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不中道
八事,又稱八不中道,指不生、不滅、不斷、不常、不一、不異、不去、不來八者,是龍樹《中論》的核心概念,「略說八事則為總破一切法」[1]。在大乘佛教中有著極大影響。
偈頌
梵本 《般若燈論釋》 《中論》
anirodham anutpādam 不滅亦不起 不生亦不滅。[2]
anucchedam aśāśvatam 不斷亦不常 不常亦不斷。[3]
anekārtham anānārtham 非一非種種 不一亦不異。[4]
anāgamam anirgamam 不來亦不去 不來亦不出。[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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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觀學派
修學中道的觀行謂之為中觀,根源自龍樹《中論》,中觀學派以中觀立宗。中觀派的中道觀,又稱八不中道,語出於龍樹所造《中論》頌文之中。「八不」的內容,即是「不生不滅」,「不常不斷」,「不一不異」,「不來不去」。
離兩邊的中道是《般若》經中非常重要的智慧。世間的一切法,皆是因緣所生的戲論,無常生滅、苦、空,都不離生與滅,不是斷即是常,只有般若實相才是不一不異,亦沒有去來的中道。[18][19]
龍樹菩薩《中論》中的中道論述有:
「不生亦不滅,不常亦不斷,不一亦不異,不來亦不出,能說是因緣,善滅諸戲論。……」[20]此即一般學佛人所稱為八不中道。
「眾因緣生法。我說即是空。亦為是假名。亦是中道義。」[21]
「若一切皆空(空無),無生亦無滅,如是則無有四聖諦之法。.....。若一切不空(實有常住),則無有生滅,如是則無有四聖諦之法。...」意即若無如來藏,則一切皆空與不空皆有無四聖諦、無三寶、壞因果、壞罪福、壞世俗法之過失。[22]故實相(空義如來藏)[23]與一切法非空非不空。
「若我是五陰,我即為生滅,若我異五陰,則非五陰相。」我是五陰與我異五陰皆有過失,故如來藏我(常樂我淨的我)與五陰非一非異。及「諸法實相(如來藏)中,無我非無我。諸法實相者,心行言語斷,無生亦無滅,寂靜如涅槃。一切實非實,亦實亦非實,非實非非實,是名諸佛法。」[24]皆是《中論》闡示中道的例子。
《大智度論》中的中道:「非有亦非無,亦無非有無,此語亦不受,如是名中道。」意即不墮有、無兩邊,亦不離有、無兩邊,亦不執受此語。[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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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不中道是三論宗理論與觀行的中心。三論宗的根本聖典,是龍樹論師所造的《中論》(也叫作《中觀論》)。但是龍樹論師自己所造只是《中論》的頌文,現存梵本,叫作《根本中頌》。所謂八不,即龍樹論師於《中論》的篇首所說。
龍樹論師的思想,淵源於《般若》等經。《般若》立說有為無為一切諸法(即宇宙萬有)當體性空,破除由於假名(即概念)認識所執著的實在。龍樹論師的立說更發揚性空而無礙於緣起的中道妙理。依他,緣起的諸法,當體空無自性不可得,然而“空”並非“無”的異名,“空”的意義是“不”,“不”是泯義、破義,並非對於“有”的“無”,而是超越有無的“中道”。他為影顯此無所得中道實相的妙體,把《般若》等經中散說的不生不滅等,歸納作八不一頌,而在《中論》的篇首說:“不生亦不滅,不常亦不斷,不一亦不異,不來亦不出。能說是因緣,善滅諸戲論:我稽首禮佛,諸說中第一”。生、滅、常、斷、一、異、來、出,八種概念,是就緣起諸法的假相立名,都和離一切妄見戲論不可得的中道實相不相應,而眾生把它執著作實在,墮於無因邪因斷常等諸見中。所以龍樹論師對於緣起諸法說“不生不滅,不常不斷,不一不異,不來不出”八不,否定這些實在論的見解。但是《中論頌》在八不中只解釋了“不生”一種,這或者是因為所謂無生(藏譯《中論》八不作八無,“不生”即“無生”)是一切佛法的中心,所以用“不生”來代表八不。如《中觀論疏》就說:“佛雖說八不,則束歸一無生。”《中論頌》用自因、他因、共因、無因四句,推檢諸法,以證明諸法的無生不可得,所謂“諸法不自生,亦不從他生,不共、不無因,是故知無生”。即於自因、他因、共因、無因四句中,覓生不可得,所以說諸法無生。
根據
八不,依梵志青目的《中論釋》,生是說諸法實有生,滅是說諸法實有滅,常是說諸法常存,斷是說諸法終歸斷滅,一是說千差萬別的諸法實在渾然為一,異是說諸法的差別歷然,來是說諸法從自在天世性(通常叫作自性,在數論學派這是物質的根本質料或者根本原因)微塵(和原子相當,後世譯作極微)等來,出是還去至本處。然而因緣和合而諸法生叫作生,此生相假如實有,就應當不憑藉因緣;既然憑藉因緣而生,即非實有,所以說不生。因緣離散而諸法滅叫作滅,先已無生,何得有滅,所以說不滅。假如先有自性(自體),是即為常,既然憑藉因緣,即無自性,所以說不常。先有今無,是即為斷;即非先有,何得有斷,所以說不斷。因果假如是一,就不由因有果,也不由果有因;或者但有於果,更無別因,所以說不一。因果假如是異, 因時未有果,就有所續無能續;果時無復有因,就有能續無所續,所以說不異。來無所從,所以說不來;去無所至,所以說不出。此外青目還舉了世間現見的穀芽等以顯釋八不。然而青目對於八不的解釋,其說理及舉喻,有時不夠謹嚴,所以在吉藏以前,講者多出異解。
八不義到了開創三論宗的吉藏(世稱嘉祥大師)而圓備,吉藏於八不十門義中以八不正二諦。現在依他所撰述的《中觀論疏》及《大乘玄論》等略述於下:
不生不滅
世諦生滅非實生實滅,但由因緣生而假名生,因緣滅而假名滅。因緣生雖生而不失,因緣滅雖滅而不失,所以生滅宛然而不生不滅。這樣理會不生不滅,即是世諦中道。其次,和世諦的假名生滅相待而有真諦的不生不滅,所以此不生滅非自不生滅。世諦生滅既是假名,真諦不生滅亦是假名。世諦假名生滅既非生滅,所待的真諦假名不生滅亦非不生滅。所以不生不滅宛然而非不生非不滅,這是真諦中道。其次,不生滅而生滅為世諦,生滅而不生滅為真諦。不生滅而生滅即非生滅,生滅而不生滅即非不生滅。這樣構成非生滅非不生滅,即是二諦合明中道。如此從實生實滅看為單純的世諦(一句),從不生不滅看為單純的真諦(二句),從假名生滅即不生不滅看為世諦中道(三句),從假名不生不滅即非不生非不滅看為真諦中道(四句),最後超過了這些,由非生滅非不生滅兩方面結合了二諦來看為二諦合明中道(五句)。以上明生滅二句,餘句例此。
不斷不常
雖於上不生不滅,說世諦因果相生,是假生滅非性實生滅,猶未免因中有果無果等失。如僧佉(數論學派)計算自性是常,從自性生大,從大生意(我慢)等,此即執於常義。衛世師(勝論派)執因中無果說一切法因滅果生,此即執於斷義。佛法內薩婆多(說一切有)部明三世常有,亦是常義。大眾部執三世無,亦是斷義。今明因果依因緣而起,只是假名,不可說定有因緣和合先後等,亦不可說定無因緣和合先後等。即雖世諦假名說有常斷,而假常不可名常,假斷不可名斷,不常不斷,名為中道。
不一不異
世諦雖離性實生滅及決定斷常,然而如僧佉說一切法一,又大眾部說因果一體如轉種子為芽等,衛世師說一切法異,又上座部說因果異體如種子芽各一物等,都破壞世諦因果中道。今明眾因緣生法,因果不同,能所二義,所以非一;因是果的因,果是因的果,所以非異,不一不異名為中道。
不來不出
雖聞以上六不,然而終究說決定有果,如塗炭外道等計眾生的苦樂、萬物的生滅,都從自在天來,這是外來義。又尼健陀若提子(耆那教的開祖)等計苦樂的果報都是我的自作、我的自受,這是內出義。又如毗曇(有部宗的論書)計木有火性,從於性火以成事火,是內出義。僧佉計自性是常,也和此執相同。成實(成實論)明木無火性,但假緣生,是外來義。衛世師計二微和合,也和此執相同。如此來出都破壞世諦因果中道。今明眾因緣生法果不偏在因,所以不從內出;亦不偏在緣,所以不從外來,不來不出名為中道。
諸法實相的妙體,由“不生不滅、不常不斷、不一不異、不來不出”八不而顯。橫破生滅常斷一異來出八迷,豎窮生滅、不生不滅、亦生滅亦不生滅,非生滅非不生滅五句(因為求生滅不得,所以說不生不滅。生滅既去,不生不滅,亦生滅亦不生滅,非生滅非不生滅諸句自崩。如就生滅,對一異等六迷亦如此),洗顛倒之病,令畢竟無遺,即是中道實相。如此就八不即是無依無得無所有中道正觀,亦即諸法實相,所以八不是二諦法門的極致。由此八不開顯正觀,了因緣性空而生二慧。二慧是實慧、方便慧,方便慧是鑑有不取,實慧是觀空不證。如《中觀論疏》說:“二慧由二諦而發,二諦因八不而正……以不悟八不即不識二諦,不識二諦即二慧不生。”又說:“八不者蓋是正觀之旨歸,方等之心骨。定佛法之偏正,示得失之根原。迷之即八萬法藏冥若夜遊,悟之即十二部經如對白日。”又《大乘玄論》說:“八不者蓋是諸佛之中心,眾生之行處也。……豎貫眾經,橫通諸論也。”
解釋
不門無量,如四句百非都是,然而邪見有種種差別,從總的方胊e說即一切有所得心,從別的方面說不出生滅、常斷、一異、來出四雙八計。此生滅等八計是眾生迷失的根本,始末無量無邊的妄執都從這八種主觀的偏見派生。破除生滅等八計即為總破除一切偏執。姑且用這八種該攝一切,而在這些相對差別的八種偏見上一一冠不字而遮遣之,洗淨一切有所得的偏執,以影顯無所得中道。如《中觀論疏》說:“以此八事總破一切法。破一切法者,歷破眾生心所行事。眾生心唯行此八事中故今皆悉不之,令心無所行。無所行故無所得,即是迥悟無生。”又《大乘玄論》說:“以八不洗除盡淨諸法,故經中具有百非,即還是百不百無等。”所以八不隨根的利鈍有開合的不同,開之為無量不,合之為“不生”一不。
相關信息
三論宗破邪之外無顯正,破邪即顯正,姑對破有所得之邪顯無所得之正。如《三論玄義》說:“一微不究,則戲論不滅;毫理不盡,則至道不彰。以無微不究,群異乃息;無理不盡,玄道始通。是以斯文,遍排眾計。”又說:“若心存內外,情寄大小,則墮在偏邪,失於正理。既失正理,則正觀不生。若正觀不生,則斷常不滅。若斷常不滅,則苦輪常運。以內外並冥,大小俱寂,始名正理。悟斯正理,則發生正觀。正觀若生,則戲論斯滅。戲論斯滅,則苦輪便壞。”戲論滅群異息,則無所得的至道彰,即破邪已盡,無有所得。有所得的偏見既無,言慮無寄。此言亡慮絕無所得的境界就是正,所以破邪即顯正。無所得是真理的極致,言亡慮絕,非有非無,非亦有亦無,非非有非無;所謂言語道斷,心行處滅,所以只是無所得。如此,以無所得為至道為正理,所以八不之外無別中道,八不即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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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樹菩薩傳
林凡音據金陵刻經處
鳩摩羅什譯本譯白
龍樹是大乘佛學的創始人,生於約公元二至三世紀,是南印度的婆羅門種姓,傳說其父姓龍,母生他於樹下,故名龍樹。
龍樹天資特別聰明,在孩提的時候,聽到婆羅門誦讀經典,數遍之後,他即能背誦。到二十歲以後,對天文、地理、數學,以及婆羅門和各道的經文,幾乎都讀遍了,而且理解力相當強,因此在青年時名氣就很大。
他有幾個同齡好友,都是學識超群。一天,大家議論道:我們把天下的經論都理解了,現在就是沒有學到法術,不能縱情逸樂。不久打聽到一個術士,會隱身術,他們就去登門求教。那術士看到他們年輕,又動機不良,不願傳授。他們苦苦請求,術士纏不過他們,只得給每人一粒藥丸,囑告道:「你們在僻靜的地方,用水將藥丸磨化,塗在眼睛週圍,人們就見不到你們了。」龍樹便當場試磨,細辨藥丸的氣味,對術士道:「你共用了七十樣藥物合成,對嗎?」術士不勝驚訝,問他怎麼知道。龍樹說:「我是從氣味中辨別出來的。」術士甚為嘆服,只得叮嚀要慎用此術。
龍樹等四人仗著隱身術,從此常出入宮中,恣情取樂。百餘日後,宮中的一些美女,竟有人懷孕了。國王大為忿怒,嚴加責問。妃子們哀泣說:「非是我們不貞,是睡夢中有妖人作弄。」國王召大臣商議。一老臣說:「凡這等事有兩種可能,一是鬼魅作崇,一是術士搗亂。陛下可派幾個精明的人,暗暗分守在宮門背後,若是術人,總有跡象可露,可用兵器除之﹔若是妖魅,雖無跡象,亦可用符咒消滅。」國王立即照辦。
不久有人來報,是術士所為。國王當即派武士數百人,禁閉宮門,手揮刀劍望空亂砍。三個婆羅門術士被殺死了,惟有龍樹藥性未過,沒有現形,又屏氣凝神躲在國王背後,終於逃脫了性命。
受此嚴重教訓後,龍樹方纔覺醒,想到了佛陀所說:「貪欲是眾苦與禍患的根本,一切敗德喪命之事,皆由此引起。」於是下了歸依佛門的決心。他尋到一座山上的佛塔,向一位沙門虔誠請求,出家受戒。他在佛塔待了九十多天,讀遍了所有經論,心不滿足,但已無其它經文可得。他辭師下山,又訪尋到北印度雪山的一座佛塔,向一位老比丘懇求,得到了《摩訶衍》大乘經典,他用心研究求教。三個月後,他又統統理解並背熟了,仍感不滿足,於是就周游列國,蒐集沙門的各種經論。一路上,他還和諸外道及部派佛學者辯論,都辯不過他。他逐漸產生了驕傲,認為佛經較諸外道,其理雖然高明深奧,但亦不難窮盡,不能滿足我的要求。他就萌生非份之想,別出心裁,欲另自立一派,廣收徒弟,宣揚他的學說。
正在這時,有一位叫大龍的比丘,長髯突眼,目光炯炯,特來找他。對他說:「年輕人啊,你不能持井蛙之見,你的學識再高能超過佛陀嗎?你且跟我到一個地方,讓你看看大乘經典,你再下結論吧。」這位大龍比丘就把他領到一個深山的石洞,入洞數步,竟是另外一個世界,殿宇金碧輝煌,清靜雅致。老比丘把他領入龍宮,打開一個個玉石寶庫,裡面藏著數不盡的稀世經典,寶庫裡發出陣陣幽香。大龍比丘說:「年輕人,這下夠你讀了吧?」龍樹忙不迭地貪婪翻閱,口裡說道:「長老,我太感謝你了!」
這下龍樹真的滿足了,比過去讀到的多十倍,玄理更加精妙深奧,他如飢似渴地晝夜閱讀,不明之處隨時就向龍師請教,視野頓時開闊,心量也開始謙虛了。至此他才真正地感到,佛學浩如煙海,其理博大精深,沒有任何外道超得過它,夠我一生用心鑽研了。同時也就打消了自立門戶的陋見。
他在龍宮待了很久,把所藏的經典反覆細閱,幾乎能背誦了。大龍長老又授予他一些神通術,他才別師出來,仍回到南印度。從此大力宣揚佛法,說服外道,推廣大乘佛教。被他感化的婆羅門等外道,不計其數。
當時有位婆羅門上師,會一點咒術,心生嫉妒,欲與龍樹比個高下。他奏明國王,請王以觀究竟。國王規勸他:「我看你虛心一點吧,龍樹已是一位得道高僧,和多年前大不同了,他明與日月爭光,智與聖心並照,你為什麼不能容他呢?」婆羅門說:「陛下被他巧言迷惑了,我諒他沒有什麼真本事,如若不信,看我們比試吧。」國王見他固執,只得准奏。
比賽的那天,國王與龍樹先坐在聽政殿上。婆羅門後到,他見國王如此尊重龍樹,心中更是不悅,便於殿前立即作法,只見現出一個廣大潔淨的黃金池子,水波粼粼,中央昇起一株千葉蓮花,那婆羅門高坐其上傲慢地說:「龍樹,你看我坐在蓮花之上,宛如天神,而你屈居地下,卑微可笑,你敢與我蓮上的大德智人辯論嗎?」
龍樹也不答言,從容地離開座位,用咒言化作一頭龐大的六牙白象,自坐其上,繞黃金池子一周﹔然後舉步池中用象鼻把那婆羅門高高舉起,摔於地下,蓮池與白象瞬間隱去,惟見那婆羅門腿折腰傷,一副可憐之相。他自知非龍樹對手,匍匐於地,叩首懇求:「恕我不自量力,毀辱大師,伏請多諒!從此願意歸依佛門,開我愚蒙,求大師收我為弟子。」
印度又有一個鄰國,國王篤信外道,並強迫其臣民亦信奉外道﹔對沙門釋子,則非平等對待。龍樹聞之,特前往宣揚佛法。其時該國正在招募國王衛士,龍樹應募,很快升為校衛。他在短時期內,幫助整頓隊伍,嚴明紀律,使國王的衛隊面貌一新。一日國王出巡,龍樹率領衛隊荷戟前行,綵旗招展,步伐整齊,威風凜凜。國王見了甚是滿意,便問侍者帶隊的是什麼人,侍者答:「此人奇怪得很,不吃王家一口飯,也不要王家一文餉銀,說是來保護國王,整飭軍紀。」國王亦覺奇怪,就召他晉見。問道:「你是什麼人?」龍樹答:「我是一切智人。」國王驚愕,半晌說:「一切智人曠古少有,你敢大言不慚嗎?」龍樹說:「國王如果不信,可以當場試驗。」國王心裡想道:我是精研婆羅門教理的,可謂智人之主,他竟當我面自稱一切智人,而且說得如此著實,不能小看。我若提出的問題,被他解答,證明他勝了﹔我若不提出問題,也說明我負了。遲疑良久,就索性提個大難題,看他如何回答。於是啟口問道:「你可知今上天在做什麼?」龍樹不慌不忙地施禮作答:「啟稟國王,當今上天正在與阿修羅作戰,戰鬥方酣。」國王聽了,喉嚨裡像塞了棉團一樣,心裡想:「這個人真是瘋子嗎?」半天說不出話來。龍樹說:「國王,你不要以為我是虛談怪論,片刻就能見驗。」說罷,不一會,就聞空中干戈喊殺之聲,阿修羅的手和斷足從空掉下。龍樹又施法術,讓國王、臣民與婆羅門等,統統見到天上鏖戰的情況,良久才漸漸隱去。
這時從國王起,所有的臣民和婆羅門等,個個驚訝信服。國王再問龍樹:「你究竟是什麼人?」龍樹忽現比丘身,稽首答道:「貧僧乃是沙門龍樹。」國王早聞龍樹是鄰國的大師,舉國被其佛化,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心悅誠服,於是也歸依了佛門。國內所有婆羅門、外道,亦甘願剃髮受戒,至心歸命,自此便恭請大師天天宣講佛法,舉國受到了正法的教化。以後龍樹又回到本國去了。
據玄奘大師《大唐西域記》介紹:龍樹在晚年合成了一種長壽藥,過百年後還不見衰老,國王也得到了長壽。年過半百的太子急了,對母親說:「這樣下去到那一年接位啊?」母后說:「佛教主張諸行無常,諸法無我,一切可捨,連生命也可施捨。如今人們尊稱龍樹為菩薩,你就去求他施捨吧。」太子就來到龍樹跟前,跪下求道:「龍樹菩薩,我不幸得了一種疾病,非人腦不能醫治,如今昇平時代,到那裡去覓人頭啊,只有求菩薩施捨了。」龍樹知道王子的來意,說道:「我可以滿足你的要求,只是你父王也不能長久了,你要負不孝之罪啊!」王子不吭一聲,只是叩頭。龍樹就隨手取了一根乾茅草,吹口氣,化作利劍,立刻自刎了。國王聽到此事,不勝悲哀,缺了合藥之人,不久也就死了。
另據其他傳說,由於龍樹弘傳大乘教法,與小乘部派佛學以及婆羅門等教派,產生了激烈的鬥爭。新王接位後信仰小乘,龍樹給一位小乘法師重重地逼迫,自感百歲後智慧、體力衰弱,就自行坐化了。
龍樹的著作十分豐富,有《中論頌》、《十二門論》、《大智度論》、《十住毗婆沙論》、《菩薩資糧論頌》、《莊嚴佛道論》等不少著名的論典,享有「千部論主」之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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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樹菩薩為南天竺國一大富貴人家之子,於樹下誕生,因入龍宮而悟道,故以「龍樹」為名。龍樹菩薩年少聰慧,於襁褓時即聽聞梵志們誦持《四韋陀》;該典籍廣博,共有四萬偈,每偈三十二字,龍樹菩薩皆能了解其中涵義,其才學遠近馳名。二十歲時,對於天文、地理、星象、圖讖及各種道術,無不通達熟練。他的三位好友都是天資聰穎者,在一次談話中討論到:「對於天地間種種義理,我們皆已知曉,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其他娛樂?」又說:「世間以追求美色、縱情欲樂,為一生最極快樂之事。」其中一人言:「若不用妙策,此樂無法達成。我們應求隱身之藥,此願方可達成。」其餘三人皆表贊同,於是前往一術師家求隱身之法。
術師心想:「這四位梵志都是聰明有才能者,驕縱高傲,看不起他人,今日只是為學習隱身之術,才屈身求教於我。若傾囊相授,待其學會後,我將不再被他們看重。姑且先給其他藥,等到藥用完後,他們必然會再向我求教,這樣就可延長教導的時間。」因此,術師交給他們每人一顆青藥丸,並且告訴他們要將藥丸和水磨細,塗在眼瞼的地方,即可隱身。這四人即遵照術師所教導的方法去做。
四人當中,龍樹菩薩聞其藥味即能辨識當中的各類藥草,他不僅知道藥丸內含有七十種藥,連藥名及所占的銖兩都分毫不差。術師聽了非常驚訝,問他如何得知?龍樹菩薩回答:「每一種藥都有其特殊的氣味,因此知道這件事有何奇怪?」術師聞言,深為讚歎,心想:「要聽聞有此種人尚且不易,何況我今日親自見到,怎可吝嗇而不教他隱身之術?」便將法術傳授予四人。
四人依術師所教導的方法隱身,並且自在遊走於後宮,侵犯宮女。百日之後,不少宮女因而懷孕,於是向國王稟告此事,請求恕罪。國王聽了甚為不悅,不知為何有此不祥之事,便召集群臣商議。有一大臣告訴國王:「發生這樣的事,有二種可能:不是鬼魅所作,就是採用道術,國王可命人在各出入口鋪上細沙,並派人守衛,不讓人隨意出入。如果是道術,必然會顯露蹤跡;如果是鬼魅所為,則不會留下痕跡。如果是人為因素,可以用兵刃除之;如果是鬼魅,可以用咒術除之。」國王聽信臣子的建議,果然發現有人從門而入,即命數百位士兵向空中揮刀,結果斬落了其中三人的人頭。龍樹菩薩因知刀兵不得靠近國王周圍七尺,所以緊臨王身站立,才躲過此禍;也因此了悟色欲為諸苦之本,敗壞德行,危害自身,且污梵行,於是立誓:「若能脫離此難,即前往沙門處求出家。」後來龍樹菩薩真的免除此難,於是捨離欲愛,出家修行。
典故摘自《付法藏因緣傳‧卷五》
省思
《四十二章經》云:「財色於人,人之不捨,譬如刀刃有蜜,不足一餐之美,小兒舐之,則有割舌之患。」財、色、名、食、睡五欲境界的快樂,看似真實,卻不能恆久。然,人們往往因為一時的迷惑而無法自拔,陷入困境,甚至危及寶貴的生命,後悔莫及。是故,諸佛菩薩示諸世人安身立命之方,唯有少欲;避世險道,只此佛智。
龍樹(天城文:नागार्जुन ,Nāgārjuna,泰盧固文:నాగార్జున,僧伽羅語:නාගර්ජුන,藏文:ཀླུ་སྒྲུབ,藏語拼音:klu sgrub,一稱為龍猛、龍勝,音譯為那伽閼剌樹那、那伽阿順那)是佛教僧侶、大乘佛教論師,大約生活在2世紀,出生於南印度,於說一切有部中出家,在佛教史上具崇高地位,許多人認為他是釋迦牟尼佛之後,大乘佛教中最重要的論師,相傳為證得初地[1]果位之菩薩。其著作甚多,有「千部論主」的稱譽,其中以《中論》及《大智度論》最為著稱。
龍樹廣泛影響了大乘佛教各宗派,中觀派以他為創始者,瑜伽行唯識學派與如來藏學派也多以他的著作來證明本身宗義的正確。在漢傳佛教中享有「八宗共祖」[2]的稱號。在藏傳佛教中,與其大弟子提婆(亦名聖天)同被列入為佛教的二勝六莊嚴之一。密宗也以他為傳承上師之一,列名八十四大成就者中。
Nāgārjuna,由Nāgā(那伽,意為龍,或是象)與arjuna兩個單字組成。鳩摩羅什認為阿周陀那(arjuna)是一種樹名,因其在此樹下出生,以樹名為名,而龍成其道故,將其名譯為龍樹[3][4]。
北魏般若流支譯為龍勝[5]。
玄奘將其名譯為龍猛[1]。這個譯法有兩個說法,一是遏羅樹那意為威猛[6][7],二是古代勇士,以阿周陀那為名,因此阿周陀那也有威猛的意思[8]。這位古代勇士可能是指《薄伽梵歌》中的阿周那,阿周陀那也是因陀羅的名字之一。
Arjuna,在梵文中,源自於動詞詞根Arj,意為得到、獲得、成就。Nāgārjuna譯為藏文:ཀླུ་སྒྲུབ,藏語拼音:klu sgrub,klu是那伽,也就是龍的意思,sgrub則是得到成就之意。意為於龍中得到成就[9]。
生平
龍樹的生平,歷史記載不多,主要來自鳩摩羅什譯《龍樹菩薩傳》、玄奘《大唐西域記》與藏傳《布頓佛教史》、《印度佛教史》。
龍樹出身南印度,為婆羅門種姓,少年時學習吠陀經典,同時也精通各種學問及法術[10]。因學隱身術,與至友三人進入王宮,差點被殺,領悟欲為苦本,於是決心出家,加入佛教僧團[11]。傳統上認為龍樹是在說一切有部中出家的[12]。
龍樹在印度北方雪山(今喜馬拉雅山區)的佛寺,閱讀到大乘佛教經典後,至印度各地尋求大乘佛教經典,並推廣大乘佛教[13]。因為當時大乘佛教尚不被人接受,曾想自立大乘僧團,改變服色,自行授戒,但沒有成功[14]。
相傳龍樹進入龍宮學習大乘方等經典,之後在印度南方弘法[15]。根據《法苑珠林》[16]與《大唐西域記》[17]記載,印順法師認為龍樹進入龍宮的地方,在於烏茶國(位於今印度奧里薩邦)[18]。龍樹進入龍宮取回的大乘經典,漢傳佛教相傳為《華嚴經》[19][20],藏傳佛教的傳說則是《般若十萬頌》(即《大般若經》)[21]。
龍樹曾服務於案達羅王室[22],曾寫作《寶行王正論》、《親友書》,致案達羅王室[23]。其中《親友書》,求那跋陀羅譯為《龍樹菩薩為禪陀迦王說法要偈》,義淨譯為《龍樹菩薩勸誡王頌》,宋僧伽跋摩譯為《勸發諸王要偈》。禪陀迦王有說是案達羅王朝的開國者(Simuka;但音亦近其子:第二代中興國王 Satakarni),龍樹引用王室先祖之名,以信件勸誡案達羅王應行正道來治理國家,由此信件可知他與案達羅王室間,有深厚友情。藏譯本稱這位國王為樂行國王,義淨譯本稱其為乘土國王、娑多婆漢那王(Satavahana,為案達羅王室別名;非國王名),大唐西域記稱其為引正王[24],可知他是案達羅王室的某位國王,但他的實際身份,在現代學者間仍有爭論。
龍樹晚年居住在南憍薩羅國西南的跋邏末羅耆釐山中,案達羅王室為他在此建立伽藍[25]。龍樹極為高壽,年紀超過百歲[26]。他可能是因為佛教部派間的爭論[27],或是涉入王室繼承造成的政治紛爭[28]而死。
龍樹死後,南印度地區的人為他建廟[29],備受尊崇,與馬鳴、提婆、童受等共稱「四日照世」[30]。大乘佛教中對他極為敬重,傳說他為初地菩薩[1],慧遠認為他是十地的大菩薩[31],道安認為他是十地菩薩、阿羅漢[32],嘉祥吉藏大師認為他為如來所示現[33]。
現代考證
龍樹與龍叫
在北魏譯與唐譯的《楞伽經》中曾提到龍樹[34][35]。相關段落在宋譯本《楞伽阿跋多羅寶經》未出現。藏傳文獻稱《楞伽經》、《大雲經》又記載,這位一切有情樂見童子,又稱為龍比丘,傳統上將他等同於龍樹[36]。
密宗以龍猛為其始祖之一,如藏傳佛教所傳《文殊根本續》,提到一位稱為龍的比丘[37],與《楞伽經》傳說相同,密宗傳統上也認為他就是龍樹。
在《大雲經》[38]、《大法鼓經》[39]中,皆提到一位出身南印度,名為一切有情樂見童子的人物,可能是如來藏學派早期的重要人物之一。印順法師認為,龍樹的《大智度論》已引述到《大雲經》[40],《大雲經》集成時間應早於龍樹,並將一切有情樂見童子的在世年代推定為公元1世紀,與馬鳴同時[41]。在漢譯《大雲經》中說這位「眾生樂見比丘」是大菩薩、大香象王[38],梵文中「那伽」可指「龍」也可指「象」[42],這裡的大香象王[43]是對他的盛讚之語,但後人可能誤會他還有名字叫「大香象王」或「龍」。《大法鼓經》提到世間樂見比丘的事蹟,並生「生安樂國」[44],魏譯和唐譯《楞伽經·偈頌品》也稱龍樹將「往生安樂國」,在傳說中可能因此把兩個人等同起來。
印順法師,認為《楞伽經》中提到的龍樹,梵文名為Nāgāhvaya,意譯為「龍呼」、「龍叫」、「龍名」,與龍樹(Nāgārjuna)的名字不同,指應是另一個人。多羅那他《印度佛教史》記載,有位南方阿闍黎龍叫,與提婆同時,在印度南方倡導唯識中觀見[45],應屬於順瑜伽行中觀學派,在教義上近於如來藏學派。他生活在旃陀羅笈多時代,時代晚於龍樹,與提婆同時,可能也是龍樹的弟子之一。布頓大師也認為《大雲經》中相關記載並未明確說這位比丘即是龍樹,仍待考證[46]。可能在晚期的傳說中,把龍樹跟這位龍叫的事蹟混在一起,因此造成誤會。
龍樹的年代
龍樹在世年代,有很多傳說。西方學者多認為是西元1世紀至2世紀之間。
《龍樹菩薩傳》寫作於龍樹過世後百年[47]。據此,印順法師認為龍樹在世時間,約是西元150年至250年間[48]。宇井伯壽以鳩摩羅什在世時間逆推,估算龍樹在世的時間,也得出相同的見解。
龍樹與密宗
《布頓佛教史》記載龍樹出生南印度毗達婆國,於中印度那爛陀寺出家,師從密教大手印祖師薩哈拉巴學習了密集金剛密續,他原名為羅睺羅跋陀羅。印順法師認為龍樹曾於那爛陀寺學法的記載,可能是後世訛傳[49][50]。
思想及貢獻
龍樹菩薩是佛教中觀學說的開創者,以其初地菩薩的證量,並依大乘佛教般若諸經典為本,對大乘佛法的中道予以嚴謹的論証。龍樹菩薩於大乘佛法的中道定義為「非有亦非無,亦無非有無,此語亦不受,如是名中道。」[51]即不落有無兩邊,此不落亦不落,如此形容語也不受[52],是名為中道。並以此中道義及初地無生法忍的證量破斥諸外道的謬論。龍樹菩薩在佛法的歷史地位,世尊早已預記於《摩訶摩耶經》中:「…;佛涅槃後。…。六百歲已,九十六種諸外道等,邪見競興破滅佛法。有一比丘名曰馬鳴,善說法要降伏一切諸外道輩。七百歲已,有一比丘名曰龍樹,善說法要滅邪見幢,然正法炬。」[53]意謂繼馬鳴菩薩後約一百歲已,外道的邪見(斷見、常見、無因論等)乃未止息。故龍樹菩薩造《中論》[54]、《十二門論》、《大智度論》破斥邪見並弘揚世尊的第一義諦正法。龍樹菩薩的歷史地位,佛亦預記於《入楞伽經卷第九》中:「…大慧汝諦聽,有人持我法。於南大國中,有大德比丘;名龍樹菩薩,能破有無見。為人說我法,大乘無上法;證得歡喜地,往生安樂國。」[55]
龍樹菩薩的《中論》依「八不中道」滅諸戲論[56]。《中論》以觀蘊處界等一切法的「有、時、空、動」四個範疇,論証緣起沒有獨立、常住的自性,沒有自性就是(自)性空,並以此降伏諸外道的邪見。又龍樹菩薩大弟子提婆者,智慧明敏,機神警悟,欲摧邪見外道,乃請其扮外道,龍樹扮外道並力挺外道義,然提婆依龍樹所授佛法破斥外道謬理。七日之後,龍樹亦失其所立之外道義,遂允提婆擊法鼓,與外道論議,隨外道之所說,而予以析破,摧諸異道[57]。故摧伏外道、破斥邪見、作師子吼、護持並弘傳世尊正法、紹繼佛種、續佛法脈、以初地菩薩的證量作法布施,造諸論,利益有情,此是龍樹菩薩在佛法的歷史上應有的定位。
龍樹菩薩造《中論》以觀五陰十八界法等法,以示緣起中道。例如以觀四諦而成立之緣起「性空」(沒有自體性)的真意,即是無常無我的因緣法,即是《中論》〈觀四諦品第二十四〉所言之「以有空義故,一切法得成,若無空義者,一切則不成。……,未曾有一法,不從因緣生,是故一切法,無不是空(義)者。」故依無生法而言,無生法與一切法乃非一非異之中道也[58]。
對漢傳佛教的影響
龍樹菩薩的「中觀」,是到了鳩摩羅什翻譯龍樹菩薩著作後,才漸為中土佛教界所識。羅什及其弟子僧肇等人,修正六家七宗之偏失。龍樹菩薩在中土被譽為八宗共祖。中觀系典籍翻譯及介紹於中土者,以鳩摩羅什法師為始,後有太虛大師的後人施護法師繼之。
對藏傳佛教的影響
藏傳佛教四大教派都推崇龍樹與中觀,所接受的中觀思想,主要是中晚期印度派的思想。寂護是最早將中觀派思想引入藏傳佛教的代表人物,赤松德贊曾經向全藏宣布,以寂護的見解作為藏傳佛教的規範[59]。寂護的見解被稱為隨瑜伽行中觀派,因為他在相當程度上,融合了唯識派的思想。在寧瑪派中,仍然保持了他的部份見解,但因為朗達瑪滅佛的影響,寂護在西藏的影響力在後世並不大。
至後弘期時,月稱的再傳弟子阿底峽大師,以寂天的教義,入藏傳授,作《菩提道燈論》,建立噶當派,將中觀應成派傳入西藏,後為格魯派宗喀巴尊奉,成為藏傳佛教的正宗。
寧瑪派繼承了印度晚期諸師的舊說,將「如來藏」思想稱為「大中觀」,亦即「大圓滿見」,以此建立大圓滿次第[60]。
噶舉派傳承印度那洛巴大師的法脈,認為大手印、大中觀和大圓滿教授,三者本質沒有差別,都是直接觀看我們的心性[61]。
薩迦派以清辨的中觀思想,作為解釋密乘的本義[62]。
著作
龍樹菩薩論著極為豐富,如:《大智度論》、《中論》、《十二門論》、《七十空性論》、《迴諍論》、《六十頌如理論》、《大乘破有論》、《十住毗婆沙論》、《大乘二十頌論》、《菩提資糧論》、《寶行王正論》、《勸誡王頌》、《優波提舍》、《莊嚴佛道論》、《大慈方便論》、《無畏論》[63]等不少著名的論典,造論之多,世所罕見,故被譽為「千部論師」。然除上述之經典外,亦有學者存疑其它的一些論典是否真為龍樹菩薩所著,如《十八空論》、《釋摩訶衍論》[64][65]。現存藏傳《無畏論》,因為其中引用了提婆著作,被認為是後人所作,非龍樹著作。
印順法師根據藏傳佛教傳統,將龍樹的著作,分為兩大類,一為抉擇甚深義者,這包括《中論》、《七十空性論》、《六十如理論》、《迴諍論》等,以論理方式深入諸法實相。二為分別菩薩廣大行者,包括《大智度論》、《十住毗婆沙論》、《菩提資糧論》、《寶行王正論》、《勸誡王頌》等。
漢譯龍樹菩薩所造之《中論頌》、《大智度論》、《十住毗婆沙論》皆對漢傳的大乘佛法有重要影響與貢獻,也是中觀學派所依據的論典。
在龍樹作品中,大量引用各種佛經,佛教研究者經常以此來作大乘佛教經典的定年之用:在龍樹作品中曾被引用的大乘佛教經典,為早期大乘佛教經典,而龍樹未曾引用的,則判定為中期及晚期佛經。
龍樹作品中,只有中論與迴諍論的梵文本仍然留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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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樹是大乘佛學的創始人,生於約公元二至三世紀,是南印度的婆羅門種姓,傳說其父姓龍,母生他於樹下,故名龍樹。
在佛教的經師、律師、論師、禪師、法師當中,集「千部論師」、「八宗共祖」之美譽於一身者,唯龍樹一人。龍樹的著作流傳至今,梵本所存無幾,但藏文保存相當多,在《西藏大藏經》中計有譯本一百餘種,是研究龍樹學說的珍貴資料,這是由於西藏視龍樹為密教祖師的緣故。後世基於龍樹所著《中論》,宣揚空觀的學派,稱為中觀學派,並尊為中觀學派之祖;亦被尊為禪宗付法藏第十三祖。其思想是西藏佛學的重要支流,是中國三論宗的義理支柱,也是天臺宗的重要思想根源。其他各宗學說源於龍樹思想者亦多,故被尊為「八宗之祖」。
龍樹天資特別聰明,在孩提的時候,聽到婆羅門誦讀經典,數遍之後,他即能背誦。到二十歲以後,對天文、地理、數學,以及婆羅門和各道的經文,幾乎都讀遍了,而且理解力相當強,因此在青年時名氣就很大。
他有幾個同齡好友,都是學識超群。一天,大家議論道:我們把天下的經論都理解了,現在就是沒有學到法術,不能縱情逸樂。不久打聽到一個術士,會隱身術,他們就去登門求教。那術士看到他們年輕,又動機不良,不願傳授。他們苦苦請求,術士纏不過他們,只得給每人一粒藥丸,囑告道:「你們在僻靜的地方,用水將藥丸磨化,塗在眼睛週圍,人們就見不到你們了。」龍樹便當場試磨,細辨藥丸的氣味,對術士道:「你共用了七十樣藥物合成,對嗎?」術士不勝驚訝,問他怎麼知道。龍樹說:「我是從氣味中辨別出來的。」術士甚為嘆服,只得叮嚀要慎用此術。
龍樹等四人仗著隱身術,從此常出入宮中,恣情取樂。百餘日後,宮中的一些美女,竟有人懷孕了。國王大為忿怒,嚴加責問。妃子們哀泣說:「非是我們不貞,是睡夢中有妖人作弄。」國王召大臣商議。一老臣說:「凡這等事有兩種可能,一是鬼魅作崇,一是術士搗亂。陛下可派幾個精明的人,暗暗分守在宮門背後,若是術人,總有跡象可露,可用兵器除之﹔若是妖魅,雖無跡象,亦可用符咒消滅。」國王立即照辦。
不久有人來報,是術士所為。國王當即派武士數百人,禁閉宮門,手揮刀劍望空亂砍。三個婆羅門術士被殺死了,惟有龍樹藥性未過,沒有現形,又屏氣凝神躲在國王背後,終於逃脫了性命。
受此嚴重教訓後,龍樹方纔覺醒,想到了佛陀所說:「貪欲是眾苦與禍患的根本,一切敗德喪命之事,皆由此引起。」於是下了歸依佛門的決心。他尋到一座山上的佛塔,向一位沙門虔誠請求,出家受戒。他在佛塔待了九十多天,讀遍了所有經論,心不滿足,但已無其它經文可得。他辭師下山,又訪尋到北印度雪山的一座佛塔,向一位老比丘懇求,得到了《摩訶衍》大乘經典,他用心研究求教。三個月後,他又統統理解並背熟了,仍感不滿足,於是就周游列國,蒐集沙門的各種經論。一路上,他還和諸外道及部派佛學者辯論,都辯不過他。他逐漸產生了驕傲,認為佛經較諸外道,其理雖然高明深奧,但亦不難窮盡,不能滿足我的要求。他就萌生非份之想,別出心裁,欲另自立一派,廣收徒弟,宣揚他的學說。
正在這時,有一位叫大龍的比丘,長髯突眼,目光炯炯,特來找他。對他說:「年輕人啊,你不能持井蛙之見,你的學識再高能超過佛陀嗎?你且跟我到一個地方,讓你看看大乘經典,你再下結論吧。」這位大龍比丘就把他領到一個深山的石洞,入洞數步,竟是另外一個世界,殿宇金碧輝煌,清靜雅致。老比丘把他領入龍宮,打開一個個玉石寶庫,裡面藏著數不盡的稀世經典,寶庫裡發出陣陣幽香。大龍比丘說:「年輕人,這下夠你讀了吧?」龍樹忙不迭地貪婪翻閱,口裡說道:「長老,我太感謝你了!」
這下龍樹真的滿足了,比過去讀到的多十倍,玄理更加精妙深奧,他如飢似渴地晝夜閱讀,不明之處隨時就向龍師請教,視野頓時開闊,心量也開始謙虛了。至此他才真正地感到,佛學浩如煙海,其理博大精深,沒有任何外道超得過它,夠我一生用心鑽研了。同時也就打消了自立門戶的陋見。
他在龍宮待了很久,把所藏的經典反覆細閱,幾乎能背誦了。大龍長老又授予他一些神通術,他才別師出來,仍回到南印度。從此大力宣揚佛法,說服外道,推廣大乘佛教。被他感化的婆羅門等外道,不計其數。
當時有位婆羅門上師,會一點咒術,心生嫉妒,欲與龍樹比個高下。他奏明國王,請王以觀究竟。國王規勸他:「我看你虛心一點吧,龍樹已是一位得道高僧,和多年前大不同了,他明與日月爭光,智與聖心並照,你為什麼不能容他呢?」婆羅門說:「陛下被他巧言迷惑了,我諒他沒有什麼真本事,如若不信,看我們比試吧。」國王見他固執,只得准奏。
比賽的那天,國王與龍樹先坐在聽政殿上。婆羅門後到,他見國王如此尊重龍樹,心中更是不悅,便於殿前立即作法,只見現出一個廣大潔淨的黃金池子,水波粼粼,中央昇起一株千葉蓮花,那婆羅門高坐其上傲慢地說:「龍樹,你看我坐在蓮花之上,宛如天神,而你屈居地下,卑微可笑,你敢與我蓮上的大德智人辯論嗎?」
龍樹也不答言,從容地離開座位,用咒言化作一頭龐大的六牙白象,自坐其上,繞黃金池子一周﹔然後舉步池中用象鼻把那婆羅門高高舉起,摔於地下,蓮池與白象瞬間隱去,惟見那婆羅門腿折腰傷,一副可憐之相。他自知非龍樹對手,匍匐於地,叩首懇求:「恕我不自量力,毀辱大師,伏請多諒!從此願意歸依佛門,開我愚蒙,求大師收我為弟子。」
印度又有一個鄰國,國王篤信外道,並強迫其臣民亦信奉外道﹔對沙門釋子,則非平等對待。龍樹聞之,特前往宣揚佛法。其時該國正在招募國王衛士,龍樹應募,很快升為校衛。他在短時期內,幫助整頓隊伍,嚴明紀律,使國王的衛隊面貌一新。一日國王出巡,龍樹率領衛隊荷戟前行,綵旗招展,步伐整齊,威風凜凜。國王見了甚是滿意,便問侍者帶隊的是什麼人,侍者答:「此人奇怪得很,不吃王家一口飯,也不要王家一文餉銀,說是來保護國王,整飭軍紀。」國王亦覺奇怪,就召他晉見。問道:「你是什麼人?」龍樹答:「我是一切智人。」國王驚愕,半晌說:「一切智人曠古少有,你敢大言不慚嗎?」龍樹說:「國王如果不信,可以當場試驗。」國王心裡想道:我是精研婆羅門教理的,可謂智人之主,他竟當我面自稱一切智人,而且說得如此著實,不能小看。我若提出的問題,被他解答,證明他勝了﹔我若不提出問題,也說明我負了。遲疑良久,就索性提個大難題,看他如何回答。於是啟口問道:「你可知今上天在做什麼?」龍樹不慌不忙地施禮作答:「啟稟國王,當今上天正在與阿修羅作戰,戰鬥方酣。」國王聽了,喉嚨裡像塞了棉團一樣,心裡想:「這個人真是瘋子嗎?」半天說不出話來。龍樹說:「國王,你不要以為我是虛談怪論,片刻就能見驗。」說罷,不一會,就聞空中干戈喊殺之聲,阿修羅的手和斷足從空掉下。龍樹又施法術,讓國王、臣民與婆羅門等,統統見到天上鏖戰的情況,良久才漸漸隱去。
這時從國王起,所有的臣民和婆羅門等,個個驚訝信服。國王再問龍樹:「你究竟是什麼人?」龍樹忽現比丘身,稽首答道:「貧僧乃是沙門龍樹。」國王早聞龍樹是鄰國的大師,舉國被其佛化,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心悅誠服,於是也歸依了佛門。國內所有婆羅門、外道,亦甘願剃髮受戒,至心歸命,自此便恭請大師天天宣講佛法,舉國受到了正法的教化。以後龍樹又回到本國去了。
據玄奘大師《大唐西域記》介紹:龍樹在晚年合成了一種長壽藥,過百年後還不見衰老,國王也得到了長壽。年過半百的太子急了,對母親說:「這樣下去到那一年接位啊?」母后說:「佛教主張諸行無常,諸法無我,一切可捨,連生命也可施捨。如今人們尊稱龍樹為菩薩,你就去求他施捨吧。」太子就來到龍樹跟前,跪下求道:「龍樹菩薩,我不幸得了一種疾病,非人腦不能醫治,如今昇平時代,到那裡去覓人頭啊,只有求菩薩施捨了。」龍樹知道王子的來意,說道:「我可以滿足你的要求,只是你父王也不能長久了,你要負不孝之罪啊!」王子不吭一聲,只是叩頭。龍樹就隨手取了一根乾茅草,吹口氣,化作利劍,立刻自刎了。國王聽到此事,不勝悲哀,缺了合藥之人,不久也就死了。
另據其他傳說,由於龍樹弘傳大乘教法,與小乘部派佛學以及婆羅門等教派,產生了激烈的鬥爭。新王接位後信仰小乘,龍樹給一位小乘法師重重地逼迫,自感百歲後智慧、體力衰弱,就自行坐化了。
龍樹的著作十分豐富,有《中論頌》、《十二門論》、《大智度論》、《十住毗婆沙論》、《菩薩資糧論頌》、《莊嚴佛道論》等不少著名的論典,享有「千部論主」之稱。
龍樹菩薩傳 (原文)
(姚秦三藏鳩摩羅什譯)
龍樹菩薩者。出南天竺梵志種也。天聰奇悟事不再告。在乳餔之中。聞諸梵志誦四圍陀典各四萬偈。偈有三十二字。皆諷其文而領其義。弱冠馳名獨步諸國。天文地理圖緯祕讖。及諸道術無不悉綜。契友三人亦是一時之傑。相與議曰。天下理義可以開神明悟幽旨者。吾等盡之矣。復欲何以自娛。騁情極欲最是一生之樂。然諸梵志道士勢。非王公何由得之。唯有隱身之術斯樂可辦。四人相視莫逆於心。俱至術家求隱身法。術師念曰。此四梵志擅名一世草芥群生。今以術故屈辱就我。此諸梵志才明絕世。所不知者唯此賤法。我若授之。得必棄我不可復屈。且與其藥使用。而不知藥盡必來永當師我。各與青藥一丸告之曰。汝在靜處以水磨之。用塗眼瞼汝形當隱。無人見者。龍樹磨此藥時聞其氣即皆識之。分數多少錙銖無失。還告藥師向所得藥有七十種分數。多少皆如其方。藥師問曰汝何由知之。答曰。藥自有氣何以不知。師即歎伏。若斯人者聞之猶難。而況相遇。我之賤術何足惜耶。即具授之。四人得術縱意自在。常入王宮。宮中美人皆被侵淩。百餘日後宮中人有懷姙者。懅以白王庶免罪咎。王大不悅。此何不祥為怪乃爾。召諸智臣以謀此事。有舊老者言。凡如此事應有二種。或是鬼魅或是方術。可以細土置諸門中。令有司守之斷諸行者。若是術人其跡自現。可以兵除。若是鬼魅入而無跡。可以術滅。即勅門者備法試之。見四人跡驟以聞王。王將力士數百人入宮。悉閉諸門。令諸力士揮刀空斬三人即死。唯有龍樹斂身屏氣依王頭側。王頭側七尺刀所不至。是時始悟欲為苦本眾禍之根。敗德危身皆由此起。即自誓曰。我若得脫當詣沙門受出家法。既出入山詣一佛塔出家受戒。九十日中誦三藏盡。更求異經都無得處。遂入雪山山中有塔。塔中有一老比丘。以摩訶衍經典與之。誦受愛樂雖知實義未得通利。周遊諸國更求餘經。於閻浮提中遍求不得。外道論師沙門義宗咸皆摧伏。外道弟子白之言。師為一切智人。今為佛弟子。弟子之道諮承不足將未足耶。未足一事非一切智也。辭窮情屈即起邪慢心。自念言。世界法中津塗甚多。佛經雖妙以理推之故有未盡。未盡之中可推而演之。以悟後學於理不違。於事無失斯有何咎。思此事已即欲行之。立師教戒更造衣服。令附佛法而有小異。欲以除眾人情示不受學擇日選時當與。謂弟子受新戒著新衣。獨在靜處水精房中。大龍菩薩見其如是惜而愍之。即接之入海。於宮殿中開七寶藏。發七寶華函。以諸方等深奧經典無量妙法授之。龍樹受讀九十日中通解甚多。其心深入體得寶利。龍知其心而問之曰。看經遍未。答言。汝諸函中經多無量不可盡也。我可讀者已十倍閻浮提。龍言。如我宮中所有經典。諸處此比復不可數。龍樹既得諸經一相深入無生二忍具足。龍還送出於南天竺。大弘佛法摧伏外道。廣明摩訶衍作優波提舍十萬偈。又作莊嚴佛道論五千偈。大慈方便論五千偈。中論五百偈。令摩訶衍教大行於天竺。又造無畏論十萬偈。中論出其中。時有婆羅門。善知呪術欲以所能與龍樹諍勝。告天竺國王。我能伏此比丘。王當驗之。王言。汝大愚癡。此菩薩者。明與日月爭光智與聖心並照。汝何不遜敢不宗敬。婆羅門言。王為智人何不以理驗之。而見抑挫。王見其言至為請龍樹。清旦共坐政聽殿上。婆羅門後至。便於殿前呪作大池廣長清淨。中有千葉蓮華。自坐其上而誇龍樹。汝在地坐與畜生無異。而欲與我清淨華上大德智人抗言論議。爾時龍樹亦用呪術化作六牙白象。行池水上趣其華座。以鼻絞拔高舉擲地。婆羅門傷腰。委頓歸命龍樹。我不自量毀辱大師。願哀受我啟其愚蒙。又南天竺王總御諸國信用邪道。沙門釋子一不得見。國人遠近皆化其道。龍樹念曰。樹不伐本則條不傾。人主不化則道不行。其國政法王家出錢雇人宿衛。龍樹乃應募為其將。荷戟前驅整行伍勒部曲威不嚴而令行。法不彰而物隨。王甚嘉之。問是何人。侍者答言。此人應募既不食廩又不取錢。而在事恭謹閑習如此。不知其意何求何欲。王召問之。汝是何人。答言。我是一切智人。王大驚愕而問言。一切智人曠代一有。汝自言是何以驗之。答言。欲知智在說王當見問。王即自念。我為智主大論議師問之能屈。猶不是名一旦不如此非小事。若其不問便是一屈。遲疑良久不得已而問之。天今何為耶。龍樹言。天今與阿修羅戰。王聞此言。譬如人噎既不得吐。又不得咽。欲非其言復無以證之。欲是其事無事可明。未言之間。龍樹復言。此非虛論求勝之談。王小待之。須臾有驗言訖。空中便有干戈兵器相係而落。王言。干戈矛戟雖是戰器。汝何必知是天與阿修羅戰。龍樹言。搆之虛言不如校以實事。言已阿修羅手足指。及其耳鼻從空而下。又令王及臣民婆羅門眾見空中清除兩陣相對。王乃稽首伏其法化。殿上有萬婆羅門。皆棄束髮受成就戒。是時有一小乘法師。常懷忿疾。龍樹將去此世。而問之曰。汝樂我久住此世不。答言。實所不願也。退入閑室經日不出。弟子破戶看之。遂蟬蛻而去。去此世已來至今。始過百歲。南天竺諸國為其立廟敬奉如佛。其母樹下生之。因字阿周陀那。阿周陀那樹名也。以龍成其道。故以龍配字。號曰龍樹也(依付法藏傳。即第十三祖師也。假餌仙藥現住長壽二百餘年。住持佛法。其所度人不可稱數。如法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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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不中道】
(術語)又曰:八不正觀、八不中觀。中道,就所作之理而言。正觀中觀,就能證之智而言。又對於偏,謂之中。對於邪,謂之正。三論宗以之為至極之宗旨。八不者:不生不滅,不斷不常,不一不異,不來不出之八句四對也。反之則為生滅斷常,一異去來,謂之八迷。又曰:八計,不門雖無量,今姑寄於八不而該攝一切焉。此八不為眾生之得源,亦為群生之失本。悟八不,故有三乘之眾生。迷八不,故有六趣之紛然。但因悟有高下,迷有淺深,故成六趣之別,三乘之異。何則?諸佛說法,不出真世二諦。真世二諦,該攝一切之佛法。佛說此二諦,使眾生依世諦而成方便,依真諦而得般若也。然眾生於此二諦,每執八迷,不得方便般若。故今就真世諦,破各八迷,以顯二諦之中道焉。不者,有泯之義,有破之義。就體言,謂之泯;就情言,謂之破。是言雖屬空門,其意則在於顯中。如成論師,乃單就世諦以明真諦之中道。嘉祥師,則依本業經,就真世二諦,而各明八不之中道。其言曰:破世諦之八迷,治凡夫之有病;破真俗八迷,治大乘中方廣道人之空病。一、不生不滅,先言俗諦之中道。俗諦之生滅,非實生實滅,但由因緣而假生,依因緣而假滅,故不生不滅也。是之謂世諦中道,如外道小乘,違此不生不滅之中道,而執世諦實生實滅,故世諦墮於有之偏邪。今因破之曰不生不滅,是顯世諦之中道也。次言真諦之不生不滅,對於俗諦之有假生假滅,故說真諦之假不生假不滅。何則?空以有為世諦,有以空為真諦,二諦相依相即也。可知空以有為世諦,則世諦即是假生假滅也。有以空為真諦,則真諦即假不生假不滅也。此中對於世諦之生,說真諦之不生;對於世諦之不滅,說真諦之不滅,;故世諦之生滅是假,真諦之不生不滅亦是假也。指此假不生假不滅,為真諦之不生不滅。不生之言,顯假不滅;不滅之言,顯假不生;假不生假不滅即是真諦之中道也。大乘之方廣道人,不了此真諦之假不生假不滅,執真諦破世諦之假生與假滅,方為不生不滅;故真諦墮於空之偏邪,實則真諦之不生要破世諦之假生,因假生而明其為假不生。因世諦之假滅,而明其為假不滅,以顯真諦之中道也。故經云:不壞假名而說諸法實相。或問何故先就不生不滅,而明中道耶?答曰:世諦以因果相生為根本,因果若成即一切皆成,因果若壞則一切皆壞。今欲正世諦因果相生之義,故先就不生不滅,而論世諦之中道也。或問既說不生不滅,便足矣,何故復說斷常等六事?答曰:利根者初聞即悟,無須更說,蓋以世諦無性實之生滅,則病無不破;又以了因緣假名之生滅,即正無不顯,故不須更說六事,但為鈍根未悟宜轉勢而演之。又根性不同,受悟非一,自聞不生不滅而不悟,聽不常不斷而便悟者有之,故趣於異緣宜開別教。二、不斷不常已下六事,就世諦真諦而論中道,准於以上不生不滅之中道而可解矣。今但就世諦而明之,不斷不常於以上之不生不滅知世諦之因果相生,是為假生滅,非為實之生滅,即雖離性實之過,猶未免因中有果無果等之失,如僧佉計因中有果,故生,是常之義也。衛世執因中無果,是斷之義也。佛法內之薩婆多,明三世常有,亦是常之義也。大眾部過未無之義,以為本無今有,已有還無,是斷之義也。今明真實妙有之因果,不可常不可斷,故說不斷不常之中道也。三、不一不異,既離世諦性實之生滅及決定之斷常,猶恐墮於一異,如僧佉與大眾部明因果之一體。如衛世與上座部明因果之異體,如此之一異並壞世諦因果之中道,故不斷不常之次,明不一不異也。四、不來不出,惑者雖聞以上六不,而終謂決定有果,或謂自外來,或謂自內出,或執外道眾生之苦樂,萬物之生滅皆從自在天來,是外來之義也。復計外道苦樂之果,皆是我之自作,我之自受,是內出之義也。又如毘曇計木有火性,由性火以成事火,內出之義也。成實論明木無火性,但待緣而生,外來之義也。如是來出皆壞世諦之因果,是故說不來不出之中道也。本業瓔珞經下曰:「二諦義者,不一亦不二,不常亦不斷,不來亦不去,不生亦不滅。」(八不也)。涅槃經二十七曰:「十二因緣,不出不滅,不常不斷,非一非二,不來不去,非因非果。」(十不也),龍樹承之。智度論五曰:「如說諸法相偈,不生不滅,不斷不常,不一不異,不去不來,因緣生法,滅諸戲論。」(八不也)。同七十四曰:「觀一切法,不生不滅,不增不減,不垢不淨,不來不去,不一不異,不常不斷,非有非無。」(十二不也)。中論歸敬頌曰:「不生亦不滅,不常亦不斷,不一亦不異,不來亦不出,能說是因緣,善滅諸戲論。」(末書多舉八不而言不生不滅不去不來不一不異不斷不常,是依智度論而變其次第耳)。大乘玄論卷二八不義曰:「八不者蓋是諸佛之中心,諸聖之行處也。(中略)豎貫眾經,橫通諸論也。」中論疏二本曰:「八不者,蓋是正觀之旨歸,方等之心骨也。定佛法之偏正,示得失之根原,迷之則八萬法藏冥若夜遊,悟之即十二部經如對白日。」止觀六曰:「橫門者,如中論八不,不生不滅,不常不斷,不一不異,不來不去。一論明八門,諸經論則無量。」八宗綱要下曰:「八不妙理之風,拂妄想戲論之塵。無得正觀之月,浮一實中道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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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道思想之介說
中道靈台有妙性
實相無相絕塵埃
惟覺老和尚12月27日開示於台灣師範大學
所謂生命的源泉,可從三方面探討,一是生活、一是生存、一是生命。 「生活」,屬於物質方面,如果沒有物質生活,衣、食、住、行成了問題,人就無法生存下去;但是物質生活有限,到達了頂點便會退化,所以稱之為小的源泉。
第二,是「生存」,人活在這個世界上,要有尊嚴的生存,一代一代延續下去,這也是一個源泉。這個源泉超過了第一個生活的源泉,可稱之為中的源泉。
小的源泉遇到了天旱,就會斷掉;中的源泉遇到大災難,也會斷掉。而第三個「生命」的源泉則是無窮盡的,無論是天災、人禍、海嘯、地震,都不致斷掉,如果把這個源泉找到了,那麼,我們的生活、生命始終是光明的,乃至無窮盡的。這個源泉是什麼呢?這就是我們今天所要探討的--中道思想。
中道思想,一個是思想,一個是實相。思想是指我們的意識形態,每個人都有思想,例如學術思想、哲學思想、科學思想,乃至於政治思想,各種的思想。然而這些思想,並不十分完美、不十分圓融,比方說,無論科技發展到什麼程度,都是有利、有弊的,如果沒有中道思想的清淨心、慈悲心、平等心、大愛心,相信科技將會毀滅人類。所以我們了解,中道思想是最圓滿、最完整、最高的思想。
其次,我們有了思想還不夠,更要付諸於行為,把中道思想落實在生活上,落實在社會上每一個角落,如此化為實際的行動,就稱為中道實相,所謂實相,即是實實在在的心境、實實在在的相貌。今天特別把這兩個大法寶送給諸位,以此迎接未來的二十一世紀,使每個人都能夠契入中道思想,為自己找到一條更光明的大路。這二個法寶,中道思想和中道實相,相信是每一個人最需要的。
為什麼要探討中道思想?由於我們這個世界,是屬於相對的世界,無論人、事,都是在相對當中生存。什麼叫做相對?例如,現在電燈開著,便是光光明明的,把電燈一關,則是一團黑暗,明與暗即是相對的;又如,大家都知道宗教是勸人修善,而善的反面就是惡的;其它如美與醜是相對的,內與外是相對的,動與靜也是相對的,乃至於凡與聖也是相對的;不論過去、現在或未來,始終是一個相對的世界。相對的世界就是不完美的世界,由於在相對當中,每個人有自己的主觀意識,對事情的看法都不一樣,所以很難達成共識,因而彼此之間產生是非、爭執,乃至於仇恨。
蘇東坡有一首詠廬山詩,正說明了我們這個世界是相對的:「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祇緣身在此山中。」廬山十分的高大,從遠處或近處看起來就不一樣;從側面看、或正面看亦是不相同,而這一座山到底是那一個方位的看法才正確呢?這就是因為在相對的世界當中,而且有一個主觀的自我存在,所以對廬山的看法,每個人的結論都不同,我們這個世界正是如此。
我們處在如此錯綜複雜的相對世界當中,如何因應相對且複雜的環境?如何能捏拿得很穩?如果捏拿得很穩,可以進、也可以退;可以前、也可以後;可以左、也可以右;動也動得、靜也靜得,那麼,一切錯綜複雜的現象,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要達到這個境界,就必須要了解中道思想,和中道實相。中道思想是指我們的知見要正確,中道實相則是指將所有日常生活的行為落實在此正確的知見上,否則就會走遠路、走錯路。因此,二者確實是我們人生不可或缺的大法寶。
所謂中道,一般社會大眾認為中道就是待人接物要厚道;不偏左、不偏右;吃飯不能吃多、也不能吃少;做事情不能太積極、也不能敷衍失職,因為太積極,可能鋼刀易折;太消極了,事情不能成功。這是我們中國固有的厚道的中道思想,也是正確的,是屬於世俗的中道。孔子也曾說,中道是不容易的:「智者過之,愚者不及也。」此處所謂「智者」,不是指真正大智慧者,而是世智辯聰、鑽牛角尖、鑽漏洞、自以為是的人。在社會上,無論任何團體中都不乏這種人,因為自以為聰明反而弄巧成拙,所以說「智者過之」。而太愚笨的人,由於沒有思想,別人說什麼就跟著做什麼,無法判斷是非、善惡,想跟他講中道思想、中道實相的道理,也是不可能的,所以說「愚者不及」也,這就是世間上的中道。
我們現在所要談的不是俗諦的中道,而是真諦的中道,「真」是真實不虛,「諦」是真實的道理。既是真諦思想,必有所根據、有其淵源,我們可分成二方面來談:一個是儒家的中道思想,一個是佛家的中道思想。
儒家的中道思想,在《尚書》中,我們找到一個中道思想的根據,即「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其次,在《中庸》裡面也講中道:「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這就是說,我們在日常生活中因為有喜、怒、哀、樂,所以心情始終無法安定下來,如果想把喜、怒、哀、樂轉化成清淨心、不動心、智慧心、慈悲心、無漏心,就必須於喜怒哀樂之未發時,一念不生。如果我們不起心、不動念,此時,不但惡念不起,連善念也不生,則當下這念心,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處處作主,這就是中道。若是確實悟到這個道理,就開悟了,也就是悟了「道」了,那就是生命的源泉,悟了這個道,我們的生命就無窮盡了。所以儒家說:「朝聞道夕死可也。」若早上聽聞這個道理,到晚上死也瞑目了,因為契悟了中道,我們的生命是無窮盡的,已經超越了生死,所以說朝聞道夕死可也。這就是《中庸》裡所講的中道。
第三,在《大學》裡面也講中道:「大學之道,在明明德。」所謂「明明德」,即明白我們每個人的性德,此性德,即是中道不二這念心的性德。乃至孫中山先生,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位革命家,其實,他也是一位宗教家,對於中道思想很有研究,在國父遺教中便提及:余之革命,是繼承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相繼不絕之道統。中國的中道思想有如此多的根據、及法源,證明我們今天研究中道思想,確實是最大的福報。
佛教裡也有中道思想,釋迦牟尼佛成道時說:「奇哉!奇哉!一切眾生皆有如來智慧德相,只因妄想執著而不證得。」此「如來智慧德相」就是指中道實相,也就是大眾聽法這念心,也等於王陽明先生所說的良知良能,這是最早釋迦牟尼佛所談的。「釋尊拈花,迦葉微笑」,所傳的就是這個道,也就是當下這念心;佛法從釋迦牟尼佛一脈相傳,一直傳到現在,所傳的,還是這一念心。
佛法最興盛的是龍樹菩薩的時代,龍樹菩薩著有《中論》一書,其中有所謂「八不中道」,即是用八種道理來契悟中道:首先是「不去」、「不來」,我們凡夫的心一定是有去有來,有去有來就是生生滅滅,就無法契入不生不滅的中道這念心;其次是「不常亦不斷」、「不一亦不異」、「不生亦不滅」等。總之,為了能契悟中道實相,所以龍樹菩薩特別著作了《中論》。
天台宗有一位慧文大師,慧文大師見佛教經典眾多,不知道從何著手修行,就把常見的經典放在桌上,然後閉著眼睛至誠禱告之後,順手一拿,拿到龍樹菩薩所著的《中論》。結果,研究《中論》時,讀到當中的幾句話:「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亦名為假名,亦名中道義。」因而開悟了,悟了之後便開始弘傳佛法,稱為「天台宗」。
我們從過去到現在,
這個心不外乎喜、怒、哀、樂這些感受,
所以心就像河裡的波浪一樣,
始終得不到寧靜,
因為始終是在攀緣。
達磨祖師是西天二十八祖,也是中國禪宗的初祖,達磨祖師所傳來的是佛陀的心法,正是我們今天所說的中道思想和中道實相,這兩者合起來就是無上道。佛法所說的道,有聲聞道、緣覺道、菩薩道、佛道,和頓悟自心,直了成佛的中道。例如,六祖大師不識字,但是一聽聞佛法,就開悟了,這就是頓悟自心的道。
在六祖壇經中記載,神秀大師作了一個偈:「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六祖大師一聽到此偈,便知道還沒開悟,但他自己不認識字,於是請一位張別駕替他把開悟的境界寫出來,即:「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這個偈子是不是真正開悟了呢?這是悟到空性,但不是悟到中道;悟到空性,只是一部分的中道,因為,中道除了空以外,還有不空,所謂不空就是妙有。
悟了空性之後,五祖大師傳授六祖大師《金剛經》,六祖大師便大徹大悟,此時所悟的,就是我們今天所說的中道實相,不是「思想」,而是「實相」,即真正悟到當下這念心,也就是諸位聽法這念心。這念心人人都有,然而,由於我們每個人的妄想、執著,使得這念清淨心、智慧心、菩提心、真空妙有心、中道實相妙明真心不能現前。雖然如此,但我們每個人的這念心也都不曾減少一絲一毫。六祖大師大徹大悟時,說了另一偈:「何期自性本來清淨,何期自性本無生滅,何期自性本無動搖,何期自性能生萬法。」其中所謂「自性」,就是我們每個人都有的這念清淨心,這念心當中具足無量的智慧、功德,乃至於神通妙用。
大學裡面所說的:「大學之道,在明明德。」,乃至六祖壇經中所謂的「自性」,都是指我們當下這念心,由此,我們瞭解「中道思想」和「中道實相」確實有其歷史的淵源,和法脈的根據,也就證明我們每個人確確實實都具足這念心。那麼,我們現在如何悟這個心?悟了之後,如何證這念心?證了之後,又如何去運用這念心?
悟這個心,就是師父在這裡說法,大眾聽法這個心,直接了當告訴諸位:這念心不想過去、不想現在、不想未來,當下即是。為什麼不想過去?因為想過去,這個心就是在動、在攀緣。如果想到了過去的成功、美滿,心中也是感到悲哀,因為一切已經過去,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如夢境一般;如果想到過去所受的痛苦,無論身體、事業上、家庭上的種種打擊,又會傷心、掉淚,甚至可能活不下去了。所以,佛法告訴我們過去心不可得,無論是好、壞、成、敗,無論是喜、怒、哀、樂,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再想,再想也沒有用。
為什麼不要想未來?未來的事情還沒有到,想多了也只是幻化不實的夢境,徒生歡喜,所以未來心不可得。那麼,為什麼也不想現在?因為現在心也不可得,當你認為是現在,其實已經成為過去了,所以現在心也不可得。例如,我們每天早上起床,認為起床這個心是實在的,但是起床之後馬上穿衣服,穿衣服這個心一現前,起床這個心就不在了;我們認為穿衣服這個心是自己,但接著要漱口、洗臉,漱口洗臉這個心一現前,穿衣服這個心又成為過去。依此類推,油鹽柴米、上班、下班都只是這個心的生滅,所以現在心也不可得。過去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現在心也是生滅,即是三心了不可得,假使我們達到這個境界,當下這念心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是金剛經中所謂:「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也就是我們這念常住不滅的真心了。
悟了這念心,就是中道、就是實相,也就是中庸所說:「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我們從過去到現在,這個心不外乎喜、怒、哀、樂這些感受,所以心就像河裡的波浪一樣,始終得不到寧靜,因為始終是在攀緣。我們了解之後,當下契入中道思想,甚而進入中道實相的境界,這念心就能風平浪靜,像一潭止水一樣,也就是所謂「不思議」的心。
譬如,我們看到一件事情,不應該發生卻偏偏發生了,就說它「真是不可思議!」所謂「思」,就是第六意識的作用,想過去、想現在、想未來、患得患失、是非人我……等,這就是「思」。「議」,則是用嘴巴講出種種的道理,如評評理、講講是非、辨別正邪……等。然而,我們只要一想,就是動了一個念頭;用嘴巴一說出文字語言,也是動了念頭,這就已經不是中道、不是實相了。因為實相這念心,就像止水一樣,沒有一點波浪,就像鏡子上沒有一點灰塵,光光明明的。
一般凡夫眾生心當中都有波浪、有塵垢,什麼是「波浪」?一個念頭就是一個波浪,所以,我們從早上到晚上,心中不知起了多少波浪。什麼是「塵垢」?我們心當中有很多雜念,貪心、瞋心、癡心、慢心、疑心、邪見;貪心當中又有很多種,貪財、貪色、貪吃、貪睡、貪名、貪利;瞋心也有種種,癡心也有種種,這些就是「塵垢」。所以,佛法中有八萬四千法門,就是對治我們心當中的塵垢,去除了心當中的塵垢,我們的心就是一片光明。
這一片光明的心就是實相,每一個人都有,但由於迷失了當下這念清淨心、迷失了中道實相這念心,因而空虛、煩惱,覺得空間愈來愈小,乃至覺得活在世界上,最後終究逃不過死亡這一關,因而痛苦。佛法裡面講,人有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愛別離苦,就是因為我們處在這個相對的世界中,所以有生一定有死、有成一定有壞、有去一定有來、有親就有冤、有愛就有憎,這是社會上相對的現象。如果我們要超越這種相對的現象,就必須在相對當中,找一個絕對的心境,而「中道實相」就是一個絕對的心境,能夠超越相對的兩邊。如果我們悟到這個絕對的心境,就超越時間、超越空間、超越一切相對的境界。超越之後,並不是離開這個世界,而是找到了心之體,若能悟到這念心之體,這就是我們生命的源泉了。
王陽明悟到「格物」不是研究外面的萬事萬物,
而是要「格」除我們心當中的「物」欲,
即煩惱、名利、財色、是非、人我。
世界上,無論是貧窮或富貴的人,最後沒有不死亡的,任何人都逃不過這一關。有很多人想不通這個道理,於是有錢的人,覺得生命很短暫,乾脆趁有錢的時候,大吃大喝享受一番,死了也值得;有權的人,覺得不妨玩弄權術膨脹自己、滿足一下,認為這是一種享受,死也瞑目。這是不對的,人死了以後還有未來的。在拚命享受財富、濫用權勢的同時,也就造了惡業。造惡業必然會有果報,或是現報、或是生報、或是後報(註一),不管有沒有宗教信仰,因果是一種定則,如果做惡多端,現在就逃不過因緣果報。沒有錢、沒有權的人也嚮往像暴發戶一樣享受,過花天酒地、吃喝玩樂的生活,只好去偷、去搶、乃至綁票勒索,犯了法心當中反而愈來愈黑暗,現世可能鎯鐺入獄,死了之後將是地獄、畜生、餓鬼的果報,始終在黑暗當中。現在社會上,乃至全世界都有這種亂象,這就是因為不了解人的生命是無窮盡的,如果了解生命是無窮盡的,有過去、現在、還有未來,是蓋天蓋地的,就絕對不會做這種愚癡的事情。
所以,明白中道實相的道理,了解生命是無窮盡的,這才是正知正見,有了正確的思想觀念,就會覺得生命是最可貴的。沒有錢,沒什麼關係,因為錢財是用得盡的,只是一種物質生活;我們這念清涼的心、不動的心、智慧心、慈悲心,才是無窮盡的財富。所以佛經裡說,人貧不是貧,人貧能養道,是為貧道人;心貧無智慧,墮入餓鬼身。人不是因為沒有財富而貧乏,有了財富的人還是很貧乏,因為心中始終無法滿足,如中國的一句俗話:「天高不算高,人心比天高。」所以,在佛經裡說修善是最富、知足是最富,乃至聽經聞法、悟到真理是最富,即:「禪悅為食,法喜充滿。」若是契悟了我們今天所談的中道實相這個道理,馬上就成為「暴發戶」,雖然一毛錢也沒有得到,卻是真正的「暴發戶」,因為一切都是你的了。
古德說:「為學日益為道日損,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無為不為無所不為。」世間上做學問是「加號」,契悟「中道實相」則是「減號」,因為要把心當中的垃圾逐漸減少,當貪心、瞋心、癡心、慢心洗刷得乾乾淨淨時,當下這個中道實相、這念清淨心、無為心、光明的心馬上就會現前,這也就是佛經裡所說的:「一切賢聖,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亦即「無為不為無所不為」,所以,悟到這個心就什麼都有了,此時我們的生命是無窮盡的,我們心當中具足的智慧、功德也是無窮盡的,這不是富貴是什麼呢?
如果不知道這個道理,拚命在權勢、名利上追求肯定和滿足,事實上是很難達到富貴的境界,就算達到了,可能做了很多對不起別人、對不起自己的事情,因此,表面上看來是富貴,心中卻經常煩惱、空虛、恐怖,甚至晚上睡不著,擔心自己所做的事情讓別人知道了。事實上,在佛經上記載,我們只要一動念,天上的人聽來就像打雷這麼大聲,一切鬼神也都知道。我們的起心動念若希望別人都不知道,除非悟到中道的心境,即一念不生,也就是師父說法,諸位聽法這個心,無論行住坐臥均保持正念、保持無念、保持中道實相,那麼,什麼人都找不到自己,不僅鬼神找不到自己,如來佛也找不到自己。
這念心是非常微妙的,在佛經裡又稱為「法界」,如果這念心清淨了,沒有是非、達到絕對的境界,我們所看到的世界就是淨土,這就是佛經裡所說的「心淨佛土淨」。所以,想生淨土先要從我們這念心開始,即儒家所說「反求諸己而自得之」,時時刻刻迴光反照、檢討反省,使我們的心清淨,這個世界就清淨了;我們心安國土就安了。現在我們的社會、甚至整個世界都不安,認為臺灣不安的人,要想移民到美國、加拿大、紐西蘭去想找一個安身之處,根本找不到的,因為全世界的人心都不安,到那裡去找一個安身的地方?我們每個人的六根──眼根、耳根、鼻根、舌根、身根、意根都不一樣、心境也不一樣,而且每個人心當中都有煩惱,有的煩惱很重、有的煩惱很輕,所以國土不安。如果我們心安下來,現在坐在這個地方就很安定,當下就是佛土,即「心平世界平」。所以,我們若想過太平的日子,就必須把這念心擺得四平八穩,如天平一般,如果做到了,我們這個世界確確實實就能變成人間淨土。不要說是全體的人做到,只要有一半的人能夠做到,我們臺灣就是一個安定的人間淨土,這確確實實要靠我們每一個人來努力。
如何把這念心擺得四平八穩?就是要契悟中道實相這個心。如果契悟了中道實相,便是超越時間、超越空間,佛經裡講「山中無甲子,人間幾千年。」「甲子」是指時間,這句話就是形容中道實相的境界,沒有時間、空間的存在,一個鐘頭感覺一剎那就過去了。例如,我們在家裡靜坐或打禪七時,如果坐到一支好香,感覺一個鐘頭一剎那就過去了;如果坐得腿也痛、身體也不舒服,連十分鐘也坐不住,這時便感覺真是度時如年。
如果到達了中道實相的心境,我們對整個世界的看法也會改觀,如儒家言:「萬物靜觀皆自得,大塊假我以文章。」也就是說,當我們這個心靜下來時,就能夠將萬事萬物看得非常非常透徹,因此,看到山河大地、一草一木,都有它的道理,都是一篇最好的文章。這時,我們這個心就是活的了,因為找到了源頭,所以始終是無窮無盡的。中國理學家也有一首詩:「半畝方塘一鑑開,天光雲影共徘徊,問渠何得清如許,只因源頭活水來。」同樣是講這個中道的道理。
儒家有位王陽明先生,被貶官到貴州龍場驛時,想到在官場上既然失意了,就應該修道才對。於是依照《大學》的道來修,即從格物致知著手進而達到聖人的境界。當時王陽明認為「格物」是研究萬事萬物的第一因,也就是我們現在所說基因,如同研究科學一樣,要知其然還要知其所以然。於是王陽明就以住宅前面的竹子為對象,研究竹子為什麼是空心的?為什麼長成一節一節的?這就是現在科學所謂的大膽假設、小心求證,也等於禪宗所說的參話頭法門一樣。從這個角度來看,佛法確實是與科學、哲學、心理學有相通之點。
王陽明研究了很久,始終研究不出結果,但最後還是開悟了,他悟到「格物」不是研究外面的萬事萬物,而是要「格」除我們心當中的「物」欲,即煩惱、名利、財色、是非、人我。王陽明一下悟到了這個道理,馬上就找到一條修行的菩提大路,此後,便時時刻刻注意自己的心念。慢慢地又進步了,現在他什麼都沒有了,唯一的財產就是一只江西景德鎮的瓷碗,這個碗是最可愛、最名貴的,他每天吃飯時欣賞著這個瓷碗,心裡就感覺到莫大的喜悅,因此非常愛著。有一天吃飯發現了,心想:「我現在落到這步田地,為什麼還貪愛這一個瓷碗?」於是檢討反省,給自己一個當頭棒喝:「從現在開始起,絕不再貪愛這個碗。」可是心當中始終放不下,還是牽腸掛肚,王陽明就想了一個方法來對治:他把這個瓷碗敲一個缺口,使心當中不再貪愛,這一下,王陽明心當中就落實了,他的心境又進了一大步。慢慢地心寧靜了,有一天忽然有朋友來看他,人還沒來他就先知道了,這就是心的作用,因為心清淨而有了靈感了。
這念心是無遠弗屆的,如果心清淨了,就會有神通、感應。舉個例來說,諸位若有孩子到美國去念書,你天天掛念他身體的健康、飲食、或學業,想久了以後,就會有一般人所謂的「心有靈犀一點通」,忽然晚上夢到孩子生病了,打越洋電話一問,竟真的生病了。這就是因為我們心不受山河大地的遮障,每個人都有這一種智慧、妙用和感應,但是,現在為什麼沒有?因為心當中有波浪、有垃圾,產生了執著、障礙,所以我們這個心不寧靜。
中道實相不是在我們當下這個心之外另有一個清淨的心、不動的心,而正是諸位聽法這個心,保持這念心的清淨即是。
王陽明修心的功夫慢慢有了進步,還希望百尺竿頭再進步,達到聖者的境界。他察覺到身體疲倦時,妄想、瞌睡便都來了,馬上造成修行用功的瓶頸,於是想了一個對治的方法,佛經裡所講無常的道理最能令人提起道心,他就做一個棺材放在身旁,時時提醒自己人生無常,如此一來,就會提高警覺,再也不敢打妄想、打瞌睡了。慢慢地朝這個方向用功一段時間後,他又開悟了,這次悟到四句話:「無善無惡心之體,有善有惡心之用,知善知惡是良知,擇善去惡曰格物。」這是悟到這念心有體、有用,是真正的開悟了。但是若要大徹大悟,還需更上一層樓。
「無善無惡心之體」,所謂無善無惡就是不起善惡念,即中庸裡所說「喜怒哀樂之未發」這念心,也就是我們每一個人的源泉──心之體;我們在日常生活上不可能不起心、不動念,不論是想好的、或是想壞的,都是心之用;「知善知惡是良知」即我們這個心現在是起善念、還是惡念,一定要知道;最後,「擇善去惡曰格物」,即是把我們的心徹底檢討、反省,如果起惡念,馬上將它轉化掉;如果是善念,則保留它,擇善固執,這才是「格物」真正的意義。如佛法裡所謂「四正勤」:「已生善念令增長,未生善念令速生;已生惡念令滅除,未生惡念令不生。」時時刻刻能如此反照自心,發長遠心持續用功,就能夠再突破。到最後不但惡的念頭不起,連善的念頭起了以後也不執著,始終歸還心之體,這就是悟。
我們從小到老一直都在起心動念當中,即妄想不斷。起心動念屬於生滅,人之所以有生有死就是因為這一念心有生有滅,如果這個心達到沒有生滅,我們的心馬上定下來像一潭止水,不動不搖、不去不來、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此時就是和聖人、和如來佛一樣的境界了。因此,所謂「如來」就是我們這一念心達到如如不動、了了常知的心境,如同一潭止水、一片明鏡,也就是契悟中道實相的境界。
凡夫沒有妄想時瞌睡就來了,所以瞌睡是另一個要對治的毛病。現在一般人不了解,為了失眠症憂愁不已,甚至來請問失眠症怎麼樣治療?其實睡眠不一定是好事,我們人一半的時間都在睡眠當中,這是由於過去養成了習慣,所以不能不睡,跟抽煙一樣,過去沒有這個習慣,絕對不會抽煙;已經沾上了習慣則一定要抽,不抽很難過。那麼我們如何對治瞌睡呢?第一要契悟中道實相,第二要修中道實相,即在行住坐臥當中保持正念,只起善念不起惡念;打坐的時候,則不能有一點點昏沈。
有的人不了解,以為不倒單就是晚上坐著睡覺,認為表示打坐很有功夫,這是錯誤的觀念。我們打坐的時候,第一不能有妄想,第二不能昏沈,第三不能有無聊的習慣。一般人心中若沒有妄想一定有昏沈,昏沉沒有了可能就感覺無聊,而無聊也是一種必須對治的毛病。假使這三種毛病都沒有了,這念心就如一潭止水,這個心就是中道實相。我們現在依這個方法用功,看看能保持這個境界多久,能夠保持五分鐘沒有瞌睡、沒有妄想、且不感覺無聊,就是正念現前、清明在躬。這樣子就找到了一條修行的路,但這只是開始,還不是真正時時刻刻實相現前。
佛經裡所謂的「正念現前」、「與實相相應」,以儒家而言就是「清明在躬」,即這念心清清明明;這念心若能時時刻刻現前則是受用無窮,亦即生命的源泉。明白這個道理,便會覺得人生真正很有意義,因為每一個人都有這一念心,所以我們不僅要尊重每個人的生命,更要尊重每個人的人格。此即佛經裡所說「人人都有佛性,人人皆當成佛」,只是我們覺悟與不覺悟之差而已,這是屬於修證的功夫了。能保持五分鐘正念現前,就證到五分鐘的實相,就成了五分鐘的佛;能夠保持十分鐘,就證到十分鐘的中道實相,就成了十分鐘的佛;能夠保持一個鐘頭,就證到一個鐘頭的實相,就成了一個鐘頭的佛,即所謂「站得住、站得長」,進而白天、晚上、順境、逆境,還有生病時、老時、乃至死時,假使我們繼續用功,隨時都能保持與實相相應,那麼現在就是如來住世。
有的人覺得我們現在日常生活這麼繁忙,怎麼可能像王陽明有這樣的空閒可以修心?然而,所謂「致知在格物」,只要我們把心當中的物欲通通格除,就能達到致知,即物格而後知致,接著「知致而後意誠」,即心意誠了;意誠而後心正,即心也端正;心正而後身修,即我們的人格也健全了,如此,就可以齊家,進一步可以治國,再進一步可以平天下。此即儒家所謂內聖外王之道,在佛法中則稱之為福慧雙修。
現在社會上有很多人學打坐沒有找到正確的方向,甚至於走錯路、走遠路。坐到一支好香,或是看到一些境界,乃至於作了一個好夢,就誤以為自己開悟了,這些是百分之百不對的。開悟是悟到平常心是道,也就是悟到中道實相這個道理。中道實相不是在我們當下這個心之外另有一個清淨的心、不動的心,而正是諸位聽法這個心,保持這念心的清淨即是。時時把煩惱化掉,處處作主、念念分明,靜則一念不生,動則萬善圓彰,也就是說靜下來的時候,什麼念頭都沒有,也沒有打瞌睡、無聊等毛病,這念心清楚明白;而動的時候,則修一切善,無善不修;斷一切惡,無惡不斷;如孝順父母、恭敬師長、尊師重道、敬老尊賢……,點點滴滴一切的善事都做;大大小小一切的惡念都斷除,這樣子,就真正悟了道,靜也靜得、動也動得。
我們心當中有三個不定時的炸彈:貪心、瞋心、癡心,
時時都可能爆發,造成性命危險,
這三個炸彈必須用慈悲心來化掉。
要契悟中道實相須修前方便,把前方便做到了,絕對可以實踐中道實相的道理。中台山把佛法濃縮成為「四箴行」:「對上以敬,對下以慈,對人以和,對事以真」,將這四個真實的道理運用在日常生活上,就是契悟中道的前方便。首先,「對上以敬」即對於父母、師長、主管要有恭敬心。現在社會上普遍缺乏恭敬心,若有了恭敬心,人與人之間相處就沒有種種的芥蒂,如佛法裡講:有一分恭敬心,就消除一分業障;消除一分業障,就增加一分福德和智慧;有十分恭敬心,就能消除十分業障,增加十分的福德、智慧。
恭敬心在儒家而言也確實非常重視,儒家思想主要即是誠、敬,我們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有疑心、慢心,而恭敬心正可把疑心、慢心去掉,乃至提升自己使心中沒有妄想、沒有顛倒,達到誠、敬的境界,即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漢朝有一位李廣將軍,一次夜行時看到前面有一隻「老虎」,李廣馬上拔箭猛力一射,一箭就射穿了「老虎」,上前一看,才發現原來是一個石頭,跟本不是老虎。他覺得很奇怪自己怎麼有這麼大的力量,竟然能一箭穿石?於是重新回原位再射一次,卻再怎麼射也射不進去了。所以,做一切事都是要誠、敬、要專注,若是能夠專注,任何事情都能夠有所成就,若是疑心就會生暗鬼。佛經裡講:「制心一處,無事不辦。」現在一般人都希望心想事成,但是所用是什麼「心」呢?如果用妄想心、貪心、慢心,則絕對不可能心想事成;用恭敬心、誠心,則必定有感應。
其次,「對下以慈」即對於子弟、學生、部屬,乃至對於下等動物要有慈悲心,也就是佛經中所說:「無緣大慈,同體大悲。」現在一般人缺乏慈悲心,人與人之間彼此仇恨、鬥爭、排斥,所以世界上始終爭戰不休的。我們想達到世界和平,首先要將我們的瞋心化掉,用慈心來對治瞋心,如果養成了慈悲心,心當中就是一團和氣、一片光明,那麼敬人者人恆敬之,愛人者人恆愛之,社會上的爭執也就能化解。進一步,不但是對人要慈悲,對於任何動物也要有慈悲心,例如:現在社會上有保護動物的法令,就是由仁民而愛物,慈悲心從人擴展到動物,從動物擴展到植物的表現,而佛經裡早已談到了這個問題。
為什麼要慈悲呢?事實上,對別人慈悲才是真正對自己慈悲。我們在山林裡看到毒蛇猛獸都會害怕,就是因為心當中從過去到現在都缺乏慈悲心,動物也是如此,你看到我、我看到你都會感到恐怖,我怕你傷害我、你也怕我傷害你,於是乾脆先下手為強,人與人之間的鬥爭就由此而起。又如社會上有很多所謂的飆車族、不良少年等,只要看他一眼,馬上就會下不了臺,可能揍你一拳,甚至大禍臨頭,這就是缺乏慈悲心。慈悲心是很重要的,對於身體的健康、身心的調養都有幫助,我們若起了慈悲心,便覺得很舒適、很平靜,身體也因此而健康,即所謂心寬體胖;我們心當中有三個不定時的炸彈:貪心、瞋心、癡心,時時都可能爆發,造成性命危險,這三個炸彈也必須用慈悲心來化掉。
第三是「對人以和」,對任何人都要和氣、和合,所謂「家和萬事興」,和氣才能致祥,相信每個人都能了解。世界上人人都希望達到世界和平,因此禁止核武,但是表面上禁止,私下還製作,因為你怕我、我怕你,互相都要留一手,這樣子是不是真正能達到世界和平呢?不容易的。如果每個人把貪心、瞋心、癡心化掉,養成了和氣、和合,相信人與人之間能和合、家庭裡就能和氣、社會也會和氣,乃至整個世界也就會和平。
第四「對事以真」,即做事情不可敷衍、居功、諉過、失職,否則做什麼事都不能成就;若能認真、腳踏實地去做,將來一定有成就。假使我們契入了中道思想,則這個心如同一潭活水,能夠觀察入微,以研究學術的人來說,就能成就自己的思想理論,成一家之言。所以「真」是非常重要的。
今天我們除了研究中道思想外,還研究中道實相,因為我們的思想不正、不淨、不圓融、不自在,如果有了中道思想,則做任何事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並且有很大的空間;達到中道實相的境界,則人生的道路上必是愈走愈光明,功德、事業愈來愈有成就。小處而言,這一生必定是光明的,而且有福德、有智慧;進一步,將來必能超凡入聖。想證到中道實相,則要依「中台四箴行」去做,最後,再提供「四覺觀」,起四覺觀則能達到四箴行的最高境界。
所謂「四覺觀」,是我們心當中的四個方便:第一是覺觀、第二覺察、第三覺照、第四是覺悟。「觀」是注意;「覺察」是察覺我們心當中很多很多的妄想、昏沈、毛病,相當於警察捉小偷一樣;將小偷捉到了之後,使壞人變成好人,就是「照」破。以「對事以真」而言,起四覺觀就能知道現在是不是盡心、是不是「真」?例如,師父在這裡講中道實相的道理,我們聽著聽著忽然打瞌睡了,假使沒有「觀」,就不知道自己在打瞌睡,而繼續瞌睡,甚至朦朧間還作了夢,忽然一下醒了,不知道自己在作夢,還以為是個定境,這就是沒有「觀」。如果有了觀、有了注意力,一瞌睡馬上自己就知道了,同時心裡知道這是不對的:「我今天是在這裡聽專題講演,怎麼還打瞌睡?」第一個知道打瞌睡的心就是「觀」;知道打瞌睡不對,而想辦法來對治,就是「覺察」;對治之後,沒有瞌睡了,這是「覺照」;雖是照破了,但還有能照之心和所照之境,所以要歸還原點,保持正念,再繼續聽開示,這是「覺悟」。
古人說:「捉山中之賊易,捉心中之賊難。」我們心當中有很多賊人,時時刻刻都在偷我們的功德,因此特別提出四觀覺,藉此方便來修中台四箴行,最後必能達到中道實相最圓滿的境界。若達到中道實相的境界,則我們每一個人的生命都是無窮盡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就很有意義。今天藉這個機會,把這二個法寶──中道思想、中道實相送給大眾、供養大眾做為二十一世紀的禮物,使每個人受用無窮,能夠在生活上落實,人生必定愈走愈光明、希望無窮盡!
註解──
現報,是現世作的善惡業在今生就受果報;
生報,是此生所作的善惡業到來生果報;
後報,是過去無量生中所的善惡業在今生受果報,或在未來世中才受果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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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色不異空 --- 色是指一切形質者, 為因緣所生, 其本體皆是空性 , 如:一台電視機是由很多電子零件所組成, 電子零件拿掉後甚麼都沒有, 而再進一步分析每一個電子零件, 物質是由原子組成, 原子是由正子組成, 正子是由中子組成, 中子是由光子組成, 光子是由量子組成, 量子是由微中子組成, 而微中子是 無色 , 無相 , 無體 , 無形, 無質的空虛, 所以物質的基礎是空的
2)
空不異色 --- 此實性雖空, 然因緣所會之處有色相 , 如: 很多建築材料會合時就能組成一棟房子
3)
色即是空 --- 自實性言之, 色即是空名為真諦
4)
空即是色 --- 自因緣言之, 空即是色名為俗諦, 雖有真俗皆曰即是表不二, 歸於中道之實諦(非空非有 即空即有 真空妙有也)
5)
不生不滅 --- 小乘僅觀不生不滅之理, 何期自性本自清淨, 空如來藏; 大乘於有為之事相上論不生不滅之義, 何期自性本自具足, 何期自性能生萬法, 不空如來藏; 如: 電腦裡儲存的資料, 把它們叫出現於螢幕就是在螢幕上生了, 把它們取消於螢幕就是在螢幕上滅了, 所以對於螢幕來說它是本自清淨, 空如來藏, 也是本自具足,能生萬法, 不空如來藏; 螢幕猶如自性不生不滅, 故維摩經不二門品曰: 法本不生 今則無滅.
6)
不垢不淨 --- 垢與淨, 皆是物資的含種量不同, 把它們分解到究竟處時, 還是一樣的空性平等
7)
不增不減 --- 虛空裡無論放進多少物質世界, 虛空不會增加範圍; 虛空裡無論毀滅多少物質世界, 虛空也不會減少範圍. 夢裡無論現出多少眾生,自性不會增大; 夢裡無論消失多少眾生,自性也不會變小
回歸主題八不中道: 法相以唯識為中道, 三論以八不為中道, 天台以實相為中道, 華嚴以法界為中道, 中者不二之義, 簡報如下:
1)不生不滅 --- 打開收音機 聲音生來了,關閉電源 聲音滅去了, 對於收音機而言, 它是本自清淨, 空如來藏, 也是能生萬法, 不空如來藏, 具足不生不滅之法性
2)不常不斷 --- 外道誤認為”人死後下輩子繼續當人, 動物繼續當動物”此為錯誤的常見, “人死後如燈滅甚麼都沒有,無下輩子”此為錯誤的斷見.
事實上因八識業障種子的關係是”不常”如: 每個人出生長相都不會完全一樣, 做夢也不會完全相同, 說明不常; 因八識業障種子的關係也是”不斷”如: 每棵果樹長大開花結果生種子後, 種子可以繼續長出另一棵果樹, 說明不斷.
3)不一不異 --- 金項鍊, 金耳環, 金戒指, 金手鐲, 金手錶...... 外表皆不一(不同相), 然而它們的材質卻都是不異的黃金(同體性)
4)不來不去 --- 從台灣坐飛機到美國, 從美國再飛到歐洲, 從歐洲再飛回台灣, 對於台灣美國歐洲有來來去去, 但地球並無移動, 故對於地球而言是不來不去. 往生西方級樂世界, 對於自性而言就是不來不去啊!
總之, 佛法都是在表達 : 相有性無 事有理無 物有體無 真空妙有不二法之實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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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禪七日第9集--龍樹菩薩及5部概論 - 一切唯心造 - udn部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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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懷瑾老師:八宗共祖——龍樹菩薩
2016-08-26 11:34:51
我們常常碰到人問,研究佛學從哪一本書入手最好,真正的佛學,了解佛法和自己要做功夫修持做參考的,用現代化的名稱來講最好的佛學概論有四本書,哪四本呢?在印度當時的著作翻譯成中文的第一部是龍樹菩薩所作的《大智度論》,第一部的佛學概論,認識佛學,認識人生,認識宇宙乃至自己身心的修養,怎麼達到佛的境界;佛者覺也,成佛是智慧的成就,不是在那裡搞稀奇古怪搞迷信,做什麼功夫。智慧的成就第一點要注意, 般若波羅蜜多,在文字的翻譯叫做般若波羅蜜多,智慧到達彼岸,那一岸是哪一岸?是大西洋還是太平洋此岸?沒有岸的,最高的成就無量無邊的境界。
龍樹菩薩這一部著作距離本師釋迦牟尼佛五百年了,龍樹菩薩是中國佛法裡頭,八宗的祖師,所謂禪宗、密宗、戒律的律宗等等,淨土宗,他都是祖師,都尊重龍樹菩薩,這位菩薩是佛教非常了不起的,第二位佛。這位菩薩出身很不同,年輕時聰明有為,智慧很高,才能很大,沒有出家以前他一切學問都會,一切外道的魔法都會,等於你們一樣打拳練氣功、畫符念咒,說什麼會什麼, 都學會了,最後他學隱身法,他也練成功了,他們兩、三個師兄弟都會隱身法, 那個時候還沒有出家,還年輕世間上沒有什麼好玩的,去玩什麼?到皇宮裡頭 去玩,幾個人隱身到皇宮去玩,同宮女玩,沒有事,這三個人一隱身誰也看不見,慢慢這些宮女們肚子都大了,皇帝很奇怪怎麼搞的一回事,下命令全國戒嚴,皇宮裡更戒嚴搜查,沒有人。結果一個大臣給皇帝建議:「這個事情一定是懂得隱身法的人幹的。」有一天就大掃除、大搜查,皇帝坐在這兒下命令,宮內、宮外一天當中,拿刀槍武器虛空裡頭亂殺亂揮,隱身法看不到,經過了大搜查一番,那兩個師兄弟被殺了,到處亂殺的,碰到殺掉,一殺掉了,隱身法就看見了,龍樹菩薩是絕頂聰明,他就躲到皇帝的座位下面,皇帝一丈以內是刀劍不淮進來的,呼吸就用了安那般那停止呼吸,所以沒有殺死,可是,不得了,他的安那般那停止呼吸。到底做功夫很難,他就跪下來發願了,「我懺悔,錯了,這次萬一大難不死,我出家了,佛啊,釋迦牟尼佛你加被我」,結果他沒有死,然後出家了,學佛學了兩、三年把所有的佛經,所有的佛法都修持過了,「嗯,佛法很了不起,不過如此,我同釋迦牟尼佛一樣都做到了。」
他要來創教,做宗教革命,自己想釋迦牟尼佛過去了,現在我是教主了。
他也真了不起,所謂自己認為了不起,在佛學裡頭叫做「我慢」人都有一個我,所謂自尊心很好聽的名詞,最笨的人,最差勁的人還是「我」了不起, 你說最佩服誰呢?誰都…嘿,這個人很了不起,不過講了半天,他比我還差一點點,每個人如此,大家說問:「這個人漂亮不漂亮。」我說:「不要瞎扯, 不管男人、女人,世界上的人最漂亮就是「我」,」每個人看鏡子,看了半天, 還是我最漂亮,這就是我慢。
龍樹菩薩這個時候他要做第二個佛了,所以在佛教的歷史上感動了龍王, 龍王是佛的弟子,所謂天龍八部,都是佛的弟子,一看龍樹菩薩,那麼我慢, 龍王來接引他:「你認為把釋迦牟尼佛的所有的學問都會了嗎?」,「對啊!」
「你同我們老師釋迦牟尼佛一樣嗎?」,「一樣」,「他的著作,你都看了嗎?」
「都看了」。「佛的著作人世間留下來的是千萬分之一,我陪你參觀一個地方」 他也不說自己是龍王化身來的。龍樹菩薩,普通的神通都有。「好吧,我同你 去吧!」龍王把他接到龍宮去,打開龍宮的圖書館「你看吧!」龍王給他一匹馬,騎到馬,跑馬看,不然你的壽命,你的時間來不及。龍樹菩薩,走馬看經題三個月才看完,只看了經的題目內容還沒有翻呢!原來佛的學問是那麼大, 這才把他的傲慢打下去。然後他就跟龍王要求:「我帶一部經回去。」龍王說: 「好吧!看你的緣份。」所以他抽了一部《華嚴經》,《華嚴經》有十萬偈, 他帶回來,華嚴經是佛的大經典,【不讀華嚴,不知佛家之富貴】,它的內容太偉大了,太充沛了,什麼是富貴,他的內容、智慧包含的那麼多,我們中國翻譯了兩次,一次是所謂,六十華嚴,八十華嚴,不過整套的華嚴經只是一部分翻過來中文,已經八十卷,一卷等於一本書,為什麼古代一本書要稱卷呢? 因為古代的書,用牛皮、用紙一張連到很長很多字,然後把它捲起來,叫一卷, 在印度是一片一片樹葉,所謂貝葉,翻過去,西藏現在也照這樣,蒙古學西藏也是這樣。
《華嚴經》那麼多,這是龍樹菩薩在龍宮取出來,然後,他弘揚佛法,自己又著有名的《中論》《大智度論》把佛法集中精要概論,龍樹菩薩講經說法的時候不像我們可憐兮兮的,大家幾千萬人坐在下面聽他講課的時候看不到人,只看到位子上一個圓光,這個聲音,從圓光裡頭發出來,他的本事很大, 所以龍樹菩薩是禪宗、密宗,尤其是密宗,不管是東密,西藏的密宗,他都是大祖師。可是你要注意,世間一切學問都會,外道、魔道、壞事他都會,好事也全堂,這麼一位祖師叫龍樹菩薩,這個距離佛過世五百年了,真正的佛法在他和他的前輩馬鳴菩薩與龍樹菩薩手裡弘揚推廣出來了。
文字摘錄自南懷瑾文教基金會《南禪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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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知道《華嚴經》怎麼出來的嗎?有一位龍樹菩薩,比釋迦牟尼佛遲五百年。他悟道以後認為,自己超過釋迦牟尼佛,他要作教主。後來感動了一個龍王,龍樹菩薩說,世界上佛經我都看過,也不過如此。龍王說,你沒有看過多少佛經啦!我帶你去看。就把他帶到龍宮去了。打開圖書館,叫他騎在馬上,只看佛經的題目,三個月還沒有看完。結果他帶出來一部《華嚴經》,一共十萬偈,中國翻譯成八十卷,這只是龍宮中《華嚴經》的萬分之一,這個叫做走馬看經題。
龍樹菩薩 ~ 親近善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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