岕茶 http://bit.ly/2w2x3Ko
岕片 http://bit.ly/2w3tjYQ
------------------------------
岕  ㄐㄧㄝˋ兩山之間。即岕茶
宜兴茶阳 http://bit.ly/2vZCYzB
宜兴特级春茶 中国历史第一名茶 岕茶 http://bit.ly/2vXZlpl

 清 孔尚任 《桃花扇·哭主》:「﹝小生﹞叫左右泡開岕片,安下胡牀。 」 清 余懷 《板橋雜記·軼事》:「插瓶花,爇爐香,洗岕片,拂拭琴幾,位置衣桁。 」

明清第一名茶:龍井與岕茶之爭
2018-10-23 
我在《徽宗時代的時間穿越術》(刊於2018年7月4日《南方都市報》)一文里提到了晚明兵部尚書熊明遇關於岕茶的說法。有朋友告知,我引用的熊明遇的話如「茶之色重、味重、香重者,俱非上品」「嘗啜虎丘茶,色白而香似嬰兒肉,真精絕」等隻言片語見之於常見的明朝屠本畯的《茗笈》與冒襄的《岕茶匯抄》,意思與熊明遇《羅岕茶疏》全文並非完全吻合。這本失傳幾百年的《羅岕茶疏》前些年已經出版。
熊明遇的著作不少,其中《格致草》與《地緯》在乾隆年間被禁,《禁書總目》與《違礙書目》有載,目前中國國家圖書館與美國國會圖書館有藏。
2007年,長興縣謝文柏將《羅岕茶疏》從順治時期的地方志中找出並在《顧渚山志》一書中刊印出來。
中國名茶多,歷史上有專著介紹的,龍井有一本,岕茶有六本。讀完《羅岕茶疏》後深為感佩,熊明遇文風斬截,一掃成見,對茶的見解遠超同儕。
一.明末文人筆下的岕茶
我知道岕茶的存在,是從晚明張岱的《陶庵夢憶·閔老子茶》里讀到的:
余再啜之,曰:「何其似羅岕甚也?」汶水吐舌曰:「奇,奇!」
自己夸自己的文章不可全信。晚明四公子之一的冒襄在暢銷書《影梅庵憶語》里提到董小宛用岕茶泡飯,可信度更高一些:
姬性淡泊,於肥甘一無嗜好,每飯,以岕茶一小壺溫淘,佐以水菜香豉數莖粒,便足一餐。
值得說一下,淡泊歸淡泊,但這一餐的費用要比通常「肥甘」的一餐貴很多。此書中董小宛煮茶大約是此書給人印象最深的段落:
文火細煙,小鼎長泉,必手自炊滌……東坡云:「分無玉碗捧峨眉。」餘一生清福,九年占盡,九年折盡矣
冒襄說得很熱鬧,其實他並不真懂茶。另一位「四公子」陳貞慧在《秋園雜佩》里也聊過岕茶:「陽羨茶數種,岕茶為最,岕數種,廟後為最。」「四公子」方以智在《物理小識》里也提到「羅岕立夏開園,制有三法。」可見談岕茶是名人標配,唐寅、祝枝山、文徵明都不例外,岕茶是人人都要吟詠的。
如冒襄所說,貢茶「唐人首稱陽羨,宋人最重建州」,到了明代,岕茶異軍突起,被後人稱為「大明絕唱」「天下第一歷史名茶」。
二.岕茶的產地
岕茶產於長興與宜興,長興屬於湖州,陸羽在《茶經》中列出的五個並列的茶葉地域冠軍中就有湖州。宋趙明誠在《金石錄》一書中說:「義興(宜興舊名)貢茶,非舊也,前此故御史大夫李棲筠守常州時,有山僧獻佳茗,會客嘗之,野人陸羽以為芬香甘辣冠於他境,可薦於上,棲筠從之,始進萬兩,此其濫觴也。」
從唐至明這一帶不斷產生名茶。冒襄報告,「近日所尚者,惟長興之羅岕(羅岕,羅隱隱此故名),疑即古之顧渚紫筍也。」類似猜想不斷在文人中滋長,岕茶有可能是陽羨茶,也可能是顧渚茶……在長興做過六年知縣的熊明遇一語道破:「意者顧渚即古所謂陽羨產茶處耶?今人謂義興為陽羨,顧渚、羅岕俱在義興南,只隔一嶺二山,東西相距八十里而遙。」三個過於靠近的名茶產地總算界限清晰了。
明初朱元璋覺得團茶太過耗費人力,罷貢團茶。在這個大背景之下,各種新茶新工藝出現了。老貢茶基地的岕茶的製作方法「先蒸後焙」,延續了團茶的傳統部分工藝。此時龍井憑炒青工藝帶來的鮮爽口感橫空出世。龍井出產於杭州,杭州茶在《茶經》中地位不高,原因可能是唐宋茶工藝不適合龍井。整個明朝茶的歷史,就是龍井與岕茶之間隱秘的拉鋸戰
三.熊明遇的岕茶觀
我曾因熊明遇被引用的隻言片語,認為他極為重視茶的清淡,但據《羅岕茶疏》來看,熊明遇的觀點並無不妥,他的許多見解值得進一步解讀。
首先他會買茶。買名茶一直是件很難的事情,岕茶產量很低,名人卻很多,熊明遇卻有辦法弄到岕茶,「主人每於杜鵑鳴後,遣小吏微行山間購之,不以官檄致。」茶葉鑑別是精細事,以官方身份去買,茶農給贗品的可能性居多。而且,「每歲只宜廉取,多則土人必淆雜為贏,無復真者。」就是說一定要想辦法壓價,否則茶農必定摻假。以平民身份低價買名茶,其中的技術難度很高。
「凡茶,以初出雨前細者佳。惟羅岕立夏開園,吳中所貴,梗觕(粗)葉厚,微有蕭箬之氣。」熊明遇這段話極有意義,但被誤解了。一般說法是岕茶先為「吳中所貴」,然後名聲傳遍全國。但這種斷句是有問題的。「吳中所貴」的賓語是「梗粗葉厚」。也就是說,湖州茶的品種優異,工匠對工藝也有所堅持:無論有多少外行如痴如醉地 追 求 采 摘 茶 葉 的「 早 」與「嫩」,他們都堅持「立夏開園」「梗粗葉厚」。冒襄的解釋其實是想當然:「岕中惜茶,決不忍嫰采。」這等於是說岕茶特殊的工藝不是為了茶湯的味道,只是為了「珍惜」。我在《徽宗時代的時間穿越術》一文中已說明,宋人強調茶葉採摘避免「嫩采」是為了味道。所以我們不妨說,岕茶在明代艱難傳承了茶道的正法,這種正法已不為絕大多數人所理解。
談到用水,熊明遇首推當地的「惠泉」,「無泉則用天水,以布盛秋雨、梅雨,淀而封諸瓮中,愈久愈妙。」「天水」即雨水或雪水,符合茶人一貫標準。存水的方法一定是啟發了《紅樓夢》作者寫出了這段讓讀者瞠目結舌的文字:
黛玉喝了後問:「這也是舊年的雨水?」妙玉冷笑道:「你這麼個人,竟是大俗人,連水也嘗不出來。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著,收的梅花上的雪,共得了那鬼臉青的花瓮一瓮,總捨不得吃,埋在地下,今年夏天才開了。我只吃過一回,這是第二回了。你怎麼嘗不出來?隔年蠲的雨水那有這樣輕浮,如何吃得?」
這些年人們漸漸聽到了茶存放後味道更為醇厚的說法,但存茶的方法大多來自茶商的臆想。熊明遇在明朝就總結出了很科學的方法:「藏茶宜箬葉而畏香藥,喜溫燥而忌冷濕。收藏時先用青箬,以竹絲編之,置罌四周。」這與今天普洱的藏茶方式幾乎完全一致。日本漢學家青木正兒認為,普洱茶與宋朝茶道有一脈相承之感。也就是說,我們可以將岕茶與普洱的高度相似性看做是二者共享了宋代茶道傳統。
熊明遇談過秋茶:「岕有秋茶,取過秋茶,明年無茶,土人禁之。韻清味薄,旋采旋烹,了無意趣。」簡單說,岕茶的秋茶了無意趣。我們看看張岱如何神采飛揚地品岕茶的秋茶:
燈下視茶色,與磁甌無別,而香氣逼人,余叫絕……
接下來,張岱談春茶:
……言未畢,汶水去。少頃,持一壺滿斟余曰:「客啜此。」余曰:「香撲烈,味甚渾厚,此春茶耶?向瀹者的是秋采。」汶水大笑曰:「予年七十,精賞鑒者,無客比。」遂定交。
其實,能分辨春茶與秋茶的人多如牛毛,如果真是「精行儉德」的茶人,閔汶水不會說那些工於心計的奉承話。「閔茶」是當時熱門品牌,茶商閔汶水的宣傳手段很高明。張岱拾人牙慧,用聳人聽聞的方式娛樂大眾,文字搖曳生姿,顧盼神飛,實在是晚明自媒體行業第一人。
兵部尚書熊明遇用以下文字劃清了自己與部分文人的界限:「凡煮茶,銀瓶最佳,而無儒素之致。宜以磁罐煨水,而以滇錫為注……亦有以時壺(時大彬壺)代錫注者,雖雅朴,而茶味稍醇,損風致。」
四.岕茶與龍井之爭
在岕茶的狂熱中,龍井的支持者一直暗中醞釀著一場反叛。萬曆《錢塘縣誌》(1609年)中默默出現了這樣的評論:「老龍井茶品,武林第一。」
接著,許次紓、屠隆、高濂等名人逐漸發現龍井的魅力。高濂的評價很有意思:「近有山僧焙者亦炒,但出龍井方妙。而龍井之山,不過十數畝,外此有茶,似皆不及。附近假充,猶之可也。」「似皆不及」、「猶之可也」這種過分寬容的態度在所有朝代的茶人中都是不多見的。
首先,龍井要解決產地歧視的歷史遺留問題。茶好,無非是產地、工藝、茶種三者的結合。陸羽的《茶經》曾記載:「浙西,以湖州上……常州次……宣州、杭州、睦州、歙州下。」杭州茶被陸羽認為等級不高。明朝田藝蘅在《煮泉小品》一書中也曾痛快地補刀:「臨安、於潛生於天目山者,與舒州同,亦次品也。」「次品」二字非常辣眼睛。
對茶與茶史有極深理解的明人羅廩在《茶解》一文中有力挽狂瀾的一筆:「按唐時產茶地,僅僅如季疵(陸羽)所稱。而今之虎丘、羅岕、天池、顧渚、松羅、龍井、鳩宕、武夷、靈山、大盤、日鑄、朱溪諸名茶,無一與焉。乃知靈草在在有之,但培植不嘉,或疏採制耳。」品種沒問題,「培植」「採制」有提升空間,第一步糾偏工作堪稱完美。不過,羅廩的私心已暴露無遺:陸羽是按地域談茶,不是按茶名談茶,後來問世的種種新茶名,陸羽怎麼可能知道?
接下來,茶葉行家許次紓在《茶疏》中小心提議:「若歙之松羅,吳之虎邱,錢唐之龍井,香氣穠郁,並可雁行,與岕頡頏。」戰術尤為嫻熟,許次紓並沒有貿然將龍井與岕茶並列,他的策略是拿三種茶與岕茶抗衡,至少「香氣穠郁」一項三者可以與岕茶「雁行」吧?如果遇到反彈,辯解的空間很寬裕:不頡頏了好吧?雁行可以吧?岕茶當領頭雁好了吧?仔細品味「頡頏」這個詞,許次紓不僅是茶葉行家,也是用詞大師:「頡頏」既有完全無辜的「鳥上下飛」之意,也有陰險的「抗衡」之意。
這種信息傳播開去的實際效果當然是四個冠軍誕生了。但這四個冠軍中,僅龍井與岕茶被有意反覆評論,局面發生了變化。
熊明遇顯然對這種「儒素之致」很不高興,他在《羅岕茶疏》中冷冷地貶低龍井:「茶之色重、味重、香重者,俱非上品。松羅香重,六安味苦,而香與松羅同。天池亦有草萊氣,龍井如之。至雲霧則色重而味濃矣。」「草萊」即「雜草」,輕蔑之情躍然紙上。
他推崇虎丘,「嘗啜虎丘茶,色白而香似嬰兒肉,真精絕。」嬰兒香即乳香,這種香氣今天在福建岩茶中常見,但在明朝,散茶工藝剛剛誕生的時候,可能還是絕密工藝。這種香氣在熊明遇看來是好茶的終極標準,岕茶當然最好。如果比較,大度的方式是拿最下等的岕茶和其他茶比。「若取青綠,則天池、松羅及岕之最下者,雖冬月,色亦如玉。至冬則嫩綠,味甘色淡,韻清氣醇,嗅之亦有虎丘嬰兒之致。而芝芬浮蕩,則虎丘所無也。」
請留意,熊尚書不說岕茶永遠不可超越,而說其他茶遠不如虎丘,暗暗將龍井曾有過的並列第一的位置降到第三。
五.岕茶衰亡
龍井與岕茶之爭,現在通常的說法是結束在雍正年間。但我覺得並不準確。雍正《世宗憲皇帝朱批御旨》有載,「直隸全省提督」楊鯤曾上折,「敬捧皇上賞賜御磁一匣、岕茶二瓶到。當即出郊跪迎至署,恭設香案,望闕叩頭謝恩祗受訖。」楊鯤後任疆臣之首的「直隸總督」,李鴻章、曾國藩都在這個位置上處理過國際重大事件。可以想像,岕茶的重要性在雍正朝的政治格局中有所透露。此時,岕茶的工藝絕不會失傳或者走樣。
儘管史書沒有記載,但一定是乾隆罷貢後,岕茶工藝立刻湮滅。因為岕茶的複雜工藝(先蒸後焙)及其高額費用必須附著於貢茶這個體系。在岕茶與龍井之間,人人都知道乾隆「選擇」了龍井並為龍井寫了三十二首詩,並將廟前十八棵茶封為御茶。
但乾隆真的熱愛龍井嗎?我覺得這是一個可商榷的問題。
據《清代貢茶研究》,清代貢茶中最大量的其實是普洱。皇家對此一直很沉默。茶人周重林推測:「因為普洱是邊遠地方來的,他們一般都不對外說。」
浙江的貢茶中數量最大的也不是龍井,而是黃茶,黃茶仍然是作為烹製奶茶的主要原料進貢的。
在清宮工作的法國傳教士蔣友仁在發給友人的信中說,乾隆「慣常的飲料是茶,或是用普通的水泡的茶,或是奶茶,或是多種茶放在一起研碎後經發酵並以種種方式配製出來的茶。經過配製的這些茶飲料大多口味極佳,其中好幾種還有滋補作用,而且不會引起胃納滯呆。」
熊明遇的書被禁、龍井騰飛、岕茶罷貢、岕茶工藝失傳……這一系列事情不是偶然發生的,如果不是乾隆有意擾亂的「大明絕唱」中所蘊含的漢族茶道,我實在想不出還有其他什麼原因。
◎曾園,媒體人,現居廣州。著有《詞的冒險》。
-----------------------
岕茶。
清 孔尚任 《桃花扇·哭主》:“﹝小生﹞叫左右泡開岕片,安下胡牀。” 清 余懷 《板橋雜記·軼事》:“插瓶花,爇爐香,洗岕片,拂拭琴幾,位置衣桁。”
百科解釋:    
“岕”通“嶰”地名,意為介于兩山峰之間的空曠地。普通話芥讀“jie”“介”音。宜興、長興比鄰皖南都有帶“岕”地名,當地人有二種發音,一念“岕”為“ka”“卡”音,另是“ko” “跨”。主要生長在宜興南部山區,處處是修林茂竹,處處有名泉。岕茶就生長在山泉流水之間,有太湖水的滋潤,金沙泉的浸潤,再加上極佳的土壤條件,可謂是鐘靈毓秀的“尤物”
--------------------------
「岕」通「嶰」地名,意為介於兩山峰之間的空曠地。 普通話芥讀「jie」「介」音。 宜興、長興比鄰皖南都有帶「岕」地名,當地人有二種發音,一念「岕」為「ka」「卡」音,另是「ko」 「跨」。 主要生長在宜興南部山區,處處是修林茂竹,處處有名泉。 岕茶就生長在山泉流水之間,有太湖水的滋潤,金沙泉的浸潤,再加上極佳的土壤條件,可謂是鐘靈毓秀的「尤物」。
岕片,即岕茶。 清孔尚任《桃花扇·哭主》:「﹝小生﹞叫左右泡開岕片,安下胡牀。 」 清余懷《板橋雜記·軼事》:「插瓶花,爇爐香,洗岕片,拂拭琴幾,位置衣桁。 」
岕茶
岕茶之源
江南之茶,首稱陽羨。
為什麼呢? 就要從岕茶的生長環境來說了。 二山之間,中間有條大澗溪,清澈的山泉水在流淌,滋潤著山澗二邊的茶樹,洗漱著茶根。 山土特別的肥沃,到了晚上,明亮的月光灑滿了峽谷,生長在澗溪邊的茶樹,吸納了天地間的精華,長在這裡的茶,就被稱為岕茶。
宜興的茶呢,主要生長在宜興南部山區,處處是修林茂竹,處處有名泉。 岕茶就生長在山泉流水之間,有太湖水的滋潤,金沙泉的浸潤,再加上極佳的土壤條件,可謂是鐘靈毓秀的「尤物」。
岕茶之史
芥茶是明清時的貢茶。 宜興產的茶在唐宋稱之為陽羨茶,到了明清稱之芥茶。
陽羨茶和岕茶之間有著什麼樣的淵源呢?
宋,趙明誠《金石錄》中記載:「宜興的貢茶不是現在才有的。 唐朝御史大夫李棲筠在典籍中有明確記載的。 當時有個和尚把茶葉進獻給了在常州做刺史的李棲筠,就在會客的時候讓大家品嘗,陸羽品了後認為芳香甘鮮,冠于他境,認為此茶可以向皇帝推薦。 李棲筠聽從了後,才開始作為貢茶每年進獻萬兩。 」
唐·陽羨茶成就皇帝宮廷第一貢茶地位。 中國到處有貢茶,而真正是皇室貢茶的,陽羨茶是公認的第一貢。
那麼當時由陸羽推薦成為第一貢茶的陽羨茶就是後來同被列為貢茶的岕茶呢?
在據宜興縣誌載:章山有茗嶺,以產茗得名。 岕片之美,陸鴻漸(羽)所稱圈嶺茶是也。 茗嶺,于宜興西南七十裡。
明末四公子之陳貞慧在《秋園雜佩》裡也談到岕茶:「陽羨茶數種,岕茶為最,岕數種,廟後為最。 」
所以,陽羨茶到明清時已是稱為「奇珍異草」的岕茶了。
那麼,岕茶為什麼被稱為「中國第一歷史名茶」呢?
中國自漢代到清末,論述茶葉的茶書典籍只有40多部,而其中論述岕茶的書就有6部。 最早的距今400多年了,中國十大名茶,除了龍井在清末有一部專著外,其餘還都沒有。
明清著述岕茶的就有:
明:許次紆《茶疏 岕中制法》 1597年
熊明遇《羅岕茶疏(論)》 1608年
周高起《洞山岕茶系》 1644年
馮可賓《岕茶箋》 1642年
周慶叔《岕茶別論》 失傳
清:冒辟疆《岕茶匯鈔》 1683年
中國歷代名茶,唯有岕茶是有人專門為其作傳的。 作為明清時的茶中極品,岕茶才有中國第一歷史名茶的尊崇地位!
岕茶之本
芥茶有什麼主要特點呢? 我們就從色,香,味,形上來看,都有與我們現在看到的綠茶是不盡相同的。
色白 茶色貴白。 古人在評定好茶的第一標準就是白,只有是精晶者,也就精品的茶,不僅外觀是白的,而且在沖泡了後,投葉放的多,放少,放長,湯色都要是白的。 這樣的茶,不僅香氣好,味道也足。
古人評判色白的標準說明了什麼,那就是色白了,說明茶質鮮嫩,焙制茶的火候恰到好處。 只有這樣的茶,滋味才味覺甘鮮,香氣撲鼻。
據《洞山岕茶系》岕茶描述,一品岕茶為葉脈淡白而厚,湯色柔白如玉露,二品岕茶為「香幽色白味冷雋。 」
乳香:據《岕茶匯鈔》中對香氣描述「作嬰兒肉香,芝芬浮蕩。 」岕茶不僅有花香,更有奇妙的嬰兒體香。 而且這樣的香氣,不會隨著時間放久了之後而消失,而是越來越烈。 尤其是過了黴雨到了秋天,它的香氣更是如剛剛焙出來的新茶一樣。
金石性:就是說岕茶的味了,岕茶產于山間,渾是岡露清虛之氣,非草非木,稍具金石氣,這就是說,岕茶不僅有其它茶的好滋味,更帶有一種靈氣,品嘗岕茶的靈氣,是需要人心清的時候品飲才可體會到的,因為這種靈氣,又若又無,化而載之, 所以說,能不能品出靈氣,存乎其人,就在於品嘗的人了。 品飲岕茶,不僅能益生氣,育和氣、增活氣,也能清洗世人的「土胃熱腸」,于養生也不無脾益。
鮮活:岕茶在形上的主要體現就是鮮活。 據《岕茶匯鈔》中對鮮活描述:貯壺良久,其色如玉,猶嫩綠。
沖泡的岕茶,不僅葉底鮮活,久不變色,栩栩如生,更保持了茶湯的原汁原味與新鮮。 一杯鮮活,生機盎然的岕茶,展現在眼前時,那生機勃勃的景象,能夠讓眼睛特別舒服,讓心靈為之舒展。 擁有鮮活,就是得到健康,看到鮮活,就是看到希望。
岕茶可以在常溫下保鮮了,無需再到冰箱冷藏都可以做到不再變色。
岕茶之制
岕茶盛行于明萬曆年間,失傳于清雍正年間。 如此的奇茶為什麼會失傳了呢? 主要就是因為岕茶的工藝過於複雜了。 岕茶最主要的製作工序就是焙茶,做時極為講究工與時。 好茶是焙出來的。 我們現在的制茶,從殺青到乾燥,前後二小時就可以做出成品,焙茶也就一二十分鐘。 而岕茶的製作前後要歷時近三十個小時。 那麼岕茶是怎麼焙的呢? 清冒辟疆《岕茶匯鈔》中有詳細的岕茶製作工藝。 「焙數則首面幹而香減,失焙則雜色剝而味散」就是說焙茶不能幹,幹了香氣就減了,更不能斷火,失焙了茶葉的味道就不純正了,不光焙好就完工,而是焙好之後,要複焙,複焙要明火,而且是通宵進行,前後要近三十多個小時。 正因為這樣,一是焙茶的人工成本高,二是技術含量高。 特別是第二點,焙茶是制好芥茶的關鍵,火候,溫度,程度,時機這些過程純人力,由制茶人的經驗來操作,所以最後也就失傳了。
岕茶,先為「吳中所貴」,成為明清二朝時貢茶,被譽為茶中極品。 這曠世仙品有著怎樣的風神仙骨,作為生於茗嶺山下的趙永靈,一直對美譽燦若繁星的岕茶充滿期冀,偶得古籍:清 冒襄的《岕茶匯鈔》,以尊重歷史,按古籍的記載,從採摘、製作到蒸作,不斷摸索、實踐, 參閱大量古典茶學文獻,前後歷時三年試製,于08年秋制出了明《洞山岕茶系》所描述的第一品、第二品及貢品岕茶。 在遵循古法的同時,加以現代工藝,做到了岕茶與眾不同的鮮活嫩白,讓清新活力的生機之感在手中展現,那美妙的鮮活意境,使人看著清爽,喝著舒服。
岕茶之能
「飲岕茶益智長壽。 」摘農業考古2007第5期 樓明初著。 岕茶製作奇巧,因茶特別鮮活、翠綠,最多的保留茶葉中的葉綠素、茶多酚、蛋白質、氨基酸等,通過對茶樹體內PPU、POD、CAT和SOD等氧化酶的活性測定,在抗逆性方面具有明顯優勢。 醫學研究發現茶多酚具有:抗氧化,清除自由基,延緩衰老,抗腫瘤、抗輻射,防治心血管疾病,抑菌及抗病毒作用。 而作為綠色植物中一種獨特而主要的營養物質的葉綠素,除了抗輻射,強健肌肉外,還有造血作用,提供維生素,消炎解毒之功效。
現代科學測定指標如下:
水浸生物含量——(42.5+1.7)%
蛋白質含量——(15.1+2.1)%
水溶性糖含量——(8.2+0.2)%
多酚含量——(16.6+1.3)%
氨基酸含量——(10.7+0.4)%
酚氨比—— (1.8+0.1)%
岕茶之贊
「茶之為類不一,岕茶為最。 」摘 清·冒辟疆《岕茶匯鈔》首語。
「閩之清源,武夷,吳郡之天池虎丘,武林之龍井,新安之松蘿,匡廬之雲霧,其名雖大噪,不能與岕茶相較也。 」摘 明·沈周題岕茶《岕茶別論》
代唐伯虎,在陽羨品岕茶,興之所致,作《詠陽羨岕茶》,詩雲:「千金良夜萬金花,占盡東風有幾家。 門裡主人能好事,手中杯酒不須賒。 碧紗籠罩層層翠,紫竹支援疊疊霞。 新樂調成蝴蝶曲,低簷將散蜜蜂衙。 清明爭插西河柳,穀雨初來羅岕茶。 二美四難俱備足,晨雞歡笑到昏鴉。 」 明代祝枝山,品岕茶,憶唐代盧仝在羅岕洞山課童藝茶的典故,作《和竹茶爐詩》四首。 《中國茶詩》載第二首雲:「嘗遍江南七品泉,浙游複汲玉河煎。 瀟灑夜雨來窗外,岕谷秋雲起座前。 翰苑曾消司馬渴,書齋每消老韶眠。 盧仝素識茶中趣,此趣多應識未全。 」明代文征明,曾和詩唐代皮日休、陸龜蒙在顧渚的《茶事十吟》。 在一次友人聚會中,以惠山泉烹白峴茶,作詩《邵二泉司徒以惠山泉餉白峴茶,適吳宗伯甯庵寄陽羨茶亦至白峴,烹以飲客命余賦詩》雲:「諫議印封陽羨茗,衛公驛送惠山泉。 百年佳話人兼勝,一笑風簷手自煎。 閑興未誇禪榻畔,月明還到酒樽前。 品嘗只合王公貴,慚愧清風被玉川。 」明代徐渭,詩吟茗嶺,嶺南羅岕,嶺北宜興。 《中國茶詩》載《茗嶺篇》雲:「知君元嗜茗,欲傍茗嶺家。 入澗遙嘗水,先春試摘芽。 方屏午夢轉,小閣夜香賒。 獨啜無人伴,寒梅一樹花。 明代天門學派首領、京中重臣鐘惺,作《七月十五日試岕茶徐元歎寄到二首》,其一雲:「江南秋岕日,此地試春茶。 致遠良非易,懷新若有加。 咄嗟人器換,驚怪色香差。 所賴微禁老,經時保靜嘉。 長興明代文人臧懋循送岕茶給「吳興四子」的茅維。 茅維作《友人餉岕茶歌》雲:「乍傾色若無,稍貯味逾迥。 七碗清風颼,一啜胸滓冷。 何用金沙水,自陋建陽餅。 世以方虎丘,品置豈平等。 不願封雲溪,願得岕一頃。 」明代長興文人徐中行,官至江西布政使,送岕茶給浙江按察副使。 明代馮夢禎在《快雪堂漫錄》中記錄道:「李于鱗為吾浙按察副使,徐子與(中行)以岕茶最精者餉之。 比看子與于昭慶寺問及,則已賞皂役矣。 蓋岕茶葉大梗多,于鱗北人不相遇宜也,紀之以發一笑。 」汪道會《和茅孝若試岕茶歌》雲:「評者往往為吳興,請盧淡穆有幽致。 去年春盡客來泠,茅君遺我岕一器。 更寄新篇賦岕歌,蠅頭小書三百字。 為言明月峽中生,洞山廟後皆其次。 」明時在宜興為官的熊飛有長篇詩歌《座懷蘇亭,焚北鑄爐,以陳壺徐壺烹洞山岕片歌》中說到「閑煮惠泉燒柏子,梧風習習引輕裾。 籲嗟!洞山岕片不多得,任教茗戰難相克」。 明代宜興進士方逢時《宜興八景詩·陽羨茶泉》雲:「乘風便可游三島,錫貢應先上九重。 欲識山中清絕處,試將標品問盧仝」。
岕茶之典
茶葉因沸水才能釋放出深蘊的清香,人生只有經過多重的歷練,才能留下人生的幽香......
一個屢試不第的王秀才迢迢來到南嶽寺,慕名尋到老僧釋然,沮喪地對老僧釋然說:「像我這樣屢屢失意的人,活著也是苟且,有什麼用呢? 」靜聽著這位秀才的歎息和絮叨,吩咐小和尚說:「施主遠途而來,燒一壺溫水送過來。 」稍頃,小和尚送來了一壺溫水,然後用溫水沏了,微微一笑說:「施主,請用些茶。 」 秀才俯首看看杯子,只見杯子裡微微地嫋出幾縷水汽,那些茶葉靜靜地浮著。 不解地詢問釋然說:「貴寺怎麼用溫水沖茶? 釋然微笑不語,只是示意秀才說:「施主請用茶吧。 」秀才只好端起杯子,輕輕呷了兩口。 釋然說:「請問施主,這茶可香? 」秀才又呷了兩口,細細品了又品,搖搖頭說:「這是什麼茶? 一點茶香也沒有呀。 」釋然笑笑說:「這是一品岕茶,怎麼會沒有茶香? 」秀才聽說是一品岕茶,又忙端起杯子吹開浮著的茶葉呷兩口又再三細細品味:「真的沒有一絲茶香。 」老僧釋然微微一笑,吩咐小和尚說:「再去膳房燒一壺沸水送過來。 」 稍頃,便提來一壺壺嘴吱吱吐著濃濃白氣的沸水進來,釋然起身,取茶用沸水重泡,茶葉在杯子裡上上下下地沉浮,隨著茶葉的沉浮,一絲細微的清香便從杯子裡溢出來。 聞著那清清的茶香,秀才禁不住欲去端那杯子,釋然微微一笑說:「施主稍候。 」說著便提起水壺朝杯子裡又注了一縷沸水。 秀才再俯首看杯子,見那些茶葉上上下下沉沉浮浮得更嘈雜了。 同時,一縷更醇更醉人的茶香嫋嫋地升騰出杯子,在禪房裡輕輕地彌漫著。 那綠綠的一杯茶水,沁得滿屋津津生香。 釋然笑著問道:「施主可知道同是第一品岕茶,卻為什麼茶味迥異嗎? 」秀才思忖說:「一杯用溫水沖沏,一杯用沸水沖沏,用水不同吧。 」釋然笑笑說:「用水不同,則茶葉的沉浮就不同,用溫水沏的茶,茶葉就輕輕地浮在水上,沒有沉浮,茶葉怎麼會散逸它的清香呢? 而用沸水沖沏的茶,沖沏了一次又一次,茶葉沉了又浮,浮了又沉,沉沉浮浮,茶葉就釋出了它春雨的清幽,世間芸芸眾生,又何嘗不是茶呢? 那些不經風雨的人,平平靜靜生活,就像溫水沏的淡茶平地懸浮著,彌漫不出他們生命和智慧的清香,而那些櫛風沐雨飽經滄桑的人,坎坷和磨礪一次又一次襲擊他們,就像被沸水沏了一次又一次的釅茶, 他們在風風雨雨的歲月中沉沉浮浮,於是像沸水一次次沖沏的茶一樣溢出了他們生命的脈脈清香。 是的,浮生若茶。 而命運的價值,也只有遭遇一次次的磨礪和忍耐,才能留下我們一脈脈人生的幽香。 王秀才下山,潛心苦讀。 後得進士及第,為官一方,廉潔自律,因性耿直,于官場不融洽,有生退意。 多年後,又上南嶽寺,尋到老僧,鬱鬱對老僧釋然說:「上次承蒙教誨,了有小成,可感現世態炎涼,自己無所適從,為何進退皆不如意呢? 」老僧如前般定做,只是吩咐小和尚說:「官人遠來,燒水上好茶。 」稍許,水沸,釋然抓茶葉放入杯中,用沸水沖泡,微微笑之:「請用茶。 」官人問之:「此還是一品岕茶否? 」「非也,此乃鬥品貢茶,天家清貢之物,本廟監製,稍有餘。 」官人肅然起敬,徐徐咽下,口舌生津,香余滿口,仔細審視碗底,茶芽細嫩,湯色柔和淡雅,如冰類玉。
三水畢,「好茶,果然是好茶,和以往喝的茶味絕不一樣。 」釋然笑道:「味覺如何? 」「此茶清淡,似甘醇,似有物,似無牽,讓人似覺身清欲飛。 」 「再泡一巡如何。 「釋然吩咐小和尚,「施主再品。 」生再飲,哪種輕洌的甘甜仍然綿長不絕,釋然說道:「官人可覺滋味不同? 」生若有所思,說:「岕茶色白,味淡、香美。 初入口,過一下,覺得甘甜入喉,靜入心脾,過一下,清新的感覺直透骨髓。 淡的味道,從來沒感覺到與今日的不同。 」釋然微微一笑,說道:「淡者,道也。 」
人淡若茶,飲茶至淡處方可悟茶之道,友交往,親近之人交往,淡濃自有分說。 香淡、味淡、色淡、人淡、心淡,然至淡處,猶有甘淡在口,此中況味,非精于道者可語也。
歲月如梭,且從容。
岕茶匯抄
[清]冒襄
冒襄(1611-1693),字辟疆,號巢民,又號朴巢,江蘇如皋人。 冒襄幼有俊才,負時譽。 史可法薦為監軍,後又特用司李,皆不就。 明亡後無意用世,性喜客,所居有朴巢、水繪園、深翠山房諸勝,擅池沼亭館之景,四方名士,招致無虛日。 晚年結匿峰廬,以圖書自娛。 有《水繪園詩文集》、《朴巢詩文集》及《影梅庵憶語》等傳世。
《岕茶匯抄》大半取材于馮可賓《岕茶箋》,還鈔于許次紓《茶疏》和熊明遇《羅岕茶記》。 刊本有昭代叢書本,張潮撰序和跋;有冒氏小品四種本,光緒乙酉(1885)刊;有冒氏叢書本,光緒己亥(1899)刊。
本書以冒氏小品四種本為底本,參校他本。
小引
茶之為類不一,岕茶為最,岕之為類亦不一,廟後為佳。 其採擷之宜,烹啜之政,巢民已詳之矣,予複何言,然有所不可解者,不在今之茶,而在古之茶也。 古人屑茶為末,蒸而范之成餅,已失其本來之味矣。 至其烹也,又複點之以鹽,亦何鄙俗乃爾耶。 夫茶之妙在香,苟制而為餅,其香定不復存。 茶妙在淡,點之以鹽,是且與淡相反。 吾不知玉川之所歌、鴻漸之所嗜,其妙果安在也。 善茗飲者,每度卒不過三四甌,徐徐啜之,妙盡其妙。 玉川子于俄頃之間,頓傾七碗,此其鯨吞虹吸之狀,與壯夫飲酒,夫複何姝。 陸氏《茶經》所載,與今人異者,不一而足。 使陸羽當時茶已如今世之制,吾知其沉酣于此中者,當更加十百于前矣。 昔人謂飲茶為水厄,元魏人至以為恥甚,且謂不堪與酪作奴,苟得羅介飲之,有不自悔其言之謬耶。 吾香三天子都,有抹山茶,茶生石間,非人力所能培植,味淡香清,采之甚難,不可多得。 惜巢民已歿,不能與之共賞也。 心齋張潮[1]撰.
環長興境,產茶者曰羅嶰,曰白岩、曰烏瞻、曰青東、曰顧渚、曰筱浦,不可指數,獨羅嶰最勝。 環嶰境十裡而遙,為嶰者亦不可指數。 嶰而曰岕,兩山之介也。 羅氏居之,在小秦王廟後,所以稱廟後羅岕也。 洞山之岕,南面陽光,朝旭夕曄,雲滃霧浡,所以味迥別也[2]。
產茶處,山之夕陽勝於朝陽。 廟後山西向,故稱佳。 總不如洞山南向,受陽氣獨專,足稱仙品[3]。
茶產平地,受土氣多,故其質濁。 岕茗產于高山,澤是風露清虛之氣,故為可尚。 茶以初出雨前者佳,惟羅岕立夏開園,吳中所貴,梗粗葉厚,有蕭箬之氣。 還是夏前六七日,如雀舌者佳,最不易得。
江南之茶,唐人首稱陽羨,宋人最重建州,於今貢茶兩地獨多。 陽羨僅有其名,建州亦非最上,惟有武夷雨前最勝。 近日所尚者,惟長興之羅岕,疑即古之顧渚紫筍也。 介於山中謂之岕,羅隱隱此故名羅。 然岕故有數處,今惟洞山最佳。 姚伯道雲:明月之峽,厥有佳茗,是上乘品。 要之,采之以時,制之盡法,無不佳者。 其韻致清遠,滋味甘香,清肺除煩,足稱仙品。 若在顧渚,亦有佳者,人但以水口茶名之,全與岕別矣[4]。
岕中之人,非夏前不摘。 初試摘者,謂之開園。 采自正夏,謂之春茶。 其地稍寒,故須待時,此又不當乙太遲病之。 往日無有秋摘,近七八月重摘一番,謂之早春,其品甚佳,不嫌少薄也[5]。
岕茶不炒,甑中蒸熟,然後烘焙。 緣其摘遲,枝葉微老,炒不能軟,徒枯碎耳。 亦有一種細炒岕,乃他山炒焙,以欺好奇。 岕中惜茶,決不忍嫰采,以傷樹本。 余意他山摘茶,亦當如岕,遲摘老蒸,似無不可。 但未試嘗,不敢漫作[6]。
岕茶,雨前精神未足,夏後則梗頁太粗。 然以細嫰為妙,須當交夏時。 時看風日晴和,月露初收,親自監采入籃。 如烈日之下,又防籃內郁蒸,須傘蓋至舍,速傾淨匾薄攤,細揀枯枝病葉、蛸絲青牛之類,一一剔去,方為精潔也[7]。
蒸茶,須看葉之老嫩,定蒸之遲速,以皮梗碎而色帶赤為度,若太熟則失鮮。 起其鍋內湯頻換新水,蓋熟湯能奪茶味也[8]。
茶雖均出於岕,有如蘭花香而味甘,過黴曆秋,開壇烹之,其香愈烈,味若新沃,以湯色尚白者,其洞山也。 他嶰初時亦香,秋則索然,與真品相去霄壌。 又有香而味澀,色淡黃而微香者,有色青而毫無香味,極細嫩而香濁味苦者,皆非道地。 品茶者辨色聞香,更時察味,百不失矣[9]。
茶色貴白,白亦不難。 泉清瓶潔,葉少水洗,旋烹旋啜,其色自白。 然真味抑鬱,徒為目食耳。
若取青綠,天池、松蘿及下岕,雖冬月,色亦如苔衣,何足稱妙。 莫若真洞山自穀雨後五日者,以湯薄浣,貯壺良久,其色如玉,冬猶嫩綠,味甘色淡,韻清氣醇,如虎丘茶作嬰兒肉香,而芝芬浮蕩,則虎丘所無也[10]。
烹時先以上品泉水滌烹器,務鮮務潔。 次以熱水滌茶葉,水太滾恐一滌味損,以竹箸夾茶于滌器中,反復滌蕩,去塵土、黃葉、老梗盡,以手搦幹,置滌器內蓋定,少刻開視,色青香洌,急以沸水潑之。 夏先貯水入茶,冬先貯茶入水[11]。
茶花味濁無香,香凝葉內。
洞山茶之下者,香清葉嫩,著水香消。
棋盤頂、烏紗頂、雄鵝頭、茗嶺,皆產茶地,諸地有老柯嫩柯,惟老廟後無二,梗葉叢密,香不外散,稱為上品也。
茶壺以小為貴,每一客一壺,任獨斟飲,方得茶趣。 何也,壺小香不渙散,味不耽遲。 況茶中香味,不先不後,恰有一時,太早未足,稍緩已過。 個中之秒,清心自飲,化而裁之,存乎其人[12]。
憶四十七年前,有吳人柯姓者,熟于陽羨茶山,每桐初露白之際,為余入岕,箬籠攜來十余種,其最精妙不過斤許數兩,味老香淡,具芝蘭金石之性。 十五年以為恒。 後宛姬從吳門歸,余則岕片必需半塘顧子兼,黃熟香必金平叔,茶香雙妙,更入精微。 然顧、金茶香之供,每歲必先虞山柳夫人,吾邑隴西之倩姬與余共宛姬,而後他及[13]。
金沙于象明攜岕茶來,絕妙。 金沙之于精鑒賞,甲于江南,而岕山之棋盤頂,久歸於家,每歲其尊人必躬往採制。 今夏攜來廟後、棋頂、漲沙、本山諸種,各有差等,然道地之極,真極妙,二十年所無。 又辨水候火,與手自洗,烹之細潔,使茶之色香性情,從文人之奇嗜異好,一一淋漓而出。 誠如丹丘羽人所謂,飲茶生羽翼者,真衰年稱心樂事也。
又有吳門七十四老人朱汝奎,攜茶過訪,茶與象明頗同,多花香一種。 汝奎之嗜茶自幼,如世人之結齋于胎,年十四入岕迄今,春夏不渝者百二十番,奪食色以好之。 有子孫為名諸生,老不受其養,謂不嗜茶,為不似阿翁。 每竦骨入山,臥游虎虺,負籠入肆,嘯傲甌香,晨夕滌瓷洗葉,啜弄無休,指爪齒頰與語言激揚讚頌之津津,恒有喜神妙氣,與茶相長養,真奇癖也。

吾鄉既富茗柯,複饒泉水,以泉烹茶,其味大勝,計可與羅岕敵者,唯松蘿耳。 予曾以詩寄巢民雲:君為羅岕傳神,我代松蘿叫屈;同此一樣清芬,忍令獨向隅曲。 迄今思之殊深,我以黃公酒壚之感也。 心齋居士題。
-----------------------------
冒襄(1611-1693),字辟疆,號巢民,又號朴巢,江蘇如皋人。 冒襄幼有俊才,負時譽。 史可法薦為監軍,後又特用司李,皆不就。 明亡後無意用世,性喜客,所居有朴巢、水繪園、深翠山房諸勝,擅池沼亭館之景,四方名士,招致無虛日。 晚年結匿峰廬,以圖書自娛。 有《水繪園詩文集》、《朴巢詩文集》及《影梅庵憶語》等傳世。
《岕茶匯抄》大半取材于馮可賓《岕茶箋》,還鈔于許次紓《茶疏》和熊明遇《羅岕茶記》。 刊本有昭代叢書本,張潮撰序和跋;有冒氏小品四種本,光緒乙酉(1885)刊;有冒氏叢書本,光緒己亥(1899)刊。
本書以冒氏小品四種本為底本,參校他本。
【小引】
茶之為類不一,岕茶為最,岕之為類亦不一,廟後為佳。 其採擷之宜,烹啜之政,巢民已詳之矣,予複何言,然有所不可解者,不在今之茶,而在古之茶也。 古人屑茶為末,蒸而范之成餅,已失其本來之味矣。 至其烹也,又複點之以鹽,亦何鄙俗乃爾耶。 夫茶之妙在香,苟制而為餅,其香定不復存。 茶妙在淡,點之以鹽,是且與淡相反。 吾不知玉川之所歌、鴻漸之所嗜,其妙果安在也。 善茗飲者,每度卒不過三四甌,徐徐啜之,妙盡其妙。 玉川子于俄頃之間,頓傾七碗,此其鯨吞虹吸之狀,與壯夫飲酒,夫複何姝。 陸氏《茶經》所載,與今人異者,不一而足。 使陸羽當時茶已如今世之制,吾知其沉酣于此中者,當更加十百于前矣。 昔人謂飲茶為水厄,元魏人至以為恥甚,且謂不堪與酪作奴,苟得羅介飲之,有不自悔其言之謬耶。 吾香三天子都,有抹山茶,茶生石間,非人力所能培植,味淡香清,采之甚難,不可多得。 惜巢民已歿,不能與之共賞也。 心齋張潮[1]撰.
環長興境,產茶者曰羅嶰,曰白岩、曰烏瞻、曰青東、曰顧渚、曰筱浦,不可指數,獨羅嶰最勝。 環嶰境十裡而遙,為嶰者亦不可指數。 嶰而曰岕,兩山之介也。 羅氏居之,在小秦王廟後,所以稱廟後羅岕也。 洞山之岕,南面陽光,朝旭夕曄,雲滃霧浡,所以味迥別也[2]。
產茶處,山之夕陽勝於朝陽。 廟後山西向,故稱佳。 總不如洞山南向,受陽氣獨專,足稱仙品[3]。
茶產平地,受土氣多,故其質濁。 岕茗產于高山,澤是風露清虛之氣,故為可尚。 茶以初出雨前者佳,惟羅岕立夏開園,吳中所貴,梗粗葉厚,有蕭箬之氣。 還是夏前六七日,如雀舌者佳,最不易得。
江南之茶,唐人首稱陽羨,宋人最重建州,於今貢茶兩地獨多。 陽羨僅有其名,建州亦非最上,惟有武夷雨前最勝。 近日所尚者,惟長興之羅岕,疑即古之顧渚紫筍也。 介於山中謂之岕,羅隱隱此故名羅。 然岕故有數處,今惟洞山最佳。 姚伯道雲:明月之峽,厥有佳茗,是上乘品。 要之,采之以時,制之盡法,無不佳者。 其韻致清遠,滋味甘香,清肺除煩,足稱仙品。 若在顧渚,亦有佳者,人但以水口茶名之,全與岕別矣[4]。
岕中之人,非夏前不摘。 初試摘者,謂之開園。 采自正夏,謂之春茶。 其地稍寒,故須待時,此又不當乙太遲病之。 往日無有秋摘,近七八月重摘一番,謂之早春,其品甚佳,不嫌少薄也[5]。
岕茶不炒,甑中蒸熟,然後烘焙。 緣其摘遲,枝葉微老,炒不能軟,徒枯碎耳。 亦有一種細炒岕,乃他山炒焙,以欺好奇。 岕中惜茶,決不忍嫰采,以傷樹本。 余意他山摘茶,亦當如岕,遲摘老蒸,似無不可。 但未試嘗,不敢漫作[6]。
岕茶,雨前精神未足,夏後則梗頁太粗。 然以細嫰為妙,須當交夏時。 時看風日晴和,月露初收,親自監采入籃。 如烈日之下,又防籃內郁蒸,須傘蓋至舍,速傾淨匾薄攤,細揀枯枝病葉、蛸絲青牛之類,一一剔去,方為精潔也[7]。
蒸茶,須看葉之老嫩,定蒸之遲速,以皮梗碎而色帶赤為度,若太熟則失鮮。 起其鍋內湯頻換新水,蓋熟湯能奪茶味也[8]。
茶雖均出於岕,有如蘭花香而味甘,過黴曆秋,開壇烹之,其香愈烈,味若新沃,以湯色尚白者,其洞山也。 他嶰初時亦香,秋則索然,與真品相去霄壌。 又有香而味澀,色淡黃而微香者,有色青而毫無香味,極細嫩而香濁味苦者,皆非道地。 品茶者辨色聞香,更時察味,百不失矣[9]。
茶色貴白,白亦不難。 泉清瓶潔,葉少水洗,旋烹旋啜,其色自白。 然真味抑鬱,徒為目食耳。
若取青綠,天池、松蘿及下岕,雖冬月,色亦如苔衣,何足稱妙。 莫若真洞山自穀雨後五日者,以湯薄浣,貯壺良久,其色如玉,冬猶嫩綠,味甘色淡,韻清氣醇,如虎丘茶作嬰兒肉香,而芝芬浮蕩,則虎丘所無也[10]。
烹時先以上品泉水滌烹器,務鮮務潔。 次以熱水滌茶葉,水太滾恐一滌味損,以竹箸夾茶于滌器中,反復滌蕩,去塵土、黃葉、老梗盡,以手搦幹,置滌器內蓋定,少刻開視,色青香洌,急以沸水潑之。 夏先貯水入茶,冬先貯茶入水[11]。
茶花味濁無香,香凝葉內。
洞山茶之下者,香清葉嫩,著水香消。
棋盤頂、烏紗頂、雄鵝頭、茗嶺,皆產茶地,諸地有老柯嫩柯,惟老廟後無二,梗葉叢密,香不外散,稱為上品也。 
茶壺以小為貴,每一客一壺,任獨斟飲,方得茶趣。 何也,壺小香不渙散,味不耽遲。 況茶中香味,不先不後,恰有一時,太早未足,稍緩已過。 個中之秒,清心自飲,化而裁之,存乎其人[12]。
憶四十七年前,有吳人柯姓者,熟于陽羨茶山,每桐初露白之際,為余入岕,箬籠攜來十余種,其最精妙不過斤許數兩,味老香淡,具芝蘭金石之性。 十五年以為恒。 後宛姬從吳門歸,余則岕片必需半塘顧子兼,黃熟香必金平叔,茶香雙妙,更入精微。 然顧、金茶香之供,每歲必先虞山柳夫人,吾邑隴西之倩姬與余共宛姬,而後他及[13]。
金沙于象明攜岕茶來,絕妙。 金沙之于精鑒賞,甲于江南,而岕山之棋盤頂,久歸於家,每歲其尊人必躬往採制。 今夏攜來廟後、棋頂、漲沙、本山諸種,各有差等,然道地之極,真極妙,二十年所無。 又辨水候火,與手自洗,烹之細潔,使茶之色香性情,從文人之奇嗜異好,一一淋漓而出。 誠如丹丘羽人所謂,飲茶生羽翼者,真衰年稱心樂事也。
又有吳門七十四老人朱汝奎,攜茶過訪,茶與象明頗同,多花香一種。 汝奎之嗜茶自幼,如世人之結齋于胎,年十四入岕迄今,春夏不渝者百二十番,奪食色以好之。 有子孫為名諸生,老不受其養,謂不嗜茶,為不似阿翁。 每竦骨入山,臥游虎虺,負籠入肆,嘯傲甌香,晨夕滌瓷洗葉,啜弄無休,指爪齒頰與語言激揚讚頌之津津,恒有喜神妙氣,與茶相長養,真奇癖也。
吾鄉既富茗柯,複饒泉水,以泉烹茶,其味大勝,計可與羅岕敵者,唯松蘿耳。 予曾以詩寄巢民雲:君為羅岕傳神,我代松蘿叫屈;同此一樣清芬,忍令獨向隅曲。 迄今思之殊深,我以黃公酒壚之感也。 心齋居士題。
(1)張潮,字山來,一字心齋,安徽? 縣人。 約清康熙十五年(1676年)前後在世。 以歲貢生官翰林孔目。 張潮輯錄各家文集中類于傳奇之文字,為《虞初新志》二十卷,又輯有《昭代叢書》一百五十卷、《檀幾叢書》五十卷。 張潮工于詞,有《花影詞》傳世。
(2)此「環長興境」一節,鈔錄錄馮可賓《岕茶箋?序》。
(3)此節論茶山之夕陽朝陽,以及後兩節論茶產平地高山,茶以初出雨前者佳,鈔錄熊明遇《羅岕茶記》。
(4)「江南之茶,唐人首稱陽羨」一節,鈔錄許次紓《茶疏?產茶》。
(5)此岕茶「開園」、「秋摘」一節,鈔錄許次紓《茶疏?產茶》。
(6)此節中「不炒」、「摘遲」,鈔錄許次紓《茶疏?岕中制法》。
(7)此節岕茶採摘「須當交夏時」,鈔錄馮可賓《岕茶箋?論採茶》。
【清】冒襄-岕茶汇抄 http://bit.ly/2w0v35d
------------------------
《岕茶匯抄》
茶書作者:冒襄
創作年代:清代
所屬朝代:清代
茶書簡介:《岕茶匯抄》大半取材于馮可賓《岕茶箋》,還鈔于許次紓《茶疏》和熊明遇《羅岕茶記》。 刊本有昭代叢書本,張潮撰序和跋;有冒氏小品四種本,光緒乙酉(1885)刊;有冒氏叢書本,光緒己亥(1899)刊。
作者簡介
冒襄(1611-1693),字辟疆,號巢民,又號朴巢,江蘇如皋人。 冒襄幼有俊才,負時譽。 史可法薦為監軍,後又特用司李,皆不就。 明亡後無意用世,性喜客,所居有朴巢、水繪園、深翠山房諸勝,擅池沼亭館之景,四方名士,招致無虛日。 晚年結匿峰廬,以圖書自娛。 有《水繪園詩文集》、《朴巢詩文集》及《影梅庵憶語》等傳世。
茶之為類不一,岕茶為最,岕之為類亦不一,廟後為佳。 其採擷之宜,烹啜之政,巢民已詳之矣,予複何言,然有所不可解者,不在今之茶,而在古之茶也。 古人屑茶為末,蒸而范之成餅,已失其本來之味矣。 至其烹也,又複點之以鹽,亦何鄙俗乃爾耶。 夫茶之妙在香,苟制而為餅,其香定不復存。 茶妙在淡,點之以鹽,是且與淡相反。 吾不知玉川之所歌、鴻漸之所嗜,其妙果安在也。 善茗飲者,每度卒不過三四甌,徐徐啜之,妙盡其妙。 玉川子于俄頃之間,頓傾七碗,此其鯨吞虹吸之狀,與壯夫飲酒,夫複何姝。 陸氏《茶經》所載,與今人異者,不一而足。 使陸羽當時茶已如今世之制,吾知其沉酣于此中者,當更加十百于前矣。 昔人謂飲茶為水厄,元魏人至以為恥甚,且謂不堪與酪作奴,苟得羅介飲之,有不自悔其言之謬耶。 吾香三天子都,有抹山茶,茶生石間,非人力所能培植,味淡香清,采之甚難,不可多得。 惜巢民已歿,不能與之共賞也。 心齋張潮[1]撰。
環長興境,產茶者曰羅嶰,曰白岩、曰烏瞻、曰青東、曰顧渚、曰筱浦,不可指數,獨羅嶰最勝。 環嶰境十裡而遙,為嶰者亦不可指數。 嶰而曰岕,兩山之介也。 羅氏居之,在小秦王廟後,所以稱廟後羅岕也。 洞山之岕,南面陽光,朝旭夕曄,雲滃霧浡,所以味迥別也[2]。
產茶處,山之夕陽勝於朝陽。 廟後山西向,故稱佳。 總不如洞山南向,受陽氣獨專,足稱仙品[3]。
茶產平地,受土氣多,故其質濁。 岕茗產于高山,澤是風露清虛之氣,故為可尚。 茶以初出雨前者佳,惟羅岕立夏開園,吳中所貴,梗粗葉厚,有蕭箬之氣。 還是夏前六七日,如雀舌者佳,最不易得。
江南之茶,唐人首稱陽羨,宋人最重建州,於今貢茶兩地獨多。 陽羨僅有其名,建州亦非最上,惟有武夷雨前最勝。 近日所尚者,惟長興之羅岕,疑即古之顧渚紫筍也。 介於山中謂之岕,羅隱隱此故名羅。 然岕故有數處,今惟洞山最佳。 姚伯道雲:明月之峽,厥有佳茗,是上乘品。 要之,采之以時,制之盡法,無不佳者。 其韻致清遠,滋味甘香,清肺除煩,足稱仙品。 若在顧渚,亦有佳者,人但以水口茶名之,全與岕別矣[4]。
岕中之人,非夏前不摘。 初試摘者,謂之開園。 采自正夏,謂之春茶。 其地稍寒,故須待時,此又不當乙太遲病之。 往日無有秋摘,近七八月重摘一番,謂之早春,其品甚佳,不嫌少薄也[5]。
岕茶不炒,甑中蒸熟,然後烘焙。 緣其摘遲,枝葉微老,炒不能軟,徒枯碎耳。 亦有一種細炒岕,乃他山炒焙,以欺好奇。 岕中惜茶,決不忍嫰采,以傷樹本。 余意他山摘茶,亦當如岕,遲摘老蒸,似無不可。 但未試嘗,不敢漫作[6]。
岕茶,雨前精神未足,夏後則梗頁太粗。 然以細嫰為妙,須當交夏時。 時看風日晴和,月露初收,親自監采入籃。 如烈日之下,又防籃內郁蒸,須傘蓋至舍,速傾淨匾薄攤,細揀枯枝病葉、蛸絲青牛之類,一一剔去,方為精潔也[7]。
蒸茶,須看葉之老嫩,定蒸之遲速,以皮梗碎而色帶赤為度,若太熟則失鮮。 起其鍋內湯頻換新水,蓋熟湯能奪茶味也[8]。
茶雖均出於岕,有如蘭花香而味甘,過黴曆秋,開壇烹之,其香愈烈,味若新沃,以湯色尚白者,其洞山也。 他嶰初時亦香,秋則索然,與真品相去霄壌。 又有香而味澀,色淡黃而微香者,有色青而毫無香味,極細嫩而香濁味苦者,皆非道地。 品茶者辨色聞香,更時察味,百不失矣[9]。
茶色貴白,白亦不難。 泉清瓶潔,葉少水洗,旋烹旋啜,其色自白。 然真味抑鬱,徒為目食耳。
若取青綠,天池、松蘿及下岕,雖冬月,色亦如苔衣,何足稱妙。 莫若真洞山自穀雨後五日者,以湯薄浣,貯壺良久,其色如玉,冬猶嫩綠,味甘色淡,韻清氣醇,如虎丘茶作嬰兒肉香,而芝芬浮蕩,則虎丘所無也[10]。
烹時先以上品泉水滌烹器,務鮮務潔。 次以熱水滌茶葉,水太滾恐一滌味損,以竹箸夾茶于滌器中,反復滌蕩,去塵土、黃葉、老梗盡,以手搦幹,置滌器內蓋定,少刻開視,色青香洌,急以沸水潑之。 夏先貯水入茶,冬先貯茶入水[11]。
茶花味濁無香,香凝葉內。
洞山茶之下者,香清葉嫩,著水香消。
棋盤頂、烏紗頂、雄鵝頭、茗嶺,皆產茶地,諸地有老柯嫩柯,惟老廟後無二,梗葉叢密,香不外散,稱為上品也。
茶壺以小為貴,每一客一壺,任獨斟飲,方得茶趣。 何也,壺小香不渙散,味不耽遲。 況茶中香味,不先不後,恰有一時,太早未足,稍緩已過。 個中之秒,清心自飲,化而裁之,存乎其人[12]。
憶四十七年前,有吳人柯姓者,熟于陽羨茶山,每桐初露白之際,為余入岕,箬籠攜來十余種,其最精妙不過斤許數兩,味老香淡,具芝蘭金石之性。 十五年以為恒。 後宛姬從吳門歸,余則岕片必需半塘顧子兼,黃熟香必金平叔,茶香雙妙,更入精微。 然顧、金茶香之供,每歲必先虞山柳夫人,吾邑隴西之倩姬與余共宛姬,而後他及[13]。
金沙于象明攜岕茶來,絕妙。 金沙之于精鑒賞,甲于江南,而岕山之棋盤頂,久歸於家,每歲其尊人必躬往採制。 今夏攜來廟後、棋頂、漲沙、本山諸種,各有差等,然道地之極,真極妙,二十年所無。 又辨水候火,與手自洗,烹之細潔,使茶之色香性情,從文人之奇嗜異好,一一淋漓而出。 誠如丹丘羽人所謂,飲茶生羽翼者,真衰年稱心樂事也。
又有吳門七十四老人朱汝奎,攜茶過訪,茶與象明頗同,多花香一種。 汝奎之嗜茶自幼,如世人之結齋于胎,年十四入岕迄今,春夏不渝者百二十番,奪食色以好之。 有子孫為名諸生,老不受其養,謂不嗜茶,為不似阿翁。 每竦骨入山,臥游虎虺,負籠入肆,嘯傲甌香,晨夕滌瓷洗葉,啜弄無休,指爪齒頰與語言激揚讚頌之津津,恒有喜神妙氣,與茶相長養,真奇癖也。
  跋
吾鄉既富茗柯,複饒泉水,以泉烹茶,其味大勝,計可與羅岕敵者,唯松蘿耳。 予曾以詩寄巢民雲:君為羅岕傳神,我代松蘿叫屈;同此一樣清芬,忍令獨向隅曲。 迄今思之殊深,我以黃公酒壚之感也。 心齋居士題。
[1]張潮,字山來,一字心齋,安徽?縣人。 約清康熙十五年(1676年)前後在世。 以歲貢生官翰林孔目。 張潮輯錄各家文集中類于傳奇之文字,為《虞初新志》二十卷,又輯有《昭代叢書》一百五十卷、《檀幾叢書》五十卷。 張潮工于詞,有《花影詞》傳世。
[2]此「環長興境」一節,鈔錄錄馮可賓《岕茶箋。 序》。
[3]此節論茶山之夕陽朝陽,以及後兩節論茶產平地高山,茶以初出雨前者佳,鈔錄熊明遇《羅岕茶記》。
[4]「江南之茶,唐人首稱陽羨」一節,鈔錄許次紓《茶疏。 產茶》。
[5]此岕茶「開園」、「秋摘」一節,鈔錄許次紓《茶疏。 產茶》。
[6]此節中「不炒」、「摘遲」,鈔錄許次紓《茶疏。 岕中制法》。
[7]此節岕茶採摘「須當交夏時」,鈔錄馮可賓《岕茶箋。 論採茶》。
[8]「蒸茶」一節,鈔錄馮可賓《岕茶箋。 論蒸茶》。
[9]此節羅岕洞山與他嶰之辨別,鈔錄馮可賓《岕茶箋。 辨真贗》。
[10]「茶色貴白」一節,鈔錄熊遇明《羅岕茶記》。
[11]此滌器、洗茶一節,鈔錄馮可賓《岕茶箋。 論烹茶》。
[12]「茶壺以小為貴」一節,鈔錄馮可賓《岕茶箋。 論茶具》。
[13]冒襄此則茶事,在《影梅庵憶語》中亦有記述:「姬能飲,自入吾門,見余量不勝焦葉,遂罷飲...... 而嗜茶與余同性,又同嗜界(岕)片,每歲半塘顧子兼擇最精者緘寄,具有片甲蟬翼之異。 」
------------------------


入口醇和口感很熟識、象白茶? 微微的甜像是黃茶,回甘濃郁是綠茶的滋味,輕微的澀如綿裡針。 生津回味中百感交集,是品感的迷失,還是在歷史與現實中跳躍。 從唐代到現代、品種、工藝、氣候、生態都已變化。 品飲方式,對茶的追求也發生變化,傳承了唐代的陽羨名茶。 
岕茶 唐代陽羨名茶 2011年10月1日
環境: 室內、燈光。 
天氣:溫度30,濕度65%。 
用水:直供過濾水,水溫98度。 
容器:玻璃杯,用水量130毫升。 
沖法:下投。 
幹茶量:5 克。 
幹茶形:芽葉、肥壯、自然。 
幹茶色:灰綠、綠潤。 
湯色:黃亮、滿毫。 
香氣:烘青草香、似黃茶香、茶毫香。 
滋味:醇甜、回甘、象黃茶滋味、輕澀、 生津。 不像是綠茶氧化,而是綠茶工藝,有輕度發酵,不像是白茶。 
葉底:柔嫩、 柔軟、勻、灰綠。
「岕」通「嶰」地名,意為介於兩山峰之間的空曠地。 宜興、長興比鄰皖南都有帶「岕」地名,當地人念「岕」為「卡」音。 二山之間,前橫大澗,山泉清駛,漱潤茶根,山土肥澤,厥有佳茗生於明月之峽,是為上乘品質。 
岕茶就生長在山泉流水之間,有太湖水的滋潤,金沙泉的浸潤,再加上極佳的土壤條件,可謂是鐘靈毓秀的「尤物」。 也就是江南之茶,首稱陽羨的原因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nicecasio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