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別蔡同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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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儀深

蔡同榮先生從一九三五年出生到二○一四年去世,其中一九六○年赴美留學之後成了黑名單,一九七○年即三十五歲擔任世界性的台獨聯盟第一任主席,一九八二年擔任台灣人公共事務協會(FAPA)會長,可以說是一生志業的頂峰;一九九○年五十五歲的時候,在美國民主黨參議員裴爾(Claiborne Pell)的協助下得以回台,開啟他在母土競選公職黨職,實踐民主獨立理想的生涯。

由於蔡同榮在二○一○年出版的自傳《顧台灣》綱舉目張,頗為詳盡,且曾經在全台各地散發,想要了解他的人不難自己「按圖索驥」。但是筆者在中研院近史所出版的《海外台獨運動相關人物口述史(續篇)》雖然在二○一二年才問世,其中他的那篇訪問稿讓他提前應用,對於《顧台灣》的完成也有部分功勞。

處今日之台灣社會,應如何評價這一位台獨運動的老兵呢?

先說他對台灣民主的貢獻。一九八○年代台灣人團體在美國社會漸有一席之地,以蔡同榮為代表的台灣同鄉在美國國會議員選舉時,展現了驚人的募款能力,動輒三、四萬甚至十幾萬美元的淨額捐款,總讓候選人印象深刻。蔡同榮在二○○六年接受筆者訪問時說:「從Kennedy、Solarz到Pell,我原本完全不認識他們,也素無淵源,但我亂衝亂撞就這樣搭上線了。……一九八六年九月二十八日,黨外人士在台北圓山大飯店成立民主進步黨,島內很多人打電話到美國說,國民黨正在開會,考慮是否要抓人。……隔天一大早我就開始到處聯絡,十點鐘左右Kennedy、Pell、Solarz、Leach發表一項聲明,可能是卜睿哲(Richard Bush)起草的,表示台灣人有組黨的權利,國民黨不能隨便抓人。」姑不論突破黨禁的因素尚有多端,美國台灣同鄉、特別是蔡同榮的努力,必是不可磨滅的因素之一。

在獨立運動方面,成立世界性的台獨聯盟當然是一件大事,這是包括黃昭堂、羅福全、張燦鍙、侯榮邦等等「關仔嶺會議」那一代人的榮光;但是關於一九七○年的刺蔣案,擔任聯盟主席的蔡同榮是否處理得當,仍有討論空間;回台從政以後,雖然從事公投運動而有「蔡公投」的美稱,但是二○○三年扁政府任內通過的「鳥籠公投法」至今受人詬病,如果當時身為立委的他「違逆扁意」力推自己的版本,結果會更好嗎?這些都是要經過研究才能公允評價。

蔡同榮晚年的挫敗應不在於競選公職黨職的失利,而是在於民進黨因應中國壓力、苦思中國政策的過程中,他除了對一些追求權變的同志不以為然,卻也提不出可以實踐的有效出路,「反一中顧主權連線」的雷聲雨點是為著例。安息吧,蔡主席、蔡委員、蔡董事長,「不能更好、就是最好」,您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作者為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副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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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天麟

九場華山會議後,民進黨推出了「2014對中政策檢討紀要」,維持了基本立場與核心價值-即守護國家主權、堅持自由、民主,確保台灣人民對於未來前途有自由選擇的權利。「紀要」同時主張,積極自信參與兩岸交流,包括智庫與地方縣市的城市交流。

這是一項非常明確、對人民有感的決定,讓絕大部分的台灣住民(註:去年10月TVBS民調,71%民眾希望台灣獨立)卸下被出賣、被統一的陰影與恐懼。台灣人民看到民進黨終能在懸崖前勒馬,真是天佑台灣!

絕大部分的台灣人並不反對與中國之交流,但也意識到交流不能犧牲全民的福祉、獨立現狀和對未來的自由選擇。依此標準言,以「憲法各表」做為兩岸交流互動的前提,無異於否定了獨立的現狀,剝奪了人民對未來的自由選擇,悖離現實的中華民國「一中憲法」從此就被「固化」,連一個字都不能修改。這等於現狀的法理否定,把「終極統一」做為未來的唯一選項。「政策紀要」能把這一「憲法」的禁箍咒予以剔除,給了台灣得以逃過「死緩」判決的厄運。

兩岸交流互動真的需要前提嗎?兩岸交流始於1987年國人赴中國探親的開放,當時有前提嗎?李登輝時代交流日趨活躍,不但沒有前提,而且是在否定九二共識下進行。扁政府的包機直航亦沒有「什麼共識」。是以「一中各表(或九二共識)是兩岸關係的基礎,要否認它,也要找出替代方案」的這一命題,其實是國共精心設計的邏輯陷阱。理它,就掉進其漩渦。民進黨業已為此,花了數不盡的人力與腦力,開了9場華山會議。請問,還要續演「華山論壇Ⅱ」嗎?

民眾現在迫切期待的是,二月底即將開始的立法院第二會期,如何好好地擋住出賣台灣微企業及前途的「服貿協議」,要求國會設立「兩岸事務政策小組」監督兩岸談判的工作,及如何嚴審滅農的「自經區條例」等堆積如山的法案,這些都急需民進黨聚精會神來處理。繼之,就有決定2016年大選的七合一年底地方選舉,此時此刻,哪來閒工夫再次埋頭於理不盡的辯論漩渦?若真的要,還是等到年底選後的空閒期吧!

「九二共識」下不正常的兩岸交流,已使台灣民眾蒙受22K悶經濟的摧殘多年。正常國家要有正常的政黨做正常的思維,兩岸交流同樣還是要回歸正常,這樣才能永續,才能互利,也才能回應「71%(約1700萬)不想台灣成為中國邊陲一省」民眾的期待。(作者曾任第一銀行董事長、總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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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利真

繼台獨聯盟前主席黃昭堂先生過世兩年多後,另一前主席蔡同榮先生也不幸因病逝世,這兩位民主前輩不及在生前看到台灣獨立、建國,實在令人慨嘆。究竟問題出在哪?台獨終究是條「未竟之路」?

身為高中國文教師,筆者上週又教到了「台灣通史序」一文。這篇由連戰的祖父連橫所寫的文章,是筆者在課堂上唯一能「光明正大」地談論台灣的一課。依照慣例,筆者會先在黑板上由左到右畫出一條時間軸,再依序將歷史分期與各重要事件寫上,當寫到一九一二年「中華民國」成立(以藍筆標出)、一九四九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紅筆標出)時,台下一位學生立即不解地問我:「老師,為什麼他們可以簡稱為『中國』而我們不行啊?」另一學生開玩笑地說:「因為他們的字數比較長呀」,引發哄堂大笑!另一學生馬上嚴肅的說:「因為我們不是聯合國的會員。」一語中的,幫全班解了惑。

而在一九四五年的時點上,筆者同時寫著「光復」與「佔領」兩個詞,並先簡要說明戰後的實際景況,再問學生何者為是?期間筆者也順便提到日前成大「南榕廣場」命名運動所引發的風波一事,當筆者說到學生夜襲成功,拆除「光復校區」的「光復」二字時,學生紛紛拍手叫好,齊說:「那就改叫『佔領』校區啦!」全班樂不可支,然嬉笑逗趣中,歷史意識已深植在他們心中。

最後,當筆者問說:「『中華民國』與『中華人民共和國』名字極為類似,就像『鼎泰豐』和『鼎秦豐』一樣,乍看之下好像啊!同樣的,『中華民國』究竟該如何走出困境、進入聯合國呢?」台下一位學生馬上說:「啊就把名字換掉,重新選一個新的名字就好了呀!」大家七嘴八舌地說:「看是要『台灣』還是『福爾摩沙』呀。」

是的,就這麼簡單,而這也是「蔡公投」蔡同榮先生留給我們的資產,我們必須善用「公投」,選出我們新的國名,讓台灣成為世界上另一個新而獨立的國家,以此告慰所有為台獨運動奮鬥一生的民主前輩在天之靈!

(作者為高中教師,台中市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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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南榕是恐怖分子? 李筱峰:那陸皓東呢?

國北教大台文系教授李筱峰成大校方保守,對於取消廣場命名並不意外。圖為李筱峰本人。圖:翻攝自李筱峰臉書

新頭殼newtalk2014.01.15 林雨佑/台北報導

針對成大歷史系教授王文霞質疑鄭南榕是恐怖分子,國立台北教育大學台灣文化研究所教授李筱峰今(15)天表示,如果這樣的話,那為什麼辛亥革命的陸皓東就是烈士? 何況陸皓東有殺人,鄭南榕卻沒傷任何人。他認為,這證明這些上一代的人都是舊頭腦。

成大今日校務會議決定取消廣場命名,也是鑽研歷史的學者李筱峰表示「這一點都不奇怪」。他說,台灣教育環境還是很保守,成大只是其中一個代表而已。他認為,學生票選出南榕廣場,代表新一代的本土意識強,也有民主觀念,但「上一代就很糟糕」,此事件是一個很好的對比。

因此,對於成大歷史系教授王文霞將鄭南榕比喻成恐怖份子的說法,李說如果鄭南榕是恐怖份子的話,那為什麼辛亥革命的陸皓東就是烈士? 更何況鄭南榕自焚還沒有傷到其他人,「這更證明了上一代都是舊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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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頭殼newtalk2014.01.15 邱珮文/台南報導

國立成功大學今(15)日校務會議決議取消廣場命名,並以70比21票表決通過。儘管票數懸殊,仍有少數幾位教授在會議中表示支持「南榕」。成大醫學院教授謝奇璋表示,其他教授一開口就講到政治衝突、藍綠衝突或統獨衝突,但是他在與學生溝通過程中,從沒有看到這些衝突,他只看到老師和學生之間的世代衝突。他表示,大家聽到「南榕」,都會想到成大有個百年大榕樹,作為學校象徵不是很好嗎?

工科系教授李輝煌認為,如果票選活動不被尊重,這將會是一次嚴重的反教育,學生將不再相信學校,未來更會對社會上的公共事務漠不關心,「就像我們這一代一樣」。

李輝煌表示,大家要討論的不應該是名稱,而是要決定是否尊重票選票結果。他提到,自己這個世代的人過去遭到壓抑,對學校事務不關心,現在對政治避之唯恐不及,放任政客和政黨亂搞,結果整個社會充斥不公不義。反之,若票選活動被尊重,他們體會到自己能夠決定學校事務,畢業後也會相信自己能夠決定公共事務,能夠成為社會改革的動力。他更反問在場代表,這難道不是一流大學的教育目標嗎?

歷史系教授王建文則指出,雖然校長一再否認,但學校處理程序上確實有很大問題。他認為,命名往往是一種權力的遊戲,意味著對解釋權的爭奪或掌握,然而一個空間的意義價值是非常個人的,並非權力能夠宰制,因此過去他並不重視官方的命名。然而在經過一個多月的爭執後,他改變態度支持學生的命名。

王建文強調,鄭南榕逝世25年,經常被拿來與獨立運動和民進黨做連結,然而依照鄭南榕的性格、理念,我們很難說他還活著的話,不會成為民進黨的一個強烈反對者。他也指出,學生命名理念裡的「警方火攻雜誌社」說法確有錯誤,也希望能公開糾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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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建隆

三年多前我接到蔡同榮的電話,邀我出席他的《顧台灣》新書發表會,擔任推薦人。我直覺以為他的書名和他的人一樣很硬,很政治,便建議他請黨政高層人士推薦。不料他竟說他的書表面寫的是他的政治生涯,其實他一生的親情、友情、愛情,特別是與台灣的無悔戀情才是底蘊。他一直跟我「盧」,堅持要我讀個幾頁再做決定。他還一再強調他從小最崇拜的人物其實是台灣文學家吳濁流。

我真的去參加蔡同榮的新書記者會,且還大力推介,並寫下評語讓他印在書背,因為我被他的文字說服了。一段時日過後,他又打電話來「盧」,希望我推薦他入圍吳濁流文學獎。我聽了衝口就說「不行!這是文學獎,不是政治貢獻獎!」但他卻說他還沒講完,說他要求的只是推薦入圍,不是真要得獎,真要得獎的話他也不敢去領。他要我回想一下他是如何寫他的故鄉、家庭及童年。他相信這些章節應能獲得吳濁流本人的肯定,並以赤子的口吻說能與吳濁流文學獎沾上邊,是他此生最美好的回憶。

我真的推薦蔡同榮入圍吳濁流文學獎,並照他的意思沒讓他進入決選。評審過程有人對他的非文學背景有意見。我說我也有意見,但我肯定他對吳濁流的仰慕與對文學的欣羨,更重要的是我被他的某些抒情章節給說服了。現摘一段他對自己童年的描述,與讀者分享:「暑假時家裡沒有電扇,實在很熱。我常跑到塭寮『避暑』。在新塭的塭寮,附近數百公尺內都沒有房子,把所有窗門打開,相當涼快。有時覺得還不過癮,便在漁塭岸上木麻黃的樹枝放上幾塊木板當床,舖上草蓆,躺在上面唱歌、看書,累了就睡。在樹蔭下,任憑它南風或北風,於微風輕拂中入睡,實是一大享受。等太陽不那麼強烈時,就到小溝內捉魚蝦;有時在漁塭內釣魚,虱目魚不吃餌,釣到的都是吳郭魚及鰻魚。夕陽快要下山時,常滿載而歸…」。

如此率真的文字風格,令我想起吳濁流的《台灣連翹》。(作者為作家,東吳大學英文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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