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1-03
顏厥安/台大法律系教授、台灣守護民主平台監事
三一八運動曾提出「召開公民憲政會議」為出關四大主張之一,社運界也普遍認為憲改是台灣民主改革的重要任務之一。社運界並非不知修憲的困難,立院四分之三的同意以及近乎荒唐的全體公民過半贊成,都如峭壁天險般阻礙著民主改革的議程。因此透過「修法」推動「微型憲改」,也是勉力維繫台灣民主活力的必要手段。近年來幾部國際人權公約施行法,也可視為是此等努力的一環。
「聯立制」修法跨出憲改第一步
在諸多憲改議題當中,國會選制改革一直是最優先的項目之一,因為這已不是選制不公的抽象主張,三一八運動已經具體顯現,一股巨大的社會力在國會未能獲得合理的政治代表。沒有政治代表就意味著政權的民主正當性不足,嚴重時可構成革命(如法國)或獨立(如北美十三州)之理據。不然就是引發持續且激烈的政治社會衝突,如美國一九五○到六○年代的民權運動。
以台灣自己的歷史數據來看,二○○五年修憲採單一選區兩票制後,二○○八年的立委選舉,國民黨區域得票率約五十三%,卻取得五十七席,佔區域總席次七十三席的七十八.○八%。民進黨區域得票率約三十八%,卻只有十三席,僅佔區域總席次十七.八○%。算入不分區後,國民黨得票率僅約五十二%,最後卻取得立院七成的席次。
二○一二年立委選舉,國民黨區域得票率降到四十八.一二%,仍取得席次四十四席,占六十.二七%。國民黨不分區得票率更只有不到四成五,兩種得票都沒有過半,但是最後取得總席次六十四席,占總席次比率五十六.六四%。至於二○○八年完全被踢出去的小黨,更是因為只能「擠在」不分區的三十四席當中,雖然二○一二年有兩個黨辛苦跨過五%門檻:台聯獲得一百一十七萬票(八.九六%)、親民黨獲得七十二萬票(五.四二%),但是只能分別取得三席與兩席。
這個設計超級不良的糟糕制度,一般稱之為單一選區兩票的「並立制」,其最明顯的問題在於,單一選區贏者全拿的缺點,不但無法透過不分區的「政黨比例」來調和,反而還惡化。簡單說,就是讓在區域「贏很大」的大黨還可以到不分區名額當中再「大咬一口」,只留一些碎屑給小黨(真不知當時阿扁的憲改幕僚在想什麼)。
然而這個「並立制」體制就一定只能透過「修憲」才可能改變嗎?通說都認為是如此,因為「似乎」條文寫得很清楚。尤其是大法官釋字第七百二十一號「似乎」也把增修條文認定是這樣。但是如果更仔細看增修條文第四條第二項之文字:「第三款依政黨名單投票選舉之,由獲得五%以上政黨選舉票之政黨依得票比率選出之。」當中所謂「依得票比率選出之」,並沒有明確規定「如何」依照得票比率選出;條文中提到的「政黨選舉票」,也沒有說一定「只限於」用在不分區三十四席的分配上而已。因此我認為仍有解釋空間,可以將其理解為可與某種「聯立制」選制相容之規定。
一種可能的選制調整是這樣:以「政黨所獲『政黨票』」之「比率」,來分配「區域+不分區」的總名額一百零七席(一百一十三席扣除原住民六席),算出各黨「應獲得」席次總數後,減掉「區域」當選名額,就是在不分區三十四席中可以獲得的席次。如此可維持區域七十三席、不分區三十四席的憲法規定。
如果以二○一二年的得票狀況來測試,國民黨政黨票只有四十七.五八%(扣掉不足五%政黨選票後之調整),可得到五十席,民進黨三十九席、台聯十席、親民黨六席。扣除「區域」國民黨贏得的四十四席,民進黨的二十七席(台聯與親民黨皆零席),國民黨不分區可以分到六席,民進黨十二席。台聯的十席與親民黨的六席則全由不分區中取得(暫不論小數點等技術問題)。
所以最後加上原住民的總體席次是:國民黨五十四席、民進黨三十九席、台聯十席、親民黨七席、無黨籍三席。其關鍵優點是,國民黨席次比率為四十七.七八%,與其政黨票或區域得票率都很接近,其他各黨也有類似狀況。因此沒有哪個黨可以賺取巨大的「體制紅利」,更徹底實現票票等值、機會均等的民主原則。
已經「有影」的一國兩制
這個僅僅透過修改「選罷法」就可以實現的微型憲改方案(筆者也已經草擬了條文),主要可能碰到三種阻力:因為在野黨與新興政治力應該都會支持,會想盡辦法阻撓的,就只有國民黨。這沒辦法囉,只能靠改革力量持續施壓。其次是學院派的憲法解釋學,不過除非死抱著直觀文義或修憲者原意,否則在「法律比立法者聰明」以及「憲法原則」的指引下,前述方案當然有合憲空間。至於職司釋憲的大法官,筆者認為一方面可以將釋字第七百二十一號理解為對「修憲者原意」作直觀的「轉述」而已,並沒有當然排除改革空間。另一方面,如果立法者努力在「可能的空間內」尋求符合民意與民主憲政原則的選制改革,大法官們也要思考,到底要成為認真的「憲法」維護者,還是要繼續尾隨「修憲者」的一時糊塗呢?
即使此等微型憲改能實現,台灣的宏觀憲改運動還是不會止歇,因為那最多也是「民主存續之臨時條款」,目標是讓「政治結構」更合理化一些,讓社會力的政治代表性提高,促使政治過程更公開透明,因為唯有如此才有機會讓台灣人民更合理地去處理攸關台灣存亡的大問題。然而要是台灣人繼續在自私、犬儒、妒恨、失敗主義等心態下,連微型憲改都不敢或不願嘗試,那已經「有影」的一國兩制將會從陰影變成巨大的利維坦,將台灣永遠鎖入中國的專制黑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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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玉秀/用救援冤案 紀念蔡墩銘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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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03
許玉秀/前大法官
二十幾年前,曾經在一個研討會後接到一個提問:刑法好像和政治權力特別關係密切?當時這麼回答:一個國家的統治權,在戰時透過武力表現,在平時就是透過刑罰權來呈現。然後我加上一段上課會跟學生說的話:所以教授刑法課程的人,經常是提著脖子上課,特別是講授內亂外患罪的時候。
在戒嚴尚未走遠的年代,聽者很容易心領神會。
三十六年前,蔡墩銘老師曾經建議我以內亂罪為題,撰寫碩士論文,這個提議遭到當時的政大法研所施智謀所長否決。不知道我們師徒二人,是否因此免於陷入政治險境,因為兩年後上演美麗島事件軍事大審,論文必然有所批判。如果批判是必要的,那麼後果恐將難以逆料。
在箝制思想的時代裡,會想指導學生寫內亂罪的老師,心裡在想甚麼?美麗島事件之後,大約都明白了。
對美麗島事件及軍事審判的質疑,讓老師成為多方諮詢的對象,平常惜話如金的他,開始在各種媒體發表對民主、法治與人權的看法,從而加入一大群解嚴推手的行列;經常一人在校園踽踽獨行的他,逐漸出現在一些推動自由、民主理念的社會團體,台灣法學會的前身中國比較法學會、澄社裡都有他的身影。蔡老師是澄社二十一位創社元老之一,更曾經擔任兩屆中國比較法學會理事長。
延續推動社會改革、追求民主法治、落實公平正義的信念,蔡老師在一九九五年年底,慨然受託領導執行蘇建和、劉秉郎、莊林勳死刑判決的評鑑計畫。那個判決評鑑計畫,是民間司法改革基金會成立後,所規劃的第一個判決評鑑計畫,也是台灣司法改革的創舉。當時最高法院以降的刑事司法實務界,對救援該案的反彈,經常喧騰報端,而刑事法學術界、法學界還普遍噤聲,但向來受刑事司法實務界敬重的蔡老師,竟然領頭接受判決評鑑的委託,豈不是與刑事司法實務界為敵?從來不大聲說話的蔡老師,毫不遲疑,勇敢行動。
經過蘇案辯護律師和許多支持者持續的努力,蘇案終於得以在二○一二年無罪定讞。那一年,正值老師慶祝八十大壽。
再有公信力的司法體系,也難免有冤案。但是無論如何,別過臉去,不可能是面對可疑冤案應有的態度。老師過世的這一年,三月十二日監察院公布調查報告,指出二○○二年發生在台中縣警察局豐原分局轄區內的「十三姨KTV」槍擊案,在偵辦和判決過程中,顯有疏於注意而得提起再審的事由。八月二十五日新任檢察總長顏大和,質疑彈道鑑定和取得被告自白可能有程序瑕疵,向最高法院提起非常上訴。
這又是一個死刑或無罪的兩極事件,該案被告鄭性澤,已經失去自由十二年,二○○六年死刑判決定讞至今八年,因為國家執行死刑的政策,可以說在過去八年裡,隨時命在旦夕。
蔡老師的告別式將於十一月九日上午九時在第二殯儀館景仰廳舉行,所有願意前往送蔡老師最後一程的人,或者當日不能前往送行而心中感懷老師的人,如果也願意為蔡老師做一件值得紀念的事,可以考慮本文的建議:持續關注並支持鄭性澤案的重新審理。
不要把臉別過去
蔡老師從不放言高論,看起來也不是甚麼勇敢的人,但面對司法可疑冤案,他沒有把臉別過去。敬愛他的門生故舊及新知,我們也不要把臉別過去,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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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恒煒專欄〉翁啟惠打余光中們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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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04
「上帝的歸上帝,凱撒的歸凱撒」,出自《聖經》「新約」的這句格言,不只人人耳熟能詳,而且衍生了許多拷貝貓說法,什麼「政治的歸政治,經濟的歸經濟」、什麼「政治的歸政治,司法的歸司法」,甚至還有「藝術的歸藝術」、「行政的歸行政」,其實全是《聖經》的私生子。最新出爐的是「教育的歸教育」,打出新旗幟的是中山大學,目的在隱藏收取頂新集團黑心油錢的反教育行徑。
根據三位學生在《自由時報》投書的踢爆,中山大學的絕大部分捐款都來自頂新:二○一三年佔五十二%比率,到二○一四年更高達六十五%之多,此外,五年投入一億六千萬,開辦「亞太人力資源管理碩士班」,又拿出六百萬贊助余光中人文講座、設「頂新人文藝術中心」。原來拿黑心油錢的不只大學,還有御用兼紅頂詩人余光中。過去幫余光中打書的廣告,恭維他「右手寫詩,左手寫散文,左右開弓寫小說。」今天的余光中則是:「右手拍馬,左手投共,左右開弓拿黑錢。」
現在事發了,余光中悶不吭聲,拿錢如故。而中山大學校長楊弘敦不僅拒絕學生提出的「自清」要求,還拿「教育歸教育」當遮羞布:一則說名譽博士學位頒給的是魏應交而非魏應充;二則說「錢是乾淨的」;三則說「誠信重要,道義也是」。講白了,就是絕不放棄黑心頂新的奶嘴。可恥的是,又是「教育」,又是「誠信」,又是「道義」,真是「滿口仁義道德」,只讓人搖頭;有這樣的中山大學,就會有這樣的榮譽博士。
那麼,拿出對照組罷。與魏家相濡以沫的潤泰集團總裁尹衍樑,公開替魏應交掛保證,說他「不是壞人」,而且也幫魏家出面擺平,出任三十億成立的「食品安全革新委員會」會長,一如魏家之利用中山大學,想利用中研院為之漂白。尹衍樑打電話給院長翁啟惠求援,短短一分鐘電話就給掛斷,院長說:「若經費來源不乾不淨,不會幫忙。」日前院長更正式指明頂新集團的食安革新委員會,「資金不正當」。連自己照片與尹衍樑的唐獎合照被放在中研院看板上,院長都認為玷污了:「把我的照片跟食安搞在一起了。」翁啟惠不啻當場打了余光中與楊弘敦的耳光給大家看。
頂新的錢「不乾不淨」,已是定論,那麼頒榮譽博士給魏應交而非魏應充,就有正當性了?頒獎典禮那天,魏家是全員到齊,戴博士帽的雖是魏應交,享受光環的卻是頂新,更何況成立「食安革新委員會」的主持人是魏應交而非魏應充,那麼翁院長為什麼會說「不正當」?不要忘記頂新集團是魏家集團,拿哥哥切割小弟,楊校長難道忘了「弘敦」的大名?正像用好聽的「誠信」、「道義」等名詞掩蓋不了被檢察官斥為「大便」的「黑心油」。
(作者金恒煒為政治評論者;http://wenichin.blogspot.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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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04

〔記者王秀亭/台東報導〕為牽起台灣與梵蒂岡宗教交談的機會,台東聖母醫院執行長、中華民國宗教與和平協進會常務理事陳世賢日前隻身前往梵蒂岡,在天主教教宗方濟各公開接見時,穿上代表台東的魯凱族服飾,特別又顯眼,教宗方濟各演講後,走向觀禮席向其握手致意。

  • 台東聖母醫院執行長陳世賢(圖左)穿著魯凱族服飾,在梵蒂岡與天主教教宗方濟各面對面。(圖由陳世賢提供)

    台東聖母醫院執行長陳世賢(圖左)穿著魯凱族服飾,在梵蒂岡與天主教教宗方濟各面對面。(圖由陳世賢提供)

陳世賢表示,自己身為佛教徒,卻與天主教神父馬天賜進行過宗教交談,並撰寫成書「你的耶穌,我的佛陀」,而馬天賜神父是中華民國宗教與和平協進會創會首任理事長,成立當年天主教樞機主教安澤霖也來台參與,至今滿廿年。為重新拉起與梵蒂岡的連結,他代表協進會前進教廷。

送上「你的耶穌,我的佛陀」一書

陳世賢說,出發前知道有教宗公開接見的機會,但公開接見場面大,並不是所有參與者都有機會與教宗面對面接觸,想著出席時應著何種服裝,可讓教宗看到,醫院同事為自己製作的魯凱族服裝最能代表自己來自台灣台東,成為首選。

陳世賢說,教宗方濟各公開接見時的演說,特別提到台灣的宗教與和平協進會是專程到梵蒂岡作宗教交談,儀式結束後,還走向觀禮席,他立刻把握機會介紹自己,並送上英文本的「你的耶穌,我的佛陀」一書。

陳世賢表示,此行他也同時拜訪教廷的宗座宗教交談委員會,達成明年六、七月間來台進行宗教交談的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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