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懷瑾-首愚法師/十方禪林/新竹縣峨眉鄉/辟穀斷食 @ 姜朝鳳宗族 :: 痞客邦 PIXNET :: - http://goo.gl/h4oty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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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8-03_1640112016-08-03_164031321sdfsdfs南师25  

葉曼
葉曼女士,原名劉世綸,1914年生,現年103歲,祖籍湖南,北大畢業,旅居美國洛杉磯,曾任輔仁大學哲學系副教授。幼承庭訓,六歲以左傳開蒙,1935年被時任北大文學院院長胡適之先生特別錄取,就讀北大法學院經濟系。中年為明了生死而學佛,先後師侍南懷瑾先生、陳健民上師並在八十年代出席世界佛教大會時,與中國佛教協會原趙樸初會長相遇並成為好友。
中文名 葉曼 別 名 劉世綸 國 籍 中國 出生日期 1914年 職 業 教授 畢業院校 北京大學 性 別 女
葉曼
葉曼父親與王雲五、韓德清是結拜兄弟。葉曼一九三五年由時任北京大學文學院院長胡適之(胡適)先生親點,就讀於北大法學院經濟系。在北京大學就讀期間,葉曼選修胡適之「中國哲學史」、陶希聖「中國古代社會史」、錢穆「通史」,聞一多「楚辭」和葉公超「英語正音」,這些大師級學者的授課,為她日後得以用深入淺出的方式,在世界各地介紹中國文化的精髓,打下深厚基礎。
大學畢業後,葉曼與同年考入北京大學的同學,當年的全科狀元田寶岱結為伉儷。後隨身為外交官的夫婿,作為大使夫人輾轉於美國、日本、菲律賓、澳大利亞、沙特阿拉伯等地駐外總計二十五年,後旅居美國洛杉磯。葉曼接觸過基督教、伊斯蘭教等不同西方宗教,後並研學佛教、道家、儒家多年,對東方和西方文化、哲學與宗教有獨到的見解中年為明了生死而學佛,先後師侍南懷瑾先生、陳健民上師等。
六十年代,葉曼為傳播中國儒、道、佛三大文化在台灣成立“文賢學會”。七十年代,在美國洛杉磯位於哈岡的家中成立“文賢書院”,每週六免費開講《四書》、《道德經》、佛教的故事等課程,身體力行,為海外僑胞講說中國文化,期能帶動更多修心向學的風氣。
八十年代中,葉曼曾代表中華佛教居士學會(台灣),當選世界佛教友誼會副會長,期間與中國佛教協會會長趙樸初戲劇性的相識,讓他們成為摯友。後經樸老邀請到北京拜訪北京云居寺時,發現雲居寺已在日本侵華時被毀損,當即發下宏願,要重建雲居寺。1990年,葉曼來往香港、美國、新加坡等地,共籌得三十二萬美金善款。其中三十萬美金捐贈用於重建雲居寺,受到了時任北京市副市長何魯麗以及十世班禪大師的接待,樸老也特意作一條幅贊其功德。其餘二萬美金捐作雲南以及貴州興辦希望小學,迄今為止,已建成十三所文賢希望小學。一九九二年,葉曼獲得世界佛教協會及二十七國代表參加的佛教大會贈予的金獎。
葉曼曾任輔仁大學哲學系副教授,婦女雜誌主編,並以葉曼信箱為讀者所稱頌。其豐富的東方與西方人生經歷、通達的處世態度與洞察人性的智慧,在家庭、愛情、婚姻、信仰等人生目標與問題的抉擇上,為現代人傳道解惑。藹藹學者的風範和對國學的了解,更讓她成為無數海內外朋友的精神導師。葉曼傳承國學各類經典課程數千講,並著有多項著作文集,在海內外享有極高的聲譽。
二零零六年末,鳳凰衛視《文化大觀園》對葉曼進行了專題訪問,十一月應北京大學邀請在北京大學世紀大講堂為莘莘學子進行了題為“中國一定強”的演講,同月,應長江商學院邀請為商界精英從科學的角度講解“一命二運三風水”。二零零七年四月,應中國國家宗教事務局局長葉小文之邀,參加西安舉辦的“國際道德經論壇”。二零零七年六月三十日,應邀前往北京市廣華寺作《佛法在中國》的演講,並多次在北京朝陽區望京街道的"中國城市論壇-望京奧運大講壇"向觀眾教授以歷史、儒家以及道家為主要題材的傳統文化。今後,葉曼老師將把她的餘生,她的畢生所學回報給祖國,讓文賢書院在祖國的土地上生根發芽,代代相傳。
98歲高齡的葉曼女士,自2010年10月在良友(北京)國學研習基地開講《楞嚴經》,迄今已一年有餘。其間先生旁徵博引、講古論今;各界同修無論寒暑,積極參與,學習國學、熱愛傳統文化之風日漸興起。
童年記憶
家裡就一個女孩,5個兄弟,所以從小家裡就比較嬌慣我一點,受的教育也特別一些。家裡請了老先生,從小教我《左傳》,就這樣一直在家裡跟著先生學到10歲。到了初中,男女同校,但是是分班上課,女生只有一個班,男生有6、7個班,男女生之間絕對不能打交道,所以更不用說交男朋友。我是班上的班長,還是學生會的會長,參加很多社會活動,在學校裡我很出風頭。那時候我非常得意,但是有一件不幸的事情發生了。
因為我在學校裡很活躍,很多男孩子就給我寫信,我上下學的時候,後面不知道有多少騎自行車跟著我的男孩。這些事被我們的訓育主任知道了,他給我記了一個特別懲戒,相當於兩個大過和兩個小過,如果再有一個小過,我就要被開除了。給我的罪名是“性欠沉實”,說我不沉穩、不踏實。我那時還在家裡哭,跟父親說:“讓我轉學吧。”爸爸說:“絕對不可以,你現在還很小,將來你大了,會發現社會上有很多不公平、委屈的事情。但是,你自己要沒錯的話,不管有任何打擊都不能夠認輸,永遠不要對自己沒做過的事情認錯,屈服於別人。” 後來我又繼續在學校裡唸書,到了下一個學期末,有個全校的大集會,念我這班的優良生時,居然念出的是我的名字———劉世綸。我們同學特別高興,拼命拍巴掌,跟叫電影明星似的,把我推到前台去領獎,我覺得不能想像,怎麼上學期還特別懲戒,這學期就成優良生了。這時候,我又想起了父親當時說的那些話。後來,我是以最高的成績從初中畢業的。
相交友人
八十年代葉曼老師在出席世界佛教友誼會盛會時,與原中國佛教協會趙樸初會長相遇並成為好友,樸老尊稱葉曼為師姐。在此盛會上葉曼老師被選為世界佛教友誼會副會長,任期八年之久。在聽樸老說北京云居寺慘遭日本飛機炸毀後,葉曼老師當即發願重建雲居寺。
1989年,葉曼老師云遊馬來西亞、新加坡、美國等地傳承國學,籌到32萬美元善款,當葉曼老師回國捐贈時,北京市原副市長何魯麗、十世班禪大師在雲居寺專程迎接。樸老特寫了條幅讚揚其功德。
葉曼老師圓滿重建雲居寺心願後,又在美國洛杉磯成立“文賢書院”傳播中國儒、道、佛三大文化並為中國貧困地區貴州、雲南等地孩子上學籌款募捐,葉曼提倡中國三大文化使其普通化、普遍化。已捐建13所“文賢”希望學校,帶動華人社會關心幫助祖國建設和發展。樸老聞後非常高興,表示這也是他最大​​的心願。
傳播國學
先生從任上退下以後,我們去了美國,得到美國綠卡是1976年。
葉曼
葉曼
到1988年的時候,人家跟我說了,你拿了綠卡這麼多年,也不申請入籍,就在我們這兒閒呆著,要是不申請入籍,就要收回綠卡。這時候,我只好入籍。我在美國設立了文賢學會,想的是給國家在海外留一棵小根苗。我們買了一個房子,可以坐200人。一個禮拜上5天課,教儒家、道家、佛家,教他們打坐,再有一天復習,考他們。
這樣的話,搞了兩三年,蔣經國說老兵可以回家探親。頭一個月宣布,我第二個月就回來了。那時候經濟不像樣,高速路的墩子都堆起來了,但是路沒有鋪,城牆也沒有了,我好傷心啊。回來我認識了葉小文先生,還有趙樸初先生,還去北大講課。之後我幾乎每年都回來,每次帶著60個人,跟著旅行社到處跑。西邊到了天山,北邊到了熱河,東三省都去過了,幾乎跑遍全中國。之後我做了世界佛家友誼會的副會長,做了8年。後來我覺得很煩,不干了。我給葉小文先生寫了一封信,告訴他我來了北京,如果他不趕我走,我就留下來。他沒有給我回信,我就留在了北京到今天。我還是個“黑人”,拿著美國護照呆在這裡。我只想做中國人,卻不知道如何可以做中國人。我生在這兒,長在這兒,19歲離開這兒,我變成了一個外國人,很彆扭。
還有我想把文賢書院正式成立,把隱在社會裡的高人網羅在一起,共同復興國學。要不然將來,孩子們就不會讀古書了。有些簡體字也是簡得沒有道理,就是大白字。為了表示決心,我已經把洛杉磯的房子賣了。中央美院答應把禮堂借給我,我打算先講《三字經》和《千字文》,這兩個能讀通,國學的開蒙已經沒有問題了。我想好好蓋個像樣的書院,作為國學發揚地,名字都起好了,這是我唯一能夠替國家做的一點事情了。
講學集錦
社會問題
《命與運》 《知識分子學佛》 《生與死》
《性相近習相遠》 《離苦得樂》 《大陸佛教參訪記事》
《子不語》 《從佛法看男女平等》 《大陸名山行》
《問世間情是何物》 《高處著眼低處著手》 《心有千千結》
葉曼女士的佛學著作
葉曼女士的佛學著作
《平常心是道》 《普賢行願品講話法》 《世間情》
《如何改良社會風氣》 《佛弟子對社會的責任》 《談生論死》
《暮然回首話人生》 《你往何處去》 《人生到處知何似》
《葉曼答客問》
佛學基礎
《葉曼的學佛歷程》 《佛家對人生的思考》 《靜思堂佛學問答》
《葉曼談禪》 《四無量心》 《學佛釋疑》
《葉曼佛學問答》 《法印寺佛學問答》 《西藏生死書》
《基本佛教》 《佛教故事》 《西藏生死書研習會問題解答》
《達摩祖師二入四行》 《三法印三學三皈依》 《三毒三惑三障》
《四諦十二因緣》 《五蘊七大》 《咒語的感應與意義》
《談陳健民上師》 《南加州佛學問答》 《紐約大覺寺佛學講座》
《慈悲》 《喜捨》 《說淨》
《四攝法》 《慈濟淨思堂開示》 《 六妙法門小止觀》
《阿彌陀經的淨土修持》 《西方確指》
講經開示
《六波羅蜜》 《六祖壇經》 《維摩詰經》
《心經》 《金剛經》 《佛說阿彌陀經》
《佛說八大人覺經》 《大勢至念佛圓通章》 《楞嚴經》
傳統文化
《易經》 《四書》 《道德經》
《莊子選讀》 《儒釋道之異同》 《風水學》
《三大三寶》 《一命二運三風水》 《中國文化對未來的影響》
著書集錦
《葉曼拈花》 《世間情》 《葉曼講心經》
《春到南天》 《葉曼講金剛經》 《葉曼隨筆》
《葉曼講阿彌陀經》 協助南懷瑾先生編著《楞嚴大義今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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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學佛心路歷程 – 葉曼
02/02/2014 清淨之地,當代文選; 葉曼
一、不識廬山真面目
我學佛是因為好奇心的驅使。小時候雖然父母都是很虔誠的佛教徒,但是我卻對佛教非常反感。父親研究唯識,他常常帶我去聽韓德清居士講的成唯識論, 當時簡直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所以覺得這只是士大夫階級的另外一種消遣品。

母親認識的字不多,她受了菩薩戒,要我教她誦經,第一部經是《佛說阿彌陀經》。記得當時是一面教母親念,心裡就一面起反感,以為《阿彌陀經》只是和哄小孩一樣。後來又教母親誦大悲咒,因為這個緣故,所以到最後我都會背這一經一咒了,也因此使我對佛教更起反感。

八歲那一年我開始吃素,但吃的不是佛家素,那是因為我曾經看過羊被宰殺的情形,那隻羊要被殺前,跪在涮羊肉店門外哭,目睹那種情景之後,那頓飯我就吃不下了,從此下決心不再吃有生命的東西。那時我還在成長時期,需要足夠的營養,而我在外面都是以一碗素湯麵打發,家人因而很著急。不過他們想,這可能是小孩子說著玩的,也許過段時候就會忘了。可是我就這樣吃了十四年的素食,一直到抗戰開始、離家出外為止。

我從小心裡就有許多問題,對於周遭事物存在的原因和人生的來處與去向,常常產生疑問。這些問號跟著我度過了中學、大學,再從抗戰、就業到結婚生子,在外漂泊了幾十年。在這中間,我經歷了國家最亂最艱苦的時期,從軍閥割據到日寇入侵。在那個時候的青年學生,目睹國家處境的困難,幾乎都有同樣的共識,就是每個人心裡想的,都是如何才能使國家強盛,以免於列強繼續侵略,因此不可能想到一些超現實的問題上。

我念的是北京大學,以往的北大,曾經也是思想非常自由的一所學校,在那樣的學習環境裡熏習久了以後,自然會受它的影響。我的思想也就因而跟著轉變, 對一成不變的觀念不予認同,並且強烈地感受到自己肩負著歷史的責任。當時因為看著國人的生活條件極差,心中就起一個念頭,要把國家社會的經濟情形改善, 民富則國強,因此我就選了經濟系。平靜生活開始尋找廬山真面目,回想到台灣的這一段時間,是我這一生中過得最平靜的日子。而我現在心裡所想的又是什麼呢?從民富國強,慢慢地又開始注意到超自然的精神上的問題。為了尋找這些答案,我踏進了哲學的領域,開始試著用邏輯的方式,藉著歸納法和演繹法,推論人生是什麼、人應該怎麼活的問題。但是這些理論不但不能給我一個圓滿的答复, 反而擾亂了我的思想。那些理論只告訴我們,人是非常無知的。我承認我的無知, 但是這些哲學理論並沒有對我的無知提供任何的意見,反而把我的無知攪和得更亂。

再說這些哲學家們,每個人都有他的一套說法,而且同一個哲學家,又可能會隨著年歲的增長、見識的增加,修正他原先的說法,在眾說紛紜的情形下,究竟該相信哪一派、追隨哪一個哲學家呢?在哲學上感到乏味之後,自然地回歸到東方思想。東方的思想在生死的問題上,有較具體的說明。 《論語》記載著一段,孔子站在橋上,看著流水不停地流著,便說“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意味著生命就跟水一樣,日夜不停地流著。年輕的時候還感覺不到時間消逝的快速,到了步入中、老年之後,想起孔子的這句話,就有很深的感受。歲月豈只是“不捨晝夜”?簡直是不捨分、不捨秒。我們一分一秒地老去,也就是一分一秒地走向死亡。雖然已有這方面的認識,可是關於生命的來處和去向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

孔子是不談生死問題的。既然這些都不能為我解決問題,我又轉向研究道家。道家好像說出了一點點東西來,有一句話說“生者寄也,死者歸也。”活著只是藉住在這世界上而已,死後就回去了。這已經是有稍微進一步的消息了。不過為什麼要寄?又要回到哪裡呢?慢慢地又從東方哲學,靠近宗教範圍了。

當時我的朋友幾乎都是基督教徒,偶爾我跟他們提起這些問題,他們很自然地都會邀我去教堂,我也跟著上禮拜堂。可是到了那裡,我越聽,迷惑越多。他們教我只要相信,信者得救,不要有這麼多問題。可是我做不到,必定要在疑問解釋清楚之後,我才能夠相信,我一定要知道人是怎麼來的。他們說,這問題在《聖經》裡說得很清楚,可是我讀了《聖經》之後,問題更多。上帝為什麼要創造蛇和智慧樹?我可以答复的是,蛇是用來測驗夏娃的,而夏娃是用來測驗亞當的。既然是這樣,上帝知不知道亞當一定會受夏娃的引誘,而夏娃也會受蛇的引誘?如果上帝不知道,那麼他就不是全知;如果他不能阻止事情的發生,那麼他就不是全能。如果他是,那麼他還會把危險的蛇和智慧果放在園子裡嗎?智慧難道是這麼可怕嗎?上帝禁止他們吃智慧果,是不是因為他們吃了之後,就會像上帝一樣的聰明,所以他就發脾氣?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上帝就太小器了。他們只因不聽上帝這一個戒,吃了智慧果後而被驅逐出伊甸園,那現在的人類所造的罪惡不知比吃智慧果的罪惡大了多少,死了以後怎能回到上帝的懷抱?再說那些都是魔鬼的引誘,請問魔鬼是不是上帝創造的?

二、跟南老師尋真理
得不到滿意的答复,最後我又離開了這個宗教圈。我有幾位北大的同學,常常聚在一起談些人生的問題,其中一位當時正在師大教書的朋友,也知道我有這些疑問需要解答,於是帶我去認識南懷瑾老師。

當時很冒失地去找南老師,我說我想知道“生從何處來,死往何處去”。南老師說這也是許多人共有的問題,它的答案就在佛法裡。當時南老師正在講《楞嚴經》,順著這個機會,我也開始在他那邊上課。可是南老師已經上了一半,我連佛、菩薩是什麼也不知道,還有菩提、波羅蜜等,這些名詞我都不知道,一下就要跳進《楞嚴經》,因此就趕緊惡補,把這些名詞弄清楚。

聽南老師上課的人數不多,可是多是老參,底子很好。我聽了《楞嚴經》的課之後,心中的滿足和喜悅,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因此在聽了半卷之後,要求南老師重新再講,於是他又重新講一遍,其他人也陪著我再聽一遍。

《楞嚴經》上有世尊詢問阿難學佛的原因,阿難回答說,是因為看見世尊的八十相好,心中生歡喜,所以出家。世尊再問阿難心在何處,就“七處徵心”,再問見在何處,又引出八還辯見。後面還有敘述二十五位菩薩提出的二十五種修行法門,這些都是達到明心見性的方法。經上又很清楚地說明,在修行的過程中, 我們身上的每一蘊都要經過十種陰魔境界的考驗。這種境地,現在的生理學和心理學,都無法達到它的標準,因此我捧著《楞嚴經》如獲至寶

隨後幾年我一遍又一遍地研究,但總覺得經是經,我是我。後來我再從頭開始學習,從四諦、十二因緣、唯識裡找資料。這時候我才發覺,過去自己把唯識誤認為士大夫階級的消遣品,竟不知道這裡有這麼好的東西。雖然如此,我還是覺得經與我之間,依然是兩回事,經是經、我是我。那一段時間,我正在國外,有一次聽到南老師將在農曆春節打禪七的消息,就在農曆除夕那天晚上,不顧即將臨盆的女兒和駐菲律賓領事館先生的期盼,離開家人,專程搭飛機回台北打禪七

三、初試禪七滋味
大年初二上山,我用最堅決、最熱誠的態度,為的是要決定以後繼續學佛還是不學。雖然這裡有這麼好的東西,但它牽制我太多了,我仍須要做個決斷。在禪七的前四、五天當中,我把身心都投進去了,只想知道自己從小到大,一直到以後的問題該怎麼解決。當時我的脾氣很壞,簡直要把自己逼瘋了。天天打坐,悶著頭苦想,可是都好像敲不中心裡所想要的東西。到了第五天,朋友們看著我的情形都很著急,南老師也在做晚課的時候,把我叫到一邊,他說:“五天下來, 還有兩天就要結束,你究竟要什麼東西呀! ”

我說:“還是那老問題。”“你這樣鬧下去是找不到答案的。”“那要怎麼辦呢?”“萬念放下。”於是我就試著把萬念放下,就在忽然之間我感覺到所有的狂心、亂心全部靜止了,這時的感受非常舒服。 《楞嚴經》有句話“狂心頓歇,歇即菩提。”我不敢說自己得度了,但是那種受用真是不能想像。次日打坐的時候,完全不起妄念,一天下來,精神非常好,不覺得餓,也不疲困。到了晚上,起了很大的生理變化,這時以往解決不了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了。

四、我心如明月,寒潭清皎潔,無物可比擬,教我如何說
從那天以後我一直保持著那種清淨的心,自己也很滿意,因為無論如何都不會起嗔心,至於貪念就更少了,當時還以為這種境界就是佛法的究竟。這樣過了三年之後,回來台北,又遇上了南老師打七。心想我已經很好了,應該可以去打七了,另外我還邀了三個外國人一起參加,準備充當他們的翻譯。不料,事不從人願,我沒有做好翻譯的工作。因為禪七期間,每一個動作與南老師的開示,都是緊密相連,幾乎不容我稍停片刻來給他們做翻譯。那三個外國人都圍著我,等著我幫他們溝通。在一次跑香的時候,南老師說:寒山子有一首偈子“我心如明月,寒潭清皎潔;無物可比擬,教我如何說。”這時我心裡很得意,因為這正是我現在心靈的寫照。然而南老師卻突然喝一聲“錯了!”我也隨聲楞在一邊納悶“難到我這幾年都錯了嗎?”南老師繼續說:太冷了,應該是’我心如燈籠,點火內外紅;有物可比擬,明朝日出東。 ‘原來我在這三年中都是錯的,應該是點火使內外紅,而不只是寒潭清皎潔。

經過這一個大翻身,生理上又起了大的變化。至於情況如何,我不方便說, 以免有人因冀望這些而走錯路。其實這只是要告訴我一件事情,那就是佛說的心物不二、心物一元、一切唯心造。經過這兩個大的轉變,我不會再退轉了。過去曾因抗戰而中斷素食,尤其是在國外那一段期間,吃素的條件更差。這時我決定吃素學佛了,不管環境如何困難,絕不殺生,並且守五戒,因為“知止而後有定”,有戒生定,由定發慧。

五、從道家講創世紀
後來我在輔仁大學哲學系開課,其中有一次他們邀我講“創世紀”,記得那天坐在頭一排的都是神父,我用道家和“唯識”的觀點來詮釋“創世紀”。大意是,在太極裡生兩儀,兩儀就是亞當和夏娃,只要一念起,就有太極,兩儀的生起就是分別心的開始,進而感生業緣。依佛法來說,上帝一念無明起,即開始創造世界,天地這個無明緣行,行緣識,他就把泥土捏成亞當,又另外造夏娃。這分別心一起,識緣名色,名色緣六入,六入緣觸,觸緣受,受緣愛,愛緣取,取緣有,有緣生,生緣老死。這個智慧果代表分別心。我不曾提過佛字,但是說的全是佛法,我很高興,以往是從“創世紀”進入宗教圈的,這時竟以“唯識”來講“創世紀”。

六、人身難得,佛法難聞。把握當下,精進行持
我從好奇心出發,正好碰到了強調“大疑大悟、小疑小悟、不疑不悟”的禪宗,藉著參話頭的方法,面對自己的問題去找答案。佛教與其他宗教不同的地方,就是佛法不承認有“主宰”,佛教認為沒有任何一人可以主宰我們的生死、禍福及賞罰。我們必須對自己所造的一切善惡業負責,因此沒有主宰,也不是自然。

過去我在年輕的時候,常常把時間浪費在胡思亂想裡,當時根本就不聽佛法, 甚至看不起《阿彌陀經》。現在我卻修淨土,那是因為我已經知道“一切唯心造”。所謂“理可頓悟,事須漸修。”如果我們不把舊習除掉,這一世不能成佛,下一世將會如何,就不得而知了。釋尊曾以“爪上土”來比喻人身難得,以“大地土”來說明眾生輪迴惡趣數量之眾,既然知道人生難得,就應該把握這機會好好用功。

修行不光是盤腿打坐,或是在佛像前磕幾個頭、念幾聲佛號。釋尊當初在菩提樹下證悟時,說眾生皆有佛性,只因妄想執著不能證得。因此只要滅除妄想執著,就能證得佛性。可是要滅除妄想執著,卻不是件容易的事,完全要看自己下的功夫。世尊在世時就連他自己的兒子和弟弟都不能因世尊而得道,更何況是我們呢?個人的生死,只有靠自己去解決,別人完全用不上力。

修行就是修正我們日常的行為,不要以為佛就只是這尊佛像。這尊佛像就和國旗的意義一樣,代表覺。學佛就是學習佛陀覺悟,這裡沒有福報,千萬不要以為學佛就可以發財、婚姻美滿或得到其他種種的好處。佛陀是真語者、實語者、 如語者、不誑語者、不異語者。他在二千五百多年前給我們說的這些法,為的就是讓我們也能到達他所到的境地,並不是我們一天給他磕幾個頭就算盡心了,而是要依佛陀的教示,見到他所見到的。所以說佛以一大事因緣出世,那便是開示悟入佛的知見。我們既然有幸接觸這殊勝的妙法,如果不勤加用功,則不但對不起佛陀的苦心,更對不起自己。

作者小檔案
葉曼居士,本名劉世綸,原籍湖南, 1916 年生,北京大學畢業,隨夫婿田寶岱輾轉於美、菲、沙特阿拉伯等從事外交官生涯數十年。曾於輔仁大學擔任副教授,主編過婦女雜誌,以“葉曼信箱”為讀者所稱頌。中年學佛後曾親近南懷瑾、陳健民等大德,屢有所得,近受黃念祖居士鼓勵,致力弘法利生工作, 1996 年於洛杉磯創立文賢書院,以弘揚聖教、中國倫理思想及融合中西文化為目標。葉曼老師長期在文賢書院講學,期能帶動更多修心向學的風氣,目前講授的有《四書》、《道德經》、《佛教的故事》等等。其著作有《葉曼散文集》、《葉曼隨筆》、《葉曼信箱》、《葉曼拈花》、《春到南天》、《世間情》、《葉曼講心經》、《葉曼講阿彌陀經》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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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學大師葉曼女士講述自己跟隨南懷瑾老師學佛修證的神奇實證經歷
葉曼女士說南師(摘自《聽葉曼老師講她的老師們》)

前言介紹南老師是非常自負的一個人。南老師是一個絕頂聰明的人,非常非常有辦法。葉老師參加過三次他主持的禪七,南老師在禪七中,真有一種生殺予奪的威嚴和權力。南老師是有能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本事。和南老師交手是非常難也非常過癮的。葉師跟南老師學佛,三次禪七,第一次打通了任督二脈。第二次七輪轉動了四輪。南老師笑稱:你以後不要叫劉世綸了嘛,叫劉四輪吧!第三次修白骨觀就到了蓮花生大師的大殿(這種大殿是古希臘那種柱子),還見到了滿殿會動的骷髏,還見到了觀主金剛亥母南老師和陳上師都有一點神通,但是每當顯露一點的時候,他們又馬上收住並予以堅決否認。在葉曼老師學佛的時候,南老師還不像現在這樣有名氣。人長的非常漂亮,做事情又比較特立獨行。總會惹來各種各樣的不好的傳聞和攻擊。有些極端的時候,別人都勸葉曼老師千萬別說是南門弟子。葉老師說:南老師是我的佛法啟蒙人。我永遠是南門弟子。葉曼女士跟隨南師學佛修證的經歷(《我學佛的心路歷程—葉曼講述》)正文:明師難得正在旁徨苦悶的時候,北大的同學—張起鈞教授,他認識了南老師。一天,他來看我,說:「我遇見了一位異人,這個人,什麽都懂,我去找找他,看你能不能去見他一面。」他去找南老師。南老師說:「是位太太?哎呀!算了,你不要給我找麻煩,這些太太們學佛,不是為了夫妻吵架,就是為了兒女不乖,要不然,就是這個、那個的一大堆的家長里短,要不就是迷信,求佛保佑,你幹麽給我找這個麻煩,我那有閒功夫來跟他們羅嗦?」我這位老友大概在老師那兒,替我吹噓了一番,費盡了唇舌,才歡天喜地的跑來說:「南老師答應了,好不容易他才肯見你,見了面,說話的時候,可不要隨便亂發議論喲!j  當時,我心想:這樣一位異人,我得好好準備一下,不可讓他小看了我,把我當做一般的婆婆媽媽,只會嘮叨羅嗦。我第一次見到了南老師。老師開口就問:「你來找我作什麽?我說:「我想請教生死的問題。」老師說:「什麽生死問題?」我說:「我想知道生從何處來?死向何處去?」老師說:「你從哪裡學來這兩句話?」我說:「這是人人都想要知道的。」老師說:「你知道了,還不是得活下去。你知道了,還不是照舊的會死? 」我說:「南先生,這其間可有分別,知道了以後,至少活著不會活得亂七八糟,死也不會死的糊里糊塗。」老師許久沒有說話,轉過頭來,對張起鈞教授說:「這位太太倒是可以學學禪!」那時候,我不懂得什麽是禪。很慚愧!連「佛」是什麽意思也不知道。什麽是菩提?什麽是四苦?八苦?什麽是六波羅密?什麽是菩提薩捶?連名字都沒有聽過,更別說懂得其中含義了。老師給我一本《禪海蠡測》。我花了一天一夜的功夫,生吞活剝的把這本書看完,再去見老師。老師問:「有什麽疑問沒有?J 我說:「沒有。J 於是,老師就告訴我:「我在一個地方講經,是不對外公開的,在一個朋友的家裡,你以後每個禮拜來聽好了。」自從一見楞嚴後,不讀人間糟粕書講經的地方,是北投的楊管北先生的家中。我聽的第一部經就是楞嚴經,幸好第一回接觸的不是《成唯識論》,也不是《阿彌陀經》,而是楞嚴經。否則我又掉頭而去了。真是自從一讀楞嚴後,不看人間糟粕書。雖然是中途插進去聽楞嚴,名詞也不懂,佛理更不通,但是文字和說理,立刻使我著了迷,每次聽經,內心中總是充滿了歡愉的心情。老師講,我寫筆記,回來再整理,從頭溫習回想一遍,再把老師下次要講的,事先再看一遍。半部楞嚴經聽完以後,我請求老師從頭再講一遍。聽講的人中,有位程滄波先 ​​生,程先生的文章學問都是有名的。他說:「像我們這一班人,聽了兩遍楞嚴經還是不能全懂,年輕人,或是文學基礎不好的人,又怎麽能看得懂?老師,若是能把楞嚴經翻成白話,就會普及眾生了。」今天,舉目四看,當年聽經的人,眼前沒幾個了。出錢印書的是楊管老,供應紙筆的是楊太太,還要找一個能幫整理稿子的人,這件工作就派到我的頭上來了。將近半年的時間,老師筆下很快,楞嚴經就翻成了白話。我則一邊抄寫,一邊加上標點符號。不久,我先生外放,派任駐雪梨的總領事,我們又出國了。我跟老師學習的時間,算起來,不過一年半。出國時,攜帶的就是一部楞嚴經,因為它是我唯一讀過的佛經。後來,老師將印好的《楞嚴大義精解》寄給我,在澳洲的三年,每一天,我都把這兩本書對照著重新逐字的仔細看,並作眉批。現在再說說我的坐功。剛剛遇見老師時,便按著老師的教導,學習打坐,腿也盤不起來,那是一種近乎散坐的打坐。可是坐的第二天,剛一上座,突然間覺得有一個從尾閭那兒往上沖,就好像蒸汽機一樣的強烈,彷彿有一個類似圓柱的幫浦,往上直衝,這一下可真把我嚇壞了。我想:「糟了——這個大概就是所謂走火入魔了吧?」於是,趕緊下座,跑去告訴老師。老師說:「沒想到你這麽一把歲數了,又結過婚,生過孩子的人,還能一打坐,就碰上這種事,真是可惜,我應該先告訴你的,你把這機會失掉了,下次若有這種情形發生,不要慌,再繼續坐下去,看看還會發生什麽事情。」很可惜,從那次以後,就再也沒有發生過那種現象了。在澳洲三年,調到菲律賓又住了一年。這時,我的女兒正準備生第二個孩子,於是,我就趕到美國去照料她。萬里歸來只為它  這一年,是一九六四年。南老師準備在陰曆大年初二,舉辦「打七」。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我排除了很多的困難,預備離開美國趕回台北。當時,我的女兒哭喪若臉說:「媽媽!要不是您是我的媽媽,我真要說您簡直是瘋了,那有在大年除夕,把兒女孫女扔下不管,自己走了?若是回到菲律賓跟爸爸去過年,還說得過去,可是,您這時回去,卻是為了「打七」。這真是怎麽一回事呀?」   我說:「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總之,這個機會我是不願意錯過的。」   這一次,我是抱著求知、求證的心,在大年除夕萬里飛回台灣。在國外幾年,「楞嚴經」都給我翻爛了,理趣上雖然知道了不少,但在自己身心方面,卻覺得毫無受用。因此,這一次「打七」,我抱定破釜沉舟的決心。對自己說:假使在這七天之內,我若不能證實任何東西,從此以後,我不再學佛,不再談佛了,無論佛的教理是多深,文字多美,依然只是談禪說法,於事又有何幫助呢?五年來我把自己整個心都掛在上面,可是抓不著!摸不到!碰不見!丟又丟不下,放又放不開,到頭仍舊什麽都不知道,長此下去,豈非浪費生命?所以,當時是抱著這種決心去「打七」的。我的脾氣不太好,而且很執拗。老師經常說我,一個女人,怎麽有這麽大的霸氣?應該放柔和些。我自己倒不認為這是什麽霸氣,無論別人如何誇讚我,我覺得自己並不很聰明,因此,只有一個辦法,「勤能補拙」,最好是下死功夫,所以,無論學什麽東西,本著笨鳥先飛的原則,我總會比別人早一步,下多一點功夫。那麽我就不會比人家落後得太遠。而我學佛,起步已太遲,兼之自感老大,更深怕他生未。而又此生先休,所以才會如此的著急。因此,我下定決心,在這七天之中,一定要把這擋子事弄個清楚明白,作個最後了斷。大年除夕,趕到了台北。第二天,補辦了入境手續,向朋友借了鋪蓋,未通知任何親友,只向老師拜了年,便澄心靜慮的住在旅館,準備第二天上山,到楊管北先生的別墅去「打七」。那年,彷彿都是男士,只有我一個女人。在禪七中,一天、兩天、三天、……過去了,我非常的虔誠、專精、老師說的法,我心領神會的細琢磨;老師教的法門,我都認真的去參修,他要我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在那幾天當中,我一句話也不說,一副要打官司的瞼,不說也不笑。朋友們安慰我說:「這事情,不能急,要慢慢來。」我劈頭的反駁他們說:「慢慢來,等到死了再來?還是等到像您這麽老了再來?」我就像是瘋狗一樣,只要誰勸我,我就不客氣的反駁回去。甚至於連老師的話,我若聽不順耳,也板著臉反駁。我認為,只是打打坐、數數呼吸、聽聽經,不管理論上有多好,但是對於自己毫無補益,並不能證實什麽,這豈不是依舊在拿佛法來消遣?那時我的心情,實在太壞了,把所有的朋友都頂撞了,我不是氣沖鬥牛的瞪著兩隻眼睛發脾氣,就是閉著兩隻眼睛生悶氣,飯也不吃,覺也 ​​不睡,滿臉的殺氣,真像賣牛肉的樣子。這是後來同參們描述我的當時神情。到了第四天晚上,大概是有人對老師說:要是再不管她,她可能就真要發瘋了。於是,老師把我叫了去。老師說:「你在鬧什麽呀!」我說:「太多的問題,從頭到尾,我都不能解答。」老師說:「你這樣,就能解決得了嗎?現在,你靜下來,冷靜下來,……一切問題都不要想,全都放下。」我瞪著兩個眼睛看著老師。老師只是說:「靜下來,什麽都不要想!」我靜了下來,突然間,我有如醍醐灌頂,從頭頂靜到足心,我立即體會到,真正體會到:「狂性自歇,歇即菩提。」一切問題立刻溶化消失,心中豁然開朗,一種說不出的歡喜、舒暢、寧靜,那是難以述說的。   我高興的說:「老師,就這麽簡單?」老師說:「根本就不復雜!」   我說:「就這麽平凡?」老師說:「從來就沒有隱密。」於是老師叮囑我: 「好了,就是這個意境,一直保住下去,不要睡覺,不 ​​要動,好好保住。」老師離開後,我繼續坐了許久。忽然想起,腳還沒洗,牙也沒刷,趕緊下座,到了浴室,清洗一番,然後,躺了下來,倒頭就睡。這一覺真是睡得好香,好甜。第二天,一早老師問我:「怎麽樣?昨天怎麽樣?」只見老師把眼睛一瞪,大聲的說:「告訴你不要睡,繼續坐下去,你為什麽不聽?」我說:「老師!我的腳沒洗,牙也沒刷……J   老師不等我說完,就向我吼著說:「這就是你的潔癖!這就是習氣!這就是業力!」,罵了一大堆。我聽了,一點不覺委屈,反而心平氣和的說:老師,您昨天講密勒日巴尊者的故事,當他飄在半空中下不來的時候,把他老師給的錦囊打開一看,原來只是告訴他:「此時最需好飲食。」其實,此時也需好睡眠哩.   老師笑了,沒有再說什麽。那一整天,坐得非常好,不必用什麽法門,自然的萬慮俱寂,而又充滿歡喜。彷彿一切原本就是如此的。到了晚上,剛躺下來,突然感覺下腹部,臍以下,整個熱氣充滿,就像山里氤氳的雲,翻滾瀰漫,越來越密越厚,又暖又充實,忽然有一股氣從密集的雲層裡直往上沖,順著喉嚨、唇、舌、人中、鼻子到眉尖,然後分成三*,牢牢的,把頂門按住。我不知道這是什麽?既不害怕,更不心亂,反覺得很有意思,心裡想:「你」可以上來,「你」是不是也可以下去呢?這麽一問,「他」就真的下去了。我又再跟「他」商量:「你」是不是可以再上來?於是,這股氣又上來了。我開玩笑的問「他」:也能從後面上來嗎?「他」就另分一股從後面尾閭,沿著脊椎、後腦,然後分為五支,衝了上來。這樣一前一後兩股氣,上面各分出*,把我的頭部密密抱持住。我搖一搖頭,搖不掉他,但是心理,要「他」上來,「他」就上來。要「他」下去,「他」就下去。我就這樣的和「他」戲耍了好半天,覺得有趣而又舒服,然後,我安然的睡去。第二天清早,幾乎把「他」忘了。但是把頭一搖,才發現「他」還在那兒。清清楚楚的在那兒。這一下,我知道「他」不太簡單,立刻奔跑到老師的房裡,報告昨天發生的事惰。老師立刻吩咐鳴鐘集眾,大夥兒都到了禪堂。老師向大眾宣布:我們大家來慶祝葉曼—她,任脈、督脈一齊打通了。”  我好奇地問:“什麼叫任脈?督脈?打通了又怎樣?”  老師說:“前面的叫任脈,後面的叫督脈。其他問題,暫時先放下,現在,你一切不要管,只是好好地保住!” 當時,我心想:老師既然如此鄭重地當眾宣布,當然不是走火入魔,反正我心裡現在很喜悅滿足,其他的由“他”去罷!我就那樣的繼續坐下去,腿不累,心不亂,肚子也不餓。一直坐到下午,發覺月經來了,而且,來很猛,算算日子,剛剛過去幾天,這恐怕真的出了毛病了,於是,趕緊去請教老師。老師一聽,高興的說:「好哇!趕緊斬!」我問:“斬什麽?” 老師說:「斬赤龍呀!就是斬那個東西。這正是最好的時候。」我追問:「怎麽斬?」   老師說:「我又不是女人,我怎麽知道如何斬?你自己「現在」應該自己知道了!」說實在,斬赤龍,正和任、督二脈一樣,都是生平第一次聽到,根本不知如何處置。但是,心裡一橫,想著:古人說:「朝聞道,夕死可矣!」死就死吧!不去管它!斬不斬的話,至多不過是血崩。所以我雖是茫然,卻很安靜的走開。老師突然在我身後,說:「空掉它。」回到座具,心想:空掉它?這個我做得到。對!空掉它。剛這麽一想剎那間,血就止住了,它的停住,正像它來時的突然與猛烈。原來身上前後的兩道氣,在血止的同時,突然間,轉變成了一道急流。原來這兩道氣,我是可以任意使「他」升降的,這時,「他」卻自己變成一道河流,周身上下前後輪轉,轉動的時候,可以覺得:有個軌道,並且上面有個東西,「突—突!突—」的在軌道上奔馳,就像是火車在一條有三根鐵軌的軌道上飛奔前進。我又去報告老師:「現在血是止住了,但是身上又出了變化,任脈、督脈全沒有了,它們連成一條河流,上面還有一個小火車的東西,「通!通!通!」的在旋轉。」   老師說:「哎呀!你怎麽這樣的好運氣!真是瞎貓又碰上了死老鼠。這是轉河車!不是轉火車。」  我問:「什麽是河車?」老師說:「就像那古時耕田用的河車,農夫踩在上面轉動著,把木格子的水隨著從下面兜上來。從前,古時候,沒有火車,所以,把這個現象稱為轉河車。」  這時,已是第六天了。   三十六小時暗室禁閉第七天,我們打七結束,大家下山。我內心充滿了喜悅與滿足,我並沒有得到什麽,只是體會了「狂性自歇,歇即菩提」的確切含義,同時,使我了解並且確信「心物一元」。從前我必須用盡各種方法在靜坐中求定,還是得不到。現在一坐下,我的心自然就安定,不必用持咒、念佛、觀想等等去除妄念,妄念自然沒有了。至此我深深體會到心真能影響物,反過來說,物也能影響心。而心物兩個東西,實在同一的。在事實上,我並無所得,只是解了「狂性自歇,歇即菩提」的真義,就有這許多的身體的變動發生。打七結束時,我向老師叩首禮拜,很感激的說:「我流浪了二、三十年,現在,總算找到家了。從此以後,不會再去東奔西闖,同時從現在起,我再開始吃素。」小時候吃素,是吃的儒家素。今天,吃的是佛家素。我吃素既不是要增加福德,更不是為了怕因果。如果吃素有一點點功德,這個功德就迴向給我那個老同學 ​​—張起鈞先生。因為不是他,我不會認識老師,沒有老師,我不會有今天。從一九六五年吃素到今天,又已經有十六年了。心如牆壁下山以後,我曾經準備在老師住的附近,租一間房子,藉此閉關一些時候。但是我不能決定,我有很多問題擠在心裡,我必須靜靜的單獨默想,於是我就去住在旅館裡,那時並沒有親友知道我回到了台北,更不知我住在那裡。只是回國時,託一位老朋友替我辦理入境證,只有他知道我回來了,並且住在那裡。在整整兩天中,我不接電話,不接見人。一位蔣太太,得到我的行踪後,站在我的屋門外,哭求見我一面,並為我送來食品,我卻毫不動心的硬是不理。我只是專注的清理心中的所有問題。我沒有走下床,也沒有盥洗,就只是坐在床上,把窗簾全拉起來,不吃不喝不點燈,只是靜靜的想—— 想過去所讀的書,老子、楞嚴、論孟以及其他不能了解的一切問題,這些問題像電影似的一幕、一幕的顯現,而我不必憑理解,也不*思想,更不用分析,只是感覺的一一明白,這種意境很難解釋,只是,我感覺到自己變得好聰明,彷彿那些問題不再是問題,幾乎是本來就知道的。當時,心裡充滿了感激,感激釋迦牟尼佛,感激南老師,我曾經寫了一封信給我的女兒,告訴她,我的喜悅,我說:「粉身碎骨,難報師恩。」生我的是父母,給我第二生命的是南老師。在這幾乎兩整天的時間,那位替我辦入境手續的朋友,對於我的自我禁閉,真是又急又氣,最後他在門外下了最後通牒:「我給你辦的居留只有十天的期限,你倒是延長?還是出院?必須說明白。假如以後發生任何後患,都必須由你自己去擔當。」我只好把門打開。從門外射進的燈光裡,他一見我,就說:「哎呀—.你怎麽變得像鬼一樣?這是怎麽回事?」我說:「我兩天來,沒有吃飯,沒有喝水、沒有洗瞼,沒有移動過。」他想把簾子拉開,我連忙說:「請先不要拉開簾子,我最好慢慢的見光。」這位朋友,急迫的追問著:「你到底是在這裡搞些什麽?」那時,我從心窩口到眉端,堵塞得滿滿的,就像是一堵牆,堵在那兒。整個人也像一堵牆,所以滴水不能入。我說:「我現在堵在心裡有很多的東西,我自己也不知是留下來?還是走?目前,最不能解決的,是我心裡頭的這一堵牆,我自己都沒辦法思想。」他說:「你不會打電話,問問南老師,看怎麽辦是好?」我說:「南老師剛剛打完七出來,每一次打七之後,老師常說他就像去掉了半條命。所以,這個時候,我實在不忍心再去打擾他。」他就試著問我這些時候想到了什麽問題,希望能說給他聽。他並且要求開一盞燈,以便記下來。我把心裡的一切問題,滔滔不絕的像倒水一樣傾洩出來,等我把心裡的話完全說出來,突然間,發現心理的這道牆,全消失了。現想一想,那是否是「心如牆壁」呢?真是非常可惜。從他進門,一直到說完,足足有兩個半鐘頭,於是,我換洗一番,然後,我們就外出,吃我的第一餐素齋。然後和老師通了電話,報告他,我決定回菲律賓。   老師囑咐我:多珍重, ​​常來信。我便飛回了菲律賓。我慢全消佛慢激增   從打七時候起,即使我在禁閉期間,河車一直都在身體內轉動,日夜不停的轉,路線很清楚,力道很強。我可以隨心意的讓它倒轉或順轉,不去理它,它也在那裡轉個不停。回到菲律賓,我先生看著我說:「你的神色好像有點不同。」我說:「是的,我好像整個的換了一個人。」他告訴我別後,在使館和家中所發生的瑣碎、煩惱的事。我聽了後,竟然微波不生,只是說:「這並不是什麽問題,算不了什麽,丟開好了。」那時候,內心平靜得很,不會生氣,也不會激動,也不大願多說話,更不願多見人。  這一次,我帶回很多的經書,我貪婪的讀書、沉思、默想、靜坐。逐漸,從台北傳來了我參加「打七」的經過。於是,佛教中人希望我能到廟裡去講經。我婉辭了,因為我不知道如何講法。於是,他們要求我只是隨便談談我的學佛所 ​​得。在瑞妙尼師的推動下,約集了一些居士到我的家裡,大家談談佛法,越集人越多。瑞妙尼師終於邀集了幾十個人聯合寫信給我,請我正式開講心經。每月只講一次,上午講完之後,下午,他們便在電台用閩南語播放。一月一次,講了一年才把這部心經講完。因為人太多,家中容不下,所以只好把講經的場所設在瑞妙法師的靈鷥寺大殿上。同時其他廟裡的師父們也要我去講經,我老實的對他們說:「我只讀過兩種經,一個是心經,一個是楞嚴經,我實在講不出什麽法,更是不會講經。J  講完心經,瑞妙尼師的主意辦法很多,她又邀集幾十位居士再聯合要求講楞嚴經。我向她開玩笑:「瑞妙師,你不要我講楞嚴經我會把您的廟拆了的。」她說:「沒有關係,你就是拆了我這座廟,我也不在乎,只要你講。」不料這番對話,竟成懺語,她竟被人誣告,惹了很大的麻煩,不能在菲律賓永久居留。但是她後來到了檀香山,又赤手空拳的蓋了另一座廟。她的毅力,她的見解,她的氣魄,都非常人所及。   有一位有錢的華僑,有一天去廟裡,正聽到我講經,他立刻提一筆錢送給我,算作對我的供養。我說:「我的演講,在國外是賣錢的,但是宏揚佛法絕不接受任何酬勞。」於是,大家決定把這一筆錢拿來,做為獎學金,決定經講完後,大家做報告,把這筆錢分贈給報告最好的前三名,然後,再用得獎人的名義捐給《慧炬》社,並把他們的報告,在《慧炬》發表。一九六五年的那次禪七,我雖然得到了一些副產品,但是對於我一點也不重要,因為那是些什麽?甚至連名詞都不懂,所以我並沒有認為它是多麽了不起,也沒有把它當作一回事。而真正使我認為最大的收穫,是我了解到“心、物一元”。這個心,真是能影響物的,它給了我很大的震撼,這才使我能夠真正的知道如何安身立命了。那時,在我的思想和行為上,都有了很大的轉變,所以,那些任、督二脈的打通,或是轉河車、斬赤龍,以及以後的穴道跳動,我都沒有放在心上。我從小到大,不管是在家庭中或是學校裡,水遠受人誇獎、讚美。   俗語說:「一句謊言,或是一句口號,說了三遍以後,連自己都信以為真了。」更何況人家給予的誇讚 ​​呢!所以,我在這些讚美聲中長大,加之自己的記憶力強,過目成誦,所以,心裡非常自負,不免恃才傲物。我會大言不慚的說過:天底下的學問,除非我不發生興趣,不想鑽研,否則的話,一定不會比別人差。又有兩種人我最佩服,音樂家和體育家,因為這種才能,是天賦的,我自認沒有這份天賦,所以,我只有最欽佩他們。這種自傲、自負,一直到那次禪七以後,才完全從自己的心中去除。「我慢」完全消除。對著那浩無涯岸的佛法,正如德山禪師把金剛經註疏燒了之後,所說的話一樣:  窮諸玄辯,若一毫置於大虛,竭世樞機,似一滴投於巨壑。這意思是說所有最奧妙的言論,比之佛法,就像一根毫毛放在太空裡。把全世界的最機密、最重要的理論和方法放在一起,比之佛法,就像一滴水珠投在大山谷中。我只了解了這一點點佛法,身上只有這麽一點點的變化,這又算得了什麽,至多明白了心可以影響物,到達「心能轉物」,還不知要隔上多少萬萬里。「我慢」是確確實實的消除了。因此我也了解了易經,地山謙。的卦,難怪謙卦爻爻皆吉,那極真誠的謙虛,是從心底里生起的。「我慢」消除了,「佛慢」卻激長。學佛三天,佛在眼前,所謂:初生之犢不畏虎。那時,我對於佛法除了歡喜讚歎之外,就是想把自己所懂的佛法,盡量灌輸給別人,共同享受。就憑這一般無上的「佛慢」,使我勇敢的到處演講。菲律賓的天主教會秉承教皇的旨意,在馬尼拉也召開主教會議,他們來找我談關於東方文化的佛教與中國儒家、道家的問題,我不知輕重的,毫不考慮的就答應了。進入了會場,我楞住了,台下滿滿的都是天主教神父。前排坐的都是主教文化界人上,以及各使館主管文化的外交官。台上也坐了一排戴著紅帽子的大主教們,場面很偉大,氣氛很莊嚴。  在後來提的問題中,我還記得幾個很好的問題。譬如在中國的古書經典上,經常提到天、天帝,而且把皇上都稱為天子,雖然沒有形式上的天主教,事實上那就是天主教,只是名稱不同而已。我說:「中國是祭天和地的,那個天與你們的“天”不同,第一:自猶太教,基督教到回教都認為只有一個真神,那就是上帝,但是中國之天是指眾神中最高的一位神。世界也不是它所造的,她只是轄管我們這個世界。在我們的正史上也從不記載世界是由誰造成的。第二 ​​:我們祭天、拜天與祭祖是一樣的,中國的天,意謂著自然的表徵,所以我們認為天,只是人間禍福的反應,所以說“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而不是天是主,我們是僕,僕只能服從主、侍奉主。而是人間的老百姓,才是真正最重要的。中國是第一個具有民主意識的民族。雖然說順天老昌,逆天老亡,但是這個天是代表仁義和百姓的幸福,所以,順著這個天的意旨,便能昌盛,也就是順從大多數人的意思,為大多數人謀福利的便能昌盛,逆之而行的便滅亡。法由人興,人不是天造的,倒是天卻是人造的。所以,皇帝之稱天子,並不是如天主教一樣,所說三位一體的那位聖子,他只是代天執法的人。天有很多的天子,唯有德者居之。這個和耶穌是上帝的唯一兒子,意義完全不同。」另外一個有趣的問題是:佛經中經常提到大梵天,可見佛亦承認有天主。我答說:「是的!大梵天是天上的某一層天的天主,而這位天主是經過無數劫的修行才成就的。比起你們所說的創造世界、日月星辰的天主,其能力地位是相差很遠的。而且大梵天在佛教中的地位,並不崇高,他常來聽佛說法,隨眾禮佛。他的境界,引用楞嚴經:「不作聖心,名善境界,若作 ​​聖解,即受群邪。」佛的經典裡,把古往今來的諸聖先賢們,和宗教有成就的教主們,依照他們的境界,都分列了等級,雖然都是好的境界,但是都不是究竟。」就這樣,在那次會議中,我一個個的解答他們的問題。我自己一點不緊張、不害怕,但是我的先生告訴我,他簡直替我緊張死了,在旁邊真是為我捏了一把冷汗。他說:「你怎麽能這樣冒失,答應在這種場合裡來講演,萬一出了醜,看你如何?」這都是激增的「佛慢」給我的勇氣,雖千萬人吾往矣!住在枯木寒崖古日中   我不斷的講演,勤奮的讀書。身上的河車轉了一段時候後,再也玩不出新鮮把戲。我常想:「這要轉到什麽時候為止呢?這究竟是什麽東西呢?這對於我又有什麽好處呢?」後來,終於河車的轉動停止了,身上有許多地方開始跳動起來,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彷彿水泡鼓起般的跳動,那時針灸還未被人注意,我後來聽到穴道的分配後,回想那些跳動的地方,就是穴道的部位。河車雖然停止,但是脈絡則依稀存在。而且每逢讀書,有新的領悟,腹部也立刻暖氣充滿。身上的一切現象,我並不在意。我所注意的是我心裡的一種超越言語的安逸。貪、嗔、癡等都減少到了最低的程度。很少有世事會讓我動心。無形中,我雖未受戒,卻已守了很多的戒律。反過來,對於一般人的要求也很高,特別是對於出家人的要求更嚴,認為他們一言、一行都代表著佛,正如我做了三十幾年外交官的眷屬一樣,一步出國門,所代表的就是「中國」,我若行為不當,大家便會嘲笑我的國家。我不出使在外,做了丟人的事,只是我個人的事。我總為佛弟子不能因為自己言行的失檢,而讓人家說:學佛的人,也不過如此。這樣會把別人向佛的心意衝失了。我的內心靜如止水,對於世事、世人,更是看不入眼,只想到眾生業力太大,我是無能為力的,我只有自保清淨安詳,閉起眼來,少看少管少煩惱。遇有不順眼的事,別人若問起,我也就實話實說。除非被請去講演,我很少主動的去勸人,因為我很討厭傳福音似的弘法。我們一九六七年,調回台灣。馬尼拉的佛教團體,舉辦了盛大的歡惜會,席開十幾桌,素菜真是豐盛極了!餮後,要我致告別詞,我就趁機把法師們數說了一頓。我說:「我們吃素,是因為“不忍”,“不忍心”,用眾生的生命來滿足我們的口福,這才是吃素的原意。如今,出家人把青菜、豆腐作成素雞、素鴨、素紅燒肉、素火腿、素排骨……擺滿了一桌,請問:這是吃的什麽素!我們批評紅樓夢裡的賈寶玉是“意淫”,我們這樣的吃素,就是“意殺”。我們情願把紅燒雞、紅燒肉做成青菜、豆腐來吃,至少他們有不忍的心,還比這樣更慈悲。」當然,我回去之後,我先生對我又是一頓責備。他認為我這個人怎麽能這樣的不通人情世故。我答覆他說:「直心是道場。」點火內外紅一九六八年新正,南老師又在台北,為大家打「禪七」。老師特地事先交待我:「這一次,不要太自私的只為自己修,我要你犧牲自己,幫助幾個外國人,替我做翻譯。」那一年,從美國來了一位海軍少將。本地有一位留學生,大家叫他「老白」。還有一位海軍駐在台北的羅威特少校,(他就是後來的恆觀法師),他們都要來“打七”。這三個人,全不懂中文,所以,老師要我犧牲,替他們三人翻譯。位子安排好了,我就坐在他們三人的中間。老師一邊講,我就立刻翻譯。這簡直像聯合國的翻譯官。我說:「老師,我沒有那麽大的本事!」老師說:「不管有沒有這本事,你非做不可!」就這樣的,無論是坐著說法,或是行香說法,都得同時翻給他們聽,真是很緊張,而且老師講的時候,我要講,老師不講的時候,他們的問題,我還是要講,要答覆。這樣過了三天、四天,我的確是相當吃力,哪還有心想佛法,盡是專心想英文文法了。特別在行香的時候,老師的香板“拍”的一響,大家一齊站立。老師就開講,講完之後,香板「拍」的一下,大家再繼續的行香,中間沒有一點空檔給你慢慢翻譯,那是最艱難的一段,必須一邊聽著,一邊就要馬上用英文說出來,那個過程是非常緊張的。有一天,香板一響,老師開講了:「寒山有一首詩——我心如明月,寒潭清皎潔,無物可比擬,教我如何說?」我一聽,內心自喜,「對!這就是我三年來的心境,說也說不出來,原來,寒山早已經說過了。」不覺好得意,立刻譯給他們聽。突然聽到老師震天價一聲大吼:「錯了!太冷!要不得,那是冰窖寒凍裡!我們要:我心如燈籠,點火內外紅,有物可比擬,明朝日出東。這一吼,這一偈,我整個人呆在那裡,動彈不得,心不能想,口不能言,只聽見他們三個人一直的催問:「老師說什麽?說什麽?」,我被逼得無奈,只能說:「等一下!等一下!」,我整個人就像一塊冰,掉進了一鍋滾開的熱水中,我被化掉了,找不著自己了,又彷彿我在虛無縹緲中,找不到個立足處。我心口好悶,不覺慢慢移動著身體,走向花園。那時園子裡,杜鵑花都開了,在濛濛細雨中,好華麗,好莊嚴。突然,牡丹亭遊園驚夢的幾句話湧上心頭:卻原來嫦紫嫣紅開遍似這等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對!這世界是這麽華麗莊嚴,我卻白白枉費了三年,住在枯木寒崖裡,把良辰美景都付與斷井頹垣。這是一個大翻身,我活過來了,那是另一種的喜悅,另一種的充實。頭一次「打七」得的是心安,這一次得的是滿足。我回到位子上,高興的坐下來,坐得非常安穩。那時燈光已暗,大家都在打坐,我也不知坐了多久,突然覺得彷彿有一把刀插進了心房,痛極了,那種痛,大約就像是得了心髒病一樣的心絞痛,真是有如一把刀在不停戳刺心臟。我平時即使出汗,臉上也不出汗的,但是,那時我卻感覺頭上的汗珠如同黃豆粒大,就像雨珠似的,從臉上往下滴。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我心想:好了!這一下,總算翻身了!可是這一翻,命也沒有了,好在我至少沒有死在清冷的寒潭里。不久,禪堂裡,燈亮了,對面坐的一位醫生——黃天憐教授,他一眼先看到我,以醫生的直覺和本能,立刻知道我滿頭黃豆大汗珠,流得那麽猛,一定出了事。於是,馬上通知老師,一起奔向我,他們拿起我的手,為我把 ​​脈。同時,我聽到有人建議立刻叫救護車。大家正在慌亂之際,突然那把刀刺向右邊,右邊大痛起來,隨著又刺向後面,我說:「右面後面都疼。」老師說:「我的天啊!你的心是在左邊、右邊,後面那裡有心?」突然間,痛止住了,圍繞著胸部,一根帶子由左向右的急轉起來。我告訴了老師,老師把我的手一放,又聽到他說了:“這傢伙!也不知是什麽運氣?瞎貓碰到了死老鼠,又讓他給撞上了。” 隨後,腰的部份,也有一根帶子轉起來,然後,密處一條小圈圈也在轉,接著,喉間一個較大的圈也跟著轉。這四個地方都轉了起來,很像馬戲班裡,周身套上圈圈在轉動的把戲一樣。這與以前任、督脈打通的情形不同。這一次,就像孕婦有了十幾小時的陣痛,力盡氣竭以後,生下了孩子後的虛脫。又像動手術、麻藥慚失、神機正在恢復時的情形。我周身虛軟得連一根毫毛都提不起來。那時,傅代表的太太和其他一些人,把我連抬帶捧的送到臥房裡。我昏昏沉沉的睡了二十四小時,醒轉後,依然起不了身,連眼睛也睜不開。醒後,身體的帶子都不再轉動了。從那以後,再也沒有轉動過,不過偶而依稀,還有舊路可以體會。事後,才知道人的身上除了中脈、左、右脈、奇經八脈之外,還有五輪、七輪。但是我自己知道,我身上轉動的輪,並不是像大修行人,經過大修行之後,所轉動的輪。我的只不過是極表面的現象,偶而瞎貓碰上了死老鼠,撞到 ​​了那個小小的機關。學佛的路我每逢在心路歷程上,有一個轉變的時候,我這個色殼子就會出花樣,就會變化。這些變化只告訴我一件事,心與物是一元的,心與色是不二的。釋迦牟尼佛說的「心能轉物,即同如來。」我只不過在理上了解到一點點,這個色身就立刻受到影響,起了變化。反過來說,物,自然也應該能夠影響心。於是我同時也了解拜佛、念佛、持咒、供養、打坐……等等,一切的修行或儀式的作用,和行住坐臥都不可苟簡的道理和原由了。同時,我深切的感到,不僅是這個心是了不起的,是很重要的;就是這個色身也很重要,很了不起,我們要藉它來修行,因為人身難得呀!楞嚴經上的二十五圓通,都是記述那二十五位得道者,依照十八界和七大,各自一門深入而證悟,他們都說的是個人修行方法和所得的證量。所謂「理無礙,事無礙,理事無礙,事事無礙。」這個「事」就包括我們這個色身的宇宙萬物。所以楞嚴經上說:理則頓悟,乘悟並銷,事非頓除,因次第盡。這個「因次第」便是漸除的「事」,也就是悟後起修,是需要很多的精進功夫,逐漸的一步一步修行。所以,不要小看了這個色身,只要了解到心物一元,在修行過程中,一定會有證量顯現。但是佛不准人講神通,因為世人若專注沉迷於神通就會遠離佛法的契悟,而走入邪道了。所以,釋迦佛不准人談神通,恐怕眾生迷於神通而忘了佛法,執著神通,而認為已得究竟,事實上,不用說任、督脈打通,五輪流轉,甚至於中脈通了,全身內外都見到了光明,那又有什麽了不起,離成佛還差著百千萬里呢?但是,各位也不要自認為是學大乘的人,所以只肯談正法,凡是談到身上起的變化,便認為是邪魔外道,那也是一種執著。學佛必須理事圓融,一法不捨,只要能分辨清楚是否是究竟,便不會自囿自誤了。學佛乃大丈夫的事,大丈夫是什麽?正如盂子說的:「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我們要以這種精神去學佛。即使全世界都信仰基督教,信者獲得一切,我還是堅定的說:「我要學佛。」即使是我貧賤、窮困、顛沛流離,我也不會埋怨佛菩薩一點不加庇而起退轉心。學佛,不是盤起腿來,閉目打坐,便算是修行了。不是的!首先必須明白佛理,「未有仙佛不讀書」。佛說法四十九年,法門如此多,法理如此深奧,我們怎能不讀經,不鑽研,不探討,不思惟?禪的原意,就是“思惟修”。假如理趣歸理趣,你還是你,把佛法從耳朵眼睛聽到看到,再從嘴裡吐出來,這就是所謂的「口、耳之間,才四寸」這四寸是太短了,受用也太小了。必須把理趣吞進去,消化吸收,融合為自己的骨肉,才是真正的修行。佛的弟子以千、萬計,佛說法四十九年,圍繞在佛身邊的,並不是每個人都有成就。其中有機緣,有個人的精進程度,也有業力的障礙,即使是多聞強記的阿難,佛在世的時候,也並沒有悟道,要摩訶迦葉點悟他。釋迦牟尼佛說法四十九年,告訴我們如何去證得,指示我們成佛的萬千法門。我經過這兩次「禪七」之後,深深相信佛是真語者、實語者、如語者、不妄語音。不過,我若專門隻數佛的財寶,我便是自欺欺人,到頭來依舊一無所成。所以,在我有生之年,凡是我認為適合我的法門,我都願意去試試。對於生死,我並不再在意,不過只要一息尚存,我一定要好好的珍惜每一息。必須死時,我也隨時可以死。我是時時可死,但是我卻步步求生;因為這個身體,就像我們租賃的房屋。一個房子住了幾十年,一定這兒漏雨,那兒透風。正如同這個百病叢生的身體一樣。房子既然是租來的,反正遲早總是要搬家的,一旦我們必須搬家的時候,搬不去的是房地,可以帶走的是房子裡的傢俱。這房子中的傢俱,就是我們這輩子智慧所修得的資糧。所以生死如搬家,即使這輩子修不成,還有下輩子。再安家時,有些現成的傢俱,可以省許多新添置。現在,我非常相信輪迴。我又很樂觀,即使下輩子,變牛,變馬……,大概轉來轉去,總會有一輩子再變成人,資糧總是在那裡的。所以,趁著還有清明神智的時候,還能思惟修習的時候,我要把這些資糧,盡量地好好地積聚處理保存。我很感激,感激我的機緣太好了。七、八歲的時候,便聽過韓清淨居士講“成唯識論”,雖然我不懂,也種了善根。幼兒時,就教我母親念阿彌陀經、念大悲咒,雖然我並沒有信奉,並且跟佛法抗拒了三十幾年,但是也在心中種下了種子。終於在四十幾歲開始學佛了,雖然晚了幾十年,總算這輩子沒有空過去。拿這有限的時間,用我們這微細的智力,去追求證實無涯的佛法,一天二十四小時不眠不食,還都忙不過來,那還有閒功夫去感覺無聊?去應付無聊的人?做無聊的事?惹無聊的煩惱?人身難得,佛法難聞,善知識難遇。i=214>身上的一切現象,我並不在意。我所注意的是我心裡的一種超越言語的安逸。貪、嗔、癡等都減少到了最低的程度。很少有世事會讓我動心。無形中,我雖未受戒,卻已守了很多的戒律。反過來,對於一般人的要求也很高,特別是對於出家人的要求更嚴,認為他們一言、一行都代表著佛,正如我做了三十幾年外交官的眷屬一樣,一步出國門,所代表的就是「中國」,我若行為不當,大家便會嘲笑我的國家。我不出使在外,做了丟人的事,只是我個人的事。我總為佛弟子不能因為自己言行的失檢,而讓人家說:學佛的人,也不過如此。這樣會把別人向佛的心意衝失了。我的內心靜如止水,對於世事、世人,更是看不入眼,只想到眾生業力太大,我是無能為力的,我只有自保清淨安詳,閉起眼來,少看少管少煩惱。遇有不順眼的事,別人若問起,我也就實話實說。除非被請去講演,我很少主動的去勸人,因為我很討厭傳福音似的弘法。我們一九六七年,調回台灣。馬尼拉的佛教團體,舉辦了盛大的歡惜會,席開十幾桌,素菜真是豐盛極了!餮後,要我致告別詞,我就趁機把法師們數說了一頓。我說:「我們吃素,是因為“不忍”,“不忍心”,用眾生的生命來滿足我們的口福,這才是吃素的原意。如今,出家人把青菜、豆腐作成素雞、素鴨、素紅燒肉、素火腿、素排骨……擺滿了一桌,請問:這是吃的什麽素!我們批評紅樓夢裡的賈寶玉是“意淫”,我們這樣的吃素,就是“意殺”。我們情願把紅燒雞、紅燒肉做成青菜、豆腐來吃,至少他們有不忍的心,還比這樣更慈悲。」當然,我回去之後,我先生對我又是一頓責備。他認為我這個人怎麽能這樣的不通人情世故。我答覆他說:「直心是道場。」點火內外紅一九六八年新正,南老師又在台北,為大家打「禪七」。老師特地事先交待我:「這一次,不要太自私的只為自己修,我要你犧牲自己,幫助幾個外國人,替我做翻譯。」那一年,從美國來了一位海軍少將。本地有一位留學生,大家叫他「老白」。還有一位海軍駐在台北的羅威特少校,(他就是後來的恆觀法師),他們都要來“打七”。這三個人,全不懂中文,所以,老師要我犧牲,替他們三人翻譯。位子安排好了,我就坐在他們三人的中間。老師一邊講,我就立刻翻譯。這簡直像聯合國的翻譯官。我說:「老師,我沒有那麽大的本事!」老師說:「不管有沒有這本事,你非做不可!」就這樣的,無論是坐著說法,或是行香說法,都得同時翻給他們聽,真是很緊張,而且老師講的時候,我要講,老師不講的時候,他們的問題,我還是要講,要答覆。這樣過了三天、四天,我的確是相當吃力,哪還有心想佛法,盡是專心想英文文法了。特別在行香的時候,老師的香板“拍”的一響,大家一齊站立。老師就開講,講完之後,香板「拍」的一下,大家再繼續的行香,中間沒有一點空檔給你慢慢翻譯,那是最艱難的一段,必須一邊聽著,一邊就要馬上用英文說出來,那個過程是非常緊張的。有一天,香板一響,老師開講了:「寒山有一首詩——我心如明月,寒潭清皎潔,無物可比擬,教我如何說?」我一聽,內心自喜,「對!這就是我三年來的心境,說也說不出來,原來,寒山早已經說過了。」不覺好得意,立刻譯給他們聽。突然聽到老師震天價一聲大吼:「錯了!太冷!要不得,那是冰窖寒凍裡!我們要:我心如燈籠,點火內外紅,有物可比擬,明朝日出東。這一吼,這一偈,我整個人呆在那裡,動彈不得,心不能想,口不能言,只聽見他們三個人一直的催問:「老師說什麽?說什麽?」,我被逼得無奈,只能說:「等一下!等一下!」,我整個人就像一塊冰,掉進了一鍋滾開的熱水中,我被化掉了,找不著自己了,又彷彿我在虛無縹緲中,找不到個立足處。我心口好悶,不覺慢慢移動著身體,走向花園。那時園子裡,杜鵑花都開了,在濛濛細雨中,好華麗,好莊嚴。突然,牡丹亭遊園驚夢的幾句話湧上心頭:卻原來嫦紫嫣紅開遍似這等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對!這世界是這麽華麗莊嚴,我卻白白枉費了三年,住在枯木寒崖裡,把良辰美景都付與斷井頹垣。這是一個大翻身,我活過來了,那是另一種的喜悅,另一種的充實。頭一次「打七」得的是心安,這一次得的是滿足。我回到位子上,高興的坐下來,坐得非常安穩。那時燈光已暗,大家都在打坐,我也不知坐了多久,突然覺得彷彿有一把刀插進了心房,痛極了,那種痛,大約就像是得了心髒病一樣的心絞痛,真是有如一把刀在不停戳刺心臟。我平時即使出汗,臉上也不出汗的,但是,那時我卻感覺頭上的汗珠如同黃豆粒大,就像雨珠似的,從臉上往下滴。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我心想:好了!這一下,總算翻身了!可是這一翻,命也沒有了,好在我至少沒有死在清冷的寒潭里。不久,禪堂裡,燈亮了,對面坐的一位醫生——黃天憐教授,他一眼先看到我,以醫生的直覺和本能,立刻知道我滿頭黃豆大汗珠,流得那麽猛,一定出了事。於是,馬上通知老師,一起奔向我,他們拿起我的手,為我把 ​​脈。同時,我聽到有人建議立刻叫救護車。大家正在慌亂之際,突然那把刀刺向右邊,右邊大痛起來,隨著又刺向後面,我說:「右面後面都疼。」老師說:「我的天啊!你的心是在左邊、右邊,後面那裡有心?」突然間,痛止住了,圍繞著胸部,一根帶子由左向右的急轉起來。我告訴了老師,老師把我的手一放,又聽到他說了:“這傢伙!也不知是什麽運氣?瞎貓碰到了死老鼠,又讓他給撞上了。” 隨後,腰的部份,也有一根帶子轉起來,然後,密處一條小圈圈也在轉,接著,喉間一個較大的圈也跟著轉。這四個地方都轉了起來,很像馬戲班裡,周身套上圈圈在轉動的把戲一樣。這與以前任、督脈打通的情形不同。這一次,就像孕婦有了十幾小時的陣痛,力盡氣竭以後,生下了孩子後的虛脫。又像動手術、麻藥慚失、神機正在恢復時的情形。我周身虛軟得連一根毫毛都提不起來。那時,傅代表的太太和其他一些人,把我連抬帶捧的送到臥房裡。我昏昏沉沉的睡了二十四小時,醒轉後,依然起不了身,連眼睛也睜不開。醒後,身體的帶子都不再轉動了。從那以後,再也沒有轉動過,不過偶而依稀,還有舊路可以體會。事後,才知道人的身上除了中脈、左、右脈、奇經八脈之外,還有五輪、七輪。但是我自己知道,我身上轉動的輪,並不是像大修行人,經過大修行之後,所轉動的輪。我的只不過是極表面的現象,偶而瞎貓碰上了死老鼠,撞到 ​​了那個小小的機關。學佛的路我每逢在心路歷程上,有一個轉變的時候,我這個色殼子就會出花樣,就會變化。這些變化只告訴我一件事,心與物是一元的,心與色是不二的。釋迦牟尼佛說的「心能轉物,即同如來。」我只不過在理上了解到一點點,這個色身就立刻受到影響,起了變化。反過來說,物,自然也應該能夠影響心。於是我同時也了解拜佛、念佛、持咒、供養、打坐……等等,一切的修行或儀式的作用,和行住坐臥都不可苟簡的道理和原由了。同時,我深切的感到,不僅是這個心是了不起的,是很重要的;就是這個色身也很重要,很了不起,我們要藉它來修行,因為人身難得呀!楞嚴經上的二十五圓通,都是記述那二十五位得道者,依照十八界和七大,各自一門深入而證悟,他們都說的是個人修行方法和所得的證量。所謂「理無礙,事無礙,理事無礙,事事無礙。」這個「事」就包括我們這個色身的宇宙萬物。所以楞嚴經上說:理則頓悟,乘悟並銷,事非頓除,因次第盡。這個「因次第」便是漸除的「事」,也就是悟後起修,是需要很多的精進功夫,逐漸的一步一步修行。所以,不要小看了這個色身,只要了解到心物一元,在修行過程中,一定會有證量顯現。但是佛不准人講神通,因為世人若專注沉迷於神通就會遠離佛法的契悟,而走入邪道了。所以,釋迦佛不准人談神通,恐怕眾生迷於神通而忘了佛法,執著神通,而認為已得究竟,事實上,不用說任、督脈打通,五輪流轉,甚至於中脈通了,全身內外都見到了光明,那又有什麽了不起,離成佛還差著百千萬里呢?但是,各位也不要自認為是學大乘的人,所以只肯談正法,凡是談到身上起的變化,便認為是邪魔外道,那也是一種執著。學佛必須理事圓融,一法不捨,只要能分辨清楚是否是究竟,便不會自囿自誤了。學佛乃大丈夫的事,大丈夫是什麽?正如盂子說的:「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我們要以這種精神去學佛。即使全世界都信仰基督教,信者獲得一切,我還是堅定的說:「我要學佛。」即使是我貧賤、窮困、顛沛流離,我也不會埋怨佛菩薩一點不加庇而起退轉心。學佛,不是盤起腿來,閉目打坐,便算是修行了。不是的!首先必須明白佛理,「未有仙佛不讀書」。佛說法四十九年,法門如此多,法理如此深奧,我們怎能不讀經,不鑽研,不探討,不思惟?禪的原意,就是“思惟修”。假如理趣歸理趣,你還是你,把佛法從耳朵眼睛聽到看到,再從嘴裡吐出來,這就是所謂的「口、耳之間,才四寸」這四寸是太短了,受用也太小了。必須把理趣吞進去,消化吸收,融合為自己的骨肉,才是真正的修行。佛的弟子以千、萬計,佛說法四十九年,圍繞在佛身邊的,並不是每個人都有成就。其中有機緣,有個人的精進程度,也有業力的障礙,即使是多聞強記的阿難,佛在世的時候,也並沒有悟道,要摩訶迦葉點悟他。釋迦牟尼佛說法四十九年,告訴我們如何去證得,指示我們成佛的萬千法門。我經過這兩次「禪七」之後,深深相信佛是真語者、實語者、如語者、不妄語音。不過,我若專門隻數佛的財寶,我便是自欺欺人,到頭來依舊一無所成。所以,在我有生之年,凡是我認為適合我的法門,我都願意去試試。對於生死,我並不再在意,不過只要一息尚存,我一定要好好的珍惜每一息。必須死時,我也隨時可以死。我是時時可死,但是我卻步步求生;因為這個身體,就像我們租賃的房屋。一個房子住了幾十年,一定這兒漏雨,那兒透風。正如同這個百病叢生的身體一樣。房子既然是租來的,反正遲早總是要搬家的,一旦我們必須搬家的時候,搬不去的是房地,可以帶走的是房子裡的傢俱。這房子中的傢俱,就是我們這輩子智慧所修得的資糧。所以生死如搬家,即使這輩子修不成,還有下輩子。再安家時,有些現成的傢俱,可以省許多新添置。現在,我非常相信輪迴。我又很樂觀,即使下輩子,變牛,變馬……,大概轉來轉去,總會有一輩子再變成人,資糧總是在那裡的。所以,趁著還有清明神智的時候,還能思惟修習的時候,我要把這些資糧,盡量地好好地積聚處理保存。我很感激,感激我的機緣太好了。七、八歲的時候,便聽過韓清淨居士講“成唯識論”,雖然我不懂,也種了善根。幼兒時,就教我母親念阿彌陀經、念大悲咒,雖然我並沒有信奉,並且跟佛法抗拒了三十幾年,但是也在心中種下了種子。終於在四十幾歲開始學佛了,雖然晚了幾十年,總算這輩子沒有空過去。拿這有限的時間,用我們這微細的智力,去追求證實無涯的佛法,一天二十四小時不眠不食,還都忙不過來,那還有閒功夫去感覺無聊?去應付無聊的人?做無聊的事?惹無聊的煩惱?人身難得,佛法難聞,善知識難遇。i=214>身上的一切現象,我並不在意。我所注意的是我心裡的一種超越言語的安逸。貪、嗔、癡等都減少到了最低的程度。很少有世事會讓我動心。無形中,我雖未受戒,卻已守了很多的戒律。反過來,對於一般人的要求也很高,特別是對於出家人的要求更嚴,認為他們一言、一行都代表著佛,正如我做了三十幾年外交官的眷屬一樣,一步出國門,所代表的就是「中國」,我若行為不當,大家便會嘲笑我的國家。我不出使在外,做了丟人的事,只是我個人的事。我總為佛弟子不能因為自己言行的失檢,而讓人家說:學佛的人,也不過如此。這樣會把別人向佛的心意衝失了。我的內心靜如止水,對於世事、世人,更是看不入眼,只想到眾生業力太大,我是無能為力的,我只有自保清淨安詳,閉起眼來,少看少管少煩惱。遇有不順眼的事,別人若問起,我也就實話實說。除非被請去講演,我很少主動的去勸人,因為我很討厭傳福音似的弘法。我們一九六七年,調回台灣。馬尼拉的佛教團體,舉辦了盛大的歡惜會,席開十幾桌,素菜真是豐盛極了!餮後,要我致告別詞,我就趁機把法師們數說了一頓。我說:「我們吃素,是因為“不忍”,“不忍心”,用眾生的生命來滿足我們的口福,這才是吃素的原意。如今,出家人把青菜、豆腐作成素雞、素鴨、素紅燒肉、素火腿、素排骨……擺滿了一桌,請問:這是吃的什麽素!我們批評紅樓夢裡的賈寶玉是“意淫”,我們這樣的吃素,就是“意殺”。我們情願把紅燒雞、紅燒肉做成青菜、豆腐來吃,至少他們有不忍的心,還比這樣更慈悲。」當然,我回去之後,我先生對我又是一頓責備。他認為我這個人怎麽能這樣的不通人情世故。   我答覆他說:「直心是道場。」點火內外紅一   九六八年新正,南老師又在台北,為大家打「禪七」。老師特地事先交待我:「這一次,不要太自私的只為自己修,我要你犧牲自己,幫助幾個外國人,替我做翻譯。」那一年,從美國來了一位海軍少將。本地有一位留學生,大家叫他「老白」。還有一位海軍駐在台北的羅威特少校,(他就是後來的恆觀法師),他們都要來“打七”。這三個人,全不懂中文,所以,老師要我犧牲,替他們三人翻譯。位子安排好了,我就坐在他們三人的中間。老師一邊講,我就立刻翻譯。這簡直像聯合國的翻譯官。我說:「老師,我沒有那麽大的本事!」老師說:「不管有沒有這本事,你非做不可!」就這樣的,無論是坐著說法,或是行香說法,都得同時翻給他們聽,真是很緊張,而且老師講的時候,我要講,老師不講的時候,他們的問題,我還是要講,要答覆。這樣過了三天、四天,我的確是相當吃力,哪還有心想佛法,盡是專心想英文文法了。特別在行香的時候,老師的香板“拍”的一響,大家一齊站立。老師就開講,講完之後,香板「拍」的一下,大家再繼續的行香,中間沒有一點空檔給你慢慢翻譯,那是最艱難的一段,必須一邊聽著,一邊就要馬上用英文說出來,那個過程是非常緊張的。有一天,香板一響,老師開講了:「寒山有一首詩——我心如明月,寒潭清皎潔,無物可比擬,教我如何說?」我一聽,內心自喜,「對!這就是我三年來的心境,說也說不出來,原來,寒山早已經說過了。」不覺好得意,立刻譯給他們聽。突然聽到老師震天價一聲大吼:「錯了!太冷!要不得,那是冰窖寒凍裡!我們要:我心如燈籠,點火內外紅,有物可比擬,明朝日出東。   這一吼,這一偈,我整個人呆在那裡,動彈不得,心不能想,口不能言,只聽見他們三個人一直的催問:「老師說什麽?說什麽?」,我被逼得無奈,只能說:「等一下!等一下!」,我整個人就像一塊冰,掉進了一鍋滾開的熱水中,我被化掉了,找不著自己了,又彷彿我在虛無縹緲中,找不到個立足處。我心口好悶,不覺慢慢移動著身體,走向花園。那時園子裡,杜鵑花都開了,在濛濛細雨中,好華麗,好莊嚴。突然,牡丹亭遊園驚夢的幾句話湧上心頭:卻原來嫦紫嫣紅開遍   似這等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對!這世界是這麽華麗莊嚴,我卻白白枉費了三年,住在枯木寒崖裡,把良辰美景都付與斷井頹垣。這是一個大翻身,我活過來了,那是另一種的喜悅,另一種的充實。頭一次「打七」得的是心安,這一次得的是滿足。我回到位子上,高興的坐下來,坐得非常安穩。那時燈光已暗,大家都在打坐,我也不知坐了多久,突然覺得彷彿有一把刀插進了心房,痛極了,那種痛,大約就像是得了心髒病一樣的心絞痛,真是有如一把刀在不停戳刺心臟。我平時即使出汗,臉上也不出汗的,但是,那時我卻感覺頭上的汗珠如同黃豆粒大,就像雨珠似的,從臉上往下滴。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我心想:好了!這一下,總算翻身了!可是這一翻,命也沒有了,好在我至少沒有死在清冷的寒潭里。不久,禪堂裡,燈亮了,對面坐的一位醫生——黃天憐教授,他一眼先看到我,以醫生的直覺和本能,立刻知道我滿頭黃豆大汗珠,流得那麽猛,一定出了事。於是,馬上通知老師,一起奔向我,他們拿起我的手,為我把 ​​脈。同時,我聽到有人建議立刻叫救護車。   大家正在慌亂之際,突然那把刀刺向右邊,右邊大痛起來,隨著又刺向後面,我說:「右面後面都疼。」  老師說:「我的天啊!你的心是在左邊、右邊,後面那裡有心?」突然間,痛止住了,圍繞著胸部,一根帶子由左向右的急轉起來。我告訴了老師,老師把我的手一放,又聽到他說了:“這傢伙!也不知是什麽運氣?瞎貓碰到了死老鼠,又讓他給撞上了。”   隨後,腰的部份,也有一根帶子轉起來,然後,密處一條小圈圈也在轉,接著,喉間一個較大的圈也跟著轉。這四個地方都轉了起來,很像馬戲班裡,周身套上圈圈在轉動的把戲一樣。這與以前任、督脈打通的情形不同。這一次,就像孕婦有了十幾小時的陣痛,力盡氣竭以後,生下了孩子後的虛脫。又像動手術、麻藥慚失、神機正在恢復時的情形。我周身虛軟得連一根毫毛都提不起來。那時,傅代表的太太和其他一些人,把我連抬帶捧的送到臥房裡。我昏昏沉沉的睡了二十四小時,醒轉後,依然起不了身,連眼睛也睜不開。醒後,身體的帶子都不再轉動了。從那以後,再也沒有轉動過,不過偶而依稀,還有舊路可以體會。事後,才知道人的身上除了中脈、左、右脈、奇經八脈之外,還有五輪、七輪。但是我自己知道,我身上轉動的輪,並不是像大修行人,經過大修行之後,所轉動的輪。我的只不過是極表面的現象,偶而瞎貓碰上了死老鼠,撞到 ​​了那個小小的機關。學佛的路我每逢在心路歷程上,有一個轉變的時候,我這個色殼子就會出花樣,就會變化。這些變化只告訴我一件事,心與物是一元的,心與色是不二的。釋迦牟尼佛說的「心能轉物,即同如來。」我只不過在理上了解到一點點,這個色身就立刻受到影響,起了變化。反過來說,物,自然也應該能夠影響心。於是我同時也了解拜佛、念佛、持咒、供養、打坐……等等,一切的修行或儀式的作用,和行住坐臥都不可苟簡的道理和原由了。同時,我深切的感到,不僅是這個心是了不起的,是很重要的;就是這個色身也很重要,很了不起,我們要藉它來修行,因為人身難得呀!楞嚴經上的二十五圓通,都是記述那二十五位得道者,依照十八界和七大,各自一門深入而證悟,他們都說的是個人修行方法和所得的證量。所謂「理無礙,事無礙,理事無礙,事事無礙。」這個「事」就包括我們這個色身的宇宙萬物。所以楞嚴經上說:理則頓悟,乘悟並銷,事非頓除,因次第盡。這個「因次第」便是漸除的「事」,也就是悟後起修,是需要很多的精進功夫,逐漸的一步一步修行。所以,不要小看了這個色身,只要了解到心物一元,在修行過程中,一定會有證量顯現。但是佛不准人講神通,因為世人若專注沉迷於神通就會遠離佛法的契悟,而走入邪道了。所以,釋迦佛不准人談神通,恐怕眾生迷於神通而忘了佛法,執著神通,而認為已得究竟,事實上,不用說任、督脈打通,五輪流轉,甚至於中脈通了,全身內外都見到了光明,那又有什麽了不起,離成佛還差著百千萬里呢?但是,各位也不要自認為是學大乘的人,所以只肯談正法,凡是談到身上起的變化,便認為是邪魔外道,那也是一種執著。學佛必須理事圓融,一法不捨,只要能分辨清楚是否是究竟,便不會自囿自誤了。學佛乃大丈夫的事,大丈夫是什麽?正如盂子說的:「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我們要以這種精神去學佛。即使全世界都信仰基督教,信者獲得一切,我還是堅定的說:「我要學佛。」即使是我貧賤、窮困、顛沛流離,我也不會埋怨佛菩薩一點不加庇而起退轉心。學佛,不是盤起腿來,閉目打坐,便算是修行了。不是的!首先必須明白佛理,「未有仙佛不讀書」。佛說法四十九年,法門如此多,法理如此深奧,我們怎能不讀經,不鑽研,不探討,不思惟?禪的原意,就是“思惟修”。假如理趣歸理趣,你還是你,把佛法從耳朵眼睛聽到看到,再從嘴裡吐出來,這就是所謂的「口、耳之間,才四寸」這四寸是太短了,受用也太小了。必須把理趣吞進去,消化吸收,融合為自己的骨肉,才是真正的修行。佛的弟子以千、萬計,佛說法四十九年,圍繞在佛身邊的,並不是每個人都有成就。其中有機緣,有個人的精進程度,也有業力的障礙,即使是多聞強記的阿難,佛在世的時候,也並沒有悟道,要摩訶迦葉點悟他。釋迦牟尼佛說法四十九年,告訴我們如何去證得,指示我們成佛的萬千法門。我經過這兩次「禪七」之後,深深相信佛是真語者、實語者、如語者、不妄語音。不過,我若專門隻數佛的財寶,我便是自欺欺人,到頭來依舊一無所成。所以,在我有生之年,凡是我認為適合我的法門,我都願意去試試。對於生死,我並不再在意,不過只要一息尚存,我一定要好好的珍惜每一息。必須死時,我也隨時可以死。我是時時可死,但是我卻步步求生;因為這個身體,就像我們租賃的房屋。一個房子住了幾十年,一定這兒漏雨,那兒透風。正如同這個百病叢生的身體一樣。房子既然是租來的,反正遲早總是要搬家的,一旦我們必須搬家的時候,搬不去的是房地,可以帶走的是房子裡的傢俱。這房子中的傢俱,就是我們這輩子智慧所修得的資糧。所以生死如搬家,即使這輩子修不成,還有下輩子。再安家時,有些現成的傢俱,可以省許多新添置。現在,我非常相信輪迴。我又很樂觀,即使下輩子,變牛,變馬……,大概轉來轉去,總會有一輩子再變成人,資糧總是在那裡的。所以,趁著還有清明神智的時候,還能思惟修習的時候,我要把這些資糧,盡量地好好地積聚處理保存。我很感激,感激我的機緣太好了。七、八歲的時候,便聽過韓清淨居士講“成唯識論”,雖然我不懂,也種了善根。幼兒時,就教我母親念阿彌陀經、念大悲咒,雖然我並沒有信奉,並且跟佛法抗拒了三十幾年,但是也在心中種下了種子。終於在四十幾歲開始學佛了,雖然晚了幾十年,總算這輩子沒有空過去。拿這有限的時間,用我們這微細的智力,去追求證實無涯的佛法,一天二十四小時不眠不食,還都忙不過來,那還有閒功夫去感覺無聊?去應付無聊的人?做無聊的事?惹無聊的煩惱?人身難得,佛法難聞,善知識難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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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曼,本名劉世綸,祖籍湖南,一九一四年生,現年一百歲,是當今世界極少將儒、道、佛文化融會貫通的國學大師之一。其父是世家,與王雲五、韓德清是結拜兄弟。葉曼從小就聰慧過人,幼承庭訓,六歲以左傳開蒙。一九三五年時任北京大學大文學院院長胡適之(胡適)先生親點,就讀於北大法學院經濟系。在北京大學就讀期間,葉曼選修胡適之「中國哲學史」、陶希聖「中國古代社會史」、錢穆「通史」,聞一多「楚辭」和葉公超「英語正音」,這些大師級學者的授課,為她日後得以用深入淺出的方式,在世界各地介紹中國文化的精髓,打下深厚基礎。
大學畢業後,葉曼與同年考入北京大學的同學,當年的全科狀元田寶岱結為伉儷。後隨身為外交官的夫婿,作為大使夫人輾轉於美國、日本、菲律賓、澳大利亞、沙特阿拉伯等地駐外總計二十五年,後旅居美國洛杉磯。葉曼接觸過基督教、伊斯蘭教等不同西方宗教,後並研學佛教、道家、儒家多年,對東方和西方文化、哲學與宗教有獨到的見解。中年為明了生死而學佛,先後師侍南懷瑾先生、陳健民上師等大德,屢有所得。
六十年代,葉曼為傳播中國儒、道、佛三大文化在台灣成立“文賢學會”。七十年代,在美國洛杉磯位於哈岡的家中成立“文賢書院”,每週六免費開講《四書》、《道德經》、佛教的故事等課程,身體力行,為海外僑胞講說中國文化,期能帶動更多修心向學的風氣。
八十年代中,葉曼曾代表中華佛教居士學會(台灣),當選世界佛教友誼會副會長,期間與中國佛教協會會長趙樸初戲劇性的相識,讓他們成為摯友。後經樸老邀請到北京拜訪北京云居寺時,發現雲居寺已在日本侵華時被毀損,當即發下宏願,要重建雲居寺。一九九O年,葉曼來往香港、美國、新家坡等地,共籌得三十二萬美金善款。其中三十萬美金捐贈用於重建雲居寺,受到了時任北京市副市長何魯麗以及十世班禪大師的接待,樸老也特意作一條幅贊其功德。其餘二萬美金捐作雲南以及貴州興辦希望小學,迄今為止,已建成十三所文賢希望小學。一九九二年,葉曼獲得​​世界佛教協會及二十七國代表參加的佛教大會贈予的金獎。
葉曼曾任輔仁大學哲學系副教授,婦女雜誌主編,並以葉曼信箱為讀者所稱頌。其豐富的東方與西方人生經歷、通達的處世態度與洞察人性的智慧,在家庭、愛情、婚姻、信仰等人生目標與問題的抉擇上,為現代人傳道解惑。藹藹學者的風範和對國學的了解,更讓她成為無數海內外朋友的良師益友。幾十年來葉曼傳承國學各類經典課程數千講,並著有多項著作文集,在海內外享有極高的聲譽。
二零零六年末,鳳凰衛視《文化大觀園》對葉曼進行了專題訪問,十一月應北京大學邀請在北京大學世紀大講堂為莘莘學子進行了題為“中國一定強”的演講,同月,應長江商學院邀請為商界精英從科學的角度講解“一命二運三風水”。二零零七年四月,應中國國家宗教事務局局長葉小文之邀,參加西安舉辦的“國際道德經論壇”,並由此在北京朝陽區望京街道、北京居士林、北京大學等地免費向公眾教授以歷史、道家、佛教為主要題材的傳統文化。今後,葉曼老師將在她的餘生,把畢生所學回報給祖國,讓文賢書院在祖國的土地上生根發芽,代代相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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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文字為老師書中原文摘選:

【生與死】

我來談生與死,不要以為我迷信,大家有信佛的,有不信佛的,所以今天我不在死亡方面講得太多。套用孔子的一句話: “祭如在,祭神如神在。” 天下許多事情,包括佛、菩薩、媽祖、關帝、上帝一切神祇在內,沒有我們就沒有他們,了解這一點才可以談宗教,否則只是迷信。今天不是在一個佛教團體講“生與死”,所以我講的死只是陪襯生的,我主要講我們對於“生”應該持的態度。

生死兩無憑

說到生與死真是生死兩無憑,誰能控制自己的生、死呢?我們糊里糊塗地生,糊里糊塗地死;我們未必喜歡我們的父母,但是他們成了我們的父母;也許我們很不希望生在這樣一個家庭、社會、國家,甚或這個亂世;但是我們生了,我們有什麼辦法呢?沒有。我們怎麼也不想死,俗語說“好死不如賴活著”,你看八九十歲的人還在預備幾十年以後的事,病到垂危的人也在掙扎著要活下去。我們因為留戀人間,所以我們就只顧活的問題,不問死的問題。事實上,沒有生也不會有死,沒有死更不會有生。

人的生命在時間、空間中是微淺的。生死之間有多長?一呼一吸之間耳,一口氣上不來就完了。地質學家推測地球之形成如果當成一天來算的話,有文字歷史記載的不過五千年,這五千年在一天二十四小時中算起來其比例只是五秒鐘。在五千年中,有一個人如果活到一百歲,我們就稱他為人瑞,而一百年不過是五千年的五十分之一,也就是五秒的五十分之一,多短哪。

再看我們的空間位置,宇宙飛船飛到太空,回頭看看我們連個螞蟻都不如,而直到現在我們才不再說大話,說宇宙之間只有地球有人類有文化。原來這個宇宙中有三千大千世界,當我們知識越多,也就發現越多。在這麼大的宇宙、這麼多的星球之間,地球不過是一粒微塵而已。而我們是這粒微塵中完全看不見的小細菌。所以說人命真是微淺到了不可言說的地步。

可是我們就個人來說,我們看自己比什麼都重要。在這麼短的人生中間,我們能做的有多少?活在世間又是怎樣的呢?我們從出生到死亡有各種各樣的痛苦,除了生老病死四件大事必須經歷以外,還有人為的種種煩惱,好比:愛別離,相愛的人常常分離;怨憎會,不是冤家不聚頭,自己討厭的人總是常常碰面;求不得,人人在追求名、利、情,我們對已有的不滿足,永遠追求沒到手的,真正到手了,又不滿足,求不得之苦,幾乎人人都經驗了;還有一種苦是“五蘊熾盛”苦,就是俗說無明苦,我們常發無明火,有時即使沒有人招惹,心中也很毛躁。這種人為的四個痛苦,加上無法控制的生老病死,共是八種苦,這八種苦我們每天都經歷,可以說人生真是苦多樂少。而所謂樂還是苦,當我們樂的時候不但“樂極生悲”,而且我們還怕樂太短,在樂的同時就已經苦了。一個這麼苦的人生,我們好留戀啊!連蓋房子都不能有四樓,送禮不能送四樣,打發賞錢不給四百,因為四與死的音非常近。

既然我們對死亡的忌諱這麼大,我們就應該好好地活著,但是我們也沒有好好把握生的時間。我們平等嗎?我們生來就不平等,一個人生在一個好的人家,有好的父母,有好的背景,就有更好的機會。此外有人生得漂亮,走到哪兒都佔點便宜;有的人生來就聰明,我們對聰明的人都非常欣賞。所以人一生下來就不平等,起跑點就不在一條線上,如果我們硬要讓每個人一樣,那就成了孫中山先生說的平頭不平腳,反而不平等。我們只有一樣平等的就是死亡,哪個人不死?美人、醜人、闊人、窮人、聰明人、笨人都非死不可,對這件必然的、平等的事情,我們從不敢正視、面對。人雖然是萬物之靈,百獸之長,卻跟鴕鳥差不多,我們也是死到臨頭再說,現在不要提。

   

國學大師葉曼女士講述自己跟隨南懷瑾老師學佛修證的神奇實證經歷

妙明按:今年97歲的葉曼女士(美籍華人)是當今世界極少將儒、道、佛文化融會貫通的國學大師之一,曾受胡適、三毛等眾多名家推崇。本名劉世綸,原籍湖南湘陰,1914年生,北大畢業,曾任輔仁大學哲學系副教授。起初她對佛教非常反感,認為它只是士大夫階級的另外一種消遣品。後來作為大使夫人輾轉於美國、日本、菲律賓、澳大利亞、沙特阿拉伯等地,接觸過基督教、伊斯蘭教,也研學了佛教、道家、儒家多年,對東西方文化、哲學和宗教有獨到的見解。最終,葉曼為明了生死而皈依佛門學佛,親證佛法之神奇。她在上世紀80年代曾獨自募款重建北京雲居寺,與國家主管宗教的領導關系熟稔,還擔任世界佛教聯誼會副會長,至今還以近百歲之身在各地奔走講演……有關葉蔓的介紹詳見http://baike.baidu.com/view/1294519.htm?fr=ala0_1_1


國學大師葉曼女士講述自己跟隨南懷瑾老師學佛修證的神奇實證經歷

國學大師葉曼學佛修行的神奇實證經歷1

葉曼女士說南師(摘自《聽葉曼老師講她的老師們》)

前言介紹
南老師是非常自負的一個人。南老師是一個絕頂聰明的人,非常非常有辦法。

葉老師參加過三次他主持的禅七,南老師在禅七中,真有一種生殺予奪的威嚴和權力。南老師是有能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本事。和南老師交手是非常難也非常過瘾的。

葉師跟南老師學佛,三次禅七,第一次打通了任督二脈。

第二次七輪轉動了四輪。南老師笑稱:你以後不要叫劉世綸了嘛,叫劉四輪吧!

第三次修白骨觀就到了蓮花生大師的大殿(這種大殿是古希臘那種柱子),還見到了滿殿會動的骷髅,還見到了觀主金剛亥母。

南老師和陳上師都有一點神通,但是每當顯露一點的時候,他們又馬上收住並予以堅決否認。

在葉曼老師學佛的時候,南老師還不像現在這樣有名氣。人長的非常漂亮,做事情又比較特立獨行。總會惹來各種各樣的不好的傳聞和攻擊。

有些極端的時候,別人都勸葉曼老師千萬別說是南門弟子。葉老師說:南老師是我的佛法啟蒙人。我永遠是南門弟子。

葉曼女士跟隨南師學佛修證的經歷(《我學佛的心路歷程—葉曼講述》)

明師難得

正在旁徨苦悶的時候,北大的同學—張起鈞教授,他認識了南老師。

一天,他來看我,說:「我遇見了一位異人,這個人,什麽都懂,我去找找他,看你能不能去見他一面。」

他去找南老師。

南老師說:「是位太太?哎呀!算了,你不要給我找麻煩,這些太太們學佛,不是為了夫妻吵架,就是為了兒女不乖,要不然,就是這個、那個的一大堆的家長裡短,要不就是迷信,求佛保佑,你干麽給我找這個麻煩,我那有閒功夫來跟他們羅嗦?」
  
我這位老友大概在老師那兒,替我吹噓了一番,費盡了唇舌,才歡天喜地的跑來說:「南老師答應了,好不容易他才肯見你,見了面,說話的時候,可不要隨便亂發議論喲!j  
 
當時,我心想:這樣一位異人,我得好好准備一下,不可讓他小看了我,把我當做一般的婆婆媽媽,只會唠叨羅嗦。

我第一次見到了南老師。

老師開口就問:「你來找我作什麽?

我說:「我想請教生死的問題。」

老師說:「什麽生死問題?」

我說:「我想知道生從何處來?死向何處去?」
  
老師說:「你從哪裡學來這兩句話?」
  
我說:「這是人人都想要知道的。」

老師說:「你知道了,還不是得活下去。你知道了,還不是照舊的會死?」

我說:「南先生,這其間可有分別,知道了以後,至少活著不會活得亂七八糟,死也不會死的糊裡糊塗。」

老師許久沒有說話,轉過頭來,對張起鈞教授說:「這位太太倒是可以學學禅!」

那時候,我不懂得什麽是禅。很慚愧!連「佛」是什麽意思也不知道。什麽是菩提?什麽是四苦?八苦?什麽是六波羅密?什麽是菩提薩捶?連名字都沒有聽過,更別說懂得其中含義了。
  
老師給我一本《禅海蠡測》。

我花了一天一夜的功夫,生吞活剝的把這本書看完,再去見老師。

老師問:「有什麽疑問沒有?J

我說:「沒有。J

於是,老師就告訴我:「我在一個地方講經,是不對外公開的,在一個朋友的家裡,你以後每個禮拜來聽好了。」

自從一見《楞嚴》後,不讀人間糟粕書
  
講經的地方,是北投的楊管北先生的家中。

我聽的第一部經就是楞嚴經,幸好第一回接觸的不是《成唯識論》,也不是《阿彌陀經》,而是楞嚴經。否則我又掉頭而去了。真是自從一讀楞嚴後,不看人間糟粕書。

雖然是中途插進去聽楞嚴,名詞也不懂,佛理更不通,但是文字和說理,立刻使我著了迷,每次聽經,內心中總是充滿了歡愉的心情。

老師講,我寫筆記,回來再整理,從頭溫習回想一遍,再把老師下次要講的,事先再看一遍。半部楞嚴經聽完以後,我請求老師從頭再講一遍。

聽講的人中,有位程滄波先生,程先生的文章學問都是有名的。他說:「像我們這一班人,聽了兩遍楞嚴經還是不能全懂,年輕人,或是文學基礎不好的人,又怎麽能看得懂?老師,若是能把楞嚴經翻成白話,就會普及眾生了。」

今天,舉目四看,當年聽經的人,眼前沒幾個了。

出錢印書的是楊管老,供應紙筆的是楊太太,還要找一個能幫整理稿子的人,這件工作就派到我的頭上來了。

將近半年的時間,老師筆下很快,楞嚴經就翻成了白話。我則一邊抄寫,一邊加上標點符號。

不久,我先生外放,派任駐雪梨(悉尼)的總領事,我們又出國了。我跟老師學習的時間,算起來,不過一年半。

出國時,攜帶的就是一部楞嚴經,因為它是我唯一讀過的佛經。

後來,老師將印好的《楞嚴大義精解》寄給我,在澳洲的三年,每一天,我都把這兩本書對照著重新逐字的仔細看,並作眉批。

現在再說說我的坐功。

剛剛遇見老師時,便按著老師的教導,學習打坐,腿也盤不起來,那是一種近乎散坐的打坐。

可是坐的第二天,剛一上座,突然間覺得有一個從尾闾那兒往上沖,就好像蒸汽機一樣的強烈,仿佛有一個類似圓柱的幫浦,往上直沖,這一下可真把我嚇壞了。

我想:「糟了——這個大概就是所謂走火入魔了吧?」

於是,趕緊下座,跑去告訴老師。

老師說:「沒想到你這麽一把歲數了,又結過婚,生過孩子的人,還能一打坐,就碰上這種事,真是可惜,我應該先告訴你的,你把這機會失掉了,下次若有這種情形發生,不要慌,再繼續坐下去,看看還會發生什麽事情。」

很可惜,從那次以後,就再也沒有發生過那種現象了。

在澳洲三年,調到菲律賓又住了一年。
  
這時,我的女兒正准備生第二個孩子,於是,我就趕到美國去照料她。

萬裡歸來只為它  
 
這一年,是一九六四年。南老師准備在陰歷大年初二,舉辦「打七」。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我排除了很多的困難,預備離開美國趕回台北。

當時,我的女兒哭喪若臉說:「媽媽!要不是您是我的媽媽,我真要說您簡直是瘋了,那有在大年除夕,把兒女孫女扔下不管,自己走了?若是回到菲律賓跟爸爸去過年,還說得過去,可是,您這時回去,卻是為了「打七」。這真是怎麽一回事呀?」 
 
我說:「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總之,這個機會我是不願意錯過的。」 
 
這一次,我是抱著求知、求證的心,在大年除夕萬裡飛回台灣。在國外幾年,「楞嚴經」都給我翻爛了,理趣上雖然知道了不少,但在自己身心方面,卻覺得毫無受用。

因此,這一次「打七」,我抱定破釜沉舟的決心。對自己說:

假使在這七天之內,我若不能證實任何東西,從此以後,我不再學佛,不再談佛了,無論佛的教理是多深,文字多美,依然只是談禅說法,於事又有何幫助呢?五年來我把自己整個心都掛在上面,可是抓不著!摸不到!碰不見!丟又丟不下,放又放不開,到頭仍舊什麽都不知道,長此下去,豈非浪費生命?

所以,當時是抱著這種決心去「打七」的。
  
我的脾氣不太好,而且很執拗。

老師經常說我,一個女人,怎麽有這麽大的霸氣?應該放柔和些。
  
我自己倒不認為這是什麽霸氣,無論別人如何誇贊我,我覺得自己並不很聰明,因此,只有一個辦法,「勤能補拙」,最好是下死功夫,所以,無論學什麽東西,本著笨鳥先飛的原則,我總會比別人早一步,下多一點功夫。那麽我就不會比人家落後得太遠。而我學佛,起步已太遲,兼之自感老大,更深怕他生未。而又此生先休,所以才會如此的著急。
  
因此,我下定決心,在這七天之中,一定要把這擋子事弄個清楚明白,作個最後了斷。
  
大年除夕,趕到了台北。第二天,補辦了入境手續,向朋友借了鋪蓋,未通知任何親友,只向老師拜了年,便澄心靜慮的住在旅館,准備第二天上山,到楊管北先生的別墅去「打七」。

那年,仿佛都是男士,只有我一個女人。

在禅七中,一天、兩天、三天、……過去了,我非常的虔誠、專精、老師說的法,我心領神會的細琢磨;老師教的法門,我都認真的去參修,他要我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在那幾天當中,我一句話也不說,一副要打官司的睑,不說也不笑。

朋友們安慰我說:「這事情,不能急,要慢慢來。」

我劈頭的反駁他們說:「慢慢來,等到死了再來?還是等到像您這麽老了再來?」
  
我就像是瘋狗一樣,只要誰勸我,我就不客氣的反駁回去。甚至於連老師的話,我若聽不順耳,也板著臉反駁。

我認為,只是打打坐、數數呼吸、聽聽經,不管理論上有多好,但是對於自己毫無補益,並不能證實什麽,這豈不是依舊在拿佛法來消遣?
  
那時我的心情,實在太壞了,把所有的朋友都頂撞了,我不是氣沖斗牛的瞪著兩只眼睛發脾氣,就是閉著兩只眼睛生悶氣,飯也不吃,覺也不睡,滿臉的殺氣,真像賣牛肉的樣子。這是後來同參們描述我的當時神情。
  
到了第四天晚上,大概是有人對老師說:要是再不管她,她可能就真要發瘋了。

於是,老師把我叫了去。

老師說:「你在鬧什麽呀!」

我說:「太多的問題,從頭到尾,我都不能解答。」

老師說:「你這樣,就能解決得了嗎?現在,你靜下來,冷靜下來,……一切問題都不要想,全都放下。」
  
我瞪著兩個眼睛看著老師。
  
老師只是說:「靜下來,什麽都不要想!」

我靜了下來,突然間,我有如醍醐灌頂,從頭頂靜到足心,我立即體會到,真正體會到:「狂性自歇,歇即菩提。」
  
一切問題立刻溶化消失,心中豁然開朗,一種說不出的歡喜、舒暢、寧靜,那是難以述說的。   

我高興的說:「老師,就這麽簡單?」
  
老師說:「根本就不復雜!」   

我說:「就這麽平凡?」
  
老師說:「從來就沒有隱密。」
  
於是老師叮囑我:「好了,就是這個意境,一直保住下去,不要睡覺,不要動,好好保住。」

老師離開後,我繼續坐了許久。忽然想起,腳還沒洗,牙也沒刷,趕緊下座,到了浴室,清洗一番,然後,躺了下來,倒頭就睡。這一覺真是睡得好香,好甜。
  
第二天,一早老師問我:「怎麽樣?昨天怎麽樣?」
  
只見老師把眼睛一瞪,大聲的說:「告訴你不要睡,繼續坐下去,你為什麽不聽?」
  
我說:「老師!我的腳沒洗,牙也沒刷……J   
老師不等我說完,就向我吼著說:「這就是你的潔癖!這就是習氣!這就是業力!」,罵了一大堆。
  
我聽了,一點不覺委屈,反而心平氣和的說:老師,您昨天講密勒日巴尊者的故事,當他飄在半空中下不來的時候,把他老師給的錦囊打開一看,原來只是告訴他:「此時最需好飲食。」其實,此時也需好睡眠哩.  

老師笑了,沒有再說什麽。

那一整天,坐得非常好,不必用什麽法門,自然的萬慮俱寂,而又充滿歡喜。彷佛一切原本就是如此的。

到了晚上,剛躺下來,突然感覺下腹部,臍以下,整個熱氣充滿,就像山裡氤氲的雲,翻滾彌漫,越來越密越厚,又暖又充實,忽然有一股氣從密集的雲層裡直往上沖,順著喉嚨、唇、舌、人中、鼻子到眉尖,然後分成三*,牢牢的,把頂門按住。

我不知道這是什麽?既不害怕,更不心亂,反覺得很有意思,心裡想:「你」可以上來,「你」是不是也可以下去呢?這麽一問,「他」就真的下去了。我又再跟「他」商量:「你」是不是可以再上來?於是,這股氣又上來了。
  
我開玩笑的問「他」:也能從後面上來嗎?「他」就另分一股從後面尾闾,沿著脊椎、後腦,然後分為五支,沖了上來。這樣一前一後兩股氣,上面各分出*,把我的頭部密密抱持住。
  
我搖一搖頭,搖不掉他,但是心理,要「他」上來,「他」就上來。要「他」下去,「他」就下去。我就這樣的和「他」戲耍了好半天,覺得有趣而又舒服,然後,我安然的睡去。
  
第二天清早,幾乎把「他」忘了。但是把頭一搖,才發現「他」還在那兒。清清楚楚的在那兒。

這一下,我知道「他」不太簡單,立刻奔跑到老師的房裡,報告昨天發生的事惰。
  
老師立刻吩咐鳴鐘集眾,大伙兒都到了禅堂。

老師向大眾宣布:我們大家來慶祝葉曼—她,任脈、督脈一齊打通了。”  
 
我好奇地問:“什麼叫任脈?督脈?打通了又怎樣?”  
 
老師說:“前面的叫任脈,後面的叫督脈。其他問題,暫時先放下,現在,你一切不要管,只是好好地保住!”
  
當時,我心想:老師既然如此鄭重地當眾宣布,當然不是走火入魔,反正我心裡現在很喜悅滿足,其他的由“他”去罷!
  
我就那樣的繼續坐下去,腿不累,心不亂,肚子也不餓。

一直坐到下午,發覺月經來了,而且,來很猛,算算日子,剛剛過去幾天,這恐怕真的出了毛病了,於是,趕緊去請教老師。
  
老師一聽,高興的說:「好哇!趕緊斬!」
  
我問:“斬什麽?”
  
老師說:「斬赤龍呀!就是斬那個東西。這正是最好的時候。」
  
我追問:「怎麽斬?」   

老師說:「我又不是女人,我怎麽知道如何斬?你自己「現在」應該自己知道了!」
  
說實在,斬赤龍,正和任、督二脈一樣,都是生平第一次聽到,根本不知如何處置。但是,心裡一橫,想著:古人說:「朝聞道,夕死可矣!」死就死吧!不去管它!斬不斬的話,至多不過是血崩。所以我雖是茫然,卻很安靜的走開。

老師突然在我身後,說:「空掉它。」
  
回到座具,心想:空掉它?這個我做得到。對!空掉它。
  
剛這麽一想剎那間,血就止住了,它的停住,正像它來時的突然與猛烈。
  
原來身上前後的兩道氣,在血止的同時,突然間,轉變成了一道急流。原來這兩道氣,我是可以任意使「他」升降的,這時,「他」卻自己變成一道河流,周身上下前後輪轉,轉動的時候,可以覺得:有個軌道,並且上面有個東西,「突—突!突—」的在軌道上奔馳,就像是火車在一條有三根鐵軌的軌道上飛奔前進。
  
我又去報告老師:「現在血是止住了,但是身上又出了變化,任脈、督脈全沒有了,它們連成一條河流,上面還有一個小火車的東西,「通!通!通!」的在旋轉。」  
老師說:「哎呀!你怎麽這樣的好運氣!真是瞎貓又碰上了死老鼠。這是轉河車!不是轉火車。」 
 
我問:「什麽是河車?」
  
老師說:「就像那古時耕田用的河車,農夫踩在上面轉動著,把木格子的水隨著從下面兜上來。從前,古時候,沒有火車,所以,把這個現象稱為轉河車。」 
 
這時,已是第六天了。   

三十六小時暗室禁閉
  
第七天,我們打七結束,大家下山。我內心充滿了喜悅與滿足,我並沒有得到什麽,只是體會了「狂性自歇,歇即菩提」的確切含義,同時,使我了解並且確信「心物一元」。

從前我必須用盡各種方法在靜坐中求定,還是得不到。現在一坐下,我的心自然就安定,不必用持咒、念佛、觀想等等去除妄念,妄念自然沒有了。
  
至此我深深體會到心真能影響物,反過來說,物也能影響心。而心物兩個東西,實在同一的。

在事實上,我並無所得,只是解了「狂性自歇,歇即菩提」的真義,就有這許多的身體的變動發生。
  
打七結束時,我向老師叩首禮拜,很感激的說:「我流浪了二、三十年,現在,總算找到家了。從此以後,不會再去東奔西闖,同時從現在起,我再開始吃素。」

小時候吃素,是吃的儒家素。今天,吃的是佛家素。我吃素既不是要增加福德,更不是為了怕因果。如果吃素有一點點功德,這個功德就回向給我那個老同學—張起鈞先生。因為不是他,我不會認識老師,沒有老師,我不會有今天。
  
從一九六五年吃素到今天,又已經有十六年了。
 
心如牆壁
  
下山以後,我曾經准備在老師住的附近,租一間房子,藉此閉關一些時候。但是我不能決定,我有很多問題擠在心裡,我必須靜靜的單獨默想,於是我就去住在旅館裡,那時並沒有親友知道我回到了台北,更不知我住在那裡。只是回國時,托一位老朋友替我辦理入境證,只有他知道我回來了,並且住在那裡。
  
在整整兩天中,我不接電話,不接見人。

一位蔣太太,得到我的行蹤後,站在我的屋門外,哭求見我一面,並為我送來食品,我卻毫不動心的硬是不理。

我只是專注的清理心中的所有問題。我沒有走下床,也沒有盥洗,就只是坐在床上,把窗簾全拉起來,不吃不喝不點燈,只是靜靜的想——

想過去所讀的書,老子、楞嚴、論孟以及其他不能了解的一切問題,這些問題像電影似的一幕、一幕的顯現,而我不必憑理解,也不*思想,更不用分析,只是感覺的一一明白,這種意境很難解釋,只是,我感覺到自己變得好聰明,仿佛那些問題不再是問題,幾乎是本來就知道的。
  
當時,心裡充滿了感激,感激釋迦牟尼佛,感激南老師,我曾經寫了一封信給我的女兒,告訴她,我的喜悅,我說:「粉身碎骨,難報師恩。」生我的是父母,給我第二生命的是南老師。

在這幾乎兩整天的時間,那位替我辦入境手續的朋友,對於我的自我禁閉,真是又急又氣,最後他在門外下了最後通牒:

「我給你辦的居留只有十天的期限,你倒是延長?還是出院?必須說明白。假如以後發生任何後患,都必須由你自己去擔當。」

我只好把門打開。

從門外射進的燈光裡,他一見我,就說:「哎呀—.你怎麽變得像鬼一樣?這是怎麽回事?」

我說:「我兩天來,沒有吃飯,沒有喝水、沒有洗睑,沒有移動過。」
  
他想把簾子拉開,我連忙說:「請先不要拉開簾子,我最好慢慢的見光。」
這位朋友,急迫的追問著:「你到底是在這裡搞些什麽?」
  那時,我從心窩口到眉端,堵塞得滿滿的,就像是一堵牆,堵在那兒。整個人也像一堵牆,所以滴水不能入。
  
我說:「我現在堵在心裡有很多的東西,我自己也不知是留下來?還是走?目前,最不能解決的,是我心裡頭的這一堵牆,我自己都沒辦法思想。」

他說:「你不會打電話,問問南老師,看怎麽辦是好?」
  
我說:「南老師剛剛打完七出來,每一次打七之後,老師常說他就像去掉了半條命。所以,這個時候,我實在不忍心再去打擾他。」
  
他就試著問我這些時候想到了什麽問題,希望能說給他聽。他並且要求開一盞燈,以便記下來。

我把心裡的一切問題,滔滔不絕的像倒水一樣傾洩出來,等我把心裡的話完全說出來,突然間,發現心理的這道牆,全消失了。現想一想,那是否是「心如牆壁」呢?真是非常可惜。
  
從他進門,一直到說完,足足有兩個半鐘頭,於是,我換洗一番,然後,我們就外出,吃我的第一餐素齋。然後和老師通了電話,報告他,我決定回菲律賓。 
 
老師囑咐我:多珍重,常來信。我便飛回了菲律賓。


我慢全消 佛慢激增  

從打七時候起,即使我在禁閉期間,河車一直都在身體內轉動,日夜不停的轉,路線很清楚,力道很強。我可以隨心意的讓它倒轉或順轉,不去理它,它也在那裡轉個不停。
  
回到菲律賓,我先生看著我說:「你的神色好像有點不同。」

我說:「是的,我好像整個的換了一個人。」
  
他告訴我別後,在使館和家中所發生的瑣碎、煩惱的事。

我聽了後,竟然微波不生,只是說:「這並不是什麽問題,算不了什麽,丟開好了。」

那時候,內心平靜得很,不會生氣,也不會激動,也不大願多說話,更不願多見人。  
這一次,我帶回很多的經書,我貪婪的讀書、沉思、默想、靜坐。
  
逐漸,從台北傳來了我參加「打七」的經過。於是,佛教中人希望我能到廟裡去講經。我婉辭了,因為我不知道如何講法。於是,他們要求我只是隨便談談我的學佛所得。

在瑞妙尼師的推動下,約集了一些居士到我的家裡,大家談談佛法,越集人越多。

瑞妙尼師終於邀集了幾十個人聯合寫信給我,請我正式開講心經。每月只講一次,上午講完之後,下午,他們便在電台用閩南語播放。一月一次,講了一年才把這部心經講完。

因為人太多,家中容不下,所以只好把講經的場所設在瑞妙法師的靈鸶寺大殿上。同時其他廟裡的師父們也要我去講經,我老實的對他們說:「我只讀過兩種經,一個是心經,一個是楞嚴經,我實在講不出什麽法,更是不會講經。J  
 
講完心經,瑞妙尼師的主意辦法很多,她又邀集幾十位居士再聯合要求講楞嚴經。
  
我向她開玩笑:「瑞妙師,你不要我講楞嚴經我會把您的廟拆了的。」

她說:「沒有關系,你就是拆了我這座廟,我也不在乎,只要你講。」

不料這番對話,竟成忏語,她竟被人誣告,惹了很大的麻煩,不能在菲律賓永久居留。
但是她後來到了檀香山,又赤手空拳的蓋了另一座廟。她的毅力,她的見解,她的氣魄,都非常人所及。  

有一位有錢的華僑,有一天去廟裡,正聽到我講經,他立刻提一筆錢送給我,算作對我的供養。
  
我說:「我的演講,在國外是賣錢的,但是宏揚佛法絕不接受任何酬勞。」
  
於是,大家決定把這一筆錢拿來,做為獎學金,決定經講完後,大家做報告,把這筆錢分贈給報告最好的前三名,然後,再用得獎人的名義捐給《慧炬》社,並把他們的報告,在《慧炬》發表。
  
一九六五年的那次禅七,我雖然得到了一些副產品(指打通任督二脈等事),但是對於我一點也不重要,因為那是些什麽?甚至連名詞都不懂,所以我並沒有認為它是多麽了不起,也沒有把它當作一回事。

而真正使我認為最大的收獲,是我了解到“心、物一元”。
  
這個心,真是能影響物的,它給了我很大的震撼,這才使我能夠真正的知道如何安身立命了。

那時,在我的思想和行為上,都有了很大的轉變,所以,那些任、督二脈的打通,或是轉河車、斬赤龍,以及以後的穴道跳動,我都沒有放在心上。
  
我從小到大,不管是在家庭中或是學校裡,水遠受人誇獎、贊美。
  
俗語說:「一句謊言,或是一句口號,說了三遍以後,連自己都信以為真了。」更何況人家給予的誇贊呢!
  
所以,我在這些贊美聲中長大,加之自己的記憶力強,過目成誦,所以,心裡非常自負,不免恃才傲物。我會大言不慚的說過:天底下的學問,除非我不發生興趣,不想鑽研,否則的話,一定不會比別人差。又有兩種人我最佩服,音樂家和體育家,因為這種才能,是天賦的,我自認沒有這份天賦,所以,我只有最欽佩他們。
  
這種自傲、自負,一直到那次禅七以後,才完全從自己的心中去除。「我慢」完全消除。

對著那浩無涯岸的佛法,正如德山禅師把金剛經注疏燒了之後,所說的話一樣:  
 
窮諸玄辯,若一毫置於大虛,
竭世樞機,似一滴投於巨壑。

這意思是說所有最奧妙的言論,比之佛法,就像一根毫毛放在太空裡。

把全世界的最機密、最重要的理論和方法放在一起,比之佛法,就像一滴水珠投在大山谷中。
  
我只了解了這一點點佛法,身上只有這麽一點點的變化,這又算得了什麽,至多明白了心可以影響物,到達「心能轉物」,還不知要隔上多少萬萬裡。

「我慢」是確確實實的消除了。因此我也了解了易經,地山謙。的卦,難怪謙卦爻爻皆吉,那極真誠的謙虛,是從心底裡生起的。
  
「我慢」消除了,「佛慢」卻激長。學佛三天,佛在眼前,所謂:初生之犢不畏虎。
  
那時,我對於佛法除了歡喜贊歎之外,就是想把自己所懂的佛法,盡量灌輸給別人,共同享受。就憑這一般無上的「佛慢」,使我勇敢的到處演講。
  
菲律賓的天主教會秉承教皇的旨意,在馬尼拉也召開主教會議,他們來找我談關於東方文化的佛教與中國儒家、道家的問題,我不知輕重的,毫不考慮的就答應了。
  
進入了會場,我楞住了,台下滿滿的都是天主教神父。前排坐的都是主教文化界人上,以及各使館主管文化的外交官。台上也坐了一排戴著紅帽子的大主教們,場面很偉大,氣氛很莊嚴。 
 
在後來提的問題中,我還記得幾個很好的問題。譬如在中國的古書經典上,經常提到天、天帝,而且把皇上都稱為天子,雖然沒有形式上的天主教,事實上那就是天主教,只是名稱不同而已。
  
我說:「中國是祭天和地的,那個天與你們的“天”不同,
第一:自猶太教,基督教到回教都認為只有一個真神,那就是上帝,但是中國之天是指眾神中最高的一位神。世界也不是它所造的,她只是轄管我們這個世界。在我們的正史上也從不記載世界是由誰造成的。

第二:我們祭天、拜天與祭祖是一樣的,中國的天,意謂著自然的表徵,所以我們認為天,只是人間禍福的反應,所以說“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而不是天是主,我們是僕,僕只能服從主、侍奉主。而是人間的老百姓,才是真正最重要的。

中國是第一個具有民主意識的民族。雖然說順天老昌,逆天老亡,但是這個天是代表仁義和百姓的幸福,所以,順著這個天的意旨,便能昌盛,也就是順從大多數人的意思,為大多數人謀福利的便能昌盛,逆之而行的便滅亡。法由人興,人不是天造的,倒是天卻是人造的。
  
所以,皇帝之稱天子,並不是如天主教一樣,所說三位一體的那位聖子,他只是代天執法的人。天有很多的天子,唯有德者居之。這個和耶稣是上帝的唯一兒子,意義完全不同。」
  
另外一個有趣的問題是:佛經中經常提到大梵天,可見佛亦承認有天主。
  
我答說:「是的!大梵天是天上的某一層天的天主,而這位天主是經過無數劫的修行才成就的。比起你們所說的創造世界、日月星辰的天主,其能力地位是相差很遠的。而且大梵天在佛教中的地位,並不崇高,他常來聽佛說法,隨眾禮佛。他的境界,引用楞嚴經:「不作聖心,名善境界,若作聖解,即受群邪。」
  
佛的經典裡,把古往今來的諸聖先賢們,和宗教有成就的教主們,依照他們的境界,都分列了等級,雖然都是好的境界,但是都不是究竟。」
  
就這樣,在那次會議中,我一個個的解答他們的問題。我自己一點不緊張、不害怕,但是我的先生告訴我,他簡直替我緊張死了,在旁邊真是為我捏了一把冷汗。

他說:「你怎麽能這樣冒失,答應在這種場合裡來講演,萬一出了丑,看你如何?」
這都是激增的「佛慢」給我的勇氣,雖千萬人吾往矣!
  
住在枯木寒崖古日中  
 
我不斷的講演,勤奮的讀書。身上的河車轉了一段時候後,再也玩不出新鮮把戲。
我常想:「這要轉到什麽時候為止呢?這究竟是什麽東西呢?這對於我又有什麽好處呢?」
  
後來,終於河車的轉動停止了,身上有許多地方開始跳動起來,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彷佛水泡鼓起般的跳動,那時針灸還未被人注意,我後來聽到穴道的分配後,回想那些跳動的地方,就是穴道的部位。河車雖然停止,但是脈絡則依稀存在。

而且每逢讀書,有新的領悟,腹部也立刻暖氣充滿。
  
身上的一切現象,我並不在意。我所注意的是我心裡的一種超越言語的安逸。貪、嗔、癡等都減少到了最低的程度。很少有世事會讓我動心。無形中,我雖未受戒,卻已守了很多的戒律。
  
反過來,對於一般人的要求也很高,特別是對於出家人的要求更嚴,認為他們一言、一行都代表著佛,正如我做了三十幾年外交官的眷屬一樣,一步出國門,所代表的就是「中國」,我若行為不當,大家便會嘲笑我的國家。我不出使在外,做了丟人的事,只是我個人的事。

我總為佛弟子不能因為自己言行的失檢,而讓人家說:學佛的人,也不過如此。這樣會把別人向佛的心意沖失了。
  
我的內心靜如止水,對於世事、世人,更是看不入眼,只想到眾生業力太大,我是無能為力的,我只有自保清淨安詳,閉起眼來,少看少管少煩惱。

遇有不順眼的事,別人若問起,我也就實話實說。

除非被請去講演,我很少主動的去勸人,因為我很討厭傳福音似的弘法。
  
我們一九六七年,調回台灣。馬尼拉的佛教團體,舉辦了盛大的歡惜會,席開十幾桌,素菜真是豐盛極了!
  
餮後,要我致告別詞,我就趁機把法師們數說了一頓。

我說:「我們吃素,是因為“不忍”,“不忍心”,用眾生的生命來滿足我們的口福,這才是吃素的原意。如今,出家人把青菜、豆腐作成素雞、素鴨、素紅燒肉、素火腿、素排骨……擺滿了一桌,請問:這是吃的什麽素!
  
我們批評紅樓夢裡的賈寶玉是“意淫”,我們這樣的吃素,就是“意殺”。我們情願把紅燒雞、紅燒肉做成青菜、豆腐來吃,至少他們有不忍的心,還比這樣更慈悲。」
  
當然,我回去之後,我先生對我又是一頓責備。

他認為我這個人怎麽能這樣的不通人情世故。   

我答覆他說:「直心是道場。」
  
點火內外紅   

一九六八年新正,南老師又在台北,為大家打「禅七」。
  
老師特地事先交待我:「這一次,不要太自私的只為自己修,我要你犧牲自己,幫助幾個外國人,替我做翻譯。」

那一年,從美國來了一位海軍少將。本地有一位留學生,大家叫他「老白」。還有一位海軍駐在台北的羅威特少校,(他就是後來的恆觀法師),他們都要來“打七”。
  
這三個人,全不懂中文,所以,老師要我犧牲,替他們三人翻譯。

位子安排好了,我就坐在他們三人的中間。

老師一邊講,我就立刻翻譯。這簡直像聯合國的翻譯官。

我說:「老師,我沒有那麽大的本事!」
  
老師說:「不管有沒有這本事,你非做不可!」
  
就這樣的,無論是坐著說法,或是行香說法,都得同時翻給他們聽,真是很緊張,而且老師講的時候,我要講,老師不講的時候,他們的問題,我還是要講,要答覆。

這樣過了三天、四天,我的確是相當吃力,哪還有心想佛法,盡是專心想英文文法了。
  
特別在行香的時候,老師的香板“拍”的一響,大家一齊站立。

老師就開講,講完之後,香板「拍」的一下,大家再繼續的行香,中間沒有一點空檔給你慢慢翻譯,那是最艱難的一段,必須一邊聽著,一邊就要馬上用英文說出來,那個過程是非常緊張的。
  
有一天,香板一響,老師開講了:

「寒山有一首詩—— 我心如明月,寒潭清皎潔,無物可比擬,教我如何說?」
  
我一聽,內心自喜,「對!這就是我三年來的心境,說也說不出來,原來,寒山早已經說過了。」不覺好得意,立刻譯給他們聽。
  
突然聽到老師震天價一聲大吼:「錯了!太冷!要不得,那是冰窖寒凍裡!我們要:
  
我心如燈籠,點火內外紅,
有物可比擬,明朝日出東。   

這一吼,這一偈,我整個人呆在那裡,動彈不得,心不能想,口不能言,只聽見他們三個人一直的催問:「老師說什麽?說什麽?」,我被逼得無奈,只能說:「等一下!等一下!」,我整個人就像一塊冰,掉進了一鍋滾開的熱水中,我被化掉了,找不著自己了,又彷佛我在虛無缥缈中,找不到個立足處。
  
我心口好悶,不覺慢慢移動著身體,走向花園。

那時園子裡,杜鵑花都開了,在蒙蒙細雨中,好華麗,好莊嚴。突然,牡丹亭游園驚夢的幾句話湧上心頭:
  
卻原來嫦紫嫣紅開遍   
似這等都付與斷井頹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賞心樂事誰家院?
  
對!這世界是這麽華麗莊嚴,我卻白白枉費了三年,住在枯木寒崖裡,把良辰美景都付與斷井頹垣。
  
這是一個大翻身,我活過來了,那是另一種的喜悅,另一種的充實。
  
頭一次「打七」得的是心安,這一次得的是滿足。

我回到位子上,高興的坐下來,坐得非常安穩。
  
那時燈光已暗,大家都在打坐,我也不知坐了多久,突然覺得彷佛有一把刀插進了心房,痛極了,那種痛,大約就像是得了心髒病一樣的心絞痛,真是有如一把刀在不停戳刺心髒。
  
我平時即使出汗,臉上也不出汗的,但是,那時我卻感覺頭上的汗珠如同黃豆粒大,就像雨珠似的,從臉上往下滴。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
  
我心想:好了!這一下,總算翻身了!可是這一翻,命也沒有了,好在我至少沒有死在清冷的寒潭裡。
  
不久,禅堂裡,燈亮了,對面坐的一位醫生——黃天憐教授,他一眼先看到我,以醫生的直覺和本能,立刻知道我滿頭黃豆大汗珠,流得那麽猛,一定出了事。

於是,馬上通知老師,一起奔向我,他們拿起我的手,為我把脈。
  
同時,我聽到有人建議立刻叫救護車。   

大家正在慌亂之際,突然那把刀刺向右邊,右邊大痛起來,隨著又刺向後面,我說:「右面後面都疼。」 
 
老師說:「我的天啊!你的心是在左邊、右邊,後面那裡有心?」
  
突然間,痛止住了,圍繞著胸部,一根帶子由左向右的急轉起來。

我告訴了老師,老師把我的手一放,又聽到他說了:“這家伙!也不知是什麽運氣?瞎貓碰到了死老鼠,又讓他給撞上了。”   

隨後,腰的部份,也有一根帶子轉起來,然後,密處一條小圈圈也在轉,接著,喉間一個較大的圈也跟著轉。這四個地方都轉了起來,很像馬戲班裡,周身套上圈圈在轉動的把戲一樣。

這與以前任、督脈打通的情形不同。這一次,就像孕婦有了十幾小時的陣痛,力盡氣竭以後,生下了孩子後的虛脫。又像動手術、麻藥慚失、神機正在恢復時的情形。我周身虛軟得連一根毫毛都提不起來。
  
那時,傅代表的太太和其他一些人,把我連抬帶捧的送到臥房裡。我昏昏沉沉的睡了二十四小時,醒轉後,依然起不了身,連眼睛也睜不開。
  
醒後,身體的帶子都不再轉動了。從那以後,再也沒有轉動過,不過偶而依稀,還有舊路可以體會。
  
事後,才知道人的身上除了中脈、左、右脈、奇經八脈之外,還有五輪、七輪。但是我自己知道,我身上轉動的輪,並不是像大修行人,經過大修行之後,所轉動的輪。
  
我的只不過是極表面的現象,偶而瞎貓碰上了死老鼠,撞到了那個小小的機關。

學佛的路我每逢在心路歷程上,有一個轉變的時候,我這個色殼子就會出花樣,就會變化。這些變化只告訴我一件事,心與物是一元的,心與色是不二的。

釋迦牟尼佛說的「心能轉物,即同如來。」我只不過在理上了解到一點點,這個色身就立刻受到影響,起了變化。反過來說,物,自然也應該能夠影響心。

於是我同時也了解拜佛、念佛、持咒、供養、打坐……等等,一切的修行或儀式的作用,和行住坐臥都不可苟簡的道理和原由了。
  
同時,我深切的感到,不僅是這個心是了不起的,是很重要的;就是這個色身也很重要,很了不起,我們要藉它來修行,因為人身難得呀!
  
楞嚴經上的二十五圓通,都是記述那二十五位得道者,依照十八界和七大,各自一門深入而證悟,他們都說的是個人修行方法和所得的證量。所謂「理無礙,事無礙,理事無礙,事事無礙。」這個「事」就包括我們這個色身的宇宙萬物。

所以楞嚴經上說:理則頓悟,乘悟並銷,事非頓除,因次第盡。這個「因次第」便是漸除的「事」,也就是悟後起修,是需要很多的精進功夫,逐漸的一步一步修行。
  
所以,不要小看了這個色身,只要了解到心物一元,在修行過程中,一定會有證量顯現。但是佛不准人講神通,因為世人若專注沉迷於神通就會遠離佛法的契悟,而走入邪道了。
  
所以,釋迦佛不准人談神通,恐怕眾生迷於神通而忘了佛法,執著神通,而認為已得究竟,事實上,不用說任、督脈打通,五輪流轉,甚至於中脈通了,全身內外都見到了光明,那又有什麽了不起,離成佛還差著百千萬裡呢?
  
但是,各位也不要自認為是學大乘的人,所以只肯談正法,凡是談到身上起的變化,便認為是邪魔外道,那也是一種執著。學佛必須理事圓融,一法不捨,只要能分辨清楚是否是究竟,便不會自囿自誤了。
  
學佛乃大丈夫的事,大丈夫是什麽?

正如盂子說的:「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我們要以這種精神去學佛。即使全世界都信仰基督教,信者獲得一切,我還是堅定的說:「我要學佛。」即使是我貧賤、窮困、顛沛流離,我也不會埋怨佛菩薩一點不加庇而起退轉心。
  
學佛,不是盤起腿來,閉目打坐,便算是修行了。

不是的!

首先必須明白佛理,「未有仙佛不讀書」。佛說法四十九年,法門如此多,法理如此深奧,我們怎能不讀經,不鑽研,不探討,不思惟?
  
禅的原意,就是“思惟修”。假如理趣歸理趣,你還是你,把佛法從耳朵眼睛聽到看到,再從嘴裡吐出來,這就是所謂的「口、耳之間,才四寸」這四寸是太短了,受用也太小了。必須把理趣吞進去,消化吸收,融合為自己的骨肉,才是真正的修行。

佛的弟子以千、萬計,佛說法四十九年,圍繞在佛身邊的,並不是每個人都有成就。其中有機緣,有個人的精進程度,也有業力的障礙,即使是多聞強記的阿難,佛在世的時候,也並沒有悟道,要摩诃迦葉點悟他。
  
釋迦牟尼佛說法四十九年,告訴我們如何去證得,指示我們成佛的萬千法門。
  
我經過這兩次「禅七」之後,深深相信佛是真語者、實語者、如語者、不妄語音。不過,我若專門只數佛的財寶,我便是自欺欺人,到頭來依舊一無所成。所以,在我有生之年,凡是我認為適合我的法門,我都願意去試試。
  
對於生死,我並不再在意,不過只要一息尚存,我一定要好好的珍惜每一息。必須死時,我也隨時可以死。我是時時可死,但是我卻步步求生;因為這個身體,就像我們租賃的房屋。

一個房子住了幾十年,一定這兒漏雨,那兒透風。正如同這個百病叢生的身體一樣。房子既然是租來的,反正遲早總是要搬家的,一旦我們必須搬家的時候,搬不去的是房地,可以帶走的是房子裡的家俱。

這房子中的家俱,就是我們這輩子智慧所修得的資糧。所以生死如搬家,即使這輩子修不成,還有下輩子。再安家時,有些現成的家俱,可以省許多新添置。

現在,我非常相信輪回。我又很樂觀,即使下輩子,變牛,變馬……,大概轉來轉去,總會有一輩子再變成人,資糧總是在那裡的。

所以,趁著還有清明神智的時候,還能思惟修習的時候,我要把這些資糧,盡量地好好地積聚處理保存。
  
我很感激,感激我的機緣太好了。

七、八歲的時候,便聽過韓清淨居士講“成唯識論”,雖然我不懂,也種了善根。

幼兒時,就教我母親念阿彌陀經、念大悲咒,雖然我並沒有信奉,並且跟佛法抗拒了三十幾年,但是也在心中種下了種子。
  
終於在四十幾歲開始學佛了,雖然晚了幾十年,總算這輩子沒有空過去。

拿這有限的時間,用我們這微細的智力,去追求證實無涯的佛法,一天二十四小時不眠不食,還都忙不過來,那還有閒功夫去感覺無聊?去應付無聊的人?做無聊的事?惹無聊的煩惱?
  
人身難得,佛法難聞,善知識難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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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葉曼老師家學打坐——女性修道者必看!
by islymico. Posted on 六月 23, 2014
作者:北大未名

導讀:這是2007年9月寫的一篇葉曼老師教打坐的貼子,裡面講到了很多重要的東西,希望大家認真看一篇,特別是女性修道者。

今天下午到葉曼老師在望京的家中打坐。由於來的大都是女性,所以葉老師談了很多關於女性的話題。由於葉老師很快就要搬離望京了,所以今天非常幸運,得到一次珍藏版的見面。開始的時候,老師說,用你們自己的方法,或者數息,安般守意法,或者觀世音耳根圓通,這兩種方法是最保險的方法。

葉曼

然後準備開始打坐,葉老師坐在籐椅上,我們都坐在她的面前,她略微調整了一下位置以便能看到我們。我逞能雙盤,結果坐了半個小時就開始給自己的腿打架了,雖然小時侯打過幾天坐知道腿沒有知覺是正常的,但是我還是擔心自己的左腿是不是快要壞死了,等到四十分鐘的時候我睜眼看看我的腿黑了沒有?沒有。於是改變了一下姿勢,但是腿還是脹麻的厲害。

一個小時過去了,心還算是比較清淨,老師輕輕的拍了幾下手,我們下坐了。老師很好的表揚了我右前方的一個女孩,說她是可造之才,老師說我開始很好,到了後期有些散亂,說我旁邊的女生比較昏沉。另外她表揚的那個女生已經練習打坐很長時間了,葉老師說她基本上是空的,有時候稍微散亂或者昏沉一下就很快拽回來了,所以很好,一定好好練功。老師還表揚了Amy姐姐的哥哥第一次打坐就能達到這種境界,非常了不起。我知道“他心通”的說法,老師怎麼能這麼確定的知道我們誰是昏沉,誰是散亂,誰真正靜下來了。這真是太好了,所謂上師。另外老師說不要太跟自己的腿過不去,曾經有一個打坐的,坐的太久了,忍的太過頭了,結果兩個腿不迴圈就壞死了,鋸掉了。

然後我們都依偎在老師的身旁問老師問題。老師說女孩修行比較麻煩,男孩可以觀上中下丹田、海底、左小腹;而女孩只能觀檀中,也就是兩乳頭中間。那女孩問老師怎麼用心?老師說把空抓住,像抓賊一樣,一開始空的時間比較短,把這段時間擴大,最後無時無刻不在空中。

女孩問怎麼斷了月經?老師說女人很麻煩。女人從十四五歲開始有月經,小女孩第一次看到流血沒有一個心裡不恐懼的,然後每個月都會有直到更年期,但是更年期的女人又特別的尷尬,因為困繞她一生的月經沒有了,但是她也從此不能生育了,她一生中最好的時光也過去了。此時的她經過四五十年又沾染了很多習氣,又形成了很多觀念,於是會變的非常焦躁不安,這種恐懼其實是超過小女孩的時候。所以,一個丈夫對待更年期的妻子一定要耐心,細心,因為你的妻子越是更好的度過這一段時光,她將來越是健康長壽。

經血是為了即將出生胎兒準備的營養,一旦懷孕就不會有月經了,同樣,如果沒有了月經就不會再懷孕了。老師說她四十多歲的時候,那時侯跟南懷瑾老師學習打坐,突然有一天她發現自己血崩了,流了好多血。老師問南老師怎麼辦?南老師說,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是女人。於是老師就下決心,不管了,今生死了也就死了。南老師說,你為什麼不能把這件事情空掉,其實之前老師已經在理上明白了,她說她死也知足了,她抱著不畏懼死的決心闖過了這一關,從此之後就再也沒有了月經,包括惡露、白帶統統沒有了,當然那時侯她已經生過孩子了。

我問老師如何雙修?老師首先提醒女孩子,如果哪個密宗上師提出要和你雙修,你一定要小心,如果是夫妻雙方工夫相當,而且彼此相愛,或者男女朋友,非常相愛,當然第三者除外,在這種情形下,可以練習雙修,但是很難。例如,如果在夫妻或者男女朋友雙方在極度想性交的時候,同時空掉,注意一定要同時。讓精不要下流,而要往上走。這樣取得的效果要比打坐大好多倍。男女性交一次,需要三個月身體才能恢復過來,我們都因為愛欲而來到這個世界上,當我們再面對它的時候我們能空掉它,那麼我們在哪裡跌倒也就在哪裡爬起來了。但是,這確實是非常非常難的。弄不好是要出大問題的。

老師談中國女性。中國女性是比較保守的。性欲不強。在過去,好多做了祖母的女人一輩子都沒有體會過高潮。另外中國女性對於丈夫的“愛”多於“性”。很多時候是為了配合丈夫的情緒而發生性行為。自己其實更在乎的是丈夫的疼愛而不是性愛。這與西方不同。西方的女性的性欲還是很強的。這與飲食習慣有很大的關係。我們中國人很少吃肉,尤其是古代。吃肉都是切成小片和肉丁。而西方人對於肉食的依賴達到了很高的程度。牛排,漢堡,三明知,熱狗,都有很多的肉。所以當人類文明進化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全體人類都吃素,那時侯也不會有戰爭。

夫妻是冤家。老師問那個女孩結婚了嗎?女孩說沒有。老師笑著說如果碰不到冤家就不要結了嘛!一個人也挺好的,省得給他們洗衣服,做飯,還挨他們的罵。女孩說,現在男人挺好的呵,很能做事情。老師搖搖頭。不是這樣子。十個結婚的女人,九個後悔,還有一個是在撒謊。因為夫妻是冤家。討冤的討冤,還債的還債。呵呵,如果在一起一生,那麼就好好的走過來,彼此誰也不再欠誰的,今生就算了結了,你下輩子也別來找我,我下輩子也不來找你!

老師最後說如果有機會,每天早晨七點,傍晚七點練習兩次打坐,將會對身體大有裨益。比如常打坐的人,臉都會放光。以前來過兩個打坐打的不錯的人,老師讓他們對面看對方,他們都說對方臉上放光。其中一個昨天欣喜的來找老師,說他昨天打坐之後突然發現自己的手釋放出香味,而且這種味道妙不可言。並且妻子為證。老師說如果氣脈動了,或者有什麼好的現象,不要關注它。一旦有所著,即成魔境。老師說《金剛經》是所有佛經的總和,而《心經》又是《金剛經》的總和。她再一次提出讓我們好好的參《心經》"觀自在菩薩"這頭五個字。

草記於9月2號晚上(2007年)

附:葉曼老師的論壇:http://www.wenxiansy.org/bbs/index.php

轉載自:【實修驛站】 原文: http://www.shixiu.net/news/nsxs/39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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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曼居士談學佛經歷

 

前言

葉曼教授,本是學佛的。但她的打坐修行卻先通任督二脈,後又斬赤,通三脈七輪;她的經歷可以借鑒。大道無為,無為是大道。不要太在意色身上的事。

 

南懷瑾先生開場白

各位朋友,大家好!

葉曼教授的本名是劉世綸,她的筆名反而掩蓋了她的本名。劉教授是湖南人,父親是世家子,跟王雲五、韓德清是結拜兄弟。她在家裡可以說是標準的大小姐。她在北大是學經濟的,從此學會了經濟,懂得了經濟的道理,也懂得了人生大經濟的道理。

她中學還未畢業,父親病了三天就去世了。大家都以為她家很富有,但經她清理下來,不僅根本沒有財產,而且,還欠下一筆債,她在年少喪父的悲痛外,又發現家庭的實際經濟狀況,所受的打擊實在太大,真使她痛苦到了極點。那時,她的哥哥還在南方讀書,她的弟弟都還小,還有不到四十歲的母親,另外,那麽多的債務,那麽多的未了事情,都需要處理。她自己還只是個中學生,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也只有挑起這付重擔子。清理了父親在各地留下來的困難問題後,接著培養弟弟們念書,以及侍候她的母親。劉教授過去就是這樣的一個青年,在那樣一個痛苦的經驗中奮鬥成長。今天的青年們在優沃中的環境長大,由幼稚園一路讀到大學,是很難想像那種環境的。後來,她結婚成家,做公務員,又成為一位很成功的外交官的夫人,她的先生就是我們大家所熟悉的,前駐沙烏地阿拉伯的大使—田寶岱先生。在外交圈裡,這位大使夫人是很有名的。她自己寫作、教書,加上學佛、學禪、學密,幾乎沒有一樣她不想學。現在年紀雖不小了,仍好學不倦,如同年輕人一樣,現在還在學打太極拳。每天可憐巴巴的,兩條腿都蹲得發酸,忘記了自己年齡,仍然艱苦的練習。我看她這十幾年當中,真的做到了學而不倦,而且,所學的每一樣都非常專 精。她對人生是認真負責的,她把這個人生的一切都看成是人應該完盡的義務與責任。不管是出世法或入世法,她都用一種特別的專注精神去從事。

所以,今天我不要她定什麽題目,就是講她過去的學佛的經過。她講兩個鐘頭可以,連續講下去更好。我相信會給大家一個很大的啟發。

我今天介紹葉曼教授,簡單的介紹到這裡。謝謝各位!

 

葉曼老師的演講

老師!諸位法師們!諸位先進的道友們!

剛才,老師介紹我的一些話,使我感到非常的慚愧,但是,又非常的感動。說實在的,我跟老師學了二十三年的佛,也挨了二十三年的罵,剛才是第一次聽見老師誇獎我。這真是大出我意外的,我已經感動得快要流眼淚了。因為,過去20多年,老師是恨我不成材,把我看得一無是處。這樣也不對,那樣也不對,我後來才知道, 原來他是希望我能永遠不停的進步。現在老師給我那麽多的誇獎和期許,也許,在世間法上,老師認為我這個老孺子還可教。至於出世法,今天,我就秉承老師的命令,跟諸位來談一談。說實在的,我的學佛的心路歷程,非常的平凡。我學佛的時間、學佛的經驗也非常的淺,同時,也非常短。要我到這裡來和諸位談這個問題,對於學佛的先進們,和老參菩薩們,真會使我贻笑大方。

 

見其生,不忍見其死

談起學佛,這一段心路歷程,應該從我很小的時候說起。我吃長素,從八歲就吃素,但卻不是為學佛而吃素。在北方,平常是不吃羊肉的,要到立秋以後,才能吃羊肉。因為,羊肉不能在熱天的時候吃,立秋以後,北方天氣就涼了,才可以吃補。我八歲那一年,我們全家去羊肉館子貼秋膘。進門時看到有人牽著一隻羊拉進後院,那頭羊跪在門口「咩—咩—」地叫著,不肯進去。聽起來羊的叫聲跟哭聲一樣的悲慘,我當時心裡就非常的難過。等到進了館子,坐下來後,準備吃涮鍋子,伙計將切得薄薄的羊肉,擺在桌子,鮮紅耀眼,我一看,立刻想到剛才我看到的那頭哭著的羊,心裡的難過,真是無法形容。我怎樣也吃不下去,從此以後,我就不再吃任何有生命的東西了。

這一個決定使家裡的人當時頗為欣賞,認為這孩子心地非常的仁慈。但是,我的父母與至親好友認為這種事情,是經常會發生在一個小孩子的身上的,當孩子們看到殺雞、殺魚就會常常幾天不吃雞魚,可是過幾天也就忘記了。他們想,我也會如此。然而,這一個素,一吃就是十四年,一直到抗戰我結婚為止。別人以為我吃素是為了信佛,我總會說:「我才不信佛哩,我吃的是儒家素。」

別人說:「儒家是不吃素的,那裡有儒家素?」

我說:「孟子不是說過嗎?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這就是儒家素!」

 

幼年的私塾教育

我父親對我的教育用的是非常獨特的辦法,六歲開蒙,念的不是三字經、千字文,而是左傳。當我九歲把左傳讀完,然後,再開始續孟子、論語和古文。到了十歲,才開始進高小一年級。

我不但否認吃素是因為信佛,而且,對於佛法、佛教有非常大的反感。這種反感一直到我遇見南老師,聽楞嚴經的時候,才停止。

為什麽有這種反感呢?

剛才,南老師談到王雲五先生、韓德清先生和先父的關係,他們都是宋教仁先生的崇拜者,他們追隨宋先生從事革命。當宋先生被刺殺後,他們便開始反袁,於是被袁世凱通緝,先父和韓先生兩人化裝跑到上海,住在王雲五先生在租界的家裡,躲在他的小閣樓上,連大街都不敢去,一直躲到袁世凱失敗,他們才出來。所以,他們三個人結拜為把兄弟,三個人約定,絕不從事政治,所以王雲五先生專門辦商務印書館,他從政,是以後的事。先父從事工業。韓德清先生則專研佛法,他就是那位被稱為「南歐北韓」的清淨居士。在結拜三兄弟當中,韓先生是最小的,因為在韓冢七兄弟中,他排行第五,我們稱他為“五叔”。老式的人,兄弟輩對於兄長,是非常恭敬的。所以,每年初一,五叔和他的太太都到我們家裡來拜年,而且是恭敬的下跪。

 

後來,我父親為他蓋了一楝房子,組成“三時學會”,這位五叔,突然間成了我們全家大小的師父。每逢過年,韓五叔不再到我家來拜年,而是父親領著全家去向韓五叔——我們改稱“師父”的去拜年了,父親率領我們全家,恭敬的向他行跪拜禮。

父親每次去三時學會聽經,見了清淨居士,總是先跪在地上向他頂禮。自小耳儒目染,使我深深覺得對於傳法的老師,應該非常、非常的恭敬。所以,後來當我看到有人對老師不恭敬時,我就會很生氣,覺得簡直是不可饒恕的事情。

 

不沾佛學

清淨居士研究的是唯識宗,父親認為我從小讀古書,對於文學方面,應該是了解的,所以,就帶著我去聽“成唯識論”。諸位可以想像,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去聽 “成唯識論”,那簡值是對牛彈琴。記得有一天,我聽得很不耐煩,實在坐不住了,心裡起了很深、很深的反感,我突然感覺到:「什麼叫佛法?佛法只不過是有錢、有閒的士大夫們高級的消遣品而已」。這一個念頭,到後來自己真心學佛了,回想起來,非常感到慚愧,很後悔自己當時的幼稚與無知另一方面,我母親不認識字,父親研究的“成唯識論”是她所不能理解的。她學佛,就只是燒香、拜佛。父親給我一件工作,就是教母親念一些最簡單的經。第一部經就是阿彌陀經,然後是教她念往生咒、大悲咒。那時,我一面教母親念經,心裡就一面起反感。認為經文上所說的好像是在賄賂愚人去信佛,什麼金沙布地、金銀琉璃、赤珠瑪腦、七重行樹、七重羅網的,彷佛是說:我這裡一切都奢侈華麗極了,你們若是念佛,你們就可以到我的國土來。

母親每天就只知道念、念、念,早晚念,除了念,就是燒香、拜佛。可是等到她的—些佛事做完了,其他的生活和平常人完全一樣,她照常發脾氣,她照常打麻將,一切生活跟普通人並沒有兩樣,多的只不過早晚三柱香,拜佛,持咒、念經而已除此之外,生活與心性上與學佛毫不相關、毫不發生影響。所以,看到母親這種學佛更加深我對佛法的反感。我認為佛教只是士大夫有閒階級的高級消遣品,和無知婦女祈求福報的安慰品。

所以,我從來不談佛法、從來也不沾惹佛教,不過我仍然吃我自己的素。

 

親情深似海

吃素的過程,說起來是很艱苦的。首先,家裡父母就反對,認為孩子們正值發育時期,成長的階段,營養不夠是不行的。當時,我不但不吃任何有生命的,連雞蛋也不吃,我對於豆腐類的制成品又討厭,我吃的就只有青菜了。所以,家人急得不得了。有時候想起來,父母的恩情,真是深呵!(這時,劉教授停顧了很久沒講話)

當時,我父親就買來“起士”(乳酪),最好的,瑞典藍顏色的“起士”,那股臭味就好像好幾天沒有洗的腳一樣臭。我怎樣也不肯吃,因此,父親就懸賞,他知道我的脾氣,假使告訴我是為了我的營養,我一定不肯吃。因此,他就宣布:誰要是吃一片“起土”就給一塊錢,那時候一塊錢,價值大得很,可以買一百五十個雞蛋。同時,還要我們吃鮮番茄,誰要能吃一個鮮番茄,也給一塊錢。兄弟們裝模做樣的寧不要錢,也不肯吃,沒有一個跟我搶我卻要表示勇敢,皺著眉頭硬吞下去。後來才知道,他們背後都是講好了的就是為了給我一點營養。我為了錢,拼命的吃這兩樣東西。到後來,錢沒了,我自己卻已經愛吃生番茄和起士了。到了自己做父母後,才想到父母用心之深,對於兒女的愛,那是沒有方法去衡量的。而我自己為了吃素也吃過不少苦頭,從小學到大學,吃素使我變成大家嘲笑的對象,我的午餐經 常就是一碗陽春麵。各位知道,人性不是太善的,孩子們更是非常殘酷,所以一般孩子和青年都不敢和同伴不同,無論穿衣、飲食,無論做什麽都得大家一樣,才不會受歧視。像我這樣的一個人跟大家在一起,他們大吃、大喝,而我頂多是吃饅頭和鹹菜,或者是陽春麵。他們認為:年紀輕輕的吃素,簡直像小老太婆一樣,常常拿來作談笑的資料,雖然他們並不欺負我,可是在那種情形之下,要是一般年青人,早就放棄了。

我吃素,不是怕因果報應,因為我那時根本不信佛,更不相信輪迴。我吃素,純粹只是為了不忍心。所以,有時候被他們逼急了,我就說:「我絕不吃屍體。」

他們說:「哎呀!你這人真討厭,我們正在吃飯,你講點好聽的,可以嗎?」

我說:「本來就是實情,現在你們吃的全是屍體,而且是支解了的、腐爛了的屍體,我不但不忍心吃,我都不忍心看。」

我告訴他們:「我看到碗裡的雞,就想到雞飛,看到盤子裡的魚,就想到魚游,看見豬肉、牛肉的時候,就想到豬和中活著的模樣,這樣怎能使人吃得下去。」

 

神秘的經驗

我雖然不信佛,但是有一次,我曾經親見一樁神秘的景象,那就是先父的去世。先父是患腦充血只有三天就去世。那時,他的眼睛已經看不見,也不能說話,右半身完全癱瘓,可是,他的神識非常清楚。說來不怕諸位笑話,我的母親從一數到一百,就再也不能數下去了。如果把她一個人帶到峨眉街讓她在西門町逛,稍停再在峨媚街原地見,準保她再也找不到峨媚街了。但是她卻是一個絕頂聰明的女性,智慧很高,反應很快。在這種情形之下,可以想到我父親是多麽著急,那麽多未了的事, 妻兒以後的生活,都將如何安排,所以他閉起眼睛立遺囑、安排後事,那些字雖然是閉著眼睛寫的,仍然很美、很清楚。

父親去世的頭一天晚上,我母親囑咐我們說:「不管你們信佛或是不信,大家都必須圍在他的床前一起念『阿彌陀佛』。」

俗語說:「平時不燒香,急時抱佛腳」,那時候,只要有人能救我父親的命,你讓我割下肉來,片片支解,我都願意,更何況是虔誠的念佛?

整整三天,我的母親一直沒有離開過父親的床邊。一直都斜欹在他的身旁。

親友大半部回去休息了,那是一個很寧靜的寒夜,我母親突然尖聲大叫起來,那個聲音真是淒厲無比,她連連的喊著:「不要—不要!」然後,舌頭便縮進喉嚨裡而去了。於是立刻請了醫生來急救,把她抬到另一個房間,她有一個月都不能說話,因為舌頭伸不出來。餵東西吃的時候,都是拿著湯匙一點點送進嘴裡。

後來她能說話了,才告訴我們:「以前,曾跟你父親有一個約誓,就是我們生同案、死同時。我那時正在看著你父親,突然過道看見父親跟一大堆人往外面走,你父親停下來,向我招招手,並且向我說:「你不是說要跟我一起走的嘛?走啊!」低頭一看,你父親正睡在我的臂彎裡歎氣。立刻我知道你父親沒救了,我知道他是要我跟他一起走,但,一屋子的孩子都這麽小,我說:『不要!不要!孩子還這麽小。』就這麽一嚇,我就暈過去了,後來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母親暈去後,便由我代替她陪在父親旁邊。父親的神識非常清楚,我向他說了很多話,他彷彿在聽著,又彷彿無反應,我就說:「您叫我……」他就以極輕微含糊的聲音叫我的綽號,這是父女間親膩的稱呼,我很高興的向他保證:「您很快就會好的,沒有關係,我願意侍候您一輩子,只要您活下去!」

這時,只見他臉上變了色,急急的把手伸出來,只有姆指和小指伸出,握拳成一個“六”字,我不了解“六”是什麽意義?在親友中沒有排行“六”的,我想不出任何有與“六”字有關聯的人和物,所以一再的問“六”什麼,我父親便含糊的說:“笨!笨!”依舊一再的伸手作“六”。

 

從我母親暈倒,鬧到現在,差不多是清晨四、五點鐘了,他不再說什麽,只是連連的歎氣。

那時,我們住在青島,青島有很多的教堂,那天,正是聖誕節——十二月廿五日,早上六點锺,全市的教堂敲鐘,慶祝聖誕,正在百锺齊嗚的時候,我父親歎了一口長長的氣,就過去了。

 

那時才知道,他要預告我的是要我知道早上六點鐘,他就要走了。

所以,這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神秘經驗。

一個中風的人,眼睛已看不見了,話也說不出來了,他的神識卻能那麼清楚的告訴我們他的正確死期。這件事情,一直使我不能了解。那是我第一次接觸到不可以常理解釋的事情。

 

重擔一肩挑

等到父親過世以後,突然間,我從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生活,開始要肩負起很多麻煩的事——照料母親和弟妹、料理債務、扶榇回北平、安葬、定居。當時弟弟妹妹們都小,我自己也還沒有中學畢業,突然間,我長大了。

這時,我深深體會到友誼的可貴,朋友的幫忙太大了,我們每一個人都完成了大學學業,使母親安享她的餘年,這全都是靠了朋友的幫忙與協助。這些朋友,知道我父親身後蕭條情形後,他們湊足一筆基金,作為我們兄弟姊妹們的教育費,這一點,我是一生都感激的,譬如王雲五先生在上海寫信來吊唁並寄來五百元,在那時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盧溝橋事變發生一年後,北大通知我們、.如果在最後一年還不回到大後方的聯大,就不發給我們北大的文憑。於是,我們準備到大後方去,但是家人不准孤男寡女結伴同行,必須結婚後才能走,所以,在倉促之間,我們就結了婚,婚後七天就離開了北平,扮成新婚夫婦到天津去蜜月旅行,然後從租界上船經過香港、安南,這樣的到了大後方。

 

外交生涯

畢業後,田先生進了外交部,我進了中國農民銀行。

珍珠港事變發生之後,我們被派往芝加哥做副領事,這是我第一次出國,從此我也再沒有見過我的家人。後來政府遷都南京,一直到遷都到台北,我們都是在海外,國外一住就十三年。

在這十三年中,我們走了很多國家,可以說那個生活就像轉陀螺一樣。我算計一下,大約每三年大搬一次家。所以,我每到一個地方,隨時都作搬家的準備,每逢到了一個新地方,剛剛把人弄熟了,和當地的政府與僑團也熟識了,便又要開始調到另一個新的國家去。

就這樣的搬家、安家、聯絡、交際、環境才摸熟,一級命令下來,又得收拾行李走路。

這種調動,事先絕不通知,接到命令,一個月之內,必須起程,、永遠是田先生先走,我則留在當地整理東西,等候孩子學業告一段落,然後,帶著孩子們,追隨前往。

田先生到了新住所,多半寄居旅社或暫時借住人家裡,直到我去了以後,才找房子、買家俱、安家。所以這十幾年二直過的是這種生活,沒有時間讓我從容地想一想:人生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生活就像陀螺一樣地轉著,這種情形,一直到了一九五六年。十三年來第一次回到祖國。

那時,外交部給田先生的薪水是台幣七百元,剛剛夠他來回坐車和抽煙,所以,整個家庭的開銷,他就一切拜托了我,由我全權處理了。

對於一位既不會貪污,又不會想花樣賺錢的先生,唯有自己去想辦法了,寫文章、教書,所以,今天除非不得已,我是絕不寫文章的,我寫文章的開始,不是為了出名,而是為了賺錢,我的文章,先在國外發表,然後在國內刊登,接著在雜志上轉載,最後,又在中央廣播電台由我親自廣播一遍,我叫它“一文四吃”,如此這般而維持了這個五口之家。

雖然又忙又累,但是周圍的環境和氣氛,卻開始激發了思想,開始想的第一個問題,便是什麼是人生?自己已經到了中年,卻感到一事無成,看看孩子都逐漸長大,不由得感慨的對他們說:「我此生就是這樣了,唯有希望你們將來成大事、立大業。」說完這句話,猛然想起父親當年也曾如此的告訴我,而我現在向我的兒女說,將來我的兒女再向他們的兒女說,就這樣一代一代的說下去。人生到底真的為了什麽?我為什麽會出生?生的目的是什麽?我將來死了以後向那裡去?我想起我小的時候,也和所有的孩子一樣,很好奇,常常有一大堆的問題,為什麽?為什麼?那時孩子們對父母很恭敬,也很疏遠,不敢拿問題去煩他們,只是自己一個人悶煩傻想,想不通,便安慰自己:沒有關係的啦!這些問題,我早晚會明白,突然的,會有一天,我明白了,那麽那些小問題,也就都會明白了。現在過了四十歲,對於那些問題,反而沒有小時候的自信,也決不敢希望突然的了悟一切。我必須努力的去尋求解答。

 

我開始讀書,找朋友討論,首先,從哲學方面的書籍入手,愈看愈不懂,哲學使我如一般人所描寫的:「把一大堆我們都不太明了的名詞,組合成美麗復離的辭句,讀了它,把人繞得暈頭轉向,而不留任何概念。」

書本上,不曾給我具體的答覆。

於是,很自然走向宗教的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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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曼是出身世家的小姐,幼承庭訓,六歲以左傳開蒙。她一生大部分時間隨丈夫周遊列國,晚年回到中國大陸,講學開課,儒、道、釋融會貫通。葉曼對國學的精熟,是為了在其中尋求一處安身立命之所。她是天生對生死敏感的人,幼時見一羊被屠而終身茹素,青年時又忽蒙父喪,心中常常求問生從何來,死往何去。直到中年學佛,理則頓悟,乘悟並銷,流浪了二三十年,從此以後,不會再去東奔西闖。“對於生死,我並不再在意,不過只要一息尚存,我一定要好好地珍惜每一息。”葉曼說,拿這有限的時間,用這微細的智力,她必須盡力再做點什麼。

有情后, 還要做點什麼

葉曼已過頤期之年。她的腿腳已經不行了,外出時需要坐輪椅,在家需要靠助步器行走,但是她看上去就像八十多歲的模樣,清瘦利落,一臉書卷氣,精心染過的頭髮梳得服服帖帖。她愛開小玩笑,說話時思路清晰,談鋒甚健。精神好的時候,有時還能連續講課兩三個小時。

葉曼吃素。在1921年,葉曼8歲的時候,被父母帶去東來順吃火鍋。那時的飯館很簡陋,這邊是大門,那邊就是廚房。她在門口時,正好廚師正在死拉硬拽著一隻羊進廚房,那隻羊淒厲地慘叫著跪在那裡,不肯進門。葉曼說,羊為什麼哭?它怎麼不肯進去?入座以後,不大一會兒,端上來切成一片片的涮羊肉。從此以後,葉曼就一口肉也不吃了。她的母親很著急,這還在長身體的時候,不吃葷了怎麼辦?父親說,讓她去,過兩天她就忘了,照吃不誤。但是她真從那時起吃素一直到結婚。葉曼也饞葷腥,聞到肉味,香得受不了。這時她就去想那隻羊的慘叫,斷了念頭。孟子說,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這是儒家素。結婚後,因為抗戰,有一段時間葉曼不得已開了葷腥。她直到後來學佛以後才重新茹素,不是要增加福德,也不是為了怕因果,而是因為信輪迴。這是佛家素。

1989年,葉曼雲遊馬來西亞、新加坡、美國等地傳承國學,圖為葉曼在台灣訪問佛寺。
“101歲的女國學大師”這個稱呼聽來可能有些太不接地氣兒。實則葉曼對普通人很少開口就大講國學,她講感情,跟有關家庭、愛情、婚姻的問題,事無鉅細,都可問來。葉曼有一本書《世間情》,是她早年擔任《婦女雜誌》主編時,為專欄“葉曼信箱”的讀者來信所做的回答,“來信的讀者主要是婦女,問題多數屬於男女情感糾紛,雖然大致相同,卻又各有小異。”

有人不明以國學立身的葉曼何以有閒情理會男女瑣事。葉曼年輕時自己也曾為情所困,生在世間即有情,無情不會生於世,所以世間眾生都難免會在男女之情、親子之情、朋友之情諸世間情裡沉浮。如今她既以百歲閱歷看透許多世間事,便也義不容辭應為被困之人排憂解難。照葉曼看來,人活在世間,一定要有情有義,“兩情相悅、一廂情願,甚至單相思的人都是有情之人,害怕的就是無情之人。”然而另一方面,“有感情的時候,不可能不變,要維持不變很累的。世上有很多讓我們要盡義務的,我們這一輩子對不住所有的人,不耕而食不織而衣,我們只是讀過書,所以我們的要求很高,享受也很高,我說這是不公平的事。我們已經有知識了,我們已經得了國家社會這麼多了,我們不能說我們得的越多,我們要求的報酬越大。我覺得應該想想,想想我們自己應該做點什麼。”

葉曼是由情入學。她善於樸實地將佛家的道理和百姓家的家務俗事相結合,可以一語點醒那些在漩渦中掙扎的迷惘人。人們讚譽她能“將儒、釋、 道融會貫通”,其實極重要的一點就是她在其中找到真正可令人立身處世的東西,她將三者分為對宇宙真理不同層次的認識水平。

“真正說中國人的文化,永遠要談到中國三大文化,儒,道,釋。並沒有把它當作宗教。因為儒家呢,只是談現世的做人應該怎麼做;道家呢,可以說老子這個人不得了,是個大政治家,同時他自己也談了一點修行——形而下的是政治,形而上的就叫修行;佛家呢,跟你談的是人生是什麼東西,所以形而上的最主要。同時,佛也了不起,佛家與其說是宗教的,不如說是人生哲學。它只是告訴你關於人這一生所有的行為的一些東西,所以佛家都是談因果,談因緣。”

上圖:在北大講課的胡適。葉曼當年考北大沒有錄取,後來是因為一篇文章顯現出來的思想與才華被胡適請回去的。
下圖:上世紀70年代,葉曼的先生田寶岱(左三)作為大使駐沙特阿拉伯。兩人剛畢業時,葉曼鼓勵他考外交官,借助這種方式,兩人涉足過諸多國家,接觸到不同的文化、宗教和哲學思想。

靠在父親棺前求問生死

葉曼原名劉世綸。有一個哥哥、四個弟弟,她是家裡唯一的女兒。家庭是四代同堂的大家庭,祖母有絕對權威,有時一個眼神就令他們害怕得不得了。孩子們都住在後廂房,一人一個奶媽、看媽,母親唯一要照顧的就是祖母。家裡奴僕成群,但是沒有一個孩子過得快樂,他們覺得能夠靠在媽媽的懷裡,這是天下最快活的事。

葉曼在母校北大講佛學。

葉曼小時請先生在家授課,開蒙的第一本書是《左傳》。後來她非要去上學,去了學校才發現淨是“大狗叫小狗跳”,真正無聊,學的東西比《左傳》差太遠了,還是回到家獨自唸書。

葉曼跟先生學到10歲才去上學,她是班上的班長,還是學生會的會長,參加很多社會活動,在學校裡她很出風頭。她的父親劉君曼是京師大學堂畢業,民國建立後,他和同學說:我們別做官了,做官很糟糕,老百姓最要緊的是鹽,我們賣鹽吧。於是他們辦了久大精鹽、永利鹼業,是彼時商場上呼風喚雨的人物。然而,葉曼高三聖誕節的晚上,突然接到家裡的電話,說:“老爺病了,你趕緊回來吧。”
父親突然中風,三天后走了。葉曼沒有眼淚,整個人都呆了。三天前父親還跟她說說笑笑,三天后他走了,所以對於生死的思索,變成一個她常常想的問題。哥哥當時正在日本留學;她不准爸爸入殮,入了棺材,又不准師傅扣釘子。葉曼把父親的一隻瑞士表擱在棺材裡,她隔著棺材聽嘀嗒聲,就像聽到父親的呼吸。她等了七天,天天把對著院子的門打開,希望爸爸的魂靈回來,但是完全沒有消息。
別人都以為他們很有錢,但是劉君曼去世的時候,他的皮包裡只有五塊錢。家人翻遍他所有皮夾子,只找到一個折子,上面列著一個個和他們家有點關係的人的名字,有聽差的、拉車的, 還有親戚,底下註明五塊十塊二十塊,原來劉君曼每個月都給他們匯錢。葉曼第一次對她的父親懷有恭敬心:“原來只有父女之愛,從那時起我把他看作聖人。聖人也不過如此。”
高考時,葉曼報了北大、清華、師大。她考北大,但是數學幾乎零分,於是以第一名的成績進了師大的國文系。開學已十天的時候,葉曼正在上俞伯平的說文解字,突然有人敲窗,一位北大的女同學探進頭說:北大讓你回去,是胡適之先生讓你回去。因為葉曼考北大的另外兩科,國文得了99分,作文100 分。作文題目是胡適出的,她寫了父親的死。開學後一上課胡適就問,那女生錄取了沒有,人在哪裡,有沒有人認識。又說,把她找回來。
葉曼是這樣被胡適請回北大的。她在那裡聽胡適講中國哲學思想,聞一多教楚辭,陶希聖教古代思想史。她還遇見了日後成為她先生的全科狀元田寶岱,兩人在大四的時候結了婚,因為那時已經戰亂動盪,北大南遷昆明成為西南聯大,他們必須得過去讀滿四年課程才能畢業。但是葉曼的母親堅持,你們不結婚,單身男女不可以上路,所以兩家逼著,他們莫名其妙就結了婚。

畢業後,葉曼對先生說:“現在離家這麼遠,抗戰什麼時候結束不知道, 將來你要是沒有世界的觀念和經歷,你發達不了。”她讓田寶岱趕緊考外交官。那時候政府剛剛開始國家公務員考試,他還真考上了。他們在重慶熬了三年,後來田寶岱被外放到芝加哥做副領事,葉曼跟著他去了美國,在國外住了35年,1949年之後又去了台灣。實際上國民政府的外交官待遇很差,過的日子很苦。但是這麼多年下來,葉曼廣泛接觸了各國的哲學思想和宗教派別。她在北大時學的是經濟,那是因為亂世中見多了苦痛,想要把國家社會的經濟情形改善,民富則國強。看多了殺戮和生死離別以後,則慢慢地又開始注意到超自然的精神上的問題。為了尋找這些答案,她踏進了哲學的領域,開始試著用邏輯的方式,藉著歸納法和演繹法,推論人生是什麼、人應該怎麼活的問題。但是這些理論不但不能給她一個圓滿的答覆,反而擾亂了她的思想。

一見《楞嚴》,不讀人間糟粕書

葉曼終於在中年時開始學佛。她說從小就心裡有許多問題,對於周遭事物存在的原因和人生的來處與去向,常常產生疑問,這些跟隨她度過了中學、大學,再從抗戰、就業到結婚、生子,在外漂泊了幾十年。

“孔子說'不知生,焉知死', 孔子是不談生死問題的。既然這些都不能為我解決問題,我又轉向研究道家。 道家好像說出了一點點東西來,有一句話說,'生者寄也,死者歸也。'活著只是藉住在這世界上而已,死後就回去了。這已經是有稍微進一步的答覆了。 不過為甚麼要寄?又要回到那裡呢? ”

葉曼與學誠法師。

南懷瑾是葉曼學佛生涯中跟隨的第一個老師。葉曼稱他脾氣很壞,但是人絕頂聰明,在佛法上給她諸多智慧。

她徬徨苦悶的時候,北大同學把她介紹給了南懷瑾。南懷瑾說:“是位太太?哎呀!算了,你不要給我找麻煩,這些太太們學佛,不是為了夫妻吵架,就是為了兒女不乖,要不然,就是這個、那個的一大堆的家長里短,要不就是迷信,求佛保佑,你幹嗎給我找這個麻煩,我那有閒工夫來跟她們羅嗦?”

見了面,南懷瑾開口就問:“你來找我作什麼?”葉曼說:“我想請教生死的問題。”南懷瑾說:“什么生死問題?”葉曼說:“我想知道生從何處來?死向何處去?”他許久沒有說話,轉過頭來,對介紹人說:“這位太太倒是可以學學禪!”

之後葉曼便開始從南懷瑾學《楞嚴經》。她很慶幸第一回接觸的不是《成唯識論》或《阿彌陀經》,而是楞嚴經。否則只怕就掉頭而去了。《楞嚴經》上有世尊詢問阿難學佛的原因,阿難回答說,是因為看見世尊的八十相好,心中生歡喜,所以出家。世尊再問阿難心在何處,就“七處徵心”,再問見在何處,又引出八還辯見。後面還有敘述二十五位菩薩提出的二十五種修行法門, 都是達到明心見性的方法。並很清楚地說明,在修行的過程中,我們身上的每一蘊都要經過十種陰魔境界的考驗。這種境地,令葉曼捧著書如獲至寶。但即便她苦心研究幾年之後,依然總覺得經是經,我是我。於是在某個農曆春節,得聞南懷瑾將打禪七,葉曼不顧即將臨盆的女兒和駐菲律賓領事館先生的期盼,在除夕晚上專程搭飛機回台北打禪七。她用最堅決、最熱誠的態度上山,為的是要決定以後繼續學佛,還是不學——雖然這裡有好東酉,但它牽制她太多了,必須要做個決斷。

那次在禪七的前五天當中,葉曼把身心都投進去了,只想知道自己從小到大,一直到以後的問題該怎麼解決, 脾氣很壞,簡直要把自己逼瘋。她天天打坐,悶著頭苦想,可是都好像敲不中心裡所想要的東西。直到南懷瑾告訴她:“你這樣鬧下去是找不到答案的, 除非萬念放下。”於是她試著把萬念放下,忽然之間感覺到所有的狂心、亂心全部靜止了,如《楞嚴經》中有句話:“狂心頓歇,歇即菩提。”

從那天以後,葉曼一直保持著那種清淨的心,自己很也滿意,因為無論如何都不會起嗔心,貪念就更少了。她以為這種境界就是佛法的究竟。這樣過了三年之後,一次跑香時,南懷瑾提到寒山子的一首偈子“我心如明月,寒潭清皎潔,無物可比擬,教我如何說”。葉曼聽了心裡很得意,因為那正是她當下心靈的寫照,然而南懷瑾卻突然喝一聲:“錯了!太冷了,應該是'我心如燈籠,點火內外紅;有物可比擬,明朝日出東。'”

葉曼整個人如一塊冰掉進一鍋滾開的熱水中,動彈不得,心不能想,口不能言。她慢慢地走向花園,看著細雨中滿園杜鵑花開,恍覺世界是這麼華麗莊嚴,她卻住在枯木寒崖裡,白白枉費了三年。這是一個大翻身,她活過來了。頭一次“打七”葉曼得的是心安,這一次得的是滿足。“對於生死,我並不再在意,不過只要一息尚存,我一定要好好的珍惜每一息。必須死時,我也隨時可以死。我是時時可死,但是我卻步步求生。”

在佛法,葉曼找到了生與死的答案。但在《世間情》中她又談到,不要做佛教徒,要做一個學佛者。“佛法可以普被三種人。你迷信我,把我當神看也可以。或者是中等人,你只是研究我的佛法,我也歡迎。真正更高尚的,從他的佛法裡面研究他的證量,他這中間含著什麼東西,你可以證得跟他一樣所以說是普被三更。中國的佛法了不起的就是,它不是個宗教,你說講唯識,簡直是科學到家了,心理學沒有的辦法跟唯識辯論,實在太了不起了。佛講的世界是三千大世界,宇宙的開始無始無終,所以他的宇宙觀大得不得了。而他真正慈悲,他不止是人類而已,所有他呼眾生。”


金剛亥母,梵文 वज्रवारारी Vajravārāhī,是佛教金剛乘本尊之一,屬於空行母之體系,勝樂金剛與大悲紅觀音之明妃,起源於8至12世紀印度。
為四大教派共同尊崇的母續本尊,主要是用來做寶瓶氣脈及拙火定的觀修本尊,亥母與瑜伽母是同體異名。
續云:「諸佛明妃金剛瑜伽母」,亥母瑜伽母是諸佛入於大樂智慧的甚深禪定中幻化的本尊又象徵勝義大樂智慧本質,而身倚的喀章噶又名「金剛天杖」象徵諸佛的廣大方便,兩者結合就是樂空和合,亥母身貌如同十六歲少女,身體紅寶色具一面三目二臂(另有二面母傳規,右面有豬臉)左手持盈四魔血的顱缽,右手執持金剛鉞刀消除內外密障礙與攝伏十方魔敵,左腳伸立、右腳彎提如舞蹈姿,舞於蓮花日輪屍墊上,左腋脥倚喀章噶,面貌微忿笑貪悅 黃丹或紺青髮色,頂上有豬首隱於髮髻,身環白骨頭蔓、頭戴五乾顱冠以不動佛或大日如來為部主頂嚴,身穿有金飾與空行骨飾。
金剛亥母出自勝樂續,尤其金剛瑜伽母續更是勝樂續中的密本,而金剛亥母一般有四種真言,一是亥母近心咒、二是亥母心咒(噶舉傳承有攝入四空行種子字)三是金剛瑜伽母咒(咒語主體是亥母近心與心咒的結合尤其咒前具三嗡字又得名三嗡咒)四是亥母根本廣咒。
法身為般若佛母或普賢佛母(同體異名一樣都是本來智慧),報身為金剛亥母,化身為獅面空行或者是人間的女性金剛乘成就者,例如伊喜措嘉 。當金剛亥母化現無豬首時,名為金剛瑜珈女,為格魯和薩迦的主修亥母。當以伊喜措嘉 樣貌出現時,則為大樂佛母,也有與馬頭明王行雙運相的馬亥父母金剛,也有黑亥母或用於施身法,為寧瑪的主修亥母,噶舉派以頂上具豬首的金剛亥母以及俱生勝樂金剛父母雙運尊為主修。
廣義而言寧瑪派具有紅與黑色兩種亥母傳規,但較為特別的是一面四臂的金剛瑜伽母「秘密智慧母」,而龍欽的金剛瑜伽母則是「大樂空行母」具有智慧尊青亥母的觀法,持明總集儀軌中則有上師紅金剛法與青色金剛瑜伽母的觀法。
噶舉派主要重視紅金剛亥母與金剛俱生母的修法,有上師噶瑪巴、本尊瑜伽母、護法大黑天的三根本修法。
薩迦主修為金剛瑜伽母,尤其是金法三種紅空行母類,分別為那洛巴、梅紀巴、因扎菩提(蓮花生大士之父)的金剛瑜伽母傳承,而受灌修學金剛瑜伽母的行者資格有三品,上品為曾受灌魯依巴、那波巴、智布巴三種勝樂金剛大灌頂的行者,中品為曾受灌以上三者勝樂金剛其中之一種的大灌頂,下品為曾灌過薩迦喜金剛大灌頂,另外金法小三紅中有一類帝奴瑪亥母以具有懷攝威力出名。
格魯傳規基本衍自格舉和薩迦的傳承,但另有文殊輪集的空行法集。
中文譯名的「亥」字取自其頭部側面或頂髻的豬頭形像,在中國農曆曆法因地支亥年屬豬而得名。
黑金剛亥母
又稱作黑忿怒空行母,寧瑪敦珠伏藏有收錄黑忿怒母大集,就新譯而言隨順瑪吉拉準之施身法,就舊譯來說則為金剛瑜伽母傳與蓮師的密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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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剛駭目是什麼東西?
金剛亥母,梵文Vajravarahī ,藏文名為多吉帕姆。她是一位女性神祗,其神格較為複雜。在藏傳佛教噶舉派中,她為女性本尊之首,瑪爾巴、米拉日巴、岡波巴等諸位大成就者均依止她為本尊;在格魯派中,她是三大本尊之一的上樂金剛(Cakrasamvara)的明妃;但是在大多數情況中,她只是一位地位較低的護法神。頭側長有一豬首是她重要的身份標誌。
為修拙火之根本大法。金剛亥母對有情眾生特具悲心,行者如修習此法可速得加持,於修上師相應法時自觀為亥母,能迅速生起相應。空行母對修密的行者而言,可分為兩類,一為出世間空行,一為世俗空行。金剛亥母是出世間空行,她乃空樂的根本,一切成就根本之源。先修得空行相應,然後再修習本尊雙運法極容易成就。
噶舉派、寧瑪派主修的空行為金剛亥母,修法以生起拙火,調氣、脈、明點,進而證得無死虹光身為終。修亥母法可與上師相應,斷除煩惱、所知二障,啟發俱生智,調柔氣脈證無死果,降伏魔仇,攝十法界,乃了脫生死的殊勝法門。
於密續中,金剛亥母是勝樂金剛的明妃,是備受藏族僧俗十分敬重和全力供養的本尊,身如十六妙齡女郎,一面兩臂,全身紅光遍滿十方三世,頭部有一豬形頭。右手持金剛鉞刀,左手持盈血顱骨器,左肩斜倚天杖(喀章嘎)。三目全圓睜,獠牙緊咬著下唇,戴五骷髏冠,細腰婀娜;頸部掛著五十鮮人骨飾項鍊,以小鈴花朵為裝飾。右足懸空,左足踏一人屍於蓮花日輪座,身後有般若烈焰。
其功德為:一、淨除煩惱顯俱生智;二、調柔氣脈證無死果;三、降伏魔仇攝十法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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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剛亥母是勝樂金剛的明妃,右手拿鋮刀,左手拿嘎巴拉碗,碗內盛滿血,獻於本尊。金剛亥母戴五骷髏冠,有三隻眼,表示能觀照過去、現在和未來三世。除了正面外,旁出一頭,現豬首形,代表智慧雙成。項掛五十顆人骨串成的念珠,代表佛教全部經典。她丰乳細腰,身上裝飾繁縟,兩腿姿勢特別,單足屈立,左足下踩一魔,姿態優美。也有畫像金剛亥母拄一禪杖,那禪杖便代表勝樂金剛。
(空行母乃空樂之根本,也是一切成就之源。噶舉的主修空行為金剛亥母。
金剛亥母,一面二臂,身紅色,右手持金剛鉞刀,左手擎盈血顱器,左肩斜依卡章嘎天杖,貌如十六妙齡童女。兩乳突出,三目圓睜,面現忿怒顰紋,獠牙緊咬下唇。發黑微黃豎立,五骷髏冠,五手印飾等骨飾莊嚴,頭掛五十新鮮人首鬘,並小鈴花朵作嚴飾。足卷右而懸空,伸左足踏於蓮花日輪屍座上。
修亥母法可與上師相應,斷除煩惱、所知二障,啟發俱生智,修拙火等,證無死虹身,降伏魔仇,攝十法界,乃了生脫死之不二法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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