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帝國回到家:戰後日本的遣返與重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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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的同路人?還是犧牲者? 
數百萬日本人參與了帝國計畫,戰後他們遣返回國時, 
卻被貼上「引揚者」的標籤,被標記成日本帝國終結的一部分。
一八九五年到一九四五年,日本在海外漸次取得殖民地,其中多半是對外戰爭的戰利品。取得這些領土之後,數百萬日本人參與了帝國計畫,對殖民地進行鎮壓、管理與墾殖。他們以服役士兵、殖民地管理者與企業家的身分零星前往海外。到了戰爭末期,海外日本人的數量已十分可觀。
二次大戰結束後,同盟國從亞洲各殖民地與戰場遣返六百多萬日本國民回到日本,並且從日本遣送一百多萬殖民地人民回到他們的祖國。當新亞洲地圖在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突然生效時,海外日本人與日本本土的殖民地居民因此一下子成了外國人,並且立即面臨遣返與重新確定國籍的問題。隨著朝鮮半島、台灣、中國東北與其他殖民地轉變成新國家,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讓每個人回到自己所屬的國家空間。
當時,這場人口轉移被視為戰後讓戰敗日軍復員而採取的措施,但它也是對日本帝國進行人口拆解的核心要素,而且呼應了二十世紀其他後殖民與後帝國時期的人口遷徙。
返國的艱辛開始於日本投降後殖民地變為非日本領土的那一刻,散布在各個殖民地的日本人便因此暴露在外,如同退潮後擱淺在沙灘上的魚兒。盟國限制遣返者可以帶回日本的金額,剝奪了他們的財產和以前生活的榮景。而當蘇聯同年八月八日向日本宣戰,在滿洲的日本開拓移民開始逃離,最後幾日的故事更是由一連串惡夢拼貼而成,結合了逃亡、饑餓、恐怖、疾病與死亡。
當他們好不容易回到日本國內,本土日本人卻用「引揚者」(遣返者)這個新詞來稱呼他們,認為他們不同於「日本同胞」,而且某種程度上質疑他們是否真能算是「純正的」日本國民。因為這些遣返者不帶有地方口音,與日本故鄉的連結較弱或根本不存在,再加上明顯的行為差異,這些都使殖民地居民不符合純正日本民族性的標準。被懷疑攜帶疾病和參與黑市並從事其他犯罪活動的遣返者,更被排除在「純正日本人」的範疇之外。
在日本,遣返者最深入人心的形象是從滿洲歸來、衣衫襤褸的女性,有時後面還拖著孩子,背上揹著帆布包。如本書封面,一九四五年藝術家山名文夫為資生堂公司製作的遣返者救濟海報,「引揚者」特別明顯,出現在海報正中央,以粗體字表示,海報上寫著::「捐贈衣物給貧困的遣返者,婦女與孩子急需。」鼓勵民眾捐贈衣物給遣返者,特別是婦女與孩子,因為她們是受害最深的一群。雖然這個描述反映出遣返者的形象隨著時代變遷而不斷增益,但戰後初期女性遣返者形象的表現手法,依然清楚可見。
引き揚げる(hikiageru)是「遣返」的動詞,字面上的意思是抬起來放到地上,就像把貨物搬到碼頭上一樣,這是個普遍的慣用語。但引揚者(hikiagesha)是遣返的名詞,在動詞語尾加上sha或mono(「人」)之後就只能用在戰敗後從前殖民地遣返的日本人身上。「引揚者」與其他語言的「殖民地返國者」與「遣返者」意思不完全相同。如「黑腳」這個用來稱呼法裔阿爾及利亞人的輕蔑語,在殖民地普遍使用,但阿爾及利亞的法國人直到一九六二年回到法國之後才聽到這種稱呼。而英文的遣返「repatriate」含有字根「patria」(指祖國),蘊含返國者與故國之間的關係。與此相對,日文的遣返特別強調返國這個行為,忽略返國者的殖民者身分或返國者與國家之間的紐帶關係。
許多殖民地日本人寧可回憶殖民地的生活,有時還帶有鄉愁的情感,但他們戰後被貼上的標籤,卻是根據他們戰後返回祖國那一刻所做的分類。他們就像琥珀裡的蒼蠅,永遠凍結在戰後時刻。他們被標記成帝國與戰時日本終結的一部分,讓其他人得以在戰敗後重獲新生。就像日本對於殘存的帝國有各種委婉說法,「引揚者」一詞同樣不會讓人產生帝國的聯想。大島渚一九七一年的電影《儀式》中滿洲男的這句話,極其簡要地表達出遣返者的整體感受:「我們平安逃離俄國人、滿洲人與韓國人的掌握。最終,我們卻落入日本人的手裡。」
在本書中,華樂瑞分析這些帝國的殘餘者如何成為拋棄殖民計畫與在日本建立新民族認同這段過程的轉折點。透過探討政治、社會與文化領域中遣返者形象的創造與運用,本書試圖處理帝國回到家的多樣問題。她運用豐富的日文和英文資料,包括官方資料和歷史文獻、回憶錄、訪談、報紙、歌曲、海報、漫畫、電視紀錄片、電影、歌曲和小說,並仔細解釋日本政府和盟國的法律規定,而這些規定創造了遣返的範疇。本書前三章以拆解帝國的向度,增加我們對於同盟國當時佔領日本情況的了解。在後兩章中,華樂瑞則追溯了1958年遣返過程正式結束之後的流行文化和歷史回歸的形象。她將第四章引用流行歌曲和小說,包括五味川純平山、崎豐子、谷崎潤一郎、安部公房和村上春樹等著名作家的作品,以及其他不知名作家刊登於當時期刊上的遣返故事。


曾文珍:誠實是信仰 請還給紀錄片一個單純美好的想像
By 作者: 曾文珍, opinion.cw.com.tw查看原始檔
《灣生回家》作者田中實加因身分造假遭揭穿,連日在媒體上鬧得沸沸揚揚,連帶使得入圍第52屆金馬獎最佳紀錄片《灣生回家》的真實性也受到質疑。田中實加以灣生後代的假身分書寫《灣生回家》一書,而她更擔任《灣生回家》紀錄片的出品人及監製角色,一再以此假身分面對外界。事發後,田中實加本人並沒有清楚說明,為何要編造假身分,倘若是文學創作,尚有虛構的空間與灰色地帶,然而,一旦踏入紀錄片這方土地,身分造假就是代誌大條;因為紀錄片的價值,就是建立在「真實」之上。

▋紀錄片的真實是什麼?

觀眾買票進戲院看電影前,會考慮電影類型、影評或媒體報導,帶著預期心理走進戲院,跟隨著電影進行一次旅行。驚悚片、愛情片、戰爭片、科幻片等類型,各自有愛好者,電影好不好看,觀眾自有評斷。然而,對於紀錄片,觀眾的預期心理是建構在影片內容是真實的人物或事件,即使在影像美學做了重建(reconstruction)或重演,也會提供資訊讓觀眾從中辨識。

英國紀錄片先驅約翰.葛里爾遜John Grierson(1898-1972)在1926年為紀錄片(Documentary)下了定義:「紀錄片是對真實事物做創意的處理」(the creative treatment of actuality),提供了當代紀錄片工作者創作時的論述基礎,使得紀錄片製作在電影語言的使用上,有了更豐富的面貌。

去年(2016)獲得第53屆金馬獎最佳紀錄片的《日曜日式散步者》(Le Moulin),以優美詩意的散文風格,用重演與檔案影像建構了1930年代的風車詩社的歷史,獨特的處理手法獲得了評審青睞;同年舉辦的第17屆台北電影獎也頒予最佳編劇獎項,肯定此片在敘事上做了精湛的詮釋。當觀眾觀影時,清楚明白這是一部關於風車詩社的「紀錄片」。創作上的美學手法有這樣的開闊性,作者(導演)為何會選擇如此的表現手法,自然是觀眾好奇之處;透過作者(導演)的論述,與觀眾再度進行對話,紀錄片的討論有更豐富的藝術內涵。

到底紀錄片的「真實」是什麼?呈現在觀眾眼前的是由拍攝者(導演)及被攝者建構出來的影像敘事,對拍攝題材做出的詮釋,只能說是在不違反誠實原則下,所做出來的真實。

更重要的是,一部紀錄片的拍攝動機是什麼?作者的態度又是什麼?紀錄片工作者要誠實,這是公認的普世價值。因為作者的誠實態度,會帶領著觀眾一起去看見紀錄片中所揭露的種種,觀眾相信紀錄片所說的是「真實」的,會產生情感上的渲染、或思想上的改變,更積極地可以成為促使社會進步的動力。一旦有作者做假,道德的失格,觀眾對紀錄片中所認知的「真實」價值,也隨之崩解破滅。

▋謊稱灣生後代,騙得大量感動

田中實加是《灣生回家》一書作者,她接受媒體訪問時,談及籌拍《灣生回家》紀錄片拍攝的艱辛過程,總會說自己是灣生後代,有其使命感,她賣房子、抵押房子,花費了14年在台灣、日本兩地往返,為了帶灣生回台灣,還給灣生歷史上的尊嚴。而灣生快速凋零,若再不拍紀錄片,恐怕無法為灣生留下見證。

她啟動了《灣生回家》紀錄片的拍攝計劃,聘請黃銘正導演執導,花了約2年的時間完成製作。2015年8月,在flying V群眾募資網站上提案,進行上映資金募資。募資計畫除了募集上映所需的費用,也提前為紀錄片宣傳。

在這個專案中,提案人田中實加的背景資料中有一些文字:「田中實加常常不解,為何日本奶奶田中櫻代、管家竹下健志、竹下朋子夫妻和一群日本朋友相聚時,總是一口流利台語,連夭壽、三字經、五字經都順得不得了。他們還常遊台灣,動不動就捐款,九二一捐款也罷,連花蓮高中、北一女中好好的也捐,……」這些文字做為溫情訴求,有極強的渲染力,感動了許多人。

原本預計募資100萬元,短短不到2個月,共有2,619人贊助此案,快速募集了300多萬資金,遠超過當時的目標。而在紀錄片上映前一年(2014),《灣生回家》同名書籍出版,她在自序中也提及自己如何努力想留住灣生歷史,不要讓她的奶奶「田中櫻代」失望,如何灰頭土臉地展開這段追尋。這些關於身世的動人故事,不斷地播送,也讓許多人願意出面協助紀錄片完成。

《灣生回家》紀錄片上映時,田中實加以出品人、監製角色大量在媒體上曝光,為影片宣傳,又因動人的身世故事,光環蓋過紀錄片導演黃銘正,讓人把《灣生回家》紀錄片與田中實加直接畫上等號。不少名人為此片推薦,政治人物也來站台,田中實加因此擁有不少粉絲,這些累加讓《灣生回家》紀錄片在票房上有亮眼的表現。

不知有多少人是因為對田中實加所說的身世故事,大受感動進而贊助募資,或以戲院包場,或買票進戲院,以具體行動力挺這部紀錄片?現今看來,田中實加的身分造假被揭露,這一路上的書籍出版、紀錄片上映的募資、網路上盜畫行為,像是一個巨大的詐騙計劃,連帶使參與或提供協助的人,不知不覺成了共犯,傷害眾多人的情感,也讓《灣生回家》紀錄片的真實性蒙塵。

▋有意義的故事,為何要假身分加持?

《灣生回家》紀錄片可以有好的票房成績,或許是因田中實加的灣生後代身分而有加持作用,但不能否認,這是一部賺人熱淚、令人感動的紀錄片。片中富永勝爺爺回到花蓮,找尋兒時玩伴,得知玩伴已不在人世,他錯愕地掉下了眼淚;家倉多惠子奶奶到戶政事務所拿到戶籍謄本,證明自己在這塊土地上出生,滿臉欣慰;這些都是片中動人的情節。灣生爺爺奶奶們接受專訪,拍攝團隊一路尋訪到日本,也邀請他們回到台灣,重返兒時成長就學的地方,回憶過去歡樂時光。片中的人物是真實存在,他們除了出現在片中,也參與紀錄片首映、映後座談,更一同出席當年金馬獎頒獎典禮,攜手走在紅毯上。

導演黃銘正事發後對紀錄片拍攝始末做出說明,他釐清了先有紀錄片拍攝在先,後續才有同名書籍的出版。而書中的內容,也取材於紀錄片拍攝過程中得到的資料,導演希望田中實加身分造假的事件,不要與紀錄片拍攝畫上等號,不要傷害到灣生爺爺奶奶們,也不該因此就抹煞了拍攝團隊的努力,否定紀錄片的價值。

其實,最令人不解的是,即使沒有田中實加捏造的灣生後代身分,都無損於《灣生回家》紀錄片的價值,為何她要假造身分?此舉不但擾動了觀眾對紀錄片真實的辯證,也詐欺了大眾的感動,造成社會對紀錄片工作者品格的質疑,影響層面之廣,超乎想像。

田中實加至今沒有說明原委,外界透過遠流出版社董事長王榮文的臉書貼文,才得知田中實加寫了兩頁聲明稿,為身分造假一事道歉。王董事長的貼文中一段文字:「作者刻意隱瞞身分、編輯如何查證?對公共利益的真相追求和尊重隱私權之間如何拿捏?馬克吐溫分析過小說與歷史的真實與虛構異同,而「灣生故事是真實的、作者身分是虛假的」,其動機值不值得寬容?其功過值不值得三七開?説謊和誠實只是簡單的加強道德問題,還是更複雜的時代病?」這些文字提出一些思考面向,卻無法說服人,更難息眾怒。

▋回到紀錄片的初衷

在紀錄片製作的倫理中,誠實是至高的信仰,說謊與欺騙都是絕對不容許的行為。而號稱追求公共利益,卻是以捏造事實出發,這樣,所謂的公共利益,還是公共利益嗎?又何來功過相抵的討論?田中實加的造假事件,像是一顆被吹捧漂亮的氣球,越吹越大,砰一聲破了,傷及一堆人。

在台灣的山巔海角,有許多紀錄片工作者默默地為拍攝紀錄片努力,正在戲院上映的《黑熊森林》紀錄片,是李香秀導演花了6年時間深入森林拍攝;李立劭導演耗時6年,獨力完成《滇緬三部曲》。他們缺乏資源、沒有媒體報導,安靜地完成他們的紀錄片,他們不會用空泛的「愛台灣」字眼,來加強使命感,來形塑自我形象,他們相信,當紀錄片以公開放映與社會對話,紀錄片的價值就產生了。

對紀錄片工作者來說,紀錄片拍攝的初衷是什麼?這是最需要思考的課題。或許是對世界的好奇心,想去關心、去理解身邊的人事物,因此產生了巨大的能量,完成一部影響深遠的紀錄片。純粹的初衷,無須用華麗的故事來裝飾;誠實的態度,義無反顧的一路追尋,終將讓人看見紀錄片的力量。

(作者為紀錄片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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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灣生》身世風波 田中實加掀「黑幕」
2016/12/23 20:59
《灣生回家》,田中實加。(資料照,記者陳鈺馥攝)
〔記者賀靜賢/專訪〕賣座紀錄片《灣生回家》監製田中實加,遭《產經新聞》前台北支局社長吉村剛史指控「虛構」自己是灣生後代的身世,田中昨向本報反駁吉村的說法,但以要保護家人為由,無法以實證公開反駁,也不會控告吉村,顯有難言之隱。
吉村剛史在《台灣映畫2016》一書中指自己在2013年的訪問中,以細節「戳破」田中實加自稱的身世,並表示田中已向他坦承自己是台灣人,使目前身陷假畫風波的田中,又受到雙重打擊。
昨天上午,田中以千字長文對日前畫作風波認錯及道歉,並提及當初訪談時,吉村連珠式發問,加上翻譯有誤,因此雙方不歡而散,並否認曾說自己是台灣人。
本報記者直接問田中,究竟是否「灣生後代」?田中答:「我是!」再問她為何不拿出實證反駁吉村?田中答:「你有要保護的人嗎?你喜歡把自己的生活攤在陽光下嗎?你想讓你的家人被看見嗎?你也想保有自己的隱私權嗎?」、「正如灣生,他們也有不願意被看見的,我也必須保護他們,而我做這件事(指查訪灣生故事)始終只是灣生要被看見,而不是田中實加和她的家被看見。」
田中也說,當初根本沒有反駁機會,就被吉村以「妳是騙子」一句話趕出去,哭著離開採訪場地。但她不會控告吉村,「他讓我知道了什麼是人生和人性,我想做一個隨時可以轉身離開的人,所以不須再結惡緣。」
除了上午千字長文,田中實加也寫給本報記者,暗示出先生在學術界的狀況,引起的此次風波:
「15年灣生之路我失去了什麼?一個女人的青春、人生、金錢,2015年管仁健的文章沒把我打倒,但我要謝謝管先生讓我知道下一段風波在那裡。當時搧動管先生的人包含一位幾年前因學術論文和我先生有了過節的博士生以及一位斗六文史工作者和他的幾位朋友,那次風波一日消失,他們揚言下次一定致命讓田中死再無翻身機會,而這些人中竟也有在臉上互動良好,表面上支持者。」
一路被打著,這次我因為自己當年為籌募款做了失錯的事帶來別人的困擾與大不敬,而傷了自己,沒有舞台沒有人知道我,甚至從此失去了很多很多,我都無所謂,如今這群人揚言要號召這些畫家一起控告,要田中一次死得澈底,於是在網路帶風向球,連帶灣生也受波及,這也是我的錯。現在當務之急最該去和幾位畫家道歉,因為這是我的無知對他們造成的錯誤和不是。
如果為這塊土地義無反顧的做了一件自己認為對的事,都得被打壓和惹腥,那台灣還有多少人願意堅持到底為這塊土地做更多對的事?」我除了要和畫家致歉外,還有灣生,我的能力不足,我的愚昧,讓灣生受批評受質疑,這也是我的大錯。我也要向支持灣生和我的的說對不起,我雖盡了力,但我沒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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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錄片《灣生回家》《阿罩霧風雲》/田中實加 @ 姜朝鳳宗族 :: 痞客邦 PIXNET :: - http://goo.gl/CWEQl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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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時灣生回台尋根 眼光泛淚唱國歌

將先生暫還婆婆 老飛官陪母入住安養院
戰時灣生回台尋根 眼光泛淚唱國歌© 中央社 戰時灣生回台尋根 眼光泛淚唱國歌
(中央社記者游凱翔台北13日電)83歲「灣生」宮地和子離開台灣70載,最近回台尋根,在北市協助下終於找到日據時期、斑駁的戶口名簿,當場喜極而泣,即使已說不出幾句國語,也能哼出中華民國國歌,場面感人。

隨著海角七號、灣生回家等電影上映,灣生(生在台灣、二戰後被迫返日的日本人)故事逐漸廣為人知。

1934年出生在北市東門町(今杭州南路附近),12歲隨著父母返鄉,由於父親曾任菸酒專賣局,在台期間隨父親職務調動,曾在台北、南投、花蓮、基隆、高雄生活過,對於戰後必須回到日本,是她「最不捨,也不得不做的決定」。

民政局有號稱「尋親高手」的莊麗花辦事員,宮地和子家人獲悉後,友人特別前來懇託協助,在大安區戶政事務所的協助下,不僅從上千本斑駁紙箱中找出宮地和子的正本戶口名簿,更意外蒐集到父親宮地蒼生在台的相關著作、手稿,開啟宮地和子的尋根之旅。

為了給宮地奶奶一個「驚喜」,在親人的安排下「半哄半騙」的來到大安戶政事務所,打開日據時期戶口名簿當下,宮地奶奶口中喃喃念著父親名字,突然掩面啜泣、輕撫字跡,開心的說「終於回家了」。

宮地和子說,父親在世時多次想重回台灣,但因當時社會氛圍敏感,始終無法達成願望,讓父親帶著遺憾長眠;她也說,當時離開台灣時滿是不捨,回到日本福島後,只希望家庭不要因為有戰亂分離,但相對在台灣的生活,在日本則是過得非常辛苦。

特別的是,大安戶政事務所在整理資料時,意外得知宮地奶奶的父親宮地蒼生其實是個「文青」,在台期間數度投稿報章雜誌,還撰寫連宮地奶奶都不知道的相關著作,她感動的說,「如果父母親知道還有機會看到這些資料,一定會高興、自傲」。

「三民主義,吾黨所宗,以建民國,以進大同」,雖然宮地奶奶早已講不出幾句國語,但仍在口中輕聲唱出中華民國國歌,她眼光泛淚的說,她要將台灣的一切帶回日本,在墳前稟告「她終於回家了」。1050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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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灣生回家》金馬獎摃龜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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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2-06 06:00
■盧世祥
金馬獎今年一如以往,在爭議中落幕。
其中,叫好又叫座的《灣生回家》敗給台灣大眾看不到的中國紀錄片《大同》,最讓眾多影迷不滿。無獨有偶,去年引起風潮、各方好評的《KANO》,儘管獲觀眾票選為最佳影片,也得到國際影評人協會費比西獎肯定,它的六項金馬獎提名卻全數摃龜。
敘述日本時代出生於台灣的日本人重返舊地的《灣生回家》,以及描繪一九三一年嘉義農林棒球隊打入日本甲子園高校棒球冠軍賽盛事的《KANO》,連續在金馬獎鎩羽;「政治正確」、「與社會脫節」、「有中國卻沒了台灣」…,是金馬獎以「華人世界電影大獎」自我標榜,評審又受此大帽子框限的必然結果。尤其馬英九政府去年起花納稅人大把銀子,大肆進行紀念抗戰七十年活動,金馬獎對日本時代故事的偏見,絕非巧合。
有人為金馬獎辯稱,以日本時代故事為情節的《賽德克.巴萊》,四年前曾獲金馬獎若干肯定。誠然,《賽德克.巴萊》描繪賽德克人反抗日本外來統治的可歌可泣事件,得獎堪稱眾望所歸;但只以此為例,正好與馬英九僅強調「抗日」而無視日本時代台灣其他豐富多元的社會百象,其特異史觀有別一般常人,因而只印證了金馬獎政治正確、與台灣脫節的本質。
金馬獎只是文化界尚未落實轉型正義的一例。戰後七十年來,在中國化政策之下,台灣的社會發展,脫離日本,落入中國軌道,舉凡文化、藝術、時尚,無不鄙視台灣,以中國為中心。「脫日入華」的結果,台灣在日本統治五十年所未能建構的文化主體性,戰後受更強勢的外來政權進一步壓制,以致如今在若干文化或社會價值層面,台灣不但主體性仍待建立,就現代化角度而言,也未能與時俱進,有的甚至退步。
語文是戰後「脫日入華」最大的改變。厲行「獨尊中文」的排他政策之後,經歷日本時代五十年仍鮮活流通的台灣各族母語面臨式微或竟滅絕,加上英語教學重考試輕活用,如今年輕一代大都只靠中文理解外在世界。較諸日本時代出生、如今已屆耄耋之年的台灣「多桑世代」至少通曉三種語言(母語、日語、華語),其經由多種語言所形塑的寬廣世界觀及本土觀,戰後世代顯然有不如。
生活教育也是戰後因「脫日入華」而消失的台灣重要元素。同樣是台灣「多桑世代」身上所展現的氣質,他們在公學校或國小課程有「修身」科目,養成從小不隨地便溺吐痰、注意衛生儀容、舉止安靜有禮、替他人著想等習慣,實踐守時、勤勉、誠實、守信、守法等德行,並講求公私分明。這是形塑「多桑世代」現代文明社會個人素質的重要課程,卻為戰後台灣的國民教育所欠缺,以致現今台灣人在公共場合的個人言行舉止,較近似「強國人」而遠不如以「我慢」(自制)著稱的日本人。
「脫日入華」也讓中國封建文化肆虐台灣。日本時代台灣先賢所推動的社會文化改革運動尚未竟其功,中國思想家魯迅所嚴厲批判的欺瞞、卑怯、奴性、和稀泥、分等第、做官發財等封建文化戰後全面來襲,惡化社會風氣,台灣文化向下沉淪。時至今日,許多台灣人仍「見廟就拜,見神就跪」。每到中元節,民家、商家到處燒金拜拜,搞到台北整座城市烏煙瘴氣,但若問所拜何鬼神?許多人一問三不知;而「燒金紙」又是八十多年前「新文化運動之父」蔣渭水所要打倒的惡習之一,顯見文化改革仍須努力。
今年紀念第二次世界大戰終戰七十年,馬政府所念茲在茲的是抗戰勝利,並連結「台灣光復」,這種外來政權的心態及作為,與這塊土地、人民顯不相容,難怪官方一頭熱、民間很無感。真要彰顯意義、引發共鳴,除了讓戰爭時期台灣人民所受的苦難,包括空襲、疏開、台灣人當日本兵等往事在湮沒多年之後,逐漸撥開人為障蔽,也應認真檢討戰後台灣社會文化「脫日入華」所帶來的後果,調整方向,讓台灣從文化全面中國化,回復多元豐富的本質,以尊重包容開放尋求新發展。
從本質說,經歷千百年在這塊土地的發展,南島、漢、荷蘭、西班牙、日本、戰後美國及近年的東南亞諸國文化,都是構成台灣整體文化不可或缺的要素。就此而言,台灣不是中國文化的一部分,中國文化反而是台灣文化的一項元素;從早年漢人加上戰後中國政治難民所帶來的,雖在台灣文化構成很大的部分,仍然只是重要元素之一。它不能唯我獨尊,排斥其他文化元素,甚至反客為主,打壓在這一土地上先來後到各族群所融合共創的台灣主體文化。
台灣人民從國會全面改選、總統直選之後,政治上已大致達成「當家做主」,但文化上的「當家做主」尚待大力推動;而年輕一代極其顯著的台灣認同,是突出文化主體性的最大希望。在諸多要務中,語言文字無疑是重建台灣文化的基礎。以振興台灣文化為職志的台灣南社近日要求,依聯合國政策,學校教育使用母語、官方語言及世界通用語(英語)三種語言,應力求其落實。同時,包括電影在內的各種藝術,也極其有力;若有更多《賽德克.巴萊》、《KANO》、《灣生回家》引發風潮,台灣文化主體性自可逐漸彰顯。
(作者是資深新聞工作者)

灣生牽線 雄中、大宮高校結盟

2015-11-24

曾就讀雄中 河野昭:我就是台灣人!

〔記者洪定宏/高雄報導〕八十四歲河野昭在台灣出生長大,曾在雄中讀到二年級,二二八事件後返回日本,就讀九州宮崎縣大宮高校;歷經三年的努力,自認是台灣人的他,促成這兩所母校締結為姊妹校,盼台日交流永不停歇。

  • 河野昭(中)促成2所母校締結為姊妹校。右為雄中校長謝文斌,左為大宮高校校長西立野康弘。(記者洪定宏攝)

    河野昭(中)促成2所母校締結為姊妹校。右為雄中校長謝文斌,左為大宮高校校長西立野康弘。(記者洪定宏攝)

雄中校友會名譽會長段志憲翻譯指出,高雄與日本八王子市為姊妹市,河野昭參與締結過程,發願為雄中與大宮高校牽線,當他得知河野昭的成長歷程,曾對河野昭說「你是一半的台灣人」,沒想到河野昭很篤定地強調「我就是台灣人!」

昨天上午,雄中校長謝文斌與大宮高校校長西立野康弘,在段志憲與河野昭等人見證下,締結為姊妹校,擴大雙方交流。

河野昭指出,大正四年(一九一五年),祖父母帶九歲父親到高雄定居,曾經營計程車公司、鐵路便當及鮪魚買賣,父親是雄中第二屆校友,在高雄火車站擔任鐵路員工;他於一九三一年出生,也是鹽埕國小校友。

二戰結束後,河野昭的父親以技術人員身分留用,直到一九四七年才返回日本。他表示,雖然未因「灣生」的身分被排擠,也無生活適應問題,但他很懷念台灣同學,經常書信往來,並於廿五年後,開始促進台日交流,參加鹽埕國小及雄中校友會,獲得高雄同窗會終身名譽會長殊榮。

由於大宮高校名列日本頂尖前廿學府,日本政府全額補助學校與外國交流,河野昭認為時機成熟,三年前幫忙牽線,協助雄中與大宮高校師生互訪,並於昨天完成姊妹校簽署儀式。

河野昭說,當年學校校舍都是低矮的平房,雖然簡陋,但很懷念大家一起唸書及台灣廟會熱鬧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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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1-24_0801412015-11-24_080201  

78歲灣生苦學國語 來台尋根
2015年11月23日 21:39 李義
78歲灣生苦學漢字國語來台尋根
莊玉秀(左)拿出當年的戶籍謄本,工藤仔細瞧著每個細節。(前金所提供)
78歲灣生苦學漢字國語來台尋根
莊玉秀(左)找來盧老先生(中)擔任工藤的翻譯。(前金所提供)
78歲灣生苦學漢字國語來台尋根
工藤(左)終於找到當年居住的地點。(前金所提供)
又見灣生來台尋根!一封來自日本茨城縣的電子郵件,訴說著70年前在台灣的片段記憶,簡單的漢字寫著在台灣的出生地及思念之情。78歲的工藤為了這趟尋根之旅,花了5年苦學漢字國語,原本不敢抱著太多希望,卻在高雄市政府民政局前金戶政事務所主任莊玉秀的努力下,夢想成真了。

工藤的郵件是寄給觀光局,再轉給民政局展開這場協助灣生尋根之旅。莊玉秀與同仁從信中僅有的線索找出他日據時期的戶籍資料,但早已時空全非,只能根據大和國小(前金國小的前身)位置,略約找出50戶可能的地址,並據此展開查訪,但都無所獲。

莊玉秀仍不放棄,找到一位精通日語的88歲盧老先生,說明工藤尋根的事情,盼他能擔任翻譯協助尋根,盧老先生爽朗答應。

11月18日,1名老先生出現在前金戶政事務所櫃台前,用著略帶生硬的國語說著「我是工藤憲弘,我回來了」,戶政所員工驚喜不已,也隨即拿出搜尋到的戶籍謄本供他檢視,工藤逐一念著父母的名字等資料。

莊玉秀當起響導,載著2位老先生,透過盧老先生翻譯,穿梭在前金區的街巷裡尋找工藤的故居,當經過成功一路及允文街口時,工藤的情緒激動不已,與盧老先生比手劃腳的用日語交談著,「就是在這附近」。

工藤下車佇足許久,沈默地望著眼前的一景一物,雖已是景物全非,但塵封在記憶裡的童年時光似乎在他眼神中翻攪不已,看了好一會兒,他開口「這是我兒時住過的地方,我終於回來了」。

深深的日式鞠躬,工藤帶著滿懷的感激與落葉歸根的滿足步出前金戶政事務所,揮別莊玉秀等戶政人員說,「我要把這段旅程帶回日本,與家人分享」。(中時即時)

出版編輯:丁世傑
關鍵字:工藤、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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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灣生 走一趟生死之路
精華簡文跟著灣生 走一趟生死之路

跟著灣生 走一趟生死之路
作者:演中 2016-01-06 Web On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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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不值錢,笑容才珍貴,把最珍貴的笑,盡情地展現表露出來吧。開心的笑是對老天爺最好的抗議。」我曾閱讀龍應台的《大江大海一九四九》、齊邦媛的《巨流河》、張典婉的《太平輪一九四九》,二次大戰乃至國共內戰到外省移民這個時代,在中國大陸與台灣之間發生的許多歷史與生命故事,總是讓人笑淚交織。生命最動人之處,不就在此?

作者田中實加,用14年的堅持,專注追尋灣生歷史,即使幾乎破產,也要圓夢。她如何從「說一個好故事」出發,讓書跨界到電影,打破非主流框架,成功引起台灣民眾關注《灣生》議題。立即報名!

同樣的時空環境,台灣本土因為征戰終了,而有一群來自日本的移民,與出生在台灣的日本人,他們在被迫遣返日本前後到底經歷了些什麼?直到我閱讀田中實加的著作《灣生回家》,才有了初步概念。

《大江大海一九四九》上演的落葉歸根、掃墓祭祖的場景,在《灣生回家》中也有;外省老兵的骨灰要回老家入土為安,把台灣視為故鄉的灣生,死後遺願要把骨灰撒在花蓮港。斯土斯情,走過大時代中那段戰亂不斷、動盪不安、顛沛流離的人們,留給我們後世的生死悲歌,是多麼令人動容與不捨。

日本無條件投降後,國民政府撤退來台接收台灣,原來在日據時代,生活在台灣的那些日本人經歷了些什麼?返回日本後,對台灣這塊土地和這塊土地上的人,有著怎樣的情感與聯繫?老一輩台灣人和原住民對日據時代,對日本人有各種觀點與情感,牽繫著台日間的老友們深深情誼,催促著他們,展開與時間賽跑的尋根之旅。

引揚的鄉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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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43分處有邱創良委員維護公費生權益發聲

 

本土版灣生回家

2015-10-22 17:37

李源甲

田中實加將日本耆老回台尋根的故事,寫成《灣生回家》一書、同時拍攝了紀錄片,在感動無數人心之餘,也令人對台灣這片土地有了更深刻的共鳴。

其實,類似的故事與場景,在鐘明宏所寫的《一九四六 被遺忘的台籍青年》一書中也曾出現,只不過遣送的地點從日本變成中國大陸,而遣送者從日本人變成道道地地的台籍青年。

根據鐘明宏的調查,一九四六年台灣省教育廳曾舉辦了公費留學考試,目的是吸收優秀的台籍青年前往當時相對先進的中國大陸留學,無奈後來爆發台共內戰,迫使這批台籍青年只能留在對岸終老一生。

日本有灣生、中國也有灣生,似乎因為兩岸政治因素的紛擾而忽略了他們的存在?(截圖自博客來)

《灣生回家》相比,《一九四六 被遺忘的台籍青年》一書可說沒有受到任何的注目,但如果與台灣沒有血緣而只有地緣的日本耆老尋根都能感動你我,那麼這批土生土長最終回不了台灣這塊土地的老者,是否就不該因為兩岸政治因素的紛擾而忽略他們的存在呢?

(國小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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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0-23_103222  

1947年暑假,台灣第一批公費留學中國的學生返台,於北投草山合影,背景建築為草山眾樂園(今台北市教師研習中心)。(沐風文化提供)
鍾明宏《一九四六》 追尋被遺忘的台生
非歷史科班的鍾明宏(黃世麒攝)
1949年的兩岸分裂,造成無數家庭流離破碎,但少有人知的是,光復之初,台灣有百餘位由國民政府公費送往大陸的留學生,他們抱著孺慕祖國、交流兩岸的心情興沖沖啟程,卻被命運開了場玩笑,從此滯留大陸,與親人闊別數十載。

非科班 意外開啟追尋路

非歷史科班的鍾明宏,偶然得知高中同學的父親,就是當年赴大陸的公費生之一,意外開啟他的追尋之路。2010年起,他到北京、上海、武漢、杭州、哈爾濱等地,造訪了10餘位還在世、年逾八旬的公費生,將他們的故事與時代背景,寫成《一九四六:被遺忘的台籍青年》一書。

鍾明宏激動說:「我從來沒想過在大陸人大舉逃亡來台的內戰年代,居然會有台灣人反向奔赴祖國。」

後來他找到1946年《台灣新生報》公費生名單,接著透過「中華全國台灣同胞聯誼會」找到人在北京的鄭堅,為採訪起了頭。

公費留學 一去兩岸隔絕

他回溯光復之初,台灣尚未建立完善的高等教育系統,人民連國語都說不好,因此國民政府甄選資優青年送往大陸名校,培養他們未來回台擔任政府骨幹。1946年首度招考100名公費生送往北大、廈大、復旦等校;1948年又招考50名自費生。

但1947年台灣爆發二二八事件,加上在大陸目睹幾次反國民政府學潮,這批公費生在登陸短短半年間就認同改變,轉而痛恨國民黨、加入共產黨1949年後約三分之一選擇留在大陸。如書中陳天章提到當年投筆從戎,從北京一路闖過國民黨軍駐守的關卡、冒險進入華北解放區,過程刺激宛如電影。

身分曖昧 返台之路受阻

在時代大輪下,他們成了身分曖昧的一批人,兩岸隔絕後他們被國民政府取消身分證,返台之路受阻,又一度被中共視為國民黨特務,歷經文革惡鬥,幸而改革開放後,一一受到平反重用。

書中描寫陳弘因滯留大陸而與在台未婚妻忍痛分手、晚年重逢相約來世做伴的故事,曾被拍成電影《雲水謠》;已過世的尤寬仁不在意政治風向,一心在北大求學,卻因台灣身分而被發派哈工大圖書館,文革時遭關押,妻子因而精神崩潰,攜女共赴黃泉。即使遭逢悲劇,他仍樂天知命,後來因精通多國語言、在民間授課而名聲響亮,再度結婚生子,晚年攜全家回台定居。(中國時報)

鍾明宏《一九四六》 追尋被遺忘的台生

非歷史科班的鍾明宏(黃世麒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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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被遺忘的台籍青年

在那個動亂時代,許多人從中國來到台灣。但是,卻有另一群人是從台灣出發前往中國,從此與親人故土別離一甲子。他們是1946年台灣最優秀的一群青年,滿懷著理想與使命,肩負著建設新台灣的美好願景,前往中國的名校就讀。原本想要衣錦還鄉,然而,等在他們眼前的,卻是與他們一心所繫的親人與故鄉,從此別離……

光復前後的台灣高等教育

日治時期,日本人設立了許多專門學校,例如台北醫學專門學校、台北經濟專門學校、台中農林專門學校、台南工業專門學校等。另外還設立了台灣總督府台北高等學校、台北帝國大學。

除了台北帝國大學,其他學校都是介於中等教育和高等教育之間的學校,教學內容主要是農林醫工的技術養成,並非文史法政的知識陶育。日本人盡量避免培養出具有進步思想的台籍知識份子,以防帶給殖民統治困擾。因此,台灣人受高等教育的機會微乎其微,除非到內地(日治時期,台灣人稱日本本島為內地)求學,或是海外其他地方,這當然不利於台灣高等教育的發展。

抗日勝利,國民政府接收台灣後,這種狀況也沒改善,主要原因在於本省人才不足。日本人撤離,各學校立即出現真空狀態台北帝國大學改制為台灣大學,師資便嚴重缺乏,必須留任日籍教師,並且透過外交管道聘請數名旅居日本的台籍教授返台任教,才能勉強開課,而且許多大二以上的專業課程還開不了。從這一點就可以知道,這所現今台灣最好的大學在當時有多麼困窘。

教育處處長范壽康在《台灣新生報》的文章

教育處處長范壽康在《台灣新生報》的文章

島內高等教育還不夠完備,令想要繼續升學的學生感到非常苦惱。同時,一九四六年國民政府於全國各省舉辦公自費留學考試,每個省分都錄取了若干名小留學生赴歐美深造,偏偏就獨漏了台灣。據台灣省行政長官公署所言,該年度留學考試因作業不及而無法舉行,這顯然又關上了台籍學生的另一扇窗。對於台灣教育的難處,時任教育處處長的范壽康於一九四六年七月二十五日的《台灣新生報》南部版發表一篇題為〈推行國語不遺餘力,學生總數約一百萬〉的文章中就有提到:

為便於各位記憶起見,再以下列數字來說:大學國立的一所,即臺灣大學,省立的一所,即合併在各地之若干專門學校,施行綜合的管理。中學,省立的和地方辦的總計二百所。小學,一千所。……學生人數時有變動,但其總數為全省人口六分之一弱,即一百萬左右。……在接收當初的時候,本省大,中,小教師是日本人多,在二萬人中要佔到一萬六千人以上,迨後把這批日本教師陸續遣散,以本省及國內來臺教師來補充。

范壽康提出的數字,相當明確地證實戰後台灣各階層教育都缺乏教師的情況。日籍師資佔到八成,可想而知,戰後日籍教師陸續返回日本,台灣各級教育必然會發生師資不足的情況。

三天後的七月二十八日,教育處第一科科長褚應瑞於《台灣新生報》南部版發表題為〈一月來之本省高等教育〉的文章,這篇文章闡述得更加清楚詳細。《台灣新生報》把他的名字誤殖為褚應端,實際上應該是褚應瑞。當年的報紙訛字不少,為呈現原貌,所有的錯字和標點符號,我都一字不改地轉述。部分內容如下:

已往本省的高等教育,除臺北帝國大學及醫專以外,還有農工經濟三所專門學校,大學裏除醫科而外,其他各科系機乎全部為日本人所獨佔,本省學生真如鳳毛麟角不可多見,至於專門學校,也很少有本省同胞的參加,我姑且舉一個例子,臺中農業專科學校創辦已二十七年,畢業學生已近千人,而本省同胞僅佔四十四人,其他各校,自可想見人們都說臺灣的科學發達,這科學的發達是完全以本省人為基層或下層工作的,真正的設計創新,都在日本人手中,這祇要看學術機關的情形,便可以瞭然。

此外前面說過本省已往的高等教育,幾全部為日本人所獨佔,這兒還要加重一句,即高等教育的文法科是絕對為日本人獨佔,本省人休想染指,日本人不願意本省人有政治領袖的才幹,於此可以充分的證明。

大學和專門學校的教授已往幾全部為日本人,在日人遣送回國的時候,一時便有不及補充之感,至於臺大和農專工專,至今還留用着大批的日人教師,這實在是極大的遺憾。

更有某校校長,請教育處向外交部特託日本美軍總部將本省籍留住日本的十幾位教授都請他們回省任教,這種熱忱,是獲得了相當的效果,但數量總還有限,大有粥多僧少之感。

教育處第一科科長褚應瑞在《台灣新生報》的文章

教育處第一科科長褚應瑞在《台灣新生報》的文章

日治時期台灣人受高等教育的機會有限,教育資源盡數掌握在日本人手裡,造成本土出身的人才不夠充足。戰後日本人撤離,又出現了缺乏師資的困境。教育處雖有心辦好高等教育,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還得留用日籍教授、甚至透過外交部聘請海外的台籍教授返台補充師資,以暫時滿足台灣學生對升學的需求。

在這些因素之下,公費生考試遂成為當時最重要的升學管道。只要通過選拔,就能直接保送大陸各大學,非常具有吸引力。在當時,不論是師資、名氣或歷史傳統,北大、清華、復旦等校都遠勝台大,遠赴異地求學自然是個很好的選擇。

再換個角度來想,假設今天台灣的大學全部停辦,台灣人又無法到歐美國家留學,想念大學和研究所的學生肯定會一窩蜂往大陸各大學湧入,恐怕連黑龍江大學都能看到滿滿的台灣人去報考。

所以我們可以這樣說,在本土高等教育還在重建的情況下,公費生計劃成了想要繼續深造的台灣青年最好的一條出路。實際上,它也吸引了符合資格的年輕菁英前來報考,一時俊材雲集。省行政長官公署也樂觀其成,畢竟這是國民政府培養本省人才的方法之一。能夠吸收許多素質好的台灣學生,以政府官派的名義保送他們進入大陸名校,學成之後返台進入政府單位服務,對於國府統治台灣而言,當然是再好不過的一件事情。

然而,公費生政策所代表的意涵並不是如此簡單,放在那個年代的時空背景,它有著遠遠超越培育人才的更重要意義。正是因為如此,參與公費生政策的年輕學生才會在那個動亂的年代選擇了他們的道路,堅持了他們的信念,然後跳入了戰後極為特殊的一群台灣知識份子的命運裡。

動搖認同的三大事件

公費生登陸的時間,是一九四六年十一月。同年十二月,北平就發生了震驚中外、給予公費生初次震撼的沈崇事件。

沈崇案掀起反美帝運動

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晚,北京大學先修班女學生沈崇在東長安街平安戲院看完電影回家途中,被美國海軍陸戰隊伍長皮爾遜和下士普利查德在東單附近性侵。此事隔日見報,轟動全國,引發一連串反美帝國主義運動。

沈崇事件後來翻案頻頻,但不論真相為何,在一九四六年的冬天,沈崇案確實造成極大的反美效應。全國各大城市,南京、上海、北平、武漢、重慶等,老百姓和學生紛紛上街遊行,抗議美國帝國主義侵略中國,抗議國民政府和美國人聯手欺負中國人。而且不只沈崇事件,凡有美軍駐紮之處,都傳出美軍士兵毆打中國人卻無罪的案例,更為學生的反美情緒火上添了油。

公費生所在的大學,也都有學生投入反美帝運動。台灣學生在日治時期從未見過大規模學生運動場面,一下子衝擊他們對國民黨的認同。許多人發現,國民政府不只在台灣為人民所厭惡,在大陸也是人人厭惡的權貴惡霸。慢慢地,他們從單純對政府不滿,變得愈來愈懷疑其統治正當性。

反飢餓反內戰反迫害學潮

延續沈崇事件的熱潮,一九四七年五月四日,上海學生發起紀念五四運動二十八週年的活動。接下來兩個月,這場活動擴張成比沈崇事件規模更大的學潮,史稱「反飢餓反內戰反迫害運動」

運動的第一波高潮出現在五月二十日,在首都南京、華北重鎮天津這兩處示威遊行的學生,遭到國民政府軍警鎮壓、毆打,數十名學生受到輕重傷,史稱「五二○血案」。此後,運動一發不可收拾,全國各地都湧現了學潮。

當時因國共內戰,經濟情況愈來愈糟糕;加以政府官員貪污腐敗,無力解決經濟問題,通貨膨脹非常嚴重,致使民怨沸騰。學生在校園裡的伙食,一般由校方供應,但是各學生餐廳都有伙食短缺的現象;雖然不至於餓肚子,但天天都吃不飽,讓學生們把憤怒全部轉嫁到政府頭上。在推波助瀾之下,讓此次運動的規模、持續時間都比沈崇事件更上一層樓。

公費生參與這場運動的人數也多了,許多台灣人的事蹟被記載在歷史中。其中最悲壯的,莫過於武漢大學的台灣公費生陳如豐。

陳如豐是台南縣下營人,一九四六年入武漢大學政治系。反飢餓反內戰反迫害運動爆發後,武漢大學的學生積極響應。一九四七年六月一日凌晨,國民政府為了逮捕武漢大學的共黨師生,出動上千名軍警在大半夜包圍武漢大學。軍警人員依黑名單強行逮捕學生,部分學生逃到屋頂和軍警對峙,並試圖用各種方法營救被逮捕的同學。軍警人員見學生反抗,遂開槍還擊,機關槍掃射的聲響為這不安寧的深夜更添混亂。

最終有二十四名師生被捕,十餘人受傷,三人死亡,史稱「武大六一慘案」。死亡的三名學生中,其中一名正是陳如豐,他是第一位犧牲於國民黨政府之手的公費生。事後,與陳如豐同樣來自台南的公費生林慧慶,代表武漢大學台灣同學會發表了〈悼陳如豐君〉一文。武大師生將陳如豐葬於張家山北側,校方還在校園內建立「六一紀念亭」,亭中有一紀念石碑,今仍可見碑文。兩岸改革開放後,陳如豐的家人才到武漢大學掃墓,並捐獻一筆資金做為陳如豐紀念獎學金。陳如豐的家人長年往來於兩岸掃墓,二○○七年才把他的骨灰遷回台灣安葬。逝世後的六十年,陳如豐終於回到台灣故土。這一趟三小時的航程,他整整等了一甲子!

六一紀念亭碑記

六一紀念亭碑記

生為台灣人,死為台灣魂。

二二八事件造成台灣人認同轉變

公費生積極參與學潮運動,突顯了一個關鍵問題:這些由政府重點挖掘培養、並以公費派遣到大陸求學的台灣青年,為什麼僅僅登陸半年就紛紛起而投身反對國民政府的運動中呢?導致他們認同改變的轉捩點,就是一九四七年發生在台灣的二二八事件。〔……〕

其實在二二八事件發生之前,台灣人對國民政府的統治已有諸多抱怨。外省官員的貪污腐敗,國軍的囂張跋扈,都讓台灣人感到非常失望。原本期待來自祖國的政權,能在台灣回歸後創造一個人人平等的安樂社會,可是事與願違,這份期待就轉變成不滿。時日積累,在二二八事件發生前,幾乎所有台灣人多多少少都抱有反對政府的情緒,終於在一場導火線引爆後擴張成全台範圍的政治抗爭。

如此嚴重的事件當然會傳到在大陸念書的公費生耳裡。公費生非常理解台灣人厭惡國民黨的原因,畢竟當他們還在台灣的時候,或多或少也有這樣的情緒存在。不過,公費生明白台灣人與政府之間的矛盾摩擦不利於台灣的未來發展,也明白台灣脫離祖國已久,文化語言等各方面都還無法磨合,造成治理上的困難。所以,他們才帶著雄心壯志考取公費生,推動兩岸文化交流,扮演台灣與祖國之間的橋樑,促使台灣盡速融入祖國的發展,建設成一個美麗島。

可是到了大陸之後,沈崇事件讓公費生親眼目睹祖國大陸的反政府運動,刺激了他們的想法。緊接的二二八事件,讓公費生心中對國民黨的失望與厭惡變成徹底的絕望。絕望之餘,這批讀書人紛紛開始尋找未來的另一個出口。

很快地,反飢餓反內戰反迫害學潮遍地開花。公費生對國民政府的憤怒還未消解,故鄉親友的犧牲之痛尚未弭平,因此一個個選擇站出來反對國民黨,投身到這場浩大的學運中。

中國共產黨的聲援

就在公費生處於悲痛、憤怒、猶豫、激昂等各種複雜情緒中的時候,許多人開始接觸到中國共產黨,以及逐漸在年輕學生之間傳布開來的共產主義思想。二二八事件發生後,共產黨透過延安電台和《解放日報》表達對台灣人民的支持。三月二十日的《解放日報》社論是這麼說的:

台灣人民和平的自治運動,由於蔣介石政府的武裝大屠殺,迫得起而自衛,到本月八日已發展成為武裝的鬥爭……

如果略為溫習抗戰勝利後台灣發展的歷史,就可以知道,台灣的自治運動,是完全合理的、合法的、和平的,它的所以變成武裝鬥爭,完全是由於蔣介石逼出來的,蔣介石對於台灣的統治,其野蠻程度,超過了日本帝國主義台灣人民在蔣介石法西斯統治下的生活,比當日本帝國主義的亡國奴還痛苦。

我們要告訴台灣同胞,你們以和平方法爭取自治,和在蔣介石武裝進攻之下採取武裝自衛的手段,我們對此是完全同情的。你們的鬥爭就是我們的鬥爭,你們的勝利就是我們的勝利。解放區軍民必定以自己的奮鬥來聲援你們,幫助你們。

因此,台灣同胞的自治運動,是一定勝利,而且不久就會勝利的。中國共產黨人熱烈贊揚台胞的英勇奮鬥,而且預祝台胞的光榮勝利。

由於路途遙遠,共產黨對台灣人民的聲援恐怕傳不到遙遠的島嶼,但公費生多少可以接收到這些訊息。早在考取公費生之前,就有不少人聽說祖國大陸有一個正在跟國民黨鬥爭的共產黨,甚至有些人還會在書店私下購買各種「進步雜誌」來閱讀,並且偷偷地與同儕交流共產黨的各種思想主張。

沈崇事件發生後,地下黨組織紛紛派人接觸公費生,拉攏他們參加共產黨的外圍組織。據一位公費生所言,當時台灣人幾乎都反對國民黨政府,因此非常自然而然地傾向了主張平等與民主的共產黨。而後二二八事件發生,讓更多台灣人感到迷惘無助又徬徨;這時候又接收到共產黨支持台灣人民抵抗暴政的訊息,理所當然心向共產黨的公費生愈來愈多。就在國共內戰的那幾年間,陸陸續續有公費生與其他台灣人加入共產黨,並且希望共產黨打敗國民黨,統一中國。

在這幾次事件過後,公費生的政治認同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或許當公費生站出來反對國民黨的時候,政府已經無法理解,為何這些當初熱情響應公費生計劃的年輕學生,居然不到半年的時間就完全站在與政府相對的立場。眼下國民政府只為了保衛它的政權而戰,什麼交流兩岸文化、學習祖國精神以建設新台灣的願景,早已顧不上了。

混亂的局面中,陸陸續續有公費生擔心受到戰火波及,在家書的急召下,放棄公費資格返回台灣。但是,依然有大約三分之一的公費生選擇留在大陸,最終在兩岸隔絕之後,再也無法返回台灣。

然而,在一九四九年那個當下因各種原因而留下來的公費生,萬萬沒想到命運從此就被改變。他們沒有失去信仰,沒有忘記初衷—學習專業能力,交流兩岸文化,用以建設新台灣—但他們在一九四九年之後的人生,將與新中國的各種波瀾息息相關,再也無法獨善其身。


1946本文由沐風文化提供,出自《1946,被遺忘的台籍青年》

作者簡介:鐘明宏,1980年生於新北市,台大政治系政治理論組畢業,目前為專業文史工作者。 大學期間即赴中國自助旅行,畢業後曾赴廣東東莞工作。十餘年來,足跡遍及齊齊哈爾、哈爾濱、北京、天津、上海、武漢、成都、南寧、東莞、廈門等城市,熟悉中國各地方鄉土風情。 他結交了許多中國朋友,熟悉中國人民對台灣的認知與想法,常年與中國友人交流兩岸關係與政治,非常熟稔這方面的議題。2010年起,積極投入研究滯留中國的台胞歷史,特別精通1946年台灣公費生的相關事蹟。

本書簡介

1946年,即台灣光復隔年,為了促進台灣本地的高等教育發展,以及盡快與分裂50年的祖國重新融合,台灣省行政長官公署教育處舉辦了一場考試,錄取了一百名台灣青年,以公費方式派遣至大陸各大名校就讀。他們是台灣史上首批由政府特意栽培的知識份子,而這也是兩岸歷史上第一次有組織的官方交流活動。

然而,這群公費生「登陸」後,迎接他們的卻是一連串社會事件與學運思潮:沈崇案所掀起的「反美帝運動」、因五四運動28週年而興起的「反飢餓反內戰反迫害學潮」,以及遠在家鄉發生的「二二八事件」。這些事件造成這批公費生對國民黨政府越來越不滿,思想越來越左傾,其中不少人因此轉而認同甚至加入共產黨。

1949年,國民黨潰敗至台灣,部分公費生在家書的急召下返回台灣,但依然有大約三分之一的公費生選擇留在大陸,為建設新中國而奮鬥。他們大多認為,以共產黨在國共內戰中勢如破竹的態勢,拿下台灣是遲早的事。然而,沒有人預料得到,這卻是分隔一甲子的開始;許多人長眠大陸,一輩子都無法回到台灣故土。同時,如同驚弓之鳥的國民黨政府,也刻意淹沒這段歷史;而他們的親人也只能在記憶中找尋他們的蹤跡,白髮人與黑髮人自此永別。

六十年過去了,多數公費生皆已離世,絕大多數台灣人都不知道這段歷史。然而,本書作者的高中同學,恰好是其中一名公費生的獨子,因而意外得知這段被遺忘的歷史。於是,他耗費多年抽絲剝繭,親自前往北京、上海、哈爾濱、武漢等城市,逐一找到這些滯留在中國的老人家。透過多次訪談與拍攝,終於以最完整的紀錄寫下這群現已高齡九十有餘的公費生傳奇。

他們是大時代悲劇的見證者,這本書將為您娓娓道來這些見證者的傳奇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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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的原台灣公費生近況

( 1990年01月20日14:41:3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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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北京的原台灣公費生近況 
  抗日戰爭勝利後,台灣省教育廳於1946年公費選派了一批學生到祖國大陸一些大學學習,後來他們中的一些人沒有返回台灣。40多年過去了,當年的學生現已是退休老人。他們雖在大陸成家立業,但無不思念著家鄉的親人,返回故里探親是他們共同的願望。這裡介紹的是在北京的幾位當年台灣省公費生的近況。 
  當年的學生現在已是兩鬢斑白的老人。右起:彭勝雲,台灣省彰化人,曾就讀於浙江大學;呂清銘(現名呂平),台灣省新竹人,曾就讀於北京大學;許夢雄(現名許萌山),台灣省台南人,曾就讀於上海暨南大學;莊德潤,台灣省嘉義人,曾就讀於武漢。 
           新華社記者鄭書福攝 
           (1990年1月20日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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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取名單與分發名單


  同年八月九日,臺灣新生報刊載了錄取名單:



臺灣省行政長官公署教育處公告        致未漁署教字第130_4號


    查本處舉辦升學內地專科以上學校公費考試,生成績業已評閱完竣,並經本

處附設考選公費生及自費生升學內地專科以上學校考選委員會第三次會議決議,

照原定名額予以錄取,所有錄取各生,希於本月十六,十七兩日赴臺北市水道町

臺灣省行政幹部訓練團報到,十九日開訓,過期不到,以放棄權利論,取消資格



,至未錄取各生,亦希於本月十五日前,來處領回證件,逾期不負保管責任,除

錄取各生個別通知外,特將錄取名單公佈於後,希各知照

    中華民國卅五年八月五日                            處長  范壽康


    考選升學內地專科以上學校公費生錄取名單


文科(三十名)

尤寬仁,李天贈,許夢雄,許溢悟,呂清銘,胡連城,高銘盤,江濃,顏再策,

陳炳蘄,杜長庚,王長興,張天成,張柄楠,楊玉輝,王猜林,莊德潤,蔡瑞欽,

劉碧堂,陳系統,許龍基,盧品,沈英凱,張風時,陳枝連,蔣文鑑,黃煥霖,

黃崑江,楊仲謨,鄭鴻池



法商科(三十六名)

陳威博,張碧坤,林鎰珠,楊正雄,郭炤烈,陳耀賡,陳敏臣,蘇德惠,劉榮超,

黃國雄,江武田,林慧慶,林濱,洪昭仁,陳伯熙,李肅然,林光鄉,陳錦華,

蕭家恩,陳炯熹,童靜梓,陳鴻鵬,何銘,劉秀雄,陳如豐,王青學,盧國松,

陳光彩,李鴻昌,鄭德銘,李泉溪,林永財,丁保安,李朝焜,王化龍,羅美行



理工科(十七名)

孫榮華,黃厚年,陳澤炙,黃振榮,郭祥燦,鄭溪北,蔡海金,吳才木,郭茂松,

王耀仁,林光政,林榮祥,簡石春,莊正晴,周光強,謝傳祖,彭騰雲


醫農科(十七名)

曾文賓,劉守文,黃安璋,張昆崙,林金莖,蘇瑞鵬,黃瑤楹,葉永暉,廖天朗

,黃共秀,林元芳,陳繼樹,吳寅生,吳克文,曾炎山,卓維金,謝發楸


錄取名單公告所在版面(國圖影像檔本身就模糊不清)
http://i.imgur.com/OhuQ0.jpg
錄取名單公告影像檔
http://i.imgur.com/Riv70.jpg
錄取名單公告微縮檔
http://i.imgur.com/mZAXD.jpg
  本錄取公告中,部份公費生的名字或有誤殖。加以國家圖書館全國報刊影像

瀏覽系統的畫面模糊不清,可能導致我誤判其字。其中幾位公費生的姓名經過我

再三考證,已確認其本名。但上述名單我保留了公告原文的內容。


  據公費生所言,這份名單的排序是按照個人考試成績。也就是說尤寬仁、陳

威博、孫榮華、曾文賓分別是各科榜首。

省訓團三個月的訓練


  其中,公告內文提到:


所有錄取各生,希於本月十六,十七兩日赴臺北市水道町臺灣省行政幹部訓練團

報到,十九日開訓


  所有的公費生都必須參加三個月省訓團的訓練,才得以分發至各大學。省訓

團的訓練以國語的教學為主。這一百位公費生中,只有個別幾位會說國語,其他

人多半是台語、日語說得呱呱叫,國語卻一點也不會說。在省訓團,他們是從最

基礎的拼音符號開始學起。


  除了國語訓練,為了增加公費生對祖國的認識,也教導了文化課和一般常識

課。實際上訓練未滿三個月,成效也很有限,很多人是到了對岸的大學之後才開

始真正地學習國語。


  據部份公費生所言,結訓前有個結訓考試,文科榜首尤寬仁在全體測驗中再

度考取第一名,可以說他是榜首中的榜首,狀元中的狀元。

正式分發名單中有七人放棄資格


  同年十一月八日,臺灣新生報南部版刊載了公費生分發各校的名單:



臺灣省行政長官公署教育處公告    致戍□署教(一)字第40544號


    查本處前考選升學內地專科以上學校之公費生業已訓練完畢並由署函准教育

部准予分發各國立大學其分發各校名單亦於本月四日召開公費生考選委員會決定

原則在案茲特將分發名單公佈於本處有科系相同自願互相對調者可於本月八日以

前來處申請核辦希各知照此告


    附分發名單


    中華民國卅五年十一月六日                        處長  范壽康


    公費生分發各校名單


中央大學:(五名)

  文科  高銘盤  張柄楠

  法科  林鎰珠

  工科  孫榮華

  農科  張昆崙


北京大學(十三名)

  文科  尤寬仁  許溢悟  呂清銘  張天成  王猜林

  法科  陳威博  郭炤烈

  工科  郭祥燦  黃厚年

  農科  蘇瑞鵬  林元芳  廖天朗  吳寅生


浙江大學(七名)

  文科  盧品

  法科  童靜梓

  農科  洪瑤楹


  理科  吳才木  簡石春

  工科  陳澤炙  蔡海金


武漢大學(八名)

  文科  胡連城  黃煥霖  張風時  莊德潤

  法科  陳如豐  蘇德惠  林慧慶  蕭家恩


暨南大學(十四名)

  文科  李天贈  許夢雄  杜長庚  劉碧堂  楊玉輝

  法科  張碧坤  江武田  丁保安  劉榮超  羅美行

  商科  陳敏臣  陳耀賡  王青學  盧國松



復旦大學(五名)

  文科  江濃  陳炳蘄

  法科  陳伯熙  林金莖

  農科  謝發楸


廈門大學(卅二名)

  文科  蔡瑞欽  沈英凱  陳枝連  姜文鑑  楊仲模  黃昆江  林榮祥  許龍基  鄭鴻池

  法科  林濱  林光鄉  陳錦華  陳鴻鵬  劉秀雄  王長興  陳光彩  李鴻昌  李泉溪

        王化龍

  商科  何鏞銘  黃國雄  李肅然  

  理科  鄭溪北  郭茂松  王耀仁  林光政  楊正雄

  工科  鄭德銘  莊正晴  周克強  謝傳祖  彭騰雲


同濟大學(五名)

  醫科  曾文賓  黃安璋  葉永暉  黃共秀  吳克文


上海醫學院(四名)

  醫科  劉守文  曾炎山  卓維金  陳繼樹


分發名單公告
http://i.imgur.com/PdnEu.jpg
  根據分發名單統計只有九十三位公費生,有七位學生已放棄了公費資格,分

別是顏再策、陳系統、洪昭仁、陳炯熹、林永財、李朝焜、和黃振榮。由於分發

各校各科的選擇相當自由,顯然他們並非是因為志願不符而放棄,應該是另有考

量而決定留在台灣,沒有遠赴大陸

從錄取名單和分發名單考證細節


  比較錄取名單和分發名單,可以發現有五位學生變更了專業領域,亦即類似

報考文科卻分發至理科的情形。

  林金莖錄取名單為醫農科,分發名單為法科;林榮祥為理工科,分發名單為

文科;王長興錄取名單為文科,分發名單為法科;楊正雄錄取名單為法商科,分

發名單為理科;鄭德銘錄取名單為法商科,分發名單為工科。


  林金莖就是我們都認識的那位前駐日代表與李登輝國策顧問。他後來中斷復

旦大學的學業,返回台灣大學就讀法律系。以此為證,他最後分發的應該是法科

而非醫農科,表示他轉換了志願。因此,兩份公告名單科系的不同,我們都以分

發名單為準。


  從這裡可以看出教育處給予公費生相當大的自由,讓他們可以任意選擇想要

就讀的學校和科系。對於尚未確定人生方向的年輕學子,教育處顯然以寬容的態

度對待他們。


  另外有幾個人的姓名,在錄取名單和分發名單有所出入。經過考證,錄取名

單正確的是黃崑江和楊仲謨,其在分發名單被誤殖為黃昆江和楊仲模。分發名單

正確的是洪瑤楹、陳枝連、姜文鑑和何鏞銘,其在錄取名單被誤殖為黃瑤楹、陳

連枝、蔣文鑑和何銘。


  這些錯字應該都屬人為筆誤。當年報紙誤字不少,例如幾乎有寫成機乎者;

或是有可能是民間混用都算正確的字詞,例如統治和統制,其意義雖有差別但意

思相近發音又相同,並不影響語意閱讀,自然都被一般人使用。光復不到一年的

台灣,本省人民對於國語的使用和掌握尚未熟稔。


  這群公費生,差不多就是帶著這樣不咋地的國語能力,乘風破浪到北平、上

海、武漢、廈門各大學就讀。去北大的有十三人,是最北方的一群,那裡有處於

亞熱帶的台灣人不曾體驗的北國風光;去武漢的有八人,是最內陸的一群,那裡

有打響辛亥革命第一槍的武昌起義精神;江浙一帶有四十人,是最多的一群,那

裡有最多外國租界的京滬煙雲;廈大有三十二人,是離台灣最近且語言有通的一

群,那裡有魯迅、林語堂所流傳下來的學術風氣。


  分發結果確認之後,他們就要出發前往無法使用熟悉的語言、充滿各地特殊

文化的祖國大陸求學。時代的序幕,就這樣拉起了。在海峽的那一頭,究竟是風

光明媚的海岸,抑或滿是暗礁漩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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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園新屋鄉客家人

呂清銘(曾任中華人民共和國駐美使館一等秘書,夫人為使館醫師)

作者:竹中第9屆李彥輝
資料整理:洪竹鶴
前言:
我雖旅美(1964~ )已近50年,但幾乎每次回臺;因在美刊行北美竹中校友通訊錄及創辦大費城竹中校友會,出任首屆北美竹中校友會會長,所以均會抽空回母校看看。除史振鼎校長(1975~1983)未接觸外,其中辛志平校長(1945~1975)授業6年(1950~1956)時之校長,其餘黃金龍(1983~1991)、吳文立(1991~1993)、沈華海(1993~1996)、周朝松(1996~2004)、張瑞欽(2004~2012)等校長都見過面交換意見尤其後兩位。2012年12月7~8日也決定回母校欣賞校慶音樂會及陸上運動會,屆時相信已約12月7日下午二時會和現任校長許明文(2012.8.1~ )相見。加上先父李宴芳任教母校長達22年(1948~1970),且三兄弟均畢業竹中 – 李彥毅(1954~1959)、李宗潢(1962~1965),又大姊夫陳傳燿(1945~1951)、大弟媳之兄劉家東(1947)、劉家正(1955~1961)、宗潢之子李奕輝等也是竹中人,還有劉家東、家正之父-劉肇芳醫師乃日治時期第一屆畢業且最後一位離世。同時新竹家也在東山里東山街與許多竹中教師如蘇森墉、克文貴、王懷中老師等比鄰而居,如此因緣際會,我可說是旅外竹中校友和竹中母校互動最頻繁者之一。
2012.10.11接到徐健一學長(1952~1958)郵寄來之賀母校建校90週年之第39期「新竹中學校友會會刊」及張福春老師贈送之「誠慧健毅 – 辛志平校長口述歷史」,對前者瀏覽之餘,覺得很有價值細讀,乃放下其他工作一口氣逐頁讀完,對師長、校友們之坦率,甚至不藏拙、不諱言失敗,頗為感動、共鳴,所以敢借拙筆敘述於次,就教各位先進!

張瑞欽校長之「竹中淺談」提及開設韓語、日語及德語課程,其實西班牙語或更需要。欣悉母校與韓國京畿北科學高中、日本廣島三次高校締結姊妹校,未知是否有意願與美國高中進行此項交流?目前北美竹中校友會之宗旨有一項乃「促進竹中與美國高中師生互訪」,且至少有兩所高中 – 賓州費城西南郊之 Radnor High School及俄州辛辛納提市之St.Xavier High School可列入考慮,後者因當地竹中校友很是活躍、熱心、認真且孚名望,其中徐健一學長乃該市與臺北縣(今新北市)結盟委員會之成員。又臺灣臺中一中與大華府之高中,嘉義中學和南加州每年均有交流活動,竹中想也不應落人後,許校長如有此意或可進行。
謝宏浩學長(以下所有師生校友,恕均直呼姓名,不冠頭銜)談及武陵高中錄取分數已超過竹中,還有母校有許多「光怪陸離」現象,及實驗高中擴大招生吸收優秀學生,應有所反思,尤其前些年還發生幾位校友返校滋事被捕事,更令竹中人心寒,也許五育中之「德育」更需加強。謝淵泉老而彌堅,退而不休,往返非、日、美且對管理之學很是專研,曾寄來手稿真佩服他,體育界人士竟如此了解企業組織管理;這又使我想起體育老師克文貴,竟編了英文文法書,展示給我修改,真令人驚訝不已。提及辛校長1983.6月來美訪問事,因在舊金山糖尿病未控制好引起合併癥中風住院,未能照預定計畫來華府。我們乃大失所望之餘於開會所在地 – 馬利蘭州蓋城福順樓成立「大華府竹中校友會」,推舉黃崑王皇為會長。刊中所附載之教職員錄中,陳彬然乃我初中之國文老師,她公子程一麟,我先父乃其初中班導師與前克林夫蘭州大代理校長郭欽義同班。至於訓導主任鄭啟中,曾重郎曾提及他受辛校長命護送他到基隆離臺逃大陸於「228事變」後。至於我那時之訓導主任乃竹工校長轉來之杜承濟及後來去師大附中之張彤書。辛校長公子辛三立過去從沒接觸過,沒料到2010.5月回臺時,經由張福春(1958)安排和他(1958)、陳榮基(1957)、王思昆(1959)於臺大鹿鳴堂相見;沒料到三立如此健談,知道竹中內幕消息還不少,盼望有天會寫出一本「竹中野史」一定會很精彩。同時他也很熱心安排我之臺北住宿及第二天請徐漢淼(1957)(前任越南外交官,牽連於劉自然、雷諾抗議事件)來接往陽明山,參加三立夫婦主持之健行活動,令人刮目相看。
「辛園」每次返校均匆匆一瞥,但盼12月7日有機會多停留欣賞整修過之「辛園」,緬懷教育哲人 – 辛志平校長。
陳榮基(1957)太謙虛了,他允文允武,初、高中均第一名,保送臺大理學院醫予科(1964),畢業留任臺大神經精神科主任,臺大醫院副院長及後出任恩主公醫院創院院長,信佛,致力於臨終關懷及安寧醫療,2010年他贈我一本書「學醫與學佛」。
沒料到廖運範1954年沒考上,後來插班進入竹中,不然竹中就會少了一位中央研究院 院士。張貴洋夫婦很活躍於大華府社區,但盼他能起來和其他校友將「大華府竹中校友會」浴火重生。
林修二,乃我高中同期林健一之弟,可惜未曾相見,曾競選新竹市長,但敗於另一學長 - 許明財。至於「四十寒暑轉眼過,最是難忘竹中精神」乃出自我那期(高中第九屆,1956)同學之筆作(陳發華詞/陳金泉書)。武世信之「榕樹下的落日」勾起我對母校之回憶,大榕樹下倒也令人佇足停下看夕陽,前些年在阿里山 看日出才知太陽昇起時竟是「拋」出來。又前些月我將余天仿日本「北國之春」而唱之「榕樹下」,及鄧麗君之「我和你」譯成英文且改做成「思故鄉」,發表於維基百科「北國之春」不請版權,歡迎傳唱。另於「小海豹心內話」之旅德盧榮傑,於2007大阪世界臺灣同鄉會年會,他擔任會長,相介紹方知他也是竹中人,事業有成很關心臺灣。竹中人遍佈世界各角落,2005.3月參加世界臺灣客家懇親會於巴西聖保羅時之駐聖保羅代表、該地慈濟負責人及2011.7月世界臺灣客家會於奧地利維也納,駐奧地利陳建軍大使都是竹中人。
朱真一之「給窮學生機會及教育多元化」,講到城鄉差距,真值得探討,坦白說目前臺灣所行制度中,大專聯考或乃最公平,只不過或應給予多次機會於高中畢業前考到滿意為止,如美國之「PSAT、 SAT」,但科目應多些有如「ACT」。其實大陸更嚴重,對北京畢業者、高官子弟有保障名額,北大、清大錄取分數遠比他省低,例如河南省每年北京大學錄取每百萬人口中一名。
沒料到余靖提到音樂蘇森墉老師竟非「有教無類」,但盼先父非如此對待其他對美術沒有興趣之學生。更沒想到第24屆(1971)辛校長任內高三畢業生有近四百位同學重考,而竹中那一屆只有一位考進臺大電機與我那屆畢業102人,2為保送及考進臺大電機至少7位,可算大異其趣。臺大醫預科(包括保送1人)考進2位。很高興林栢東創辦「中華民國品格教育發展協會」,未知具體內容,成效如何,只不過E.Q比I.Q還應關注。
部分老師校內課堂刻意校學不力,而在課後收費補課,我那年代情況剛好相反,輔仁大學 畢業之英文李本題老師告訴我們,你們在課堂上聽講就夠了不必來補習。我們1956畢業後,他也到臺大教書,有些同學還上了他大一英文課,真是「冤」家路窄。至於在職場上各大公司所見之高階人士,竹中校友少得可憐或非事實,有次李遠哲告訴我,他參加審議評鑑,在座不少竹中人,有如開竹中校友會;目前工研院董事長蔡清彥乃竹中校友,王思昆(1959)也擔任過工研院高官。欣悉當時任文書股長詹蔭庭之孫、詹行懋(1957)之子 - 詹迺立(1987)於轉譯醫學甚有成績,盼他更有突破,不久將來至少當選院士。於百年國慶曾聽陳建臺(1967)提起他完成了「風城交響曲」,可惜還沒有機會欣賞,記得竹中另一位張姓學長也曾為鄭愁予(1950)之新詩譜過曲
,如此各貢獻所長、共同協力值得鼓勵。沒想到新竹風城,但颱風季節破壞不嚴重,也沒水災,但盼十八尖山 開發不致破壞環保造成土石流危及母校,不過據說已破壞竹中之「靈氣 」(風水)。彭商育老師常參加我們這届海內外旅遊,2008年那一次環島遊,適逢他留大陸公子及媳婦來臺探親,還自掏腰包與我們同行。沒想到大陸導遊拉客逛特定商店,促銷之風也燒到臺灣來,在遊覽車講「黃色」笑話似乎是臺灣旅遊文化之一,可憾我們這一期之高手 – 李金郎竟然於今秋離世,從此再也看不到他乃令人捧腹大笑之身影。詹行懋低我一屆,先父乃其初中1~3年級導師,與李歐梵同班,他說及有兩位入臺大畜牧獸醫,其中一位喪命於非洲,不知是誰?竹中出了不少橋牌高手,鄭欽仁(1955)乃其中之一。又旅居馬利蘭州之余成福(1962)(臺大電機學士、布朗大電機博士)以Backgammon著稱世界,曾在德國及美國比賽中奪魁。謝謝余百洲還記得先父,他及陳騰芳、劉啟田等在扶輪社繼承辛校長之遺志,必會使辛校長含笑九泉。婦產科之產科可說臨床醫學中唯一有喜氣洋洋之處,不過如今醫療過失訴訟層出不窮,令人裹足不入。青草湖 久未去,上一次去乃1964.9月出國前因我姑母次子在那水庫投水自殺而去看屍體,後來據說他與他父結仇,今世討債而來,信不信由你!
竹中人研究氣功大有人在,於美國有李清澤(1959)。葉榮嘉與我先父師生之情最為濃厚,他替我們處分東山家遷到竹女中附近之新樓房,可惜我來美國後,回臺省親也未曾相見,但常聽先父提及他,盼有天可相會。徐頌仁乃我1956期徐頌鵬之弟,他曾編導指揮馬思聰「熱比婭」轟動一時。長江三峽1989我曾率領1963臺大醫科同學去過,沿途風光除峽谷外乏善可陳,遠不如黃山。我與魏綸言有多次接觸,人很熱心風趣多才多藝,杜邦百年紀念,他之作品被選上埋入地中,待百年後出土。曾春兆為人熱忱,介紹我認識母校第二校歌作曲者與辛校長夫婦中山大學教育系同班之黃友棣教授,且每次過訪臺中都蒙他夫婦相待住宿;有年還同車回母校參加返校日去合興站看他之「追」,還有一次去南投水里觀賞「莎韻之鐘」,盼他之「主人翁心算」大發達,超過「Kumon」。溫英幹提及我真不敢當,其實他乃竹中之光,出任華府國建會總召集人,國際經濟金融權威,我曾到東華大學 找過他,他在約翰霍普斯大學見到蘇森墉老師千金 – 蘇綠萍,其實我跟她同年(1964)來美,她還送我竹中第一張合唱團唱片。家父母來美探親時,曾也去過她巴爾的摩家。又我乃竹中第一屆合唱團團員,於1950-1951在黃崑巖指揮下獻唱於國民大戲院。王興宗(1953)比李遠哲(1955)高兩班,2008北美竹中校友會雙年會於北加州舉行時,曾聽他主題演說,那時張欽澤擔任總幹事、幫忙翁仁修會長任勞任怨,沒料到他夫人乃清華五千公尺冠軍。我在巴西聖保羅客家中心落成典禮中,遇上一位竹中校友,他夫人乃與紀政齊名之田徑五項高手 – 葉菊妹。所提到蘇姓同學想乃蘇賢二。林聖宗、林聖哲(臺大醫科)兄弟熱心公益、環保,後者於溫哥華見過。母校動員月會,我曾於高二時擊敗高三之彭垂芳,當選高中部主席,不過那時似乎學生沒大鳴大放,火藥味不濃厚。每次回去看我們力保之舊圖書館(日本時代劍道館)如此頹廢很是傷心,但盼早日修復。李聖德可說多采多姿,沒想到他盲腸炎時,搭三輪車去補考美術,特此代先父致歉,竹中人可能無出其右,誰敢說竹中畢業無企業界人才。陳良榮說到先父經典之一句「What is beauty ? Beauty is harmony!」,倒是第一次聽到,真也如此。其實我竹中六年,只初三那一年受教於先父,初一及二杜承濟,高中國畫尚逵斎(班導師、也教國文),初中三年曾以「老師的家」水彩得全省學生美展第二名。至於音樂會,在美曾聽過海菲斯小提琴及馬友友大提琴演奏,後者兒子特別買了前排特別中間座於費城Kimmel Center。鍾年誼有一年我拜訪客家委員會時,問時任企劃處長鍾處長(今副主委),說想去南莊看看,他乃撥電話連絡他之親戚,後來才知是竹中人,在苗栗建築界有名氣,他陪我整天參觀南莊、三灣、頭份,去紅磚屋民宿。忘了他知否我乃李宴芳之長子,文中提及「大一時跟郭柏川學素描,聽我說是高中美術老師李宴芳老師,自視甚高的郭老師也豎起拇指稱讚李宴芳老師…」還倒是第一次聽到,先父想也沒聽到,他生前因客家人在美術界很少,勢單力薄很受排擠,連學生參展也受冷落。
竹中人在中國大陸不知有多少?記憶所及,留在大陸曾重郎(1947)外,尚有一位更早些之呂清銘(曾任中華人民共和國駐美使館一等秘書,夫人為使館醫師),如今海峽兩岸互通有無,想不只此數吧!2010參觀世博館後,錯搭野雞長途有臥位汽車去鄭州時,方知上海西郊還很落後,泥土地、陰暗之候車室。甘子煌「人生行腳」所讀到之遭遇真令人一掬同情之淚,在華府竹中校友若有健全組織如休士頓市很多大學、高中同學會在Yellow Page都可找到電話連絡號碼,想會伸手援助。我出外旅遊,可算「吉人天相」不妨參讀我的部落格:http://tw.myblog.yahoo.com/franklin1020),但願永久如此。張福春寫到大溪附近之大嵙溪,近日讀鍾肇政之「臺灣人三部曲」之「插天山之歌」,及看黃玉珊編導之電影「插天山之歌」,即以該地區為背景。大溪慈湖去過,但後慈湖當時沒開放,不過與我去過之奉化溪口相比較,我看不出有相同處。 龍潭- 2010年到訪客家大老鍾肇政,去了鍾肇政文學館/鄧雨賢音樂廳,但沒去石門水庫 。
忘了那位校友目前擔任張老師基金會董事長,張老師信箱創辦人 – 張迺彬女士生動詳細之錄音帶說及她前生宋代乃受賄判處竇娥死刑之判官,此乃「前世今生」、「輪迴」、「因果報應」最詳細之證據,各位若有興趣,不妨去網路上打入「張迺彬」或「六月雪」去瀏覽,有人已詳予記錄下來所言。
最後,竹中人分散各地,雖不少地區校友不少,如南加州、紐約、華府等,但沒人出來領導重新出發,向北加州、克林夫蘭、辛辛納提等校友會看齊。更盼望已停辦四年之北美竹中校友會雙年會有人早日出來接辦(第二任會長任期2010早已到期了),繼續回饋母校,服務海內外竹中人!
末了,我為先父建了數據館 http://www.angelfire.com/art2/yflee 歡迎參觀,還可連絡世界各地美術館(利用百科字典網)。

【附錄】
初中第10屆甲班(1950-1953)
校長-辛志平、教務-羅富生、訓導-杜承濟、事務-陳勝昆
班導師-甲:袁樹範 、乙:張錦瓊、丙:陳正龍、丁/春季班:江壽貞
國文-陳彬然
英文-張仁頤
算術-陳勝昆
代數-袁樹範
三角-張錦瓊
地理-江壽貞、唐奇勳
歷史-陳子槐
博物-郭光彬、王壽梅
理化-傅祖祥、陳榮柏
公民-陳正龍
音樂-蘇森墉
美術-杜承濟、李宴芳(3)
勞動-陳勝昆
體育-林玉龍
童子軍-聞道高、吳秉鏜

高中第九屆乙班(1953-1956)
校長-辛志平、教務-羅富生、訓導-張彤書、事務-陳勝昆
班導師-甲:劉善暄、乙:尚逵斎、丙:王懷中
國文-尚逵斎
英文-張仁頤、李本題(2、3)
幾何-姜秉璣
數學-王輔忠
解析幾何-彭商育
物理-陳惟明
化學-許家榮、林鐘榮
歷史-王懷中
地理-向天福(中)、羅富生(外)
生物-夏元瑜、黃邦輝
三民主義-楊正澤
公民-辛志平
音樂-蘇森墉
美術-尚逵斎
體育-克文貴
軍訓-湯有富、王銘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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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治時代之竹中

日治時代之新竹中學 -修訂版
前言:

頃讀昭和 18(1943).6.30發行之平岡壽編輯新竹州立新竹中學校【創立二十周年記念誌】,閱讀後覺得內容詳實,雖只到1942年底離日本投降1945.8.15還差不到兩年,但對了解日治時代之竹中很有價值特此摘要如下.
至於詞滙盡可能改用目前所使用者如“屆(回)”“畢業典禮(卒業式)”---,甚至以19xx取代大正、昭和、民國.
又為了使讀者多了解或補充以原著沒有之資料尤其對來訪殿下親王之背景資料.

竹 中成立於1922.4.1,有關20年(1922-1942)之大事已載於附錄1,恕不多言只不過1923,1924時任臺灣總督來校巡視過。又 1923.4.19於新竹小學校迎送日本皇太子(後來之昭和裕仁天皇)還有不少親王或妃來校或來新竹.又畢業典禮多在3.1.、3.2 舉行,每年4.1學年開始。除1927.12.13-20有過五學年生華南修學旅行外,1931-1937 則為第四學年生日本內地約20天修學旅行,1938第三年生加入1939-1940則只第三學年,以後停辦。
有如附表1,過去20年學生來自日本 內地及臺灣本地,除第一屆1922錄取100名外,第2-14約為百名以下,但15屆突然增到148-152.日本籍錄取率35-77%(20,21届或因服兵役90%),臺灣本地生則 8-21%尤其第一屆416名只取32名.全体则12-34%至於畢業(統計到第十六屆1138名)似乎日本人畢業率高些而本地人稍低些。
根據1942統計 教職員29人除校長外教諭(教師)20,囑讬5 或4、書記2,雇員1或2,所教課程有修身、國語、漢文、地理、歷史、物理、化學、英語、數學、公民、一理、博物、實業、圖畫、工作、武道、教練等,職位 有校長、教務主任、舍務主任、舍監、調育(訓育)部(組)長、教授(教學)組長、養護部長(?)、學級主任14,事務(庶務)主任兼會計主任。教師中包括 當時或過去,張棟蘭乃唯一本島(臺灣)籍,1928.9 到任教英語直到日本投降(中間於1942-3,被派去緬甸當翻譯).
學生有691名其中 第一年級153,第二152,第三142,第四141,第五103(很多第四年就離開去讀大學程度之學校)(詳見表2),絕大多數住自宅徒步上學376名 (表3),家長-官吏260,會社員106、商88、房地產75、教員52、醫師32、農20、服務業7、工業3,礦業3、其他45.
學生多來自新竹272、鹿兒島66、熊本38、宮城26、福岡25、佐賀25 另東京14、京都6,朝鮮1.
前 16屆畢業生1138名中在臺就學88包括臺北帝大7、高等學校22、帝大醫專7、帝大農林專14,高等工業28、高等商業15、師範5,留學日本207 包括帝大6、高等學校(含大學預科)11、醫專(含藥部)31、專門學校22、高等工業11、高等商業6、私立大學76、其他44
就業有官公吏171、教員39、會社員118、醫師92、其他61 又服兵役69、死亡45,其他228

20年來擔任過竹中教職員者有103名其中有位臺灣籍配屬將校(軍訓教官)林金塗 於竹中1928.9.30-1936.3.30,後來到中國參戰,其他有六名雇員,另琉球籍4名包括真玉橋朝英(教諭,1925.9.20-1932.6.18)其余雇員3名

首任校長大木俊久郎(佐賀,1879-1967),號桃江,1903畢業東京帝大文科,任教愛媛、山梨、福岡、沖繩、廣島等中學,1921 為臺中商業學校首席教諭,1922.4,1 被任為竹中第一任校長,主張【一視同仁】、【內臺合一】、
【德智體三育並進】,注重劍道、遊泳及禮儀,崇拜乃木希典(大將,曾任臺灣總督)。據說因兒子犯了他所立【醫生護士不得戀愛】而於1934.3.30回日本擔任縣立佐賀圖書館館長,且以筆名“葉隱”寫作,1964曾回來竹中參觀。
第二任校長荻阪進治(兵庫)1932.4.4 到任1937.4.2 回大阪從事女子教育。第三任志波俊夫(佐賀、另說沖繩)1937.4.2 來任,1940.2.5 離職靜養於廣島後再來臺灣臺北第一中學(今建國中學)任第13任校長(1944-1945)
第三任校長深井米次郎(香川)1940.4.6 到任1943.4.1 離開去創立臺北第四高等女學校並擔任校長,20周年慶時撰文慶賀外於1942.10.25親來參加。
第四任校長松井實(山形)1942.4 由臺北第一高女(今臺北第一女中)第五任校長轉來竹中,期間以校長,同窗會長、校友會長主持創立20周年慶典活動,並作第二校歌歌詞,任內注重登山,遠足、海水浴活動,1943.4調任高雄中學校長。
第五任校長三屋秋策(东京 )曾任教竹中(1936.6.30-1937.3.31)後來擔任蘭陽女高創校校長,於1943.4.10到任到日本投降。
另 外竹中創校時之教務主任美間正道(山口)任教竹中1922.4.1-1935.10.15後來去新竹高女且出任臺北第二高女校長,1942.3回家鄉退 休。猿渡甚喜(竹中- )先去宜蘭農後來擔任桃園農校長也來參加20年慶典。北村實回日本先在神奈川川崎中後任田島青年學校長。
有 關日治時代之竹中,根據紀念誌相信為1942時,施設概要包括1.早會(朝禮)-每天早點名,宮城遙拜、敬禮、祝出征軍人早日康復武運長久,晨間操2.學 級指導-教師學生共午餐、與正副班長、周輪值開會,個別指導、性行調查、家庭訪問3.養成愛國(國體)觀念-拜天皇,遙拜宮城、大廳(扉)奉斎、慶祝日、 每月8號參拜新竹神社、掛國旗,每月22號閱兵式、每學期一次書寫敕語詔書4.時局指導5.作業訓練-集體義務勞動(勤勞奉仕)、校內美化作業、每月兩次 大掃除6.管理教護7.家庭聯絡。
社團(報國校友會)設置有1.總務部2.生活指導部-愛國(報國)訓練、購買、學友區、衛生班3.文化部-讀 書、學藝、書道、音樂、園藝、資訊(情報)班4.鍛練部-劍道、體操、遊泳(水練)、棒球、網球、球技、摔跤(相撲)、角力、登山等班5.國防訓練部-防 空防護、騎馬訓練(騎道教練)、喇叭、滑翔(滑空)。
教學方面有1.指導大綱2.各科教學3.課外指導-4,5 年級每周3天國語、漢文、英語、數學暑假則四周加上物理、化學,壁報(揭示)教育、校外觀摩(見學)、臺灣及日本修學旅行。
體 育方面有1.早操2.每年秋運動(體練)會3.每學期一次各鍛練班小會4.春秋兩次武道大會5.游泳練習6.課外活動-劍道、棒球、網球、每年夏季團體競 走(上半身裸體)7.2月11日(建國日)前後越野賽(長距離競走)8.獎勵住4公里以內者走路上學9.暑假登山及原住民區旅行10.春秋兩次身體檢 查.11.每年一次體力檢查12.每月一次體重測定13.眼病治療14.每月一次校醫健康座談。

如此看來,日治時代之竹中(5年制)和1956年我高中畢業前之竹中(初中3年、高中3年)很類似,學生人數700左右、但錄取率却很低,臺灣人難考取,教職員人數則少些,20年來張棟蘭乃惟一臺灣籍教師,似乎沒女性教師。
所授課程也差不多,甚至有漢文 當然沒國文時數多因有日語,聽說數學程度很高、英語差些。所用校徽代表德智體三育之三片竹葉為深藍色而非後來之淺綠(先父李宴芳更改?)。不過社團數較多,劍道全臺冠軍後來網球也有名。
有些校長離開竹中後去今之建國中學或高雄中學當校長,有位則由今之北一女校長轉來。
學年開始為4月而非8、9月,畢業典禮3月1,2日而非6月。
第一任校長大木俊九郎,東京帝大畢業,擔任竹中校長約10年(1922-1932)治學嚴謹,注重禮節,提倡劍道及遊泳且以身作則,頗有建樹,不輸後來之辛志平校長。
又學生畢業後念大專者,去日本多於留在臺灣,也許若大陸非被中共統治時可能到該地留學之竹中人必不少?據我所知只有曾重郎(清華經濟)及呂清銘(?北大,改名呂平80年代任職駐美大使館參事,妻車大夫為使館醫生,我居華府時见過他夫妻,沒料到於創立20年竹中校慶時捐最高額100,000與許振乾同而大多數只500),又竹中校友在外也很團結舉一例即昭和4年(1929)10.18 於漢口經由林定(第6屆)通報由時任隨軍記者之片島多門(7屆)聯絡上松室及尾崎和來公幹之時任部隊長土持城中佐(曾為竹中配屬將校即軍事教官1931.8.1-1935.3.25)相聚,席間齊唱竹中校歌並呼竹中萬歲。後來土持戰死與另一陸軍中尉藤山才二(1933、4.任過竹中教練教官)入祀靖國神社。到1942年底竹中員生包括陸軍主計大尉高橋直信(1928.3.3-1933,4 於竹中教數學)有14名之多戰死或為大尉2、中尉1、少尉1、軍曹2、伍長4、上等兵3及一等兵1,可說英年早逝。
有關日治時代之竹中,歡迎去讀紀念誌內之大木俊九郎【在任十年回顧】,角田桃太郎【回憶十五年】,津田定次郎【回顧二十年】及許振乾【回憶記】等。
最後附上【創立二十周年紀念活動】節目表供參考還有仲堯(張棟蘭)教諭之【緬甸雜吟二首】供欣賞
緬甸雜吟二首 仲堯(張棟蘭)*

一.
踏破山河歷盡艱 邊疆遠客牧羊歡
朝朝翻譯紅毛字 夕聚南蠻立教壇


日落山頭氣轉涼 仰看銀色一鉤光
烏鴉已散爭巢去 野犬成群吠月狂
椰子蔭籠金佛塔 檳榔影襯美蠻娘
上街漫步因涼夜 陣陣風吹南國香


*昭和3年(1928)9月到1945.8任教竹中英語、擔任網球後衛
昭和17年(1942)2月-以通譯被派到緬甸。
末了若有錯誤尤其大木校長離職原因,請不吝指正!

{竹中創立20 周年紀念}

紀念典禮(式) 1942(昭和17).10.25 09:15

【教】職員學生(生徒)校友(同窗)會員家長(父兄)來賓入場

知事閣下就位(入場)

一同敬禮

國民儀禮

唱國歌(國歌奉唱)

恭讀敕語( 敕語奉讀)

【學】校長歡迎辭(式辭)-松井實

知事閣下訓話(示)--鈴木州知事

祝詞 貴賓(來賓)
家長(父兄)代表(總 代 )-小川 亨
校友會(同窗會)員代表(總代)-許振乾
學生(生徒)代表(總代)-佐伯親謙

校歌齊唱

一同敬禮

知事閣下離席(退場)

一同退場

紀念事業 歷代校長肖像懸掛(寫真額)

第二校歌及學生宿舍歌(寮歌)制定

東山紀念文庫

紀念誌-照片:校長、校旗,校本部全景,校歌,第二校歌,歷代校長、本校現【教】職員,十年以上勤續【教]職員,學寮全景,鈴木知事
閣下訓示,學校長致(式)辭,紀念參拜,慰靈祭,殘者相片,校友(同窗)會總會,第二校歌發表會,紀念東山文庫,
分列式,廢品回收,相撲大會,新竹神社禦造營勞動(奉仕)作業,全島劍道大會優勝(第十三屆),模擬戰,紀念電影
(映畫)會-母子草,美(米)英擊滅祈願長距離行軍優勝,紀念碑,大木第一代(初代)校長祝歌-回顧長、竹壽九、祝禱遙


紀念庭園)

紀念講演會-島田謹二(高等學校教授,帝大講師):【於臺灣之我等文學】- 1942.9.5 14:00庶民信用組合

紀念電影(映畫)會-【母子草】 1942.10.21-25 國民大戲院(新竹有樂館)

義務勞動(銃統奉仕)——-廢品回收、新竹火車站(驛)交通整理、遺族家慰問清掃

十周年以上勤勞服務(勤續)【教】職員表彰會-角田、小松、副島、津田、押川、張【棟蘭】、關、永田、平岡等9人

紀念事業畢(卒)業生捐款(寄附)者-100,000:呂清銘、鈴木壽夫、許振乾、山本義正 大多數:500

除外還有陳鏡波校友指揮【若竹】團音樂演出-1942.10.21-25,壁報展覽會,紀念運動會(體練會),新竹神社參拜等活動
日治時代歷任校長

第一任 大木俊九郎(佐賀)大正11(1922)4.1-昭和7(1932)3.30 後回家鄉任縣立佐賀圖書館館長
第二任 荻阪進治(兵庫)昭和7(1932)4.4-12(1937)4.2 離職後回日本大阪辦女子教育
第三任 志波俊夫(佐賀,一說琉球)昭和12(1937)4.2-15(1940).2.5 一度回廣島靜養後又來臺出任第13任臺北第一中(今建國中學)校長1944-1945
第四任 深井米次郎(香川)昭和15(1940)4.6-17(1942)4.1 後去臺北第四高等女學校(後來並入今臺北一女中)任首任校長
第五任 松井實(山形)昭和17(1942)4-18(1943)4 前臺北第一高女(今臺北一女中)第五任校長(1937-1942),後任高雄中學校長(1943。3.31)
第六任 三屋秋策(東京) 昭和18(1943).4.10- 20(1945)12,其實昭和11(1936)6.30-12(1937)3.31 任職過新竹中學為教諭.後來去創辦蘭陽女高且出任第一任校長
附註:

#1.北白川宮成九王-北白川宮乃明治時代伏見宮邦家親王第13王子-智成親王所創立,第二代能九親王(領臺總司令陸軍中將,客死臺灣追贈大將)成九為其第2子,陸軍大佐,妻房子內親王

#2.秩父宮雍仁親王(1902-1953)大正天皇貞明皇後第2子,昭和天皇親弟,陸軍少將,後任國會議員,1922立為秩父宮,陸軍士官學校畢業留學英國,1938任【華南派遣軍】參謀,1940任【山百合】往東南亞掠奪財寶回日本

#3.東伏見宮妃,夫依仁親王(1867-1922)明治天皇猶子,伏見宮邦家親王王子,為元帥海軍大將

#4. 高松宮宣仁親王(1905-1987)為大正天皇貞明皇後第3子,1920退學學習院轉入海軍先預科1921。8.24 編入本科,1924.7.24畢業,1925.12.1 任少尉,1930.2.4 與德川慶喜之 孫女,德川慶九之女-德川喜九子(1911-2004)結婚。1932 畢業海軍炮術學校高等科,1937.11 畢業海軍大學34期為海軍少佐,登陸中國杭州灣北岸,1940晉級中佐,1940.11.20與山本五十六密謀襲擊美珍珠港,1942.11.1升海軍大 佐。

#5.賀陽宮恒憲王,父為明治九“彌”宮朝彥之第2皇子邦憲,本人陸軍中將,昭和天皇堂兄,後來擔任陸軍大學校長(1945.3.9-9.16)

#6.梨本宮守正王,遠祖北朝崇光天皇、後花園天皇,乃伏見宮第19代貞敬親王即第9皇子守脩第三代,陸軍大將陸軍元帥,昭和天皇姑丈,東久邇宮朝彥之子,兄邦彥弟為東久邇宮稔彥王(1887年12月3日-1990年1月26日)首相,女兒朝鮮末代太子妃,1845.12.2為為麥克阿瑟下令收押5個月做人質

#7.東久邇宮稔彥王(1887年12月3日-1990年1月26日),朝彥之子,後任陸軍司令,戰後日本首相54天(1945.8.23-10.9)

#8. 閑院宮春仁王,生於1920.8.3 陸軍少將,任戰車第5聯隊長,1947.10.14脫皇籍改名閑院純仁,父載仁,伏見宮第12代當主,昭和天皇叔祖,明治天皇之弟,曾任陸軍參謀總長,任 內南京大屠殺,毒氣使用,所幸死於1945.5.21 日本投降前且得國葬殊榮,不然會戰犯受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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灣生落馬爺奶大器 自讚第一名自信台灣魂

2015/11/23 06:00
 

清水一也清水一也

〔記者鄒念祖/台北報導〕《灣生回家》在金馬獎輸給中國作品《大同》,沒拿到最佳紀錄片,粉絲心碎崩潰,外界有推論「懷日」題材是敗北因素之一。

家倉多惠子家倉多惠子

對於外界質疑從去年全軍覆沒的《KANO》,到現在的《灣生回家》,都是叫好叫座卻失獎項,認為懷日題材不符馬政府親中政策;擔任今年評審的影評人塗翔文建議「先看了其他3部入圍的中國紀錄片,再做評論」。他強調評審討論時並未談論政治,都是選擇心中最好的影片。獲獎的《大同》講述大同市長強制拆除舊屋進行都更,片中的居民其實跟台北文林苑王家及苗栗大埔張藥房面臨著相同困境,是關心弱勢的社會議題,但不如《灣生回家》讓台灣觀眾有共鳴。

松本洽盛松本洽盛

昨天,爺爺之一的清水一也大器的說:「雖然在金馬獎輸給對岸,但我們電影的內容沒有輸,《灣生回家》是我們心中的第一名。」奶奶之一的家倉多惠子說:「這部電影的美好,已超越沒有得獎的遺憾,這是台灣給我的美好回憶。」

竹中信子竹中信子

高齡的爺爺奶奶們20日抵台,坐著輪椅下飛機,21日在雨中走金馬紅毯並參加典禮,昨早去戲院陪粉絲再看一次電影,下午參加蓋章會。擔心爺奶太累,片商只開放100人蓋章,卻來了200多人,而且大多是年輕人。許多人感動落淚,也有為他們不平,愛戴程度創了紀錄片主角之例。

冨永勝冨永勝

人氣最高的爺爺冨永勝在蓋章會上用台語說:「我是台灣人。」接著又用日語說:「我是台灣魂,希望台灣人也和灣生一樣,正視內心的台灣魂。」他看到自由時報的報導好感動,還買了許多份報紙要帶回日本分送親友。電影公司請來插畫家両天設計的Q版印章,清水覺得很可愛,想放在名片上,但抱怨皺紋太多。冨永勝則抗議太年輕,「我的皺紋都跑到清水臉上了」。家倉笑稱「比我本人漂亮」。松本洽盛的印章上畫了水牛,喜歡水牛的他在電影上映後有了「水牛伯」的稱號,他很喜歡。

 

《灣生回家》蓋章會後,大批粉絲守在後門歡送爺爺奶奶們,場面十分感人。(牽猴子提供)《灣生回家》蓋章會後,大批粉絲守在後門歡送爺爺奶奶們,場面十分感人。(牽猴子提供)

 

灣生爺奶參加蓋章會,很喜歡插畫家為他們設計的Q版印章。(記者王文麟攝)灣生爺奶參加蓋章會,很喜歡插畫家為他們設計的Q版印章。(記者王文麟攝)

 

冨永勝看到自由時報的《灣生回家》金馬獎報導,很感謝粉絲的愛戴。(記者王文麟攝)冨永勝看到自由時報的《灣生回家》金馬獎報導,很感謝粉絲的愛戴。(記者王文麟攝)

 

灣生爺奶昨早到戲院陪粉絲再看一次電影。(牽猴子提供)灣生爺奶昨早到戲院陪粉絲再看一次電影。(牽猴子提供)

 

作者:放映週報 2015-11-27 Web Only

 

 

描述日本殖民統治時期出生在台灣的日本人「灣生」對台鄉愁的《灣生回家》(Wansei Back Home)挾著入圍金馬獎最佳紀錄片的氣勢,上映前包場已突破四百萬票房,先前更在群眾募資平台「Flying V」上募得超過350萬的院線上映資金。上映首週末,全台票房累積達500萬,場場爆滿讓許多觀眾買不到票,散場後的觀眾也直說:「哭到脫水!」

 

 

 

此紀錄片由田中實加(陳宣儒)製作、黃銘正執導,能入圍最佳紀錄片「非常開心,但這是這幾位灣生的功勞,他們早就該被看見了!」黃銘正說,二次大戰結束七十年,一直沒有人說出灣生的故事,他們像是孤兒,由於戰敗的恥辱與中國緊張關係,日本政府不喜歡提他們,台灣的主流政治氛圍也不重視。「戒嚴時期以來的教育一直說日本人是壞人,但你會隱隱感覺到日常生活不是這樣,日本味道一直在我的身邊。」導演黃銘正說。

流浪像我的故鄉台灣

1970年生的黃銘正出身嘉義,自幼聽祖父母講日語,小時候也曾住過日式房屋,那種舒適與熟悉一直銘刻在他的身體裡。「我記得阿嬤帶我上市場,吃一顆肉粽配一碗味噌湯,晚上母親又煮味噌湯,那種甜甜鹹鹹味覺會留在味蕾裡,成為身體記憶的一部分。到現在,最常喝的還是味噌湯。」因此,在接觸拍攝灣生的過程中,也喚起深刻的情感。

灣生回家《時光收音機》劇照。(圖片來源:放映週報)

黃銘正的影像作品脫不開對台灣社會政治的關注。2000年獲得獲得台北電影節獨立創作類百萬首獎的《城市飛行》,便描述不小心跌落山區、失去了記憶的台灣人,被一位來自中國大陸的「偷渡客」繼承了身分,以開計程車在城市中謀生。然而,台北這個城市對「偷渡客」來說並不陌生,北平東路、南京西路、杭州南路全都是他熟悉的地名。在城市中獨自飛行的偷渡客「阿飛」,也宛如在空中掠過了台灣政治社會的特殊景象:檳榔攤、原住民文化、都市邊緣人,拼貼成一則幽默寓言,並以張四十三的〈流浪的床〉作為片尾曲:「流浪像我的國家沒有方向/流浪像我的故鄉台灣。」

 

 

2010年於紀錄片雙年展展出的《時光收音機》,則以一位年逾八十、卻還堅持用日語製作廣播節目的老廣播人為拍攝對象,他對日本的眷戀促使他五十多歲時負笈日本留學。「我很好奇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這也呼應到那些糾纏不清的隱微歷史情結。記得有次他請我們吃飯時,他自己坐在離門口最近的地方,幫我們上菜,把我們當成貴賓。這種尊重讓我覺得很美,我因為這些美而拍他,但他跟日本的關聯也一直在呼喚我。」黃銘正說。

接觸灣生這個題材,黃銘正坦言,2013年初接到製片范建祐的電話時,根本不太知道灣生是什麼,只覺得與日本、歷史有關。「我一直很好奇台灣與日本的關係,台日之間關係很幽微,有種特別感情。比如說,我們對日本都很熟悉、喜歡,但若以殖民者與殖民地的關係來看,台灣為什麼這麼喜歡日本?」他也提及,灣生題材、加上對白中有百分之70是日語,很容易被認為是「媚日」,因此黃銘正既不想講述太多歷史事件,亦不希望過度浪漫化,加以想像、延伸,而是「把人與故事放在前面,再把他們背後的歷史帶出來。灣生們都已經高齡八、九十歲,如果沒有拍攝,留下紀錄,就灰飛煙滅。這部片也應該是屬於大眾、人民的,有融合的胸襟,而不是去挑起族群之間的對立。」

尋找灣生與生活記憶的連結

回溯影片最原始的構想,監製田中實加原本想專注拍攝花蓮吉野村。日本殖民統治時期,台灣總督府鼓勵日人來台墾殖,在花蓮建設了多處移民村,香蕉的甜美、南島原住民部落風情,吸引了日本人來台,胼手胝足來到蓊鬱熱帶樹林,打造新興村落。其中,吉野村便是一個移民模範村。相對於講述開拓北海道的紀錄片《北的零年》,原先的想像是「南的零年」。黃銘正說,「但我不想這樣拍,所以花了很多時間溝通,也把家倉、富永、片山一家拉進來,灣生們都已經垂垂老矣,如果沒有別的角色會很可惜。他們在日本過得很苦悶,這部紀錄片有沒有可能改變一些現狀?」

從2013年初開始做田野調查,因為線索很少,幾乎是從零開始。「田調過程中,我找到一本書,是竹中信子寫的《日治台灣生活史》。她很特別,是個女性主義者,丈夫死後又改回原本的姓氏。也是因為看了這套書,知道她是灣生,特地去日本找她。」在鏡頭前活潑調皮的冨永勝先生,則是經由日本德島大學的老師介紹。後續,拍攝了「花蓮港會」的灣生聚會,再從中尋找願意建立信任關係的被拍攝對象,也因此遇到了家倉多惠子。「她六年間來了27次,平均一年四季都來,她在埔里長居,時間比在日本還久。」家倉多惠子來埔里辦書畫展期間,寫了明信片給導演,「但我不懂日文,只好硬著頭皮做田調。一聊完,我就覺得可以拍,但也是談了很久,從戰爭記憶、異鄉人的狀態、人生故事,講到夠深入了,才有辦法拍攝。」除了建立信任關係,性格與人生故事也是關鍵因素,「比如冨永勝先生不害怕鏡頭,可以在鏡頭前真情流露,我們沒有足夠時間,當然是先選擇不害怕面對鏡頭的。」

灣生回家冨永勝在鏡頭前能真情流露。(圖片來源:放映週報)

灣生回家家倉多惠子說到傷心處掩面哭泣。(圖片來源:放映週報)

實際接觸灣生們的生命經驗,黃銘正感嘆,「他們回到日本後備受嘲諷,日本社會戰後已經很淒慘,還要處理這些外地回來的難民,從朝鮮、滿州逃難回來的更慘。松本先生的太太就是朝鮮生,他的女兒說,小時候很困惑,因為媽媽從來不提朝鮮、泡菜,但爸爸每個禮拜會做一次炒米粉,他女兒甚至以為他是台灣人。松本先生的孫子今年準備考大學,他就做過朝鮮生、滿州生、灣生的研究。」另一片段:松本的女兒到了台灣後,意外發現台灣人很喜歡日本人。她片中說道:「我很訝異日本周遭的國家竟然還有不討厭日本的。」這個片段引起了許多觀眾「會心一笑」。

拍攝期間,團隊經歷過許多歧見與溝通磨合,也遇過不少技術、語言的阻礙,但一以貫之的是,把凋零中的灣生們故事記錄下來的動力,推動每個人完成了這部紀錄片。同時,拍攝環境也充滿重重挑戰。「因為沒有預算請攝影助理,我們換了好幾個攝影師,我和太太自己也下去拍,但最難的部分還是取得被拍攝對象的信任。」2014年五月拍攝完畢,剪輯則歷時超過五個月,因為所有的拍攝母帶都必須經過翻譯、上字幕、轉換檔案格式,才有辦法統整,不難想像背後必須投入的資金人力多麼龐大。「拍攝過程中甚至連手機都用上了,所以花了很多時間,最後剪出來的結果讓我鬆了一口氣。儘管一些聚會唱歌、灣生們談論台灣的場景最後沒有剪進去。從他們唱歌的樣子,你可以想像,他們過去在台灣的那種大而化之,與日本的謹慎有禮差異很大。」

敘事結構上,黃銘正以追尋拉出故事主軸:「一開始,每個人都在尋找,就是戲劇性的出發點,例如冨永在尋找朋友,家倉在尋找記憶的味道,松本在尋找影響他性格一輩子的農村田園,片山一家則在尋找母親。接著,觀眾會發現,他們都上了年紀,這些追尋也都是因為灣生身分與歷史所遺留下來的問題。他們從何而來?在哪裡出生長大?童年記憶是什麼?為什麼戰敗之後不想回去卻被迫遣返?」對照回到日本後的生活,有些人為了矯正腔調而念讀日本古典文學《源氏物語》;有人跑去當黑道,趣味橫生的故事使觀眾發笑。「我想知道的是,這些灣生的生活如何與台灣產生連結?在結構這部電影時,我也帶著很多疑問,那些敏感的東西應該揭露多少?」

屬地主義式鄉愁,超越族群與特殊個人的歷史

所謂敏感,一方面與兩地政治氛圍有關,一方面則是那種直截濃厚的鄉愁。黃銘正說,在考量剪輯的過程中,「我會修掉一些比較尖銳的東西,比如家倉多惠子比較認同台灣人,認為日本人是『心靈上的貧窮』。家倉出生在台大醫院,父親在總統府工作,她自己念過北一女,都在同一個區塊。她十五歲離開台灣,七十多歲又回來時,身體已經不好了。她會說,感受到台灣太陽的溫暖,心情變好,身體也會變好。」而台灣東西部開發狀況不同,相較於成長於北部的家倉,不難嗅出冨永爺爺對花蓮土地、人群的眷戀,以及熱情慷慨的性格。

二戰結束七十年,這些人也已經走到八、九十歲,回看生命中的許多缺憾,包括人際關係、戰爭記憶,依然會想從出生成長的地方尋找答案。「家倉發現自己處於異鄉人的狀態,其實我覺得,整個台灣都處於異鄉人的狀態。」

由此,《灣生回家》不應只是講述台日關係與灣生鄉愁,而更應該是歷史中的一塊拼圖。若與近期同樣講述二戰經驗的其他幾部紀錄片,包括李念修《河北台北》(Hepei Taipei, 2015)、張釗維《冲天》(The Rocking Sky, 2015)、吳秀菁《蘆葦之歌》(Song of the Reed, 2014)並置閱讀,不同族群(日本、中國、台灣)、軍隊部屬(空軍、台籍日本兵、慰安婦)、性別角色(父親、妻子),這些關於戰爭的歷史經驗才能被更好地理解,而非僅止於消費「愛台灣」的屬地主義式鄉愁與「感動」。影片後段,片山一家透過找到祖母在日本的戶籍登記謄本、墓碑(正好是一個由生到死的完整過程),而證明了自己並沒有被遺棄,而欣喜若狂,而淚流滿面。近日來台的冨永爺爺,也透過拿到台南師範學校的畢業證書而激動落淚。那種切膚到肉的情感,既沒有對帝國戰爭的批判,也沒有對現代治理制度的反思,便如此輕易地,讓台灣觀眾甘心買單。

灣生回家《灣生回家》劇照。(圖片來源:放映週報)

歷史往往攀附政治來被詮釋,而人的記憶與事實真相間縱然有界線模糊曖昧之時,然而情感的具體感受,愛與痛都如此真實。訪談過程中,黃銘正提到許多動人片段,並數度紅了眼眶。「拍攝時,我們去冨永爺爺家住,那對日本人來說真的是茲事體大。我們很感謝,也因此拍攝到很多珍貴的生活細節,例如他讀報紙上的訃聞,會發現灣生凋零的速度很快;他學會使用google map時,第一個查找的地點就是故鄉花蓮北埔。」

黃銘正坦言,「也有人提醒,不能因為少數人的經驗,讓人以為所有灣生都是這樣,我覺得這也是很重要的提醒。台灣因為一直無法凝聚共識而呈現內耗狀態,其實台灣有很多很美好的地方。這段歷史因為灣生的參與而豐富了起來。」

記者會上,灣生們對著媒體唱起「中華民國國歌」:「三民主義、吾黨所宗」,乃因為1945年日本戰敗後,日本遣返陸續經過了三年,較晚離開的灣生因而隨著國民黨接收、行政首長陳儀來台,而對「國歌」耳熟能詳。雖然只是唱了幾句,並未唱完全曲,然那種產生於某個特殊歷史情境的堅定鄉愁(一種在想像中被放大扭曲的美麗故鄉?),卻相當有撼動人心力道。然而台灣原本就是一個移民社會,更準確地說,是個難民社會。日本人為了戰爭需求與經濟問題來台,「外省人」因戰敗逃難來台,「新移民」為更好的出路可能來台,歷史無情沖刷,族群面孔來去塗抹,而灣生們唱著國歌、欣喜被看見的熱情臉孔,則像是錯置的時間板塊縫隙中,轉角遇見的盛情難卻。

(本文為放映週報授權刊登,作者曾芷筠,不代表本社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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