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愈識天書 驅鱷魚 神奇能力來自哪裡?


作者:洪熙
韓愈是唐代傑出的文學家、思想家、哲學家、政治家。《至聖先賢半身像.韓愈》,台北國立故宮博物院藏。(公有領域)
大唐名臣韓愈,字退之,是河南河陽人,世人稱他為「韓昌黎」「昌黎先生」。他的侄孫就是鼎鼎有名的八仙之一,名叫韓湘。韓湘的父親英年早亡,韓愈就把侄孫接過來,視若己出,希望他長大能夠成為棟梁。但是韓湘不喜歡讀書,喜歡修道,韓愈為此很生氣。據《韓湘子全傳》中說,為了使韓湘放棄修道的念頭,韓愈曾經打罵過侄孫。
歷經風雪奇緣 韓愈終醒悟
韓愈本不信佛,也不相信修道的事。唐憲宗於元和十四年(公元819年)想要迎佛骨進宮,韓愈上奏諫阻,惹得憲宗大發雷霆,一怒之下將他貶到潮州(廣東)當刺史,並限日動身。
韓愈匆忙赴任,行走到藍關時,天降數尺大雪,人馬難以行走。他身陷荒野,幾乎凍死時,修道的侄孫韓湘冒雪相迎,和韓愈上演了一場雪擁藍關的風雪奇緣。韓湘為韓愈講述修道的種種妙處,他的精誠使韓愈改變了先前的執念,不再誹謗神明。
除此之外,韓愈還留下了很多奇聞軼事。
韓湘為韓愈講述修道的種種妙處。明 顧繡《八仙慶壽掛屏(七).韓湘子》,台北國立故宮博物院藏。(公有領域)
韓湘為韓愈講述修道的種種妙處。圖為明 顧繡《八仙慶壽掛屏(七).韓湘子》,台北國立故宮博物院藏。(公有領域)
天雷劈蛟龍 韓愈識天書
唐朝《宣室志》記載,泉州南部有座大山,山崖峻峭壁立,崖下有一個水潭,方圓十多畝,深不可測。潭裡住著一條蛟龍,因牠興風作浪,害死了很多百姓,也活吞了很多的牛馬。為了避難,山裡的村民就帶著家人離開了家鄉。
唐朝元和五年,一天人們聽到山南降下雷震,雷聲大作,颶風夾著山崩的聲音,令人心驚膽顫。震天的霹靂,使雞犬牛馬嚇得趴倒在地,不約而同集體失聲。
次日清晨,待一切平息後,山民到山南查看究竟,赫然發現靠近水潭的山崖已經崩塌,石頭恰好全部掉進水潭裡把水潭給填平了。四周都是蛟龍玄黃色的血。天雷劈死了蛟龍,百姓陸續回到家鄉,重振家業。
在臨近的石壁上,出現新鑿的十九個大字,字體非常古老,形狀像蝌蚪似的篆書,沒有一個人認得。直到後來,有人到泉州聽說此事,就抄錄了石壁上的字,帶到東京洛陽。
當時韓愈擔任河南長官,他看到抄錄的字後,對人說:「這些字的意思是,天公要處決黑水的蛟龍,由神明急傳天書,告知黑水中的魚類,以免遭屠戮。」
韓愈小時候做過一個奇夢,夢中看到一個人和一卷篆體的丹書,很像道家的符咒,有人強迫他吞下,旁邊的人拍手大笑著。韓愈心中大驚,從夢中醒來。醒來後,覺得好像有東西塞滿了胃,撐得很。韓愈還記得書上的字,筆法非同人間,從此他認得天書的字樣。
深潭裡住著一條蛟龍,因牠興風作浪,害死了很多百姓,也活吞了很多的牛馬。圖為清 緙絲《周處擊蛟圖》,台北國立故宮博物院藏。(公有領域)
韓愈撰文祭鱷魚
韓愈到潮陽上任的第三天,就詢問百姓有什麼難處,百姓紛紛訴苦,西邊的大溪裡有鱷魚,這些年來害死了很多人,百姓為此苦不堪言。
韓愈心想:聽說精誠的心能感動神明。於是差人準備了祭祀的禮品向神明祈禱,並親自寫了一篇《祭鱷魚文》,到溪水邊焚燒。部分內容如下:「我是刺史,受天子之命鎮守一方,治理百姓。鱷魚,你不安分守己,霸占著溪潭危害百姓。我這個刺史雖然力量薄弱,卻不會向鱷魚屈服低頭。」
韓愈向鱷魚發下限令,命牠三天內南遷到大海,三天不行,就寬限到五天;五天還是來不及,最多就是寬限到七天。如果鱷魚不肯南遷歸海,韓愈就會挑選勇士,操起弓弩射放毒箭,同鱷魚大戰。
當天夜裡,颳起一陣大風,雷聲震動山野。次日人們發現六十里的溪水全都乾涸了,原來鱷魚隨著水流遷到了別的地方。
韓愈為諫阻迎佛骨遭到貶謫,在貶官路上,他遭遇風雪,生死之際幸得侄孫韓湘相救。俗話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韓湘的精誠感化了韓愈,而韓愈的精誠驅逐了鱷魚,保護了一方百姓。細細想來,精誠的力量還真是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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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之州,大海在其南。鯨鵬之大,蝦蟹之細,無不容歸,以生以食。鱷魚朝發而夕至也。今與鱷魚約,盡三日,其率醜類詞解南徙於海,以避天子之命吏。三日不能,至五日;五日不能,至七日;七日不能,是終不肯徙也,是不有刺史詞解聽從其言也。不然,則是鱷魚冥頑不靈,刺史雖有言,不聞不知也。夫傲天子之命吏,不聽其言,不徙以避之,與冥頑不靈而為民物害者,皆可殺﹗刺史則選材技吏民,操強弓毒矢,以與鱷魚從事,必盡殺乃止。其無悔!
譯文
潮州,大海在它的南面。像鯨魚、鯤鵬這麼大的東西,蝦、蟹這樣小的東西,沒有不被容納的,它們在這裡生育和覓食。鱷魚早上出發晚間便可以到達。現在和鱷魚約定,三天以內,帶領你的同類向南遷移到大海去,以便迴避天子任命的官吏。三天不行,可寬延至五天;五天不行,再寬延至七天;七天不行,那就是根本不肯遷移了,那就是不把刺史放在眼內、不願聽從刺史的忠告了。不肯遷移的話,就是鱷魚冥頑不靈,刺史雖然說了這些話,它聽不到也不懂得。凡是藐視天子任命的官吏,不聽從他的話,不遷移到大海以便迴避,冥頑不靈而傷害人民和牲畜,都可以殺死﹗我便會選擇有才能、有本事的百姓和官吏,拿著強弓毒箭,來和鱷魚周旋一番,一定要把它殺盡斬絕才肯罷休。可不要後悔﹗


 

匹夫而為百世師,一言而為天下法。是皆有以參天地之化,關盛衰之運。其生也,有自來;其逝也,有所為。故申、呂自嶽降,傅說為列星,古今所傳,不可誣也。孟子曰:「吾善養吾浩然之氣。是氣也,寓於尋常之中,而塞乎天地之閒。」卒然遇之,則王公失其貴,晉、楚失其富,良、平失其智,賁、育失其勇,儀、秦失其辯,是孰使之然哉?其必有不依形而立,不恃力而行,不待生而存,不隨死而亡者矣。故在天為星辰,在地為河嶽。幽則為鬼神,而明則復為人。此理之常,無足怪者。
  自東漢以來,道喪文弊,異端竝起,歷唐貞觀、開元之盛,輔以房、杜、姚、宋而不能救。獨韓文公起布衣,談笑而麾之,天下靡然從公,復歸於正,葢三百年於此矣。文起八代之衰,而道濟天下之溺,忠犯人主之怒,勇奪三軍之帥。豈非參天地,關盛衰,浩然而獨存者乎?
  蓋嘗論天人之辨,以謂人無所不至,惟天不容偽。智可以欺王公,不可以欺豚魚。力可以得天下,不可以得匹夫匹婦之心。故公之精誠,能開衡山之雲,而不能回憲宗之惑。能馴鱷魚之暴,而不能弭皇甫鎛、李逢吉之謗。能信於南海之民,廟食百世,而不能使其身一日安於朝廷之上。蓋公之所能者,天也。其所不能者,人也。
  始潮人未知學,公命進士趙德為之師。自是潮之士,皆篤於文行,延及齊民,至於今,號稱易治。信乎孔子之言:「君子學道則愛人,小人學道則易使也。」潮人之事公也,飲食必祭,水旱疾疫,凡有求,必禱焉。而廟在刺史公堂之後,民以出入為艱。前太守欲請諸朝,作新廟,不果。元祐五年,朝散郎王君滌來守是邦,凡所以養士治民者,一以公為師。民既悅服,則出令曰:「願新公廟者聽。」民懽趨之。卜地於州城之南七里,期年而廟成。
  或曰:「公去國萬里,而謫於潮,不能一歲而歸。沒而有知,其不眷戀於潮也審矣。」軾曰:「不然。公之神在天下者,如水之在地中,無所往而不在也。而潮人獨信之深,思之至,焄蒿悽愴,若或見之。譬如鑿井得泉,而曰水專在是,豈理也哉!」
  元豐元年,詔封公昌黎伯,故榜曰:昌黎伯韓文公之廟。潮人請書其事於石,因作詩以遺之,使歌以祀公。其辭曰:
  公昔騎龍白雲鄉,手抉雲漢分天章;
  天孫為織雲錦裳,飄然乘風來帝旁。
  下與濁世掃秕糠,西遊咸池略扶桑。
  草木衣被昭回光,追逐李、杜參翱翔;
  汗流籍、湜走且僵,滅沒倒影不能望。
  作書詆佛譏君王,要觀南海窺衡、湘,歷舜九嶷弔英皇,
  祝融先驅海若藏,約束蛟鱷如驅羊。
  鈞天無人帝悲傷,謳吟下招遣巫陽。
  犦牲雞卜羞我觴,於餐荔丹與蕉黃。
  公不少留我涕滂,翩然被髮下大荒。


維年月日,潮州刺史韓愈,使軍事衙推秦濟,以羊一豬一投惡溪之潭水,以與鱷魚食,而告之曰:昔先王既有天下,列山澤,罔繩擉刃,以除蟲蛇惡物為民害者,驅而出之四海之外。及後王德薄,不能遠有,則江漢之間,尚皆棄之以與蠻夷楚越,況潮嶺海之間,去京師萬里哉?鱷魚之涵淹卵育於此,亦固其所。今天子嗣唐位,神聖慈武,四海之外,六合之內,皆撫而有之,況禹跡所揜,揚州之近地,刺史、縣令之所治,出貢賦以供天地宗廟百神之祀之壤者哉?鱷魚其不可與刺史雜處此土也。

刺史受天子命,守此土,治此民,而鱷魚旱然不安溪潭,據處食民畜熊豕鹿獐,以肥其身,以種其子孫,與刺史抗拒,爭為長雄。刺史雖駑弱,亦安肯為鱷魚低首下心,伈伈見見,為民吏羞,以偷活於此耶?且承天子命以來為吏,固其勢不得不與鱷魚辯。

鱷魚有知,其聽刺史言:潮之州,大海在其南。鯨鵬之大,蝦蟹之細,無不容歸,以生以食,鱷魚朝發而夕至也。今與鱷魚約,盡三日,其率醜類,南徙於海,以避天子之命吏。三日不能,至五日;五日不能,至七日;七日不能,是終不肯徙也,是不有刺史聽從其言也。不然,則是鱷魚冥頑不靈,刺史雖有言,不聞不知也。夫傲天子之命吏,不聽其言,不徙以避之,與冥頑不靈而為民物害者,皆可殺。刺史則選材技吏民,操強弓毒矢,以與鱷魚從事,必盡殺乃止。其無悔!


祭鱷魚文
朝代:唐代
作者:韓愈
原文:
維年月日,潮州刺史韓愈使軍事衙推秦濟,以羊一、豬一,投惡溪之潭水,以與鱷魚食,而告之曰:
昔先王既有天下,列山澤,罔繩擉刃,以除蟲蛇惡物爲民害者,驅而出之四海之外。及后王德薄,不能遠有,則江漢之間,尚皆棄之以與蠻、夷、楚、越;況潮嶺海之間,去京師萬里哉!鱷魚之涵淹卵育於此,亦固其所。今天子嗣唐位,神聖慈武,四海之外,六合之內,皆撫而有之;況禹跡所揜,揚州之近地,刺史、縣令之所治,出貢賦以供天地宗廟百神之祀之壤者哉?鱷魚其不可與刺史雜處此土也。
刺史受天子命,守此土,治此民,而鱷魚睅然不安溪潭,據處食民畜、熊、豕、鹿、獐,以肥其身,以種其子孫;與刺史亢拒,爭爲長雄;刺史雖駑弱,亦安肯爲鱷魚低首下心,伈伈睍睍,爲民吏羞,以偷活於此邪!且承天子命以來爲吏,固其勢不得不與鱷魚辨。
鱷魚有知,其聽刺史言:潮之州,大海在其南,鯨、鵬之大,蝦、蟹之細,無不歸容,以生以食,鱷魚朝發而夕至也。今與鱷魚約:盡三日,其率醜類南徙於海,以避天子之命吏;三日不能,至五日;五日不能,至七日;七日不能,是終不肯徙也。是不有刺史、聽從其言也;不然,則是鱷魚冥頑不靈,刺史雖有言,不聞不知也。夫傲天子之命吏,不聽其言,不徙以避之,與冥頑不靈而爲民物害者,皆可殺。刺史則選材技吏民,操強弓毒矢,以與鱷魚從事,必盡殺乃止。其無悔!
譯文及註釋
作者:佚名
譯文一
某年某月某日,潮州刺史韓愈派遣部下軍事衙推秦濟,把一隻羊、一頭豬,投入惡溪的潭水中,送給鱷魚吃,同時又警告它:
古時候的帝王擁有天下後,放火焚燒山嶺和澤地的草木,用繩索去網捉、用利刃去刺殺,以除滅蟲、蛇等那些給人民帶來危害的動物,並把它們驅逐到四海之外去。到了後世,帝王的德行威望不夠,不能統治遠方,於是,長江、漢水之間的大片土地只得放棄給東南各族;更何況潮州地處五嶺和南海之間,離京城有萬里之遙呢?鱷魚潛伏、生息在此地,也就很自然了。
當...
作者:佚名
唐憲宗元和十四年(819年),韓愈因諫迎佛骨,觸怒了唐憲宗,幾乎被殺,裴度救援才被貶爲潮州刺史。據《新唐書·韓愈傳》,韓愈剛到潮州,就聽說境內的惡溪中有鱷魚爲害,把附近百姓的牲口都吃光了。於是在元和十四年四月二十四日。寫下了這篇《鱷魚文》,勸戒鱷魚搬遷。不久,惡溪之水西遷六十里,潮州境內永遠消除了鱷魚之患。但此傳說固不可信。
參考資料:
1、
陳振鵬 張培恆.古文鑑賞辭典:上海辭書出版社,2001:990-993
評析
作者:佚名
《祭鱷魚文》,《韓昌黎文集校注》中原名《鱷魚文》,但在《古文觀止》中,則用此篇名。這是由於不少論者認爲這是一篇祭文,或是一篇對鱷魚的檄文。因此自覺不自覺地將《鱷魚文》寫成《祭鱷魚文》或《驅鱷魚文》。(陳新璋《也談韓愈驅鱷及其“鱷魚文”》)
公元819年(唐憲宗元和十四年),韓愈因諫迎佛骨,觸怒了唐憲宗,幾乎被殺,幸虧裴度救援才被貶爲潮州刺史。據《新唐書·韓愈傳》說,韓愈剛到潮州,就聽說境內的惡溪中有鱷魚爲害,把附近百姓的牲口都吃光了。於是寫下了這篇《祭鱷魚文》,勸戒鱷魚搬遷。不久,惡溪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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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愈(768年-824年),字退之,河南河陽(今河南孟縣)人[1],自稱郡望昌黎,世稱韓昌黎;晚年任吏部侍郎,又稱韓吏部。卒諡文,世稱韓文公。唐代文學家,與柳宗元是當時古文運動的倡導者,合稱「韓柳」。蘇軾稱讚他「文起八代之衰,道濟天下之溺,忠犯人主之怒,勇奪三軍之帥」(八代:東漢、魏、晉、宋、齊、梁、陳、隋)。散文、詩,均有名。著作收錄《昌黎先生集》。
家世
漢弓高侯韓頹當裔孫韓尋,後漢隴西太守,世居潁川,生司空韓棱,字伯師,其後徙安定武安。後魏有常山太守、武安成侯韓耆,字黃耇,永興中,自赫連屈丐來降,位常山太守,假安武侯,仍居常山之九門。卒,贈涇州刺史,諡曰成。耆生茂,字元興,尚書令、征南大將軍、安定桓王。生子:韓備、韓均、韓延壽、韓天生。
七世祖:韓耆,字黃耇,魏常山太守、安武子。
六世祖:韓茂,字元興,北魏安定公,贈涇州刺史、安定王,諡號桓王。
五世祖:韓均,字天德,定州刺史、安定康公。
高祖:韓皎,雅州都督。
曾祖:韓仁泰,曹州司馬。
祖:韓叡素,桂州長史。生晉卿、季卿、子卿、仲卿、雲卿、紳卿、升卿。
父:韓仲卿,秘書郎。生韓會、韓介、韓愈。
生平
韓愈自稱是漢代諸侯韓王信的後裔,父韓仲卿。韓愈出生未幾,母親過世,三歲喪父,受大哥韓會(即十二郎韓老成之伯父兼養父,韓老成被韓愈二哥韓介過繼給韓會)撫育,隨兄長為官轉徙長安、韶州(今廣東韶關)等地。後韓會病逝韶州,隨嫂鄭氏護喪返回河陽。後又避難宣城(今安徽宣城),與侄韓老成,同由鄭氏撫養成人,情逾手足。
韓愈至七歲才開始讀書,十三歲能寫文章,自言「前古之興亡,未嘗不經於心也,當世之得失,未嘗不留於意也」[2]。唐朝貞元二年(786年)赴長安應試,無門第資蔭,三試不第。貞元八年(792年)始中進士[3]。應吏部試,又三次不中。貞元十一年(795年),三次上書宰相,希得薦舉。
貞元十二年(796年),汴州宣武軍亂,隨宣武軍節度使董晉赴任,擔任「觀察推官」。期間與孟郊相識交遊,李翱、張籍入其門下。董晉卒,改任武寧節度使張建封屬下「節度推官」。張建封死,遷居洛邑。
貞元十七年(801年),任國子監四門博士,貞元十八年,著《師說》。貞元十九年(803年)任監察御史,因關中旱災,上《御史臺上論天旱人饑狀》,糾彈國戚京兆尹李實,遂貶陽山令,深受百姓愛戴,百姓甚以「韓」字,為兒取名。這一年侄子韓老成去世,寫《祭十二郎文》。
元和六年(811年)任國子博士,作〈進學解〉,受裴度賞識,擢為禮部郎中。815年隨裴度征淮西,因功擢任刑部侍郎,並作〈平淮西碑〉。
轉任刑部侍郎時,元和十四年(819年)正月,唐憲宗將釋迦牟尼佛佛骨迎入了宮中供養三日,舉國若狂,甚有百姓燒指灼背而供養者。因諫阻天子迎佛骨,耗費銀錢,作《諫迎佛骨表》說明「唯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前後三度捨身施佛,宗廟之祭,不牲宰,晝日一食,止於菜果,其後竟為侯景所兵逼,餓死台城,國亦尋滅。事佛求福,乃更得禍。由此觀之,佛不足信,亦可知矣。」憲宗聞之大怒,將處以極刑,裴度、崔群力救道:「愈言訐牾,罪之誠宜。然非內懷至忠,安能及此。願少寬假,以求諫爭。」帝曰:「愈言我奉佛太過,猶可容;至謂東漢奉佛以後,天子咸夭促,言何乖剌邪?愈,人臣,狂妄敢爾,固不可赦。」[4]乃貶為潮州刺史(今廣東潮州)。
《左遷至藍關示侄孫湘》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陽路八千;
願為聖明除弊事,肯將衰朽惜殘年!
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
知汝此來應有意,好收吾骨瘴江邊。
往潮州路上,已經生病的愛女也因為不堪路程折磨而病死,韓愈傷感不已,來到了藍關(今陝西藍田)時,大雪紛飛,韓愈見到姪孫韓湘(傳說韓湘就是八仙之一的韓湘子)。不禁再三嗟歎道:「吾為汝成此詩。」詩吟:「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陽路八千;願為聖明除弊事,肯將衰朽惜殘年!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知汝此來應有意,好收吾骨瘴江邊。」
到了潮州之後,韓愈用心治民興學、又藉以工抵債釋放奴婢,與潮州大顛和尚成為好友。韓愈卒後,當地乃建韓文公廟供奉。後來在潮州又寫〈祭鱷魚文〉,往河裏扔了一豬一羊,據聞鱷魚就此絕跡。事實上,後來宰相李德裕、宋朝陳堯佐在潮州時,看見鱷魚仍在。
在潮州任內,韓愈上表懺罪謝恩曰:「臣以狂妄戇愚,不識禮度,陳佛骨事,言涉不恭,正名定罪,萬死莫塞。陛下哀臣愚忠,恕臣狂直,謂言雖可罪,心亦無它,特屈刑章,以臣為潮州刺史。既免刑誅,又獲祿食,聖恩寬大,天地莫量,破腦刳心,豈足為謝!」並陳述邊地困境,希冀憐憫之心:「臣所領州,在廣府極東,過海口,下惡水,濤瀧壯猛,難計期程,颶風鱷魚,患禍不測。州南近界,漲海連天,毒霧瘴氛,日夕發作。臣少多病,年纔五十,髪白齒落,理不久長。加以罪犯至重,所處遠惡,憂惶慚悸,死亡無日。單立一身,朝無親黨,居蠻夷之地,與魑魅同群,苟非陛下哀而念之,誰肯為臣言者?」
[5]表進,敕令改任袁州(今江西宜春)。
唐穆宗即位後,奉旨回京,歷任國子監祭酒、兵部侍郎、吏部侍郎、京兆尹兼御史大夫等職,是人稱其為「韓吏部」。五十七歲病卒,宋朝元豐年間追封為「昌黎伯」。
身後
位於廣東潮州市的韓文公祠正殿
當時伽藍四萬所,僧尼二十六萬五千餘人,王公與士民花費過多金錢且盲目迷信佛教的風氣,一度對唐朝造成頗大的經濟壓力,雖然韓愈曾有逼迫所有僧侶還俗的言論,但事實上他並不完全反佛,所以他也不避諱與僧人應酬唱和,如潮州大顛、三平義中師徒。他也反對道教對仙丹的迷信,要人們食用丹藥,說因此「殺人不可計」,但並不是針對道家思想。韓愈以「道統」自命,三十六歲時已經「而視茫茫,而髮蒼蒼,而齒牙動搖」(〈祭十二郎文〉),晚年有「落齒」詩:「去年落一牙,今年落一牙。俄然去六七,落勢殊末已」。後來在長安城南興建過豪宅,也有絳桃、柳枝等妓,能歌善舞[6]。長慶四年(824年)敬宗即位,同年十二月韓愈因病去世,年五十七[7]。妻子出身范陽盧氏,二子韓昶、富平令韓州仇,有一女為李漢妻,一女為蔣系妻。韓愈去世後,〈韓文公墓誌銘〉是由其生前指定的高徒皇甫湜撰寫,李翱令作行狀。
現在孟州市西虢鄉韓莊(傳為韓愈老家)修建有韓文公墓。廣東潮州市潮州韓文公祠是中國大陸現存保存最完整歷史最久遠的紀念韓愈的專祠。臺灣屏東縣內埔鄉的昌黎祠(韓愈廟)是臺灣唯一主祀韓愈的廟宇。
文學
古文成就
韓愈散文內容豐富,形式多樣化,眾體兼長,不落俗套,力求創新、構思奇巧,詞鋒銳利,雄奇奔放,氣勢磅礡,汪洋恣肆,曲折多變,波瀾起伏,想像豐富,感情充沛,析理透闢,邏輯嚴密,設譬巧妙,筆觸幽默,句法則駢散交錯。
韓愈文章以排斥佛老,闡明儒家之道為宗旨,《師說》、《送董邵南序》、《原性》、《原道》、《諫迎佛骨表》、《進學解》、《送窮文》、《柳子厚墓誌銘》,備受傳誦。後世尊為「唐宋八大家」之首。
主張
《晚笑堂竹莊畫傳》韓愈像
韓愈主張「文道合一,載道為主」,柳冕首先提出(文以載道),周敦頤首先寫出(文以載道)四字,宣揚儒道,攘斥佛、老,「破駢為散」,反對六朝以來的駢文文風,主張恢復三代兩漢自然質樸的文體,「言貴獨到」,「詞必己出」,要「文從字順」。
韓愈主張思想復古、文學復古,以復古道為目的,復古文為手段,而所謂道,是指儒家的道。韓在繼承的基礎上亦有所創造和革新,主張學古文「師其意不師其辭」「唯陳言之務去」。
領導古文運動
貞元、元和年間,韓愈和柳宗元開始寫作古文,由於有理論有創作,故有成就。韓愈有自信,百折不回,又善宣傳,廣收門徒,遂形成聲勢浩大的社會運動。
韓愈繼承前人之經驗,意志堅強,大力提倡古文。正如李漢「昌黎先生集序」說:「時人始而驚,中而笑且排,先生益堅。」他既有理論,又有優秀作品示人,得到李翱、皇甫湜、張籍、孟郊等文友和後進支持,故能領導古文運動。
宋明理學的先驅
儒學在魏晉南北朝以來,受佛道兩教大盛所影響,漸漸失去統治地位。韓愈本身主張復古,反對佛教。為儒教爭取統治的地位,以代替佛教或道教統治的地位。為後來宋明理學產生了先驅作用。韓愈在他的道統傳承的說法中把孟子說成孔子的繼承人,並認為聖人之道在孟子以後失傳,使孟子在道統中具有了與孔子同等的地位,這就把孟子的地位大大提高了。影響到後來宋明理學的學者把《孟子》一書列入四書,使孟子在中國文化中的地位真正提高起來。而另外在宋代《大學》被尊為四書之一,獲得了儒家重要經典的地位,而闡揚《大學》其實在韓愈已經開始。[8]。
詩歌
其詩有論者以為可以列李白杜甫之後,居全唐第三。韓詩以文為詩,以論為詩,求新求奇,有氣勢,對糾正大曆詩風起到了一定作用,對宋詩產生了較大影響。王安石以韓愈《薦士》評孟郊詩反過來評韓愈本人:「橫空盤硬語,妥貼力排奡」,概括其詩風。葉燮論韓詩:「韓愈為唐詩之一大變。其力大,其思雄,崛起特為鼻祖。」[9]趙翼《甌北詩話》云:「詩家好作奇句警語,必千錘百鍊而後能成。如……昌黎之『巨刃磨天揚』、『乾坤擺雷硠』等句,實足驚心動魄,然全力搏兔之狀人皆見之」。他的代表作有《南山詩》、《調張籍》、《聽穎師彈琴》、《左遷至藍關示侄孫湘》、《早春呈水部張十八員外》、《春雪》、《晚春》等。
墓誌
韓愈亦善寫墓誌銘,是時「長安中爭為碑誌,若市買然。」韓愈文名日盛,達官貴人常求其為先人撰墓誌銘,潤筆之金甚高,韓愈亦來者不拒。司馬光《顏樂亭頌》一文指出,韓愈「好悅人以銘志,而受其金」。韓愈寫一篇《謝許受王用男人事物狀》,潤筆費用是「受馬一匹,並鞍、銜及白玉腰帶一條」。《謝許受韓弘物狀》記載曾收得韓弘致贈的「絹五百匹」,相當於四百貫錢,而時韓愈一個月的薪水只有二十五貫錢,當官反成副業。部分「諛墓」之作,在當時頗受譏斥。其友劉叉故意取其黃金數斤而去,云:「此諛墓中人得耳,不若與劉君為壽。」元代王若虛說:「韓退之不善處窮,哀號之語,見於文字。」又說:「退之不忍須臾之窮。」
評價
蘇軾在《潮州韓文公廟碑》盛稱其「匹夫而為百世師,一言而為天下法,是皆有以參天地之化,關盛衰之運。」「獨韓文公起布衣,談笑而麾之,天下靡然從公,復歸於正,蓋三百年於此矣。文起八代之衰,道濟天下之溺。忠犯人主之怒,而勇奪三軍之帥。此豈非參天地,關盛衰,浩然而獨存者乎?」,並作詩稱讚韓愈:「公昔騎龍白雲鄉,手抉雲漢分天章。天孫為織雲錦裳,飄然乘風來帝旁。下與濁世掃粃糠,西遊咸池略扶桑。草木衣被昭回光,追逐李杜參翱翔。汗流籍湜走且僵,滅沒倒景不可望。作書詆佛譏君王,要觀南海窺衡湘。歷舜九嶷弔英皇,祝融先驅海若藏,約束蛟鱷如趨羊。鈞天無人帝悲傷,謳吟下招遣巫陽。犦牲雞卜羞我觴,於粲荔丹與蕉黃。公不少留我涕滂,翩然披髮下大荒。」
蘇洵稱讚韓愈文章「如長江大河,渾浩流轉」。
吳虎臣《能改齋漫錄》卷十謂荊公「不以退之為是」。
韓退之所撰寫《祭十二郎文》與李密的《陳情表》、諸葛亮的《出師表》並列為中國三大抒情文之一,南宋謝枋得《文章軌範》引用安子順之說:「讀《出師表》不哭者不忠,讀《陳情表》不哭者不孝,讀《祭十二郎文》不哭者不慈。」
韓愈說自己反對閹黨,「日與宦者為敵」[10],但是貞元十三年,韓愈曾作〈送汴州監軍俱文珍序〉,對宦官俱文珍歌頌備至。後來又作《順宗實錄》,對俱文珍亦多加褒辭。魏了翁嘲笑他「韓公每是有求於人,其詞輒卑諂不可據」。
韓愈善寫「諛墓」之文,清初顧炎武在書信中評他:「韓文公文起八代之衰,若但作《原道》、《原毀》、《爭臣論》、《平淮西碑》、《張中丞傳後序》諸篇,而一切銘狀概為謝絕,則誠近代之泰山北斗矣;今猶未敢許也」。
張耒論韓愈「以為文人則有餘,以為知道則不足」(《韓愈論》)。
朱熹指責韓愈「裂道與文以為兩物」(《讀唐志》)。
章學誠稱韓愈的碑誌文是「心識古人源流,隨時通其變化」(《文史通義‧墓銘辨例》)。
茅坤說:「世之論韓文者,共曾稱碑蒜;予獨以韓公碑文多奇崛險譎,不得《史》《漢》敘事法,故於風神處或少道逸。」(《唐宋八大家支鈔·論例》)
章太炎說:「韓對死生利祿之念,刻刻不忘:登華山大哭,作《送窮文》,是真正的證據。」韓愈登華山,「度不可返,乃作遺書,發狂慟哭」,最後被華陰縣令救下。
錢鍾書《談藝錄》認為:「韓昌黎之在北宋,可謂千秋萬歲,名不寂寞矣。」又說「古來薄韓者多姓王」。
陳寅恪在《論韓愈》中論及韓愈排斥佛教,「呵抵釋迦,申明夷夏之大防」。
周作人對韓退之則不以為然:「講到韓文我壓根兒不能懂得他的好處」,「總是有舊戲似的印象」,「但見其裝腔作勢,搔首弄姿而已」[11]。他在《秉燭談談韓文》又說:「假如我們不贊成統治思想,不贊成青年寫新八股,則韓退之暫時不能不挨罵,蓋竊以為韓公實系該運動的祖師,其勢力至今尚瀰漫於全國上下也」、「如有人願學濫調古文,韓文自是上選」。
錢仲聯:「韓愈的散文,氣勢充沛,縱橫開合,奇偶交錯,巧譬善喻,或詭譎,或嚴正,具有多樣的藝術特色。」
毛澤東1936年在保安會見斯諾時說:「學校里有一個國文老師(袁吉六),學生給他起了個「袁大鬍子」的外號。他嘲突我的文章,說它是新聞記者的手筆。他看不起我祝為楷模的梁啓超,認為他是一個半通不通的人。我不得不改變我的文風,去鑽研韓愈的文章,學會了古文的措詞。所以,多虧袁大鬍子,今天我如果需要的話,仍然能夠寫出一篇過得去的古文。」晚年毛澤東讀歐陽修《新唐書·李汲傳》時寫下批語:「韓愈文集,為李汲編輯得全,歐陽修得之於隨縣,因以流傳,厥功偉哉。」[12]
錢穆:其排釋老而返之儒,倡言師道,確立道統,則皆宋儒之所濫觴也。嘗試論之,唐之學者,治詩賦取進士第,得高官,卑者漁獵富貴,上者建樹功名,是謂入世之士。其遯跡山林、棲心玄寂,求神仙,溺虛無,歸依釋老,則為出世之士……獨昌黎韓愈氏,進不願為富貴功名,退不願為神仙虛無,而倡言乎古之道……此皆宋學精神也,治宋學者首昌黎,則可不昧乎其所入矣。[13]
陳來認為韓愈和他的弟子李翱提出的復興儒家的基本口號與發展方向,確乎是北宋慶曆時期思想運動的先導。韓愈在他的道統傳承的說法中把孟子說成孔子的繼承人,把孟子的地位大大提高,影響後來宋明理學的研究。[14]
名句
業精於勤而荒於嬉,行成於思而毀於隨。 ──《進學解》
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 ──《師說》
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 ──《師說》
今夫平居里巷相慕悅,酒食遊戲相徵逐,詡詡強笑語以相取下,握手出肺肝相示,指天日涕泣,誓生死不相背負,真若可信;一旦臨小利害,僅如毛髮比,反眼若不相識,落陷阱,不一引手救,反擠之,又下石焉者,皆是也。 ──《柳子厚墓志銘》
軼聞
維基文庫中該作者的作品:
韓愈
韓愈的畫像多半將他畫為有著美髯、戴著紗帽的男子,然而據沈括《夢溪筆談》(卷四)所記,韓愈其實是位肥胖且寡髯的男子,而現在的形象其實是與五代十國時的韓熙載搞混了。因為韓熙載諡號文靖,江南人稱呼他為韓文公,而韓愈亦被尊稱為韓文公的關係。」[15]
五代時人陶榖《清異鄉錄》載:昌黎公逾晚年頗親脂粉,故可服食;用硫磺末攪粥飯,啖雞男,不使交,千日,烹庖,名 火靈庫 ,公間日進一隻焉,但是,始亦見功,終致絕命。
與孟郊齊名的詩人賈島在赴試時,嘗騎一驢趕路,於路上突詩興一發,做得一詩句:「鳥宿池邊樹,僧推月下門」。然而不知要用「推」字為好,抑或是「敲」字為佳,於是在驢上做動作。正在思惱時,正遇韓愈出巡,而賈島不知此事,渠之驢竟走至隊伍之間,於是被韓愈的護衛捉拿,而後被押帶到韓愈暫宿的驛所訊問。韓愈問賈島:「為何衝撞本尹?」島回:「大人,下生實不知大人出,於做一詩,正琢磨用字,因而失禮,望大人恕罪!」愈:「是何詩句?」島:「大人,學生做『鳥宿池邊樹,僧推月下門』,不知欲用『推』字,或為『敲』字,甚為苦惱,故此失禮。」韓愈思忖良久,回曰:「做『敲』字佳矣。『推』表有盜竊之意,是罪矣。故以『敲』字甚好」。成了「推敲」一詞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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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文選譯:介紹韓愈的《祭鱷魚文》
吉光羽 整理
【正見網2010年02月16日】
唐代元和十四年(819年),韓愈因諫迎佛骨,觸怒了唐憲宗,幾乎被殺,幸虧裴度救援,才被貶為潮州刺史。韓愈到潮州後,得知潮州境內的惡溪中,有鱷魚為害甚烈,把附近百姓的牲口都吃光了。
韓愈過去不信神佛,這次遭貶,來到潮州,心情抑悶,在痛苦的反省中,開始了由無神論向敬信神明的轉變。他在潮州,寫下了這篇《祭鱷魚文》,勸戒鱷魚搬遷。他在溪岸上,向神明祈禱後,燒焚了這篇文章,算是向鱷魚寄發了過去
看來,鱷魚是收到了韓愈發來的這篇文章。不久以後,惡溪之水,西遷了六十裡,潮州境內,永遠消除了鱷魚之患。
這篇文章,既標誌了韓愈思想轉變的開始,同時,它也的確是一篇佳作,體現了韓愈為民除害的思想。文章雖然短小,卻義正詞嚴,跌宕有力。
過去,一般祭文的內容,都是哀悼或禱祝,此文卻實為檄文,如興問罪之師,這也是韓愈為文的創新大膽之處。正如曾國藩所評:“(此)文氣似司馬相如《諭巴蜀檄》,但彼以雄深勝,此以矯健勝。”
以下是該篇的譯文:
某年某月某日,潮州刺史韓愈,派遣部下軍事衙推(職務名)秦濟,把羊一頭、豬一頭,投入惡溪的潭水中,送給鱷魚吃,同時又警告它。
古時候的帝王擁有天下後,放火焚燒山嶺和澤地的草木,用繩索去網捉、用利刃去刺殺,以除滅蟲、蛇等那些給人民帶來危害的可惡動物,並把它們驅逐到四海之外去。到了後世,帝王的德行威望不夠,無力再統治遠方,於是,長江、漢水之間的大片土地,只得放棄給東南各族,更何況潮州地處五嶺和南海之間,離京城有萬裡之遙呢?鱷魚之所以潛伏、生息在此地,也就很自然了。
當今天子,繼承了大唐帝位,神明聖偉,仁慈英武,四海之外,天地四方之內,都在他的安撫統轄之下,更何況潮州是大禹足跡所到過的地方,是古代揚州的地域,是刺史、縣令治理的地區,又是交納貢品、賦稅,以供應皇上祭天地、祭祖宗、祭神明的地方呢?鱷魚,你是不可以同刺史一起,生活在這塊土地上的。刺史受天子之命,鎮守這塊土地,治理這裡的民眾,而鱷魚你竟敢不安份守己的呆在溪潭水中,卻占據一方,吞食民眾的牲畜、熊、豬、鹿、獐,來養肥自己的身體,繁衍自己的後代,又膽敢與刺史抗衡,爭當統領一方的英雄;我這個刺史雖然軟弱無能,又怎麼肯向鱷魚低頭屈服,膽怯害怕,給治理百姓的官吏丟臉,並在此地苟且偷安呢!而且本刺史是奉天子的命令,來這裡當官的,我勢必不得不與鱷魚爭辨明白。
鱷魚,你如果有知,你就聽刺史我說:潮州這地方,大海在它的南面.大至鯨、鵬,小至蝦、蟹。沒有不在大海裡歸宿藏身,生活取食的,鱷魚你早上從潮州出發,晚上就能到達大海。現在,刺史我與鱷魚你約定。至多三天,務必率領那批醜類,南遷到大海去,以躲避天子任命的地方官;三天辦不到,就放寬到五天;五天辦不到,就放寬到七天;七天還辦不到,這就表明你最終不肯遷移了。這就是不把刺史我放在眼裡,不肯聽刺史的話,不然的話,就是鱷魚愚蠢頑固,雖然刺史已經有言在先,但還是聽不進,不理解。凡對天子任命的官吏傲慢無禮,不聽他的話,不肯遷移躲避,以及愚蠢頑固而又殘害民眾的牲畜,都應該處死。刺史我就要挑選有才幹有技能的官吏和民眾,操起強硬的弓弩,安上有毒的箭鏃,來同鱷魚作戰,一定要把鱷魚全部殺盡,才肯罷手。到了那時,你們可不要後悔啊!(譯自《昌黎先生集•祭鱷魚文》)
正是:
鱷魚雖惡,
能夠改過;
迅即搬遷,
自減災禍。
嗟爾中共,
頑固兇惡,
愈演愈烈,
萬毒發作。
天滅中共,
罪在不赦!
(譯自《昌黎先生集•祭鱷魚文》)
原文:
祭鱷魚文(韓愈)
維年月日,潮州刺史韓愈,使軍事衙推秦濟,以羊一、豬一,投惡溪之潭水,以與鱷魚食,而告之曰:昔先王既有天下,列山澤,罔繩擉刃,以除蟲蛇惡物為民害者,驅而出之四海之外。及後王德薄,不能遠有,則江、漢之間,尚皆棄之,以與蠻夷、楚越。況潮,嶺海之間,去京師萬裡哉?鱷魚之涵淹卵育於此,亦固其所。今天子嗣唐位,神聖慈武,四海之外,六合之內,皆撫而有之,況禹跡所揜,揚州之近地,刺史、縣令之所治,出貢賦以供天地宗廟百神之祀之壤者哉!鱷魚其不可與刺史雜處此土也!
刺史受天子命,守此土,治此民,而鱷魚睅然不安溪潭,據處食民、畜、熊、豕、鹿、獐,以肥其身,以種其子孫,與刺史亢拒,爭為長雄。刺史雖駑弱,亦安肯為鱷魚低首下心,伈伈睍睍,為民吏羞,以偷活於此邪?且承天子命以來為吏,固其勢不得不與鱷魚辨。
鱷魚有知,其聽刺史言:潮之州,大海在其南。鯨、鵬之大,蝦、蟹之細,無不容歸,以生以食。鱷魚朝發而夕至也。今與鱷魚約,盡三日,其率醜類南徙於海,以避天子之命吏。三日不能,至五日;五日不能,至七日;七日不能,是終不肯徙也,是不有刺史聽從其言也。不然,則是鱷魚冥頑不靈,刺史雖有言,不聞不知也。夫傲天子之命吏,不聽其言,不徙以避之,與冥頑不靈而為民物害者,皆可殺。刺史則選材技吏民,操強弓毒矢,以與鱷魚從事,必盡殺乃止。其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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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韓愈
  維年月日(1),潮州刺史韓愈使軍事衙推秦濟(2),以羊一、豬一,投惡溪之潭水(3),以與鱷魚食(4),而告之曰:
  昔先王既有天下,列山澤(5),罔繩擉刃(6),以除蟲蛇惡物為民害者,驅而出之四海之外。及後王德薄,不能遠有,則江漢之間,尚皆棄之以與蠻、夷、楚、越(7);況潮嶺海之間(8),去京師萬里哉!鱷魚之涵淹卵育於此,亦固其所。今天子嗣唐位(9),神聖慈武,四海之外,六合之內,皆撫而有之;況禹跡所揜(10),揚州之近地(11),刺史、縣令之所治,出貢賦以供天地宗廟百神之祀之壤者哉?鱷魚其不可與刺史雜處此土也。
  刺史受天子命,守此土,治此民,而鱷魚睅然不安溪潭(12),據處食民畜、熊、豕、鹿、獐,以肥其身,以種其子孫;與刺史亢拒,爭為長雄(13);刺史雖駑弱(14),亦安肯為鱷魚低首下心,伈伈睍睍(15),為民吏羞,以偷活於此邪!且承天子命以來為吏,固其勢不得不與鱷魚辨。
  鱷魚有知,其聽刺史言:潮之州,大海在其南,鯨、鵬之大(16),蝦、蟹之細,無不歸容,以生以食,鱷魚朝發而夕至也。今與鱷魚約:盡三日,其率醜類南徙於海,以避天子之命吏;三日不能,至五日;五日不能,至七日;七日不能,是終不肯徙也。是不有刺史、聽從其言也;不然,則是鱷魚冥頑不靈(17),刺史雖有言,不聞不知也。夫傲天子之命吏,不聽其言,不徙以避之,與冥頑不靈而為民物害者,皆可殺。刺史則選材技吏民,操強弓毒矢,以與鱷魚從事,必盡殺乃止。其無悔!
註釋
  (1)維:在。
  (2)潮州:州名,治所海陽(今廣東潮安縣),轄境相當於今廣東省平遠縣、梅縣、豐順縣、普寧縣、惠來縣以東地區。刺史:州的行政長官。軍事衙推:州刺史的屬官。
  (3)惡溪:在潮安境內,又名鱷溪、意溪,韓江經此,合流而南。
  (4)食:食物。
  (5)列:同“烈”。
  (6)罔:同“網”。擉(chuò):刺。
  (7)蠻:古時對南方少數民族的貶稱。夷:古時對東方少數民族的貶稱。楚、越:泛指東南方偏遠地區。
  (8)嶺海:嶺,即越城、都寵、萌渚、騎田、大庾等五嶺,地處今湘、贛、桂、粵邊境。海,南海。
  (9)今天子:指唐憲宗李純。
  (10)禹:大禹,傳說中古代部落聯盟的領袖。曾奉舜之命治理洪水,足跡遍於九州。故稱九州大地為“禹跡”、“禹域”。揜:同“掩”。
  (11)揚州:傳說大禹治水以後,把天下劃為九州,揚州即其一,據《尚書·禹貢》:“淮,海惟揚州。”《傳》:“北據淮,南距海。”《爾雅·釋地》:“江南曰揚州。”潮州古屬揚州地域。
  (12)睅(hàn)然:瞪起眼睛,很凶狠的樣子。
  (13)長(zhǎng):用作動詞。
  (14)弩(nú):劣馬。
  (15)伈(xǐn)伈:恐懼貌。睍(xiàn)睍:瞇起眼睛看,喻膽怯。
  (16)鵬:傳說中的巨鳥,由鯤變化而成,也能在水中生活。見《莊子·逍遙遊》。
  (17)冥頑:愚昧無知。
譯文
  某年某月某日,潮州刺史韓愈派遣部下軍事衙推秦濟,把羊一頭、豬一頭,投入惡溪的潭水中,送給鱷魚吃,同時又警告它:
  古時候的帝王擁有天下後,放火焚燒山嶺和澤地的草木,用繩索去網捉、用利刃去刺殺,以除滅蟲、蛇等那些給人民帶來危害的可惡動物,並把它們驅逐到四海之外去。到了後世,帝王的德行威望不夠,不能統治遠方,於是,長江、漢水之間的大片土地只得放棄給東南各族;更何況潮州地處五嶺和南海之間,離京城有萬里之遙呢!鱷魚之所以潛伏、生息在此地,也就很自然了。當今天子繼承了大唐帝位,神明聖偉,仁慈英武,四海之外,天地四方之內,都在他的安撫統轄之下;更何況潮州是大禹足跡所到過的地方,是古代揚州的地域,是刺史、縣令治理的地區,又是交納貢品、賦稅以供應皇上祭天地、祭祖宗、祭神靈的地方呢?鱷魚,你是不可以同刺史一起生活在這塊土地上的。
  刺史受天子之命,鎮守這塊土地,治理這裡的民眾,而鱷魚竟敢不安分守己地呆在溪潭水中,卻佔據一方吞食民眾的牲畜、熊、豬、鹿、獐、來養肥自己的身體、繁衍自己的後代;又膽敢與刺史抗衡,爭當統領一方的英雄;刺史雖然軟弱無能,又怎麼肯向鱷魚低頭屈服,膽怯害怕,給治理百姓的官吏丟臉,並在此地苟且偷安呢!而且刺史是奉天子的命令來這里當官的,他勢必不得不與鱷魚爭辯明白。
  鱷魚如果能夠知道,你就听刺史我說:潮州這地方,大海在它的南面,大至鯨、鵬,小至蝦、蟹,沒有不在大海裡歸宿藏身,生活取食的,鱷魚早上從潮州出發,晚上就能到達大海。現在,刺史與鱷魚約定:至多三天,務必率領那批醜類南遷到大海去,以躲避天子任命的地方官;三天辦不到,就放寬到五天;五天辦不到,就放寬到七天;七天還辦不到,這就表明最終不肯遷移了。這就是不把刺史放在眼裡,不肯聽他的話;不然的話,就是鱷魚愚蠢頑固,雖然刺史已經有言在先,但還是聽不進,不理解。凡對天子任命的官吏傲慢無禮,不聽他的話,不肯遷移躲避,以及愚蠢頑固而又殘害民眾的牲畜,都應該處死。刺史就要挑選有才幹有技能的官吏和民眾,操起強硬的弓弩,安上有毒的箭鏃,來同鱷魚作戰,一定要把鱷魚全部殺盡才肯罷手。你們可不要後悔啊!
賞析
  819年(元和十四年),韓愈因諫迎佛骨,觸怒了唐憲宗,幾乎被殺,幸虧裴度救援才被貶為潮州刺史。據《新唐書·韓愈傳》說,韓愈剛到潮州,就听說境內的惡溪中有鱷魚為害,把附近百姓的牲口都吃光了。於是寫下了這篇《祭鱷魚文》,勸戒鱷魚搬遷。不久,惡溪之水西遷六十里,潮州境內永遠消除了鱷魚之患。這一傳說固然不可信,但這篇文章仍不失為佳作,體現了韓愈為民除害的思想;文章雖然短小,卻義正詞嚴,跌宕有力。又,一般祭文的內容都是哀悼或禱祝,此文卻實為檄文,如興問罪之師,這也是韓愈為文的大膽之處。正如曾國藩所評:“文氣似司馬相如《諭巴蜀檄》,但彼以雄深勝,此以矯健勝。”
韩愈(768~824)字退之,唐代文学家、哲学家、思想家,河阳(今河南省焦作孟州市)人,汉族。祖籍河北昌黎,世称韩昌黎。晚年任吏部侍郎,又称韩吏部。谥号“文”,又称韩文公。他与柳宗元同为唐代古文运动的倡导者,主张学习先秦两汉的散文语言,破骈为散,扩大文言文的表达功能。宋代苏轼称他“文起八代之衰”,明人推他为唐宋八大家之首,与柳宗元并称“韩柳”,有“文章巨公”和“百代文宗”之名,作品都收在《昌黎先生集》里。韩愈在思想上是中国“道统”观念的确立者,是尊儒反佛的里程碑式人物。http://so.gushiwen.org/author_682.aspx
韓愈
韓愈
韓愈(768~824)字退之,唐代文學家、哲學家、思想家,河陽(今河南省焦作孟州市)人,漢族。祖籍河北昌黎,世稱韓昌黎。晚年任吏部侍郎,又稱韓吏部。諡號“文”,又稱韓文公。他與柳宗元同為唐代古文運動的倡導者,主張學習先秦兩漢的散文語言,破駢為散,擴大文言文的表達功能。宋代蘇軾稱他“文起八代之衰”,明人推他為唐宋八大家之首,與柳宗元並稱“韓柳”,有“文章巨公”和“百代文宗”之名,作品都收在《昌黎先生集》裡。韓愈在思想上是中國“道統”觀念的確立者,是尊儒反佛的里程碑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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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鱷魚文
朝代:唐代作者:韓愈
同類型的詩文:古文觀止檄文
原文
維年月日,潮州刺史韓愈使軍事衙推秦濟,以羊一、豬一,投惡溪之潭水,以與鱷魚食,而告之曰:
昔先王既有天下,列山澤,罔繩擉刃,以除蟲蛇惡物為民害者,驅而出之四海之外。及后王德薄,不能遠有,則江漢之間,尚皆棄之以與蠻、夷、楚、越;況潮嶺海之間,去京師萬里哉!鱷魚之涵淹卵育于此,亦固其所。今天子嗣唐位,神圣慈武,四海之外,六合之內,皆撫而有之;況禹跡所揜,揚州之近地,刺史、縣令之所治,出貢賦以供天地宗廟百神之祀之壤者哉?鱷魚其不可與刺史雜處此土也。
刺史受天子命,守此土,治此民,而鱷魚睅然不安溪潭,據處食民畜、熊、豕、鹿、獐,以肥其身,以種其子孫;與刺史亢拒,爭為長雄;刺史雖駑弱,亦安肯為鱷魚低首下心,伈伈睍睍,為民吏羞,以偷活于此邪!且承天子命以來為吏,固其勢不得不與鱷魚辨。
鱷魚有知,其聽刺史言:潮之州,大海在其南,鯨、鵬之大,蝦、蟹之細,無不歸容,以生以食,鱷魚朝發而夕至也。今與鱷魚約:盡三日,其率丑類南徙于海,以避天子之命吏;三日不能,至五日;五日不能,至七日;七日不能,是終不肯徙也。是不有刺史、聽從其言也;不然,則是鱷魚冥頑不靈,刺史雖有言,不聞不知也。夫傲天子之命吏,不聽其言,不徙以避之,與冥頑不靈而為民物害者,皆可殺。刺史則選材技吏民,操強弓毒矢,以與鱷魚從事,必盡殺乃止。其無悔!
譯文
譯文一
  某年某月某日,潮州刺史韓愈派遣部下軍事衙推秦濟,把一只羊、一頭豬,投入惡溪的潭水中,送給鱷魚吃,同時又警告它:
  古時候的帝王擁有天下后,放火焚燒山嶺和澤地的草木,用繩索去網捉、用利刃去刺殺,以除滅蟲、蛇等那些給人民帶來危害的動物,并把它們驅逐到四海之外去。到了后世,帝王的德行威望不夠,不能統治遠方,于是,長江、漢水之間的大片土地只得放棄給東南各族;更何況潮州地處五嶺和南海之間,離京城有萬里之遙呢?鱷魚潛伏、生息在此地,也就很自然了。
  當今天子繼承了大唐帝位,神明圣偉,仁慈英武。四海之外,天地四方之內,都在他的安撫統轄之下。更何況潮州是大禹足跡所到過的地方,是古代揚州的地域,是刺史、縣令治理的地區,又是交納貢品、賦稅以供應皇上祭天地、祭祖宗、祭神靈的地方呢?鱷魚是一定不可以同刺史一起生活在這塊土地上的!
  刺史接受天子的任命,鎮守這塊土地,治理這里的民眾,而鱷魚竟敢不安分守己地呆在溪潭之中,占據一方吞食民眾、牲畜、熊、豬、鹿、獐,來養肥自己的身體,繁衍自己的后代,與刺史抗衡,爭當統領一方的英雄。刺史雖然駑鈍軟弱,又怎么能向鱷魚低頭屈服,膽怯害怕,給治理百姓的官吏丟臉,并在此地茍且偷安呢?而且刺史是奉天子的命令來這里當官的,他勢必不得不與鱷魚講明道理。
  鱷魚如果能夠知道,可要聽刺史我的話:潮州這地方,大海在它的南面。大到鯨魚、鵬鳥,小到蝦子、螃蟹,沒有不在大海里歸宿藏身、生活取食的。鱷魚早上從潮州出發,晚上就能到達大海。現在,刺史與鱷魚約定:至多三天,務必率領那批丑陋的同伙南遷到大海去,以躲避天子任命的地方官;三天辦不到,就放寬到五天;五天辦不到,就放寬到七天;七天還辦不到,這就表明最終不肯遷徙了。這就是不把刺史放在眼里,不肯聽他的話。不然的話,就是鱷魚愚蠢頑固,雖然刺史已經有言在先,但還是聽不進,不理解。凡對天子任命的官吏傲慢無禮,不聽他的話,不肯遷徙躲避,以及愚蠢頑固而又殘害民眾的牲畜,都應該處死。刺史就要挑選有才干有技能的官吏和民眾,操起強硬的弓弩,安上有毒的箭鏃,來同鱷魚較量,一定要把鱷魚全部殺盡才肯罷手。可不要后悔啊!
譯文二
  這年,潮州刺史韓愈,讓管理軍事的衙門推究出(解決問題)的方法,將一只羊和一口豬投入到這被百姓稱為“惡溪”的潭水中,使它們被鱷魚吃掉。(我寫作文章)來告誡鱷魚:以前上天掌管天下的時候,(他)使山川和河流排列,自己提著罔繩和刀刃,來去處危害百姓的蟲蛇惡物。這些蟲蛇惡物被趕到了四海之外。等到后來的君主的德義漸漸平淡,不能夠波及到很遠的地方。至于江漢這種閑散的地方,都被中央拋棄了,以至于波及到了蠻九楚越的所在,又何況潮州這種散迤又離京城有萬里路程的地方呢?(于是)鱷魚就在潮州安家筑巢,并且保持這種狀態。現今的皇上是大唐天子,神圣慈武。無論四海之外,六合之內都能安撫并且掌握它。況且大禹的遺跡,就在附近的揚州;刺史縣令所治理的地方難道要在這種地方用貢賦來供奉天地宗廟百神之祀嗎?所以,鱷魚你不能和刺史一起在這兒居住。
  刺史接受天子的命令,在這里守衛國土,治理百姓。但是鱷魚你不在潭水中安然生活,占據這里來兇暴地吞食民畜和熊豕鹿獐等來使自己的身體肥大,使自己的子孫繁衍。又經常和刺史我對抗,來比較高下。刺史我雖然為人駑弱,但又怎么肯對鱷魚低下頭呢?我低下頭膽小的樣子一定被百姓嘲笑,又怎么能在世上茍且活下去呢?而且我是奉天子的命令來上任的,所以看形式不得不與鱷魚你辯論一下了。
  鱷魚你如果懂的話,那就聽我說。大海在潮州的南面。即使想鯨鵬那么大或者象蝦蟹那么細小,沒有什么不能歸容的,它們憑借大海生活。鱷魚你們早上出發,晚上就到了。現在我與你們約定:三天之內,你們鱷魚要全部遷徙到海里去,以回避天子命名的大臣。如果三天不行,那就五天,五天不行,那就七天。如果七天還沒有遷徙,那就是你們不想遷徙了,是不懂刺史的話,不是這樣的話,那就是鱷魚你們冥頑不靈,刺史我雖然有言在先,但不能裝作不知道。象你們這些鱷魚不遷徙來回避,就象毒害百姓的惡物,都得殺。那刺史我就挑選善于射箭的民眾,帶上毒箭,一定將你們趕盡殺絕。
注釋
(1)維:在。
(2)潮州:州名,治所唐時海陽縣(今廣東潮州市),轄境約相當于今廣東省潮州、汕頭、揭陽和梅州、汕尾市一部分地區(李宏新《1991:潮汕分市紀事》)。刺史:州的行政長官。軍事衙推:州刺史的屬官。
(3)惡溪:在潮安境內,又名鱷溪、意溪,韓江經此,合流而南。
(4)食:吃,食用。
(5)列:同“烈”。
(6)罔:同“網”。擉(chuò):刺。
(7)蠻:古時對南方少數民族的貶稱。夷:古時對東方少數民族的貶稱。楚、越:泛指東南方偏遠地區。
(8)嶺海:嶺,即越城、都寵、萌渚、騎田、大庾等五嶺,地處今湘、贛、桂、粵邊境。海,南海。
(9)今天子:指唐憲宗李純。
(10)禹:大禹,傳說中古代部落聯盟的領袖。曾奉舜之命治理洪水,足跡遍于九州。故稱九州大地為“禹跡”、“禹域”。揜:同“掩”。
(11)揚州:傳說大禹治水以后,把天下劃為九州,揚州即其一,據《尚書·禹貢》:“淮,海惟揚州。”《傳》:“北據淮,南距海。”《爾雅·釋地》:“江南曰揚州。”潮州古屬揚州地域。
(12)睅(hàn)然:瞪起眼睛,很兇狠的樣子。
(13)長(zhǎng):用作動詞。
(14)弩(nú):一種用機械力量射箭的弓,泛指弓。
(15)伈(xǐn)伈:恐懼貌。睍(xiàn)睍:瞇起眼睛看,喻膽怯。
(16)鵬:傳說中的巨鳥,由鯤變化而成,也能在水中生活。見《莊子·逍遙游》。
(17)冥頑:愚昧無知。
賞析
《祭鱷魚文》,《韓昌黎文集校注》中原名《鱷魚文》,但在《古文觀止》中,則用此篇名。這是由于不少論者認為這是一篇祭文,或是一篇對鱷魚的檄文。因此自覺不自覺地將《鱷魚文》寫成《祭鱷魚文》或《驅鱷魚文》。(陳新璋《也談韓愈驅鱷及其“鱷魚文”》)
公元819年(唐憲宗元和十四年),韓愈因諫迎佛骨,觸怒了唐憲宗,幾乎被殺,幸虧裴度救援才被貶為潮州刺史。據《新唐書·韓愈傳》說,韓愈剛到潮州,就聽說境內的惡溪中有鱷魚為害,把附近百姓的牲口都吃光了。于是寫下了這篇《祭鱷魚文》,勸戒鱷魚搬遷。不久,惡溪之水西遷六十里,潮州境內永遠消除了鱷魚之患。這一傳說固然不可信,但這篇文章仍不失為佳作,體現了韓愈為民除害的思想;文章雖然短小,卻義正詞嚴,跌宕有力。又,一般祭文的內容都是哀悼或禱祝,此文卻實為檄文,如興問罪之師,這也是韓愈為文的大膽之處。正如曾國藩所評:“文氣似司馬相如《諭巴蜀檄》,但彼以雄深勝,此以矯健勝。”
《舊唐書·韓愈傳》載:“初,愈至潮陽,既視事,詢吏民疾苦,皆曰:“郡西湫(深潭也)水有鱷魚,卵而化,長數丈,食民畜產將盡,于是民貧。居數日,愈往視之,令判官秦濟炮一豚一羊,投之湫水,咒之。……咒之夕,有暴風雷起于湫中。數日,湫水盡涸,徙于舊湫西六十里。自是無鱷患。”正是這一百來字的記述,加上韓愈的《鱷魚文》,就在“韓愈驅鱷”這件事上,千百年來引發了學人幾無窮期的紛爭,歷來褒貶不一。褒之最高的,當推蘇東坡,貶之最低的,應是王安石。
許多文人學士對韓愈驅鱷稱頌備至。蘇東坡在韓碑上贊揚韓愈:“約束鮫鱷如驅羊”, “能馴鱷魚之暴”。明宜德年間潮州知府王源《增修韓祠之記》中稱頌韓愈“存恤孤煢,逐遠惡物”。清代楚州人周玉衡則在《謁韓文公祠》詩中說:“驅鱷文章非異術,化民詩禮亦丹心”。至于潮州的民眾與學人則更抱贊賞與感激的態度。因此,驅鱷行動成為宋代以后潮人尊韓的一項重要內容。清乾隆間人李調元在《題韓祠詩》中寫道:“官吏尚鐫鸚鵡字,兒童能誦鱷魚文。”
王安石在《送潮州呂使君》詩中告誡當時的潮州太守呂說:“不必移鱷魚,詭怪以疑民。”后世批判審問者很多,言辭越發激烈。胡他的《白話文學史》中指出:“鱷魚遠徙六十里的神語,是韓愈自造的。”1979年,吳世昌則在《重新評價歷史人物--試論韓愈其人》中評說《鱷魚文》“真是中國文學史上弄虛作假、欺世盜名的一篇杰作,這樣的神話實在編得拙劣可笑,無聊之極”。郭朋在《隋唐佛教》中甚至說韓愈“堂堂一代大儒、朝廷命宮,竟把一種渾渾噩噩的野生動物,當成談判的對象。要同他們進行‘談判’已經是愚不可及了,而最后那種‘選材技吏民,操強弓毒矢’的勁頭,簡直就是古代中國的‘堂·吉訶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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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愈祭鱷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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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愈以《諫迎佛骨表》勸戒唐憲宗不要沉迷於信仰。其中以未信仰佛教之前歷代的國祚皆長,但是到了東漢後,信仰沒有讓國運昌榮,反而即早衰敗滅亡。這樣的說法差點將韓愈送上死路,最後貶到潮州當刺史,在這裡他寫下《祭鱷魚文》。
韓愈到了潮洲,當時潮州鱷魚為患,百姓因而過著民不聊生的生活,韓愈寫了一篇《祭鱷魚文》唸給鱷魚們聽,鱷魚聽得心服口服,就乖乖地搬走了。話說韓愈命令官員投入羊、豬,並對鱷魚們動之以情宣告他的看法。文章主要寫到先王將蟲蛇毒物驅逐到四海以外去。而後王德薄,讓鱷魚在嶺海之間繁殖。最重要的是說到現在的天子,「神聖慈武。四海之外,六合之內,皆撫而有之。」要鱷魚搬離此處。最後命令鱷魚在一定的期限之內,一定要遷到南方的大海,否則不要怪刺史「選材技吏民,操強弓毒矢,以與鱷魚從事,必盡殺乃止。其無悔!」該文對皇帝採取「歌功頌德」的方式敘述,為韓愈一生剛正果敢的形象,留下另一個樣貌,然則大多數的人認為是「晚節不保」的代表作。(本段引用之資料來源)
韓愈先以地理概念告訴鱷魚,大海在潮州的南方,那裡「鯨鵬之大,蝦蟹之細,無不容歸,以生以食」。而且早上出發,傍晚就可以到達了,路途不算遙遠。再來他和鱷魚約定,希望他在三天之內離開。又說「三日不能,至五日;五日不能,至七日;七日不能,是終不肯徙也。」清楚表達了韓愈看透了鱷魚可能會耍賴的性格,這種和動物進行「對話」的方式,不嚴肅,看來很討喜。最後表達,如果不從,將會採取必要的手段,就莫怪刺史沒有手下留情。(本段引用之資料來源)
祭鱷魚文    韓愈
維年月日,潮州刺史韓愈,使軍事衙推奏濟,以羊一豬一,投惡谿之潭水,以與鱷魚食,而告之曰:
昔先王既有天下,烈山澤,罔繩擉刃,以除蟲蛇惡物;為民害者,驅而出之四海之外。及後王德薄,不能遠有,則江漢之閒,尚皆棄之,以與蠻九楚越,況潮嶺海之閒,去京師萬里哉?鱷魚之涵淹卵育於此,亦固其所。
今天子嗣唐位,神聖慈武。四海之外,六合之內,皆撫而有之。況禹跡所揜,揚州之近地,刺史縣令之所治,出貢賦以供天地宗廟百神之祀之壤者哉?
鱷魚!其不可與刺史雜處此土也!刺史受天子命,守此土,治此民;而鱷魚睅然不安谿潭,據處食民畜,熊豕鹿獐,以肥其身,以種其子孫;與刺史抗拒,爭為長雄。刺史雖駑弱,亦安肯為鱷魚低首下心。伈伈睍睍,為民吏羞,以偷活於此耶?且承天子命以來為吏,固其勢不得不與鱷魚辨。
鱷魚有知,其聽刺史言!潮之州,大海在其南。鯨鵬之大,蝦蟹之細,無不容歸,以生以食,鱷魚朝發而久至也。今與鱷魚約:盡三日,其率醜類南徙於海,以避天子之命吏!三日不能,至五日;五日不能,至七日;七日不能,是終不肯徙也;是不有刺史,聽從其言也;不然,則是鱷魚冥頑不靈,刺史雖有言,不聞不知也。夫傲天子之命吏,不聽其言,不徙以避之,與冥頑不靈而為民物害者,皆可殺。刺史則選材技吏民,操弓毒矢,以與鱷魚從事,必盡殺乃止。其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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