未到北京就已經病倒了。那段歷史,只留下了這幅中山先生最後的集體合影照。這幅放大後的照片,就掛在采壽堂內院的大客廳,與以前中山先生贈送父親的,他和夫人宋慶齡夫人的儷影放在一起。
中山先生自己是名醫,一生為人民、為國家忘我工作,積勞成疾,以至病入膏肓。進京後不久,就住進了協和醫院。加上段祺瑞、張作霖等幸災樂禍,對中山先生一改常態,趁機策劃廢棄憲法的“善後會議”,置擬召開“國民會議”,依據憲法來商定國家大政的全國民意於不顧。情勢的突變,更加重了中山先生的病情。一代偉人,終於在三月十二日與世長辭,使第一次南北方的“三角聯盟”橫遭破壞。對國家重建事業造成了莫大損失。父親當年於辛亥革命前後,到國共合作時期,曾營救了許多革命同志。至孫中山北上後,又為召開“國民會議”奔走,與中山先生的治國理念相合一致。中山先生病倒後,父親曾由汪精衛陪伴探望於中山先生病榻,了解中山先生的最後遺願,因此遭到國民黨右翼分子的造謠誣衊。
一九二五年的過年之後,春寒料峭,是個名副其實的倒春寒。本是春暖花開的時節,北京卻依然寒冷。由於中山先生去世,父親整日獨處書齋,心情沮喪,家裡氣氛頓時禿唐,家人紛紛不敢吱聲。父親給中山先生寫的祭文手稿,八十年後由延中弟從台灣寄回。我曾經寄給有關單位,可能因為文字深奧,沒能引起重視。(作者補記:直到紀念辛亥革命一百周年前夕,這篇珍貴的歷史文獻才“大白天下”)記得父親當年寫悼念中山先生的輓聯,一個字有六、七寸大,讓我在前面牽引。現在網路上還能看到父親為蔡鍔將軍寫的輓聯,可惜,一直沒有找到哀悼中山先生的那兩幅。那時父親心情尤為悲痛,詞句一定非常動人。
中山先生逝世後舉國哀悼,移靈香山碧雲寺之前,二叔范熙申代表海軍專程來京,五叔范熙績代表陸軍,一起參加追悼會為總理執紼。公祭大會是三月二十六日在中山公園,現在的中山紀念堂舉行的,父親帶著我們先在北京飯店休息,三妹隨班夾道相送,父親帶著我走進祭典大廳,和少數人寒暄了幾句,沈默了很久。儀式完畢後牽著我走出大廳,拉著我在人煙稀少的地方徘徊。他的情緒低落,所寫的祭文是請別人代讀的。那天的天氣特別陰沈,站在社稷壇旁,父親的心情比層層的烏雲更為沈重,中山先生長逝,革命前途,中國未來,社稷安危,種種愁思,縈繞在他的心頭。回想起來,我至今仍為他難過。
靈車出了大廳,出了公園,往西長安街西頭走去,父親止不住泫然淚下,我只敢搖著他的手催他回北京飯店,這是我第一次看到父親流淚。
中山先生去世後,一九二五年五卅慘案爆發,湖北發生漢案。父親作為國會議員和旅京代表,與李書城老伯等七人專程南下。行前,祖母胃病已很嚴重,但國事尤為重要。祖母教導父親一向喻以大義,以國家為重。可是等父親回來,祖母已經告病危,不久終於離開了我們。這是我第二次看到父親呼天喊地嚎啕大哭,當然是把家殤、國殤以及自己未能盡孝的痛苦,一起宣洩了出來。父親自幼深得祖母教誨和熏陶。接祖母北上的兩年來,為反“賄選”、反對“金弗朗案”、以及處理“漢案”,一直未能在家稍盡孝道,何況為祖母所建的“萊園”還沒能及時裝修,奉養老母的心愿未能實踐。所以,追掉儀式上不惜一切花費,親自給祖母沐浴塗香藥劑,周身纏著絲綿,在院內做了“七七”49天法事。請來法源寺和雍和宮的和尚喇嘛,搭了兩個大檯子祭祀。我第一次看到喇嘛吹著大喇叭,響徹雲霄,可是仍未喚醒祖母。
民國前大總統黎元洪,以及段祺瑞、趙爾翼、左紹佐、周樹模、盧永祥、于右任、梁啟超、王式通、李哲明等千餘人或親臨致祭,或送來挽章。出殯時,我們姐妹和女眷們十幾輛馬車在後面,緩緩行進,沿途路祭,非常隆重,政府要員親臨悼念,奠儀之厚,實屬罕見,這是前所未有的。平漢鐵路局長陳延炯特批給我們一節車廂,運送祖母靈柩回鄉。這是我們第一次回湖北,一路上的青山綠水對我們特別新鮮。
當年父親在社會上聲譽卓著,二六年暑假前我初小畢業,學校還請父親蒞臨講話。看到他在台上神采飛揚,我內心特別自豪,加上懇聽會展出的作品中,有我製作的萬花筒和編織的口袋。這些作品被來賓選購,因此,我第一次用自己的雙手賺到了幾角錢,這也是胡家德國姐姐教我的功勞。北京女師大附小的前門正對著女師大後門,學校開運動會,我們的班主任陶淑範教我們做的紅旗操、豆囊操頗受好評。附小從初四開始學習英語,老師常叫我示教輔導同學,我長得最高,老師還常囑咐我要伸直腰板,這樣更精神些。當時的情景讓我銘記在心。夏棫真表姐也曾經是她的學生,解放後送我一本《陶淑範小傳》,我寫信問候,她兒子代筆回的信。可是,八五年,我和老伴到國務院宿舍探望時,她已是九十高齡,認不出來我了。這套國務院宿舍是王光美分給她的,因為王光美、錢學森等人都在師大附小學習過。
二七年或二八年初,南京政府主席譚延闓,以月薪九百元聘請父親南下,而父親堅持留在北方,婉言辭謝了。張學良易幟後,全國統一,中華民國定都南京。許多親友如夏家舅父母,棫真姐和李家姨父母;紹陔五叔嬸和張家姨父母,王家等相繼南下,“采壽堂”更形冷清。後來,還不得不把“采壽堂”賣給第二個典主董家。之後,我們就搬到“萊園”去了。
一九八五年我和老伴同游北京時,“萊園”還在,“采壽堂”卻杳無蹤影了。鬧市口的街道加寬了,北京比以前修建的好上加好了。遙望西天,祖父母、父母在天之靈,也可以稍感欣慰了吧。
(三)萊園
“萊園”坐落在北京宣武門內前老萊街甲五號,二十年代初,父親購置基地,新建此宅,是為奉養先祖母劉太夫人安享余年之所。因街名“老萊”,父親定名為“萊園”,效古人老萊子的娛親故事。大門上方鐫刻“天行健”三個大字,皆為父親手書。落成後,父親自署“萊園居士”。街轉角處,原為前清七王爺府邸,是我們姐妹們童年就近遊樂之地。後改為民國大學,三十年代初,父親曾在該校任教。現為中央音樂學院。
“萊園”現在還在,是北京唯一一棟城牆磚建築,又是中西合璧,有四合院、花園、樓房、平台等。當時父親覺得城牆磚可貴,北京拆城牆時特地買下來建房。“萊園”是為祖母而建,希望讓祖母安度晚年。修建“萊園”時,當年城牆磚是一角五分一塊,美國松木材料更貴,因此房子修建得非常堅固。大窗戶台用花崗岩砌成,一丈多長的紅木大門宏偉氣派,上面是父親的手書“萊園”二字,意思是學習老萊子躬耕奉親避戰亂。花園是四大扇綠油漆長門,寫的是“正大光明”。樓上大書房中有黎元洪送的金匾,題的是“寧靜致遠”。牆上掛著中山先生最後在天津張園的合影,和他夫人宋慶齡的儷影。“萊園”房間結構特別,樓梯被遮在走廊過道的小門後面,外面看不見。也許是父親當年從事黨務,為了秘密交談方便而設計的,所以比較不易為外人察覺,有特殊情況時也容易適應。
內院里有四個大荷花缸,荷花荷葉飄香泛綠,調劑院中的濕氣。母親喜歡玉簪花,俗名夜來香,大葉白花增加了許多綠意。夏家媽媽喜歡萬年青,常年新綠長長的大葉外面像吊蘭一樣,鑲著白玉色的鑲邊,倍加清晰,對養目攝身有益。夏天時,全家乘涼特別舒服。花園裡種紫槿、白丁香、榆越梅各兩株;桃花、海棠各一株。與“采壽堂”不同的是,花園大客廳前,一邊一棵大石榴樹,我們管它叫“哼”、“哈”二將。桃樹和石榴樹結子後,石榴長得特別大,中秋節時分給我們吃。夏家媽媽住在中廳,我們又叫她中廳媽。她喜歡在花園裡種鳯仙和梔子花,鳯仙花結仔,剝開後是白粉,我們叫它粉花。紅花瓣可用來染指甲,這是夏家媽媽從小在孝感養成的習慣。花園牆上爬滿了牆虎和牽牛花,牽牛花每天早上開,英文稱它為“早晨的光榮”。中廳媽東邊看到牽牛花,西邊看到荷花,春天欣賞榆越梅、丁香花、紫槿、桃花,秋天看石榴和海棠,冬天有大麗花、水仙,這些花對她來說,四季爽心悅目,常年欣賞。可惜,沒有種上桂花、臘梅也許是怕她回憶起孝感的桂花大廳。
祖母於一九二五年農曆九月十一日(重陽節後二日)去世,西曆是十月二十八日,祖母送葬之後,家裡頓呈冷清。為了還押“采壽堂”複利,裝修“萊園”,姆媽和中廳媽不得已將首飾拿出來變賣,後來還加押了一千元,把公司的賬務還請,再押給董家,二六年底,全家搬進了“萊園”。
作者范亞維與父親范熙壬、母親肖奉琴和弟弟建中、延中、妹妹五維的合影(攝於1928年底,范熙壬從山西返京後。)
二七年北伐後寧漢分裂,不久國民黨開始清黨,政治情形風聲鶴唳。於是父親又把“萊園”典押給日本東方保險公司,日方估價二萬多現洋,父親僅押銀元三千多,不及原價六分之一。父親拿一部分錢支援黨務,一部分貼補家用。
二六年冬天,父親還專程到東北去遊說張作霖等人,分析當時大局,希望北伐戰火還在南方時,繼續中山先生的“三大政策”,和平完成國家統一,可惜徒勞往返未為採納。二七年四月,蔣介石、張作霖在南北兩地大肆逮捕共產黨人。張作霖派特務假扮人力車夫,在蘇聯公使館門口把守,李大釗進使館後,軍警公開違背國際公法,闖進使館捉人,搜走國共兩黨許多密件,逮捕李大釗等二、三十位黨人。李大釗本來可以剃鬍須,改裝,趁機脫身,如黃興組“華興會”反清,在危機時就是剃鬍子逃脫的。但李大釗不顧黨內同志建議,決仿效譚嗣同,為革命甘灑熱血,換取民眾覺醒。第二天,父親聽到李大釗被逮捕的消息,連夜設法營救接連跑了三天未果,只能留下一封給張作霖參謀長楊宇霆的信,請他轉達意見給張作霖,勸張不要亂殺黨人。
以當時張在北方的實力,是可以左右局勢的,因此父親在信中提議:起用李大釗與南方革命政府溝通,恢復南北的對話合作,實現和平統一,結束戰爭,以避免生靈塗炭。
但張作霖從蘇聯大使館黨內的秘密文件查出,李大釗曾秘密介紹父親加入C.P(共產黨),父親的名字也因此加入了黑名單。辛虧父親的好友,駐日本國公使汪榮寶回國述職,聞訊後連忙來家通報,提請父親走避。於是,父母帶著四個弟妹匆匆離開北京,投石家莊馮玉祥將軍處避難,並與馮共商國事。
上圖為北京《益世報》1927年四月刊出“范熙壬加入共產黨事”消息的影印本,原件現收藏於北京市圖書館。
馮玉祥在為父親接風的宴席上,摸著大弟公涵的頭道:“好好學習,以後為國為民楊眉吐氣,和你父親一樣,為革命做出一番事業來……”隨後馮玉祥移師西北,父親則轉到太原閻錫山處,在國民革命軍第三集團軍司令部任參議,在那裡住了二年,二弟延中(公溍)就是在山西出生的。
范氏一族(由范武子授姓)在山西過立功,父親給二弟起名延中(號公溍),其意是:盼望國家之大業更好地延續下去。我們三姊妹和中廳媽則留在北京,由三叔嬸、望哥協助照料。父親臨走時囑咐三叔,在花園北頭外牆,開一個側門,將花園大客廳出租,以貼補家用。仍記得父親在門楣上書寫的“天行健”蒼勁有力,引《禮記》中:“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來激勵大家努力向上。
父親走後,最初我們家裡還有馬車,老家人王平送我們上學,星期天還帶我們到“白雲觀”遛馬,一路上有說有笑,我們居然練出了腿勁。“白雲觀”是有名的道觀,有老道在橋下打坐,前面放個小香爐,人們朝香爐丟銅板祈福。道教的音樂也很好聽,看到香客在院內大香爐上貼錢,還有個大缽盛滿水,人們將銅板輕放下去,銅板浮在水面上也很好玩。我們管老家人叫王大爺,他家就住在馬號,有時他的女兒跟我們一起玩過家家,這都是兒時的趣事了。
我們在女師大附小、附中讀書時,都以黃帽子出名,那是因為我們冬天玩黃巾賊造反遊戲,大喊大叫:“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招拉隊伍。解放後,我帶著大女兒昌年去看望衛立煌夫人---韓權華老師,她以前教過我音樂,見面時,她還提起此事。因為母親勾的菊花圖案帽子的不但很美,而且三姐妹又差不多年齡,同時上學,在當時是少有的。這黃帽子,後來父親高校里的那些激進學生,在校演話劇時還找我們借過。
爸爸在山西這兩年,我們在北平因家中經濟拮据,有時不得不靠吃粗糧渡日,當時窮人才吃窩窩頭,人們不會相信深宅大院的人家也會吃。以前我們是馬車代步,世家小姐過的那種日子,不曾想,因此禍端也過起了苦日子。還要感激王平老大爺和黃媽她老人家,看到父親遠走山西,人家不要工錢,幫助我們一起共度難關,不然我們就更可憐了。
日本東方保險公司,半年結算一次複利,三叔無能,人家一逼就同意將珍本書籍(價值都在萬元以上)搬走抵息,中廳媽無可奈何只有同意。因當年夏家、李家、及親友都南下了,時局動蕩也無人照應。二八年十月,父親從山西回來後,聽說此事,向中廳媽大發雷霆,從此她得了心臟病,我更加倍的替她難過。其實父親對中廳媽一向很好,舉案齊眉客客氣氣。只是父親珍愛書籍,乍聽此事火冒萬丈,三叔送辛望哥到東北學海軍時趁機溜了,中廳媽好強,得病是一時受不住所致。
記得父親是夜裡回來的,那天母親、小弟弟延中(公溍)和三、四妹擠著睡在大鋼絲床上。父親把我往裡面一推,挽著我睡了一夜,後來讓我住南廂房,正房兩邊的卧室,父母親住一大間,三、四妹,延中弟和奶媽住一大間,中間是餐室(小客廳),五、六妹和黃媽住在北房,南廂房有大浴缸,熱水由牆後廚房鍋爐管道直接送水,所以我最舒服。所有姊妹中,當時我是唯一的中學生。
蕭家舅母王淑英是宣武門幼兒園的老師,常來和我們做遊戲,父親從山西返京,帶著初出生的小弟弟公溍,心裡特別舒暢。父親還抽空在母親床前,和我們玩過一次老鷹抓小雞。父親扮演老鷹,兩隻手抓呀抓的嚇唬我們,蕭家舅母裝老母雞,雙手撐開護著我們這群小雞,母親在床上給我們打氣,我們自以為很靈活,又有母雞護著,還有母親拍著小弟弟的手在床上助威。我們像一個長蛇陣東躲西閃避著老鷹,其實父親哪裡捨得把我們當小雞抓,只是為了哄我們玩開心罷了。倒是我們幾個跑累了,四面抱著老鷹把父親給俘虜了,結果我們贏了。父親忘了自己裝辦的是老鷹,也同我們一塊哈哈大笑的高興,他一把公溍弟舉起來,笑著說:“這隻小雞不錯(小弟屬雞),還是一隻勇敢的小雞”。現在想起來,當時在父親卧室,我們這群小雞,真像風箏在藍天上翱翔,那般愉悅、歡暢!如今,這種心境只有在夢境中,得以回味了。
五叔紹陔(范熙績)二八年十月左右再到北京來時,第一次進我的房間,看到牆上凹進去的書格子前,掛著很多我寫的大字,把我舉起說:“亞維長大了!”我所寫的大楷,常受到老師的誇獎。五叔叫我好好練,可以看出來,他對我的希望很大。當看到老師在我大字上打的紅圈,更加鼓勵,看得出他心裡非常高興。
五叔范熙績(國民革命軍第37軍軍長)北伐成功後,與白婉若女士(白崇禧之妹)在北平結婚時留影(1928年10月)
五叔這次來,是想借用我們家花園大客廳舉辦婚禮。可是,中廳媽不同意,替她作想,一個常年吃齋念佛的人,儘管父親對她很好,但一雙小腳不便外出應酬,五叔若在花園客廳辦婚事,又會勾起她在孝感桂花大廳結婚時的往事。就這樣得罪了五叔,可這也是沒有法子的。
五叔范熙績,當年曾與父親一起負笈東瀛,畢業於日本陸軍士官學校,與蔡鍔、唐繼堯、李書城等人同窗,加入同盟會。辛亥革命時,與蔣作賓、藍天蔚等人發動“灤州事變”逼垮清廷,功勛卓著。民國成立後,授銜陸軍中將,任大總統府諮議官。袁世凱倒台後,出任四川督軍署參謀長,並做為中華民國駐蒙古的軍務廳長靖邊,參加了悲壯的保衛戰。1921年起任福建督軍署參謀長,1923年由孫中山任命為廣東大元帥府高級參謀。1925年起參加北伐,任討逆軍總預備隊參謀長。1927年任國民革命軍第37軍副軍長兼北伐軍教導師師長。1928年4月,被任命為第37軍軍長,隨北伐軍一路打到北京。
五叔此次來京續弦,是父親和白崇禧將軍做的主婚人,五叔與白崇禧是北伐時結下的友誼,並因此結下了這門姻緣,五嬸是白家小姐,婚禮在外交部大廳舉行,婚典規格高,隆重而熱鬧。婚後,五叔隨白崇禧去唐山主持了“北伐勝利大典”和“雙十國慶”。不過,五叔的新居是棟小四合院,當然沒有在“萊園”氣派。記得結婚的頭天,五叔看到客人送來賀聯中有“黃花”兩字,就叫人把它取下來撕了,我們那時候很淘氣,不懂五叔心思,還和梓亭哥和侄嫂(劉采瑾),按照我念的英文故事,把五彩花生、喜豆等灑在褥下。因為故事裡面公主嬌生慣養,褥子下有幾顆小豆都能發現,不知新婚之夜五叔他們發現沒有?這是增添一點佳話,五嬸是大家閨秀,很文雅,走路時左手前後擺動,婀娜有致,至今我還記憶猶新。可惜三七年底,她就去世了。他們的新婚儷影左邊站著我們三姊妹,右邊是白崇禧和父親等人。
母親三O年流產血崩,住進東交民巷的德國醫院,醫院裡的花園修飾的很好,病人坐在推車裡,親屬推著他們在花園裡呼吸新鮮空氣,欣賞奇花異草。年輕的男士給女友送花,我作為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初次進醫院,看到這些,就像電影中的畫面一樣,覺得很愜意。
當時的北京已日漸蕭條,可西方人在這裡依然優哉游哉,超人一等。記得狄博爾醫生首屈一指道:“妳母親已脫離危險,正在康復。”母親三一年又生了七妹小圓圓,三二年生了八妹,三五年生了最小的弟弟廻中。這些孩子的降臨,加重了家裡的負擔,因開銷不斷增加,為此又損失了不少父親珍藏的古籍文物,在琉璃廠開辦的“震旦書林”也不得不宣告停業。兩個黃卡基布的大窗棚,正好掛在中廳,對著花園的窗戶台,父親心中的黯然神傷可想而知。不久,鮮活的妹妹小圓圓又夭折了。父親“有志養千口”,而國事、家事,哪有他施展才華的餘地呢,樓上掛著黎元洪送的“寧靜致遠”金匾,以“淡泊明志”,但父親還要和日商保險公司打官司,中廳媽心中的苦惱,又怎能安慰的了?幸虧這時李家姨媽的二兒子考上北京清華,他搬到中廳南小間,能幫中廳媽解解悶,稍稍減輕了她的苦惱。
三一年洪水成災,五叔從武漢來信說要以身殉職。父親回武漢視察,又回到家鄉修譜,叮囑范正松父母,照料好正松的墳。因為他是二七年,被黨爭殺害的烈士。父親和宗親還擬定家譜的原則,范氏族譜得以相續。過年前,父親把中慧大姐帶到北京,因為大姐不願遵從父意,與劉家成婚。她一心想和陶家姐夫(陶滌亞)結合。賢之三伯很頑固,但礙著父親的面子沒有深究。後來他們結婚住在長清里,賢之三伯母總是偷著送吃的、送錢支援她們。現在,她們的大女兒,在海外成了音樂家,兩個兒子都在美國。這都得感謝父親的先見之明。
自三一年“九一八”事起,日本開始侵略佔領了東三省,父親決然跟日本朝野舊友絕交。過去我們姊妹一排出生,都是由日本護理人員來家照料的,也因此轉由德國醫生護理。四叔獨子強中哥來北京看病,想上大學,父親也是把他送到德國醫院,請來最好的德國醫生狄博爾醫治,沒想到他的肺病太嚴重,不久竟死在醫院裡。
父親的學生在“九一八”事件後,回了東北故鄉,參加義勇軍打日本人,後來不幸犧牲,父親當年給他寫的祭文,也是延中弟從台灣寄回來的。四叔獨女敏中姐和四嬸,到北京來看病,在“萊園”住過一段時間,我們五姊妹三一年的合影(中慧、敏中、我、三妹、四妹),前幾年中慧姐大女兒,交給在台灣的延中弟,他特地給照片加色放大了五六份寄給我們,分贈個大家。那時我們三姊妹是十三、十四、十五歲,這也算是我們最早的照片,其餘的在抗戰和歷次運動中都遺失了。
延中弟聰明,當年只有三四歲,乍一見到堂姐們,脫口稱為胖大姐、花大姐,舉室嘩然哄堂大笑。中慧姐常喝肉湯一向較胖,敏中姐明眸皓齒,秀外慧中,延中弟一眼把堂姐與胞姐區分,尤其有趣。
楊家姨媽的獨女楚珍,在湖北參加革命,三一年曾教我們唱國際歌,在北京當時是聽不到的。楚珍姐原是二十年代的黨員(具體年代不詳),在鄉下任婦女部長,才學很不錯,聽她講故事提到“閨閣間、聞斗鬧、開門問問,宅宰家、定寬宏、容客安安”等聯時非常有趣。她的未婚夫是郭述申,郭受教育是姨媽培養資助的,她倆的感情原本很不錯,只因郭工作需要,調往外地分開了。楚珍大姐聽說郭在外有女友,斷然解除了婚約。若不是楚珍姐自視太高,郭述申作為姨母的乾兒子,絕對不會解除婚約的。郭五四年返漢,還到舍下新成里探望姨母,後來每月接濟老人三十元家用。他很欣賞我翻譯的俄文書籍,和我通信長久。當大連市長時,曾邀我去大連觀光。大連很美,我到現在還很嚮往。每次談到外出,總是為老伴沒有成行惋惜。之後,郭調北京紀律委員會任紀委,姨母去世後,當月的三十元就如數寄了回去。
父親退出政壇後有了時間,他樓上的書房裡滿室的書報,寒暑假時,就教我們三姊妹《詩經》、《史記》、《大學》、《孟子》,還教過我讀《文心雕龍》。他那時日夜為高校撰寫編輯講義,所印的《文心雕龍釋義》文本,可惜都遺失在抗戰和49年之後的歷代運動中。我當時僅讀了第一篇。
周末和節假日,父親為了培養我們的全面發展,經常帶我們去中山公園打保齡球,球太重,因此總是父親贏球,當時還沒有保齡球這個名字,叫地球不太好,我們就叫它滾雷。可是更有趣的是打小高爾夫球,對我們練習瞄準很有益。這時我打得比父親還好,常常贏父親的球。因為我在學校里常打籃球,長大後成為排球籃球的選手,還參加了全國運動會。記得當年和父親在北海劃雙槳,也是我劃得最快。劃完船,在北海瓊島白玉橋旁的茶桌上吃天津對蝦、豌豆黃、千層糕、栗子面窩窩頭,比起當年父親走避山西,家中窮困潦倒以窩頭度日的生活,不知要好多少、幸福多少倍。對蝦當時價格是一角錢一對,紅噴噴的色香味俱全。更讓人難忘的是,兒時不光有美味和家人團聚,況且還有理想的父母那無微不至的關愛。
范亞維、范四維兩姐妹,1936年參加“中華全國運動會”時的合影照
以前父親忙於政務,難得在家,現在經常和父親遊藝嬉戲,父親顯得更年輕了。我們也總想快點長大,減輕父母的負擔,讓他們和我們同游共樂。旁晚回家時,在人力車上,迎著晚風,仰望著遠方的繁星,我深深地這樣祝願。
溫家大哥是軍醫,醫道嫻熟,楚珍表姐解除婚約後抑慮成疾,是他一手治好的。後來他倆就結合了。北京天氣很冷,冬天三妹雙腳凍破,我看溫家大哥幫她脫氈靴,鮮血直流,溫家大哥要我學醫,我說醫生心狠,我下不了手,大哥說,醫生是仁心,不是心狠,你不治怎麼會好?並指著我額上的疤痕道,動手術,還要開刀,我說我就恨開刀,要是中醫,不動這手術,是會長出頭髮來的。就這樣,我一直沒跟他學醫。
溫家大哥對我們很好,帶我和四妹騎馬。當時天壇人很少,騎著馬在林蔭大道上賓士,很是開心。只是馬的個性隨群,聽頭馬的,我的馬在前面跑,四妹的馬陡然一奔,把她從馬背上掀了下來,一隻腳還扣在馬蹬上,是溫家大哥一把拉住馬,將她扶下來避免了一場事故。父親知道後發了頓脾氣,從此再也不准我們騎馬。那時候中國人保守,女孩子管的更嚴,拋頭露面之類的事越發不許,更不許騎馬賓士了。如果那時候學,也能和歐美國家比美了。學騎馬是件很有趣的幸事,在馬背上那種飄逸的感覺值得回味。晚上躺在床上,人還在因賓士而顫抖,騎馬是種鍛煉,同時也是一種享受。怪不得蒙古女孩喜歡在草原上賓士,那種豪邁洒脫的感覺讓人嚮往。我喜歡草原上的歌,同樣嚮往那種無羈的自由。
在“萊園”過過年也和“采壽堂”一樣,爸爸照樣給我們和楚珍、中慧、敏中以及辛望哥等人壓歲錢,然而華北垂危,古都逐漸蕭條,家裡架子擺不下來,高校薪俸低,少得難以維持家中開銷,我們交學費,人來客往過年過節,全靠賣書貼補。為此,我們更體會到父親的艱辛,常常半夜上樓,給父親送茶水、點心宵夜,從那時起我也熬夜自習。時常母親會過來催我睡覺,這時我才放下書本。從此,大年三十我們三人一直不睡覺,為的是給父母增福添壽。
到現在每逢過年,我仍唱著小時候老師教我的過年歌:
1)一聲恭喜二老前,深深拜福壽綿綿。春滿大千,紅燭華宴,喜氣如仙.。兒歌歡呼慶祝,中華民國萬年。把對兒貼遍,把糖果糕點嘗遍,請大家來拿壓歲錢。
2)出門大早炮竹聲,聲聲歡呼入雲霄。歡笑、歡笑,難得今朝。喜慶如潮,一路車水馬龍,人人恭問好。願國泰民安,願家家都招財進寶。
想到“萊園”,我們喜歡唱“憶兒時”:
春去秋來,歲月如梭,遊子傷漂泊。
回憶兒時,家居嬉戲,光景宛如昨。
房屋三像,老梅一株,樹底迷藏捉。
高枝啼鳥,小川游魚,曾把閑情作。
兒時歡樂,斯樂不可作,兒時歡樂,斯勒不可捉。想到這些,我寫了一首“長憶萊園舊居”的詞,現在附在下面:
鷓鴣天
長憶北京萊園舊居附後記
梅比清真杏比嬌,丁香榴火燦頭條。
趨庭問寢承歡日,鳯序鵷行我最高。
塵劫盡、甲兵銷,故園今昔夢難拋。
老來猶見生花筆,壹壹鋪陳墨自調。
毅安二叔(熙申)的二個女兒,出嫁後相繼去世,他身邊沒有子女,而我們一大排。他幾次寫信給父親,希望過繼一兩個孩子給他。三二年起,北京的局勢越發動蕩不安,父親高校的薪俸有限,家裡的開銷大,很難再支撐這樣一個空架子。送一兩個孩子南下,無論是時局環境,還是家庭狀況,都比在故都安全。父親強捨不得小兒女,終於答應叫四妹和老家人財連哥,護送六妹和小弟到浙江鎮海叔嬸處。六妹當時不滿八歲,小弟不足六歲,全家哄著他倆,說是外出見世面。平時延中弟和父母在一起,六妹當時是最小的妹妹,更粘著我們一些,我們喜歡打扮她,給她做新衣裙,學跳舞、練習彎腰、攤一字…....,所以我們越發捨不得她走。記得在臨走前,初秋天氣,時冷時熱,我們牽著她到平台照相,害得她的了重感冒,但留下了幾幅可愛的照片。其中一張,她手裡拿著一張雞心的紙牌,寫著:“I Love you”,意思是,給我所愛的人。這些照片陪伴我很久,總算是點小小的慰籍。可惜家中的許多東西,尤其是這些照片,放在鄉下遭日本人轟炸,被大火燒掉了。
毅安二叔的大女兒,是管喻宜萱的大嫂,就在這段時間,他們管氏夫婦去美國留學,還到我們家中來過一次。平常父親助學,會送一點程儀的,不過那時候家境不好,不知道還能為至親盡一點心。當時我也沒有進大廳和他們見面。現在管喻宜萱已經九十六歲了,還在為世界名曲配歌,還為我翻譯的《夕陽紅》提了些意見,更是令人感佩。
還有一件事,父親的朋友李四光老伯寄來他的四本英文著作,我還帶到湖北來看過,父親問我願不願意在大學學地質,我說,女孩子學地質太苦,當時缺乏遠見,錯過一些機會。抗戰勝利後,立法委員彭養光老伯路過武漢,在璇宮飯店接見我們,還為父親的去世大哭了一場。談到李老伯時他說,如果我當時學地質,那是國家最缺的,抗戰期間出國容易,我留學深造的夢,恐怕早就實現了。
三三年過年過後,全家南下安葬祖母,平漢鐵路局長陳延炯好意給我們一節車廂,來運祖母的棺木,可見父親在各處的聲望之深。我們第一次南下回家鄉,處處都覺得很新鮮,過了黃河一路青山綠水,於北京乾旱少雨的景緻截然不同。我當時年幼,體會不到當時父母的痛苦,父親為了國家,出生入死赴湯蹈火,面對難統一的局面,一直悶悶不樂。這次還是應范純惠幺爹邀請,住漢口他所開辦的小學校里,我們姊妹也就轉學漢口,我轉學到武昌省女高,住校。暑假過後,父親返北平繼續任教,帶著全家搬進了“萊園”,我因高三不能轉學,只得留在武漢一年,這一年,“萊園”家人團聚的幸福只有魂牽魄擊,夢中去追尋了。
暌違夏家母親七十二年,上海北站送父親返漢,已有六十八年了。安葬母親也有三十一年了。每逢父親的冥壽、忌日和新春佳節,卻越想在垂老之年,爭分奪秒地爭取做一個配得上他們的好女兒。
回首過去,大時代小人物,際遇無憑,一生隨命運起伏。父親當年秘密入黨,一生為國為民奔走,卻遽歿離亂之秋。抗戰以來,人事全非,北京“萊園”被日本人侵佔,家鄉故居遭焚,寄存車站路江邊德商“協平洋行”,廿四口紫色雕花大箱的珍本文物,也都被日本人炸毀,化為灰燼。解放後,老伴被劃為極右(派)發配勞改,家裡三次被炒,更不敢稍事聯繫親朋好友。何況親友們大都背井離鄉或者相繼離開人世。父親一生廉潔,作育英才,助人為樂,有許多事迹值得一提,為後世所效法。只是,老來覺得新時代的兒女,不願多提往事。生活節奏緊張,只好把命運傳遞到我手中的火炬,盡我的力量,繼續傳遞給有同樣志向的人們,把這一點光和熱延續下去,李大釗從事革命,爭取自由、平等、博愛之外,還要加上犧牲。因為犧牲就是愛,愛才會選擇犧牲,這也是人生的意義。
今年范氏宗親,隆重紀念范武子授姓二千六百年。范仲淹“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之傳承,再次受到重視。全世界也開始興起了“中國熱”,希望有生之年,看到中華之優良傳統也能影響整個社會,推進世界和平、創造和諧的國際關係,發出有利於人類世界的光和熱!
隨父之金陵舊事
五十四年前(公元一九三七年元月)隨父親東下金陵。舟次,父親以先祖母“舟發漢口”有詩,命試作一首,時以即需準備應試英語去美,未克應命。孰知年中爆發抗戰,出國未成。至翌年秋,羈旅浙江定海,戰亂中得知父親在漢口棄世信息。自茲永違膝下,永失此學詩受教之良機。
解舟東下雪霏霏,別岸離舷凍手揮。
波滯雲低慚不肖,耳提面命事全違。
常吟道韞因風起,空羨木蘭奏凱歸。
舊泊重來傷讖語,暮年一賦報春暉。
——范亞維
後記:
一九二二年,暑假隨外祖母去舅家小住,卜者云:“餘二十五歲時,當見天翻地覆。”一九四一年正值抗日戰爭艱危時期,出國絕望,留滯上海,時年恰為二十五歲。因母病倉促返鄉,所有書物均遺失於滬上慕爾堂,卜者一語成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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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2年京師大學堂高考作文卷曝光 試題關於俾斯麥
http://www.workercn.cn 2015-03-18 10:13:54來源:楚天都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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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下午,湖北省社科院研究員俞汝捷在家中接待了北大校史館、檔案館館長馬建鈞,將范熙壬先生1902年考取京師大學堂獲得第一名的“作文試卷”,捐贈給北京大學。
  楚天都市報記者在現場看到,1902年京師大學堂的“高考作文”標題是《張居正畢士馬克優劣論》,其中“畢士馬克”現在通譯為俾斯麥,顯然,這是一個屬於比較政治學范疇的考題。范熙壬的文章共計千餘字,全篇以毛筆小楷寫就,談的是張居正與俾斯麥在全然不同的時代地域推行的改革實踐和成功經驗,最後落腳到晚清現實:“籲嗟乎!滄海橫流,亭亭島嶼;風雨如晦,嘐嘐雞鳴。吾中國今日安得而有張居正、畢士馬克者?”
  俞汝捷先生的解釋是,經過八國聯軍入侵和辛丑條約簽訂,人們痛定思痛,正迫切地想從前朝、從西方尋覓救國之途,而朝廷也正在推行所謂“新政”。
  范熙壬(1878—1938)祖籍湖北黃陂,系張之洞在兩湖書院的得意門生。在1897年的鄉試中,他與父親范軾同科中舉。翌年赴京,父親通過會試、殿試,得中進士,范熙壬落榜,但父子倆都參加了震驚中外的“公車上書”。戊戌變法失敗後,父子倆匆匆離京避禍,後范軾因在“兩宮西狩”時有所建言,得以重返北京任職,范熙壬隨父回京後也獲任內閣中書。1902年京師大學堂恢複招生,范熙壬以京官身份報考京師大學堂仕學館,隨即在初試和複試中均獲得第一名。
  民國成立後,京師大學堂更名為北京大學。曾任民國教育部次長的傅嶽棻是范軾門生,經范熙壬商請,傅讓人從前清舊檔中找出范熙壬的試卷。這張試卷和范熙壬的手稿、藏書本來一直由范熙壬之子范延中保存在台灣家中,近年才郵至武漢,交給范熙壬之女范亞維,希望能捐贈給合適的部門。俞汝捷系范亞維女婿,是他建議將范熙壬試卷捐給北大,手稿捐給湖北省博物館,藏書則捐給湖北省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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