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縣立委二選區〉 綠徵召傅偉哲? 吳宜臻︰應找客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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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5-25
連署書力薦徵召傅偉哲
〔記者張勳騰/苗栗報導〕民進黨下屆苗栗縣第二選區立委人選尚未定案,目前出現一份向黨中央力薦徵召民進黨青年部主任傅偉哲的連署書。惟立委吳宜臻認為,若黨中央要提名年輕人,也應要客家籍,才不致被國民黨抨擊民進黨是「河洛黨」。
這份「打一場超越藍綠的選戰」連署書中說,苗栗過去到現在,都是藍綠對決,綠軍始終無法打破基本盤,從這次立委補選及縣長選舉,就可看出吳宜臻無法超越綠軍的基本盤,也無法超越傳統藍綠對決模式,若黨中央再徵召吳宜臻參選,會令他們感到憂心。
連署書中表明支持傅偉哲參選第二選區,指傅偉哲過去長期投入苗栗地方公共議題、大埔事件、華隆罷工等,也與許多在地青年組成「捍衛苗栗青年聯盟」,這幾年帶動苗栗地方及全國三一八太陽花社會運動與公民力量;傅偉哲對外可吸引新生代年輕人的選票,同時也可讓第三勢力與民進黨在第二選區再次合作。
吳宜臻指出,地方經營有各自路線不同,黨中央應提出苗栗鄉親企盼的人選,也希望苗栗縣的黨員要團結,不要分裂。
縣黨部:徵召權在中央
民黨進苗栗縣黨部主委李貴富則指出,地方黨部目前未收到這份推薦傅偉哲參選的連署書,而傅偉哲也未向黨部表達有意參選,因傅是通霄鎮人,與第二選區山線客家區無淵源,若投入參選,恐陷入苦戰,惟徵召權在中央,一切尊重黨中央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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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民進黨青年部主任傅偉哲:政治工作是,愈凶險邪惡愈要努力推動改變的可能

 

 

採訪:張育寧     撰稿:林紜甄     整理:張心怡、林紜甄

傅偉哲,這位 25 歲的清大社會所博士生,日前被民進黨主席蔡英文延攬為青年部主任。他入黨時間僅有一年,在尚未接下青年部主任位置之前,傅偉哲大半的時間都是在街頭、農村上度過,許多社運圈的朋友像是陳為廷等人都是他的好夥伴。在體制外搞社運的傅偉哲居然選擇進入體制內搞政黨政治,這令人非常不解與納悶,畢竟兩者的政治生態迥異。

有人說,學生搞社運,只為了進入政治圈。 但是,這樣的說法不僅太過武斷也太過於將一個人簡單化,每一個人的生命歷程以及所做的選擇,背後都是有自我的考量與因素。如果有目標有理想的社運學生,想進入體制內革命與改革,那麼我們應該以不一樣的眼光看待他們,畢竟,如果政治圈都是心中毫無理想的人去攪和,那我們也很難期待,這個社會可以變得更好。 傅偉哲選擇進入體制內的政黨政治,這件事的本身就很值得了解一番,因此《BO》專訪傅偉哲,請他聊聊個人政治生命的歷程。

 

BuzzOrange(報橘)報總編輯張育寧:請先跟我們談談你個人的政治啟蒙?

民進黨青年部主任傅偉哲:我是從街頭運動來認識政治的。2008 年陳雲林來台而引發的野草莓學運,當時我大二跟同學跑去行政院前靜坐,並被警方抬離。雖然那時候我是個 689,但陳雲林事件給我的震撼很大,我那時對中國因素、政治經濟都不了解,只是心想說你所信任的國家怎麼會對你做這種事情。那次的運動,對我來說是政治上的啟蒙。 啟蒙之後我就會開始想很多事情,各種社會議題想要軋一腳,好像每一件事都跟你有關。因此大三那時候我們在學校 (台大) 弄些學生權益的事情,例如大學教育的問題,後來我們一群人會經常性討論公共事務,最後我就被推去選學生會長並且當選。

學生會就有點像是政黨,是體制內的組織,我很多的社運圈的朋友會抗拒進入體制,包含政黨、政治、廣義的體制。我進入體制也被大家罵,可是在體制裡面去想辦法解決一些問題也是一種方式,我覺得那個經驗對我後來是有啟發的。因為這個經驗,我會比較不會抗拒加入政黨。所以,那時候蔡主席邀我進黨中央的時候,我是沒有考慮太多。我覺得體制內跟體制外都要同時有人在並進在拓展一些工作。

另外,2010 年發生在我的家鄉苗栗的大埔事件也對我影響很大。就是在那時候我認識了陳為廷。我覺得那完全是不同的衝擊,像是政府怎麼可以這樣剝奪人民的財產的問題,後來我就跟著台灣農村陣線到各地參與很多類似的土地徵收抗爭,我們就慢慢去挖掘一些比較深層的問題,例如,地方政商的利益結構,他們怎麼樣去制定符合他們利益的政策,並且讓手段一切合法。 我們看劉政鴻他們在徵收土地,他說他一切都按照政府的法規在走,完全沒有違法。當然最後高等法院判決,不單是苗栗縣政府有問題,這個法令也有問題。事實上他們是真的按照這個法在走,但只是做的方式太粗暴了。最近監察院報告就是在講這件事情。那你都知道顯然那個制度上面本身就提供了有想要做土地炒作的人一個很大的洞。

張:台灣在體制與法規上,提供給國家機器執行暴力很大的空間。

傅:我覺得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台灣一直以來行政權都有獨大的傾向,不管是在地方政府或是中央政府。中央政府在國民黨執政之後,人民更可以感受得到。這就是會什麼大家要提修憲,執政黨、總統掌握了行政權,又掌握了國會多數政黨的時候,政府什麼事情都可以為所欲為耶!我們就不用去談更上的一個層次,像是三權分立的機制。造成說台灣有很多重大的公共政策,都沒有辦法好好討論清楚。而且苗栗地方議會從來沒有在刪減預算,議員從來沒有質疑劉政鴻為什麼可以做這種事情。我覺得,台灣雖然民主,人民也取得了一些基本政治權力,但仔細檢視,政府施政措施或重大公共政策,都沒有一個好的討論,就要做了。

張:從苗栗的經驗來看,你覺得代議政治在台灣的現實政治結構上,沒有發揮原本應該有的功能?

傅:應該說代議政治有它的侷限。假如今天代議政治是被某些政黨,佔有代議政治大部分的權力空間的話,那我們人民要怎麼制衡?沒有辦法。因為我們沒有辦法透過公投,我們的大法官也不會在必要的時候做出一些重大的關鍵性,能夠保護人民基本的一些仲裁。所以你會發現現在有很多問題的來源其實都是這個東西所衍生。

比方說,像大埔這些開發的爭議,你在中央的層級上你沒有辦法動得了馬英九,你也動不了劉政鴻,人民只好自己去打官司,去打行政訴訟。然後運氣好的就真的有辦法取得一個…但重點是行政權還是掌握在這些人身上,地要不要還給你,還是他們在決定的。到底人民可以用什麼管道或機制去保護他自己的…起碼保護自己的財產?所以我覺得,代議制度本身就不是完美的。 在整體的制度上,我們還是太習慣代議政治。我們還是太習慣選舉完之後就把權力讓度給這些不管是民代也好、行政首長也好。那人民其實忘記是說,他平常應該要有一些積極的作為去影響政府的政策。如果說人民有想要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就會發現我們制度上還沒有配合上來。

張:這個制度的缺陷是,公民在選舉完之後還想去做監督,但手上的工具並不多?

傅:其實並不多。雖然說現在政府有資訊公開法,可是你一般的人民要去跟苗栗,索取一個簡單的預決算書,都還要不到。照法律上來說應該要給。問題就是說我們資訊公開法寫說你不給也不會怎麼樣嘛,沒有拘束力。

另外,像是大埔開發案,他們其實事前都有很多的公聽會跟參與程序。那個我們後來調查發現,政府根本就沒有想要讓真正跟他們利害關係的人去參與那個公聽會啊。他們就找他們已經喬好的人去開那個公聽會。結果,公聽會的意思就變成:「叫你來聽一聽」而已。你的意見也不會真的被呈現到真正做決策的那個機制上

另外,不但是政治參與的問題,還有就是資源分配的問題。仔細去看現在很多徵收的案子,那個徵收的標的大部分都是農地,或者說我們講現在未開發的地方也就是那種經濟發展上相對弱勢的地方。為什麼農地作為一個開發的標的?我覺得是過去 20 年來台灣發展下來台灣農業慘遭遺棄的原因有關。這也是我們那時候參與台灣農村陣線,要去介入反土地徵收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我覺得這會跟世代的價值有些關係,我們上個世代的人一直被教育成開發成長,對生活的想像就是到公司裡面去上班,然後念工科就是到竹科裡面去工作 可是對我們來說,我想要回到苗栗工作。然後我甚至會到很多農村工作。其實生活想像不單單侷限辦公室裡面工作,也不一定像我爸媽傳統公務人員,他們就會期待你以後就是考公務人員。那我就覺得說,不對啊,所有人都去當公務人員,那誰來種田?那誰來生產東西給這些人吃,誰來賺錢有稅給公務人員當薪水?我們的發展方向應該不是只有一個。

張:假如以自經區這個案子,你怎麼看我們去面對全球化衝擊的這件事?自經區一些開放項目上,可能是重點式的分配。所以你反對自經區,究竟是反對自經區本身,還是反對這個政策執行的分配過程?

傅:像是去看服貿協定內容開放的東西,我覺得要從台灣還是以中小企業為主的產業結構上思考。所以我們應該為中小企業謀福利,而不是說我們要重點發展某個…當然中小企業裡面有一些比較大的。我其實會想說,服貿開放之後,到底對台灣人的整體利益是什麼?還是說只是對某些大公司有意義。還有就是說服務業的開放,你感覺不到台灣人直接的利益是什麼。但你可以感覺到有一群人準備要去中國大陸賺錢。

張:所以不是反對透過某些手段或方法去迎戰全球化?

傅:我覺得台灣沒有迴避全球化的本錢。台灣本來就已經夠全球化了。好,假設你就是要開放一兩家的企業過去,那好我們就舉金融業,假設我們讓富邦過去。那你要告訴我說,富邦它必須要怎麼回來貢獻台灣?

張:所以不是反對開放這件事?

傅:我覺得那是一個修辭上的帽子。我覺得沒有什麼開放不開放,台灣確實就是已經是一個開放的國家。我自己關心的是分配的問題。你可以知道說全球化趨勢的發展就是讓強者越強、弱者愈弱。如果政府沒有在這之間去做資源再分配的話,那你不就是讓這些人自生自滅嗎?我覺得講白點就是這樣。 我有很多的國中小同學,他們就是一輩子就待在苗栗,他們就是沒有辦法到大都市或大公司裡面去工作嘛。那你要幫他們想說,假設這些人他們現在就是靠小吃店做生意,或者他們就是可以剪頭髮,那你真的就是開放來自中國的產業,那這些人不就是對台灣本地已經有的這些產業造成更大的壓力?

張:對中國的疑慮,是從統獨意識的價值觀而來,抑或是對兩岸在全球競爭市場上的勢力消長而來?

傅:我自己會這麼看。比方說,我最近在跟人家討論陸資這件事情。你講陸資,其實現在台灣的陸資早就四散各地了,他們只是透過各種方式進來。所以重點並不是在於說你今天貿易的對象是誰,重點其實是說政府產業的對策是什麼?你當然可以開放陸資,你可以開放港資,你可以開放美資。可是你要告訴我資本要用在哪裡才是對台灣最有效益。你不能只是說,我們就是要引進資本,然後什麼事情都不做這樣,我覺得現在政府的態度是這樣。那反過來說,像我們之前對開放美豬也很反彈。台灣的豬肉的產業已經相當完整,你今天引進美豬,不就是打擊自己的養豬產業嗎?那這個東西就不是中國問題了吧?這其實就是一個產業生計上的問題啊。所以我自己最關切的是分配的問題。

張:從分配的社會正義角度來看,可否談談你所參加過的社會運動?

傅: 我從 2010 年到 2012 年陸續參與了台灣各個地方的反徵收。國光石化、工科四期、三期,桃園航空城、彰化西洲搶水等等,我覺得那都是工業部門對農業部門資源掠奪。我到處抗爭的同時,也同時重新理解現代化的過程。比方說,我們成長好像都是有一股推力把自己從家鄉裡面推出來,然後被推到都市去,推到大公司去工作。我覺得不管是價值、意識型態或整個教育程度上的配套我們都需要去翻轉。所以我們選擇回去苗栗做社區工作。我們在苗栗南庄成立農村辦公室。那時候滿腦子有點小社會主義的感覺,我們那時候就是種田嘛,然後辦一些小的社區活動。我在那邊待了一年。 然後 2012 年時覺得,國民黨不倒台灣不會好,所以我就幫現在我的同事,以前是民進黨客家部主任楊長鎮在苗栗幫忙他選舉發傳單。我們認為,這個人其實是非常值得學習,因為你知道他很不政治人物。但 2012 年他選輸了,就被找去小英基金會,他問我要不要去。那時候我是有點猶豫,因為我還是想待在農村做事。他就講說,去基金會工作還是可以在農村,後來想想也是。某種程度上,政治工作不是一個正常上下班的,是一個無限責任制。你就是一直做,做到有一些成績出來為止。因此從 2012 年那時候大學我剛畢業,隔天就到小英基金會報到。

張:你在小英基金會的工作和那時候的工作目標是什麼?

傅:那時候階段性的目標是檢討民進黨那時候敗選原因並提出對策,不管未來小英有沒有要選總統。當時他們的想法是把它當成像智庫那樣來做。當然他們後來有發現方向不盡然是這樣,因為當我們這種從社會運動出身的人加入,就不能夠忍受只是紙上談兵的討論方式,我們會覺得一定要有一些實踐行動。所以我們就在那個比較寬裕的空間裡面做自己想做的,當然也是因為蔡英文也不太管我們在幹麻。所以我們在小英基金會實驗很多東西,像是在苗栗舉辦農村市集等。

張:如果,你們的行動方向如果跟民進黨的價值是衝突的,她也不會介入嗎?

傅:這也是我覺得小英特別之處,就是她其實會給他身旁的幕僚感覺說她好像沒什麼在管事。但某種程度上,她就是讓大家自由發展。比方說想想論壇,裡面有很多文章都在罵小英,她也覺得 ok 啊!她覺得應該要有這樣的空間讓不同的聲音可以發展。她不覺得政治是一個由上而下的一件事情,這是我覺得她還蠻特別的地方。

張:你那時候跟著楊長鎮到處跑,有學到什麼嗎?

傅:我那時候從他身上比較學到比較多的是,如何從政治的角度怎麼去跟社運團體溝通,因為兩者邏輯上會有些差別。例如說人民對政黨的期待是提出一個具體而可行的方案,可是對於社運團體的期待不是這樣。在社運團體裡面是提出問題,然後把議題炒熱讓政府去解決。可是當我們進入政黨的時候,我們想的不是只有這個,我們想的是說,除了反對之外你還要提出一個具體的可行替代方案。 楊長鎮那一輩的人其實比我們經歷很多事情,他以前是在社運圈後來因為扁政府的關係進到黨政府裡面去工作。他們過去很多戰友,有時候甚至變成在對立面的敵人。他們比我們更早就經歷那種角色上的衝突。

他會跟我講說,年輕人關心公共議題而且參與社運都是好的,但不能只停留在這件事情上。你要成為一個政治家,你是要能夠提出一個方向告訴人民你該往哪個方向走,而不是只告訴他們那個方向是錯的。這是我對於政治跟社會運動的分野。當然有些人也覺得社會運動本身,攻擊的對象就指出了另一種方向,可是我覺得到了政治的場域,比方我們黨部有很多的政策會,每天就會討論說,你不要國民黨現在的這種開發的模式,那你的台灣經濟發展新模式又是什麼?

張:你怎麼看民進黨作為最大反對黨,過去這幾十年來的角色?以民進黨青年部主任的角色進入體制內,你怎麼看自己的角色?

傅:我認識的地方民進黨努力得還不夠。所以其實沒有辦法符合人民的期待。在地方上我看到的民進黨是這樣。但我覺得那個努力不夠有幾個問題流出來,有可能是方向上錯誤,有可能是他們不願意做等等之類的。

張:我理解的狀態是這樣,我覺得民進黨在過去的這 10 年裡面,我感覺他們在地方的派系裡為了獲取選票,其實做了非常多的妥協。然後在地方的樁腳上面,為了鞏固樁腳,它納入了很多在思維上並不真心在乎改革與「民主進步」的人。

傅:這個說法我同意,但我覺得同時還有一個,就是台灣政治生態本質上的問題。

我自己看到的狀況是,像是地方的「政治掮客」,他就是看風向。那這個東西就會像你講的,民進黨願不願意開放給這些人。所以那個時候,民進黨為了擴大社會基礎,所以它選擇性接受這些人。那這些人真的到後來都給民進黨自己惹麻煩。 不過,地方上確實就已經有一套的政治習慣,他們就是這樣在搞政治的。很多人的選擇邏輯就是,加入國民黨有什麼好處;民進黨有什麼好處,計算完再來決定要加入什麼政黨。他們很多時候是沒有價值理念可言。可是我並不是因為這樣我就想要批評地方政治的問題,我覺得應該要更深層去討論說,這跟地方政治沒有辦法自我約束有很大的關係。

我們現在在法律規範,是沒有辦法組地方政黨的。你沒有辦法有一個以台北市為單位的政黨。我們現在只有全國性政黨,沒有地方性政黨。我自己的感覺是說,這樣的制度限制,讓地方政治不得不派系化。 派系是一個以利益為集合的政治團體,它跟政黨的差別就是說,起碼政黨它受法律上的限制,它有一個規則,可是派系不受這規範。但是,其實很多地方上的政治認派系,不認政黨,當不受規範的地下體制才是真正有影響力的組織時,問題就會變得難以解決。在這個程度看,民進黨也變成他們的工具。

張:那在這個結構之下,你進入民進黨,你覺得可以怎麼改變?因為地方派系這個天生的結構不會因為你個人的加入而有所改變。

傅:我覺得我們能做的事情,就是把不錯的人丟到不錯的位子上去。我的意思是說在黨中央可以做到類似像這樣的事情。雖然我們覺得現在這個結構,地方政黨的結構有問題,可是你短時間不太可能改變,要改變也不是這麼快。

張:你怎麼看政黨政治?在台灣的政治現實環境上,你覺得政黨的角色應該要是什麼?

傅:我們要從源頭談起,因為其實搞政黨要錢。

講白一點就是說,某些政治人物他就是跟某些財團拿錢,誰給他利益他當然就往哪邊走。這也是我還算欣賞小英的原因,她當黨主席的時候,堅持說要做小額募款,因為我覺得本身政黨就應該這樣。你要讓人民知道,政黨不是公益事業,政黨其實某種程度上是營運的。政治團體為你做事,而你希望他做出一個好的東西的話,那麼人民就應該給予一些資源上的支持。 你人民不能老是覺得說,你們就自己去募款,自己去想辦法,然後我投票的時候再看你們到底弄出些什麼東西來。

另一個面相也是讓政黨去意識到說,我們確實不能夠把所有的意見都壓注在某些特定的利益團體身上。我們過去都會有種迷思就是說,要爭取一些大型產業支持。但其實你會發現分散風險是最好,透過小額募款去擴大你的群眾支持的基礎。那這東西就會讓政黨回歸到原有本質上。我覺得蔡英文有時候甚至不需要理會馬英九,她只要面對她的群眾,告訴他們你現在要往哪裡走。 我們還是太習慣於把政治定位成太高層次的東西,政治可以是「廟堂政治」以外的東西,也就是說庶民政治的可能。

張:你要強要的是,政治應該是每一個人的事情,這不只是口號,而是民主社會公民的責任?

傅:我覺得政治每一個人都應該要去參與。你當然會有人說,那我選你出來幹嘛?那我捐錢給你幹嘛?可是我覺得那是一個時間比例上分配的問題。如果界定我們這群人都是政治工作者的話,那我們應該確實就是服務民眾。但這不代表說,其他人就可以完全放棄參與或是不知道我們在幹嘛。所以這就會回到你剛剛所講的,代議制的失衡某種程度上也是因為說「我們就是讓這些立法委員自己去亂搞。」

張:從新一代的社會運動者加入民進黨,你現在接青年部主任其實有很重要的世代意義,你自己的定位是?

我並不是為了參選而踏入這條路。我自己還是會希望可以把書念完(目前休學中),然後我還是會想回去苗栗做事。但回去要做什麼其實我也還沒有實際的想法。 但我真的覺得說,不能再看民進黨繼續這樣下去,我們再怎麼對民進黨唾棄,再怎麼對民進黨不滿,它畢竟還是一個最大的反對黨,還是最有可能在下一場選舉擊敗國民黨的政黨。我覺得,我自己是把民進黨當成一個減緩的對象,它可以往與國民黨不同的方向走。

另外就是我對我自身的定位,我希望因為我的關係,我可以增加一些年輕人對於民進黨的認識。雖然我自己也很悲觀,但可以在悲觀當中找到一些火苗。但我自己的期待確實是,我希望可以當那個敲門磚。我悲觀的意思是說,我不知道自己可以做多少事。

張:那麼,試圖在體制外推動改革的島國前進,在定位上和民進黨這樣的政黨組織有什麼不同?

傅:我覺得他們的價值意識型態上跟民進黨差別不大,可是在作法上面,他們比較是一種使用群眾動員模式的社會力量。他們的這個模式跟傳統的民進黨差別很大。他們沒有組織動員的系統,但卻能動員出這麼多人。

張:這個是你會帶給民進黨的?

傅:這也是我自己的工作,也是我想要帶入民進黨的,因為我大概知道那個是什麼。但是要怎麼做出來然後變成一個 model,我覺得要花一點時間。具體來說,社會溝通除了網路之外,其實我們應該要辦很多的論壇。這種東西我覺得是直接面對群眾的最好的方式。民進黨以前就是這樣搞出來的,就是一天到晚在那邊搞演講會,然後每場爆滿,但現在的民進黨已經很少這樣做了。 現在的陳為廷、林飛帆,也是這樣做。可是那為什麼現在的民進黨都不做這種事?後來我發現,因為他們都仰賴大眾媒體的傳播管道,他們並不會直接跟一般人做實地的接觸。他們可能認為把媒體處理好,事情就完成了,因此慢慢就不做這件事了。

我們需要思考,新一代的民進黨需要什麼。因為我現在完全沒有管道,我現在完全不知道我們新的支持者到底在哪裡。我們現在都是透過民調,都只透過每一場選舉跟政治人物講的一些話得到的媒體效應等等來找支持者。可是這些東西是很不實在。

張:你說的支持者是指黨員嗎?

傅:應該是說泛綠的支持群眾,他們到底在想什麼。

張:你擔任青年部主任的這個角色上,在民進黨的青年世代的經營跟擴展上,你有具體的執行目標跟想法嗎?

:我想要讓每一個縣市都有一個跟我們價值理念比較接近的,可以討論公共事務的一個實體場域。這裡面的人要入黨、要搞台獨、我覺得都 ok,但我覺得需要一個場域,而這個場域我先把它叫做青年議會。 再來就是我們把這些東西建置出來後,接著要談如何讓虛擬的網路空間的政治議程可以反應在實體的討論上。然後變成是相互影響的東西。網路可以是一個揭露更多資訊的地方,可以是一個發動某些政治議程的地方,它讓所有人都去參與這件事情。那更深層的我覺得要回到實體上面的討論。我覺得光靠民進黨做不夠,會需要有更多的人來做這件事情。我的意思是向類似零時政府那樣的角色。雖然說我們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可是我們有些資訊也應該丟給他們,讓他們透過他們的方式讓網民們知道民進黨在想什麼。

張:蔡英文作為黨主席,是否給你任何具體工作目標嗎?

傅:他可能最擔心我的,就是哪天我又突然在電視上出現了,然後她得去想該怎麼應對和處理不同的聲音吧。

張:在發言上,你會因為你在民進黨的關係,而必須小心嗎?

傅:會啊,其實我現在有點尷尬。我現在還不知道該持什麼立場。因為坦白說,現在社運團體很多批評是建立在民進黨過去執政的基礎之上的。

張:2000 年支持扁政府的那一代,對於民進黨極度的失望,但新的這一代,期待改革和反對國民黨親中的,又會對民進黨開始有一些期待。你怎麼看這個世代的差異?

傅:這些 concern 我都有,可是我要先聲明,我等一下要說的話並不是說這些 concern 不重要,而是對我來說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可以焦慮,但你不能看到國民黨繼續這樣下去。簡單說國民黨沒倒,台灣不會好,就這樣而已。

張:所以是結合次要敵人,打擊主要敵人。

傅:你可以這樣理解。我們總是要炒點短線吧!不能一直講空話啊,要做點什麼。所以,我覺得就是策略上是這樣。假如小英執政之後,會不會比較好我們也不知道。我很多前輩都跟我提醒過,可是我覺得政治就是這樣。

有些你的價值可以堅持的部份,有些你必須要妥協的部份。這是社會運動跟政治最大的差別。社會運動你可以把價值理念推到極致,但政治就是一個,我還是相信韋伯講的話,政治作為一種志業,要在那種你覺得最不能突破的地方,最利益凶險邪惡的地方,去找到一些權力可以操縱槓桿,去推動一些事情的地方。而這是我相信的東西。

但是我覺得這個選擇的痛苦,和直接遭受政府錯誤施政而面臨生計上痛苦的人相比,都不算什麼了,這都是我個人生命的焦慮跟選擇。

張:政治工作是你的志業嗎?還是你曾經想過的,社區營造、深耕地方是你的志業?

傅:社區營造是一種形式,政治是一種志業。這是個好問題。我沒有這樣直接回答過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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