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03月28日 04:10 中國時報 本報訊
台灣在悠久歷史中,恐怖暗影潛伏於山海之間,或鬼或怪,野史軼聞多有傳言。在文學上,不論是民間文學或者文人書寫,鬼怪經常成為靈感泉源。過往民間傳述鬼怪故事,大多為了傳遞道德教訓,但在不同作者筆墨之下,鬼怪元素的運用更加多元,賦予文學更多的想像空間。
國立臺灣文學館即日起推出台灣首次的台灣鬼怪文學特展──「魔幻鯤島,妖鬼奇譚」,透過梳理台灣鬼怪傳說,使觀眾得以從全新觀點認識這個魔幻鯤島,展期至2019年2月止。地點在國立臺灣文學館一樓藝文大廳(台南市中西區中正路1號)。
(中國時報)臺文館首推 鬼怪文學特展 - 中時電子報 - https://goo.gl/vYGp7G


魔神仔牽路?停紅燈遇大卡車「意識脫離向前走」被拉才醒 編輯 王翊綺 報導 2020/05/03 12:05 小 中 大 有網友在等紅燈時,竟恍神差點衝出去被卡車撞。(示意圖/TVBS) 不少人生命中都會有讓人難以解釋的經驗,一名網友表示,他在斑馬線前等著過馬路的時候,默默看著遠方一輛卡車開過來,當時他很清楚現在是紅燈,不過腦袋卻突然一片空白,如同「死意堅決」腳步不由自主,往前衝要給車撞,幸好旁邊一名老先生緊急拉住他才保住生命,他也驚魂未定地表示,自己直到被向後拉,意識才回到自己身上。文章曝光後引起許多網友議論,直言是「魔神仔牽路」。   (圖/翻攝自PTT「八卦板」)   原PO在PTT「八卦板」以「剛剛差點就自殺了」為題,發文表示,他在斑馬線前等著過馬路,前面還是紅燈,還有一堆車不停地在他面前快速開過去,離綠燈還很久,他當時也沒有分心滑手機或是跟別人聊天,就默默地看著遠方一輛卡車開過來,當時沒有任何人走出去,害他被誤導,他也很清楚現在是紅燈,「回過神來的時候我被一位本來在我旁邊的先生用力往後拉,我人剛剛腦袋一片空白的一直看著卡車開過來,快到我前面的時候我就好像故意要給車撞一樣直接走出去。」   那位老先生看到原PO直接走出去之後,完全被嚇到,以為他死意堅決,故意衝出去給車撞死,於是情急之下直接往後拉,原PO驚魂未定直呼「X!我也被嚇到了」,表示自己從頭到尾腦袋一片空白,看著卡車過來就走過去給車撞,直到被人往後拉,神智才恢復正常,差一點莫名其妙就自殺,覺得當時身體不是憑他的意志在行動,「有沒有人有過這種經驗啊?是不是中邪啊?」   (圖/翻攝自PTT「八卦板」) 文章曝光後,網友也被嚇傻,直言「魔神仔牽路?可怕」、「抓交替」、「妳去看監視器會發現,你後面有團氣體模糊身體推著你走出去」、「有時腦袋知道,但身體會下意識去做相反動作」、「你最近有接受催眠或開脈輪或聽睡前音樂嗎?」、「今天好好休息早點睡,明天放假找一間大廟拜一下就沒事了」、「恍神而已別想太多,那位先生真是救命恩人」。   不少網友也分享類似經歷,「我也有過熬夜趕報告,回過神來卡車車尾鐵條從我眼前甩過去,如果再往前半步大概已經被內輪差壓死了」、「大自然也有一些動物會自殺,有些是被寄生蟲控制,宿主無法反應」、「曾經在高鐵月台恍神,被哨子逼醒的瞬間發現我走在月台邊緣差點掉下去鐵軌」、「被鬼牽走,我阿姨也有這個經驗」、「我有時候放空等平交道柵欄,也有被吸引的感覺」。魔神仔牽路?停紅燈遇大卡車「意識脫離向前走」被拉才醒│TVBS新聞網 https://bit.ly/3aXdUeJ


中研院學者研究魔神仔十年 分析鬼現象
By 聯合新聞網, udn.com查看原始檔八月 28日,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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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8-28 00:31聯合報 記者陳宛茜/台北報導
正值農曆七月,鬼月「好兄弟」是迷信?還是「科學無法驗證的現象」?在台灣最高學術殿堂中研院,研究員林美容默默研究十年的魔神仔與好兄弟。她說,鬼怪是一種「文化的存在」,「不管你信不信、承認不承認、看過沒看過。
林美容畢業於台大考古人類學研究所,取得美國加州大學爾文校區社會科學博士。現為中研院民族所兼任研究員、慈濟大學宗教與人文研究所教授,她三年前出版「魔神仔的人類學想像」,是台灣首本以「魔神仔」為主題的學術專著,還獲當時的國科會補助,最近則將做了十年田野調查的鬼故事,寫成新書「台灣鬼仔古」
電影「紅衣小女孩」編劇簡士耕,便是大學時聽林美容在課堂上講「魔神仔」啟發靈感
走進林美容在中研院的研究室,並無「鬼怪研究者」必備的「辟邪」物品,倒是牆上貼了一張「濟公律師」張庭禎寫給她的藏頭詩,把「人類學也」四字嵌入詩中:「人字本是陰陽生,類以律規為序審,學須穿透越俗塵,也呼超勁脫迴輪」。詩句勉勵林美容,要當一個「穿透越俗塵」的人類學者。
十多年前,一位朋友到林美容家作客,談到小時候長輩告誡她,南港山上有魔神仔,會把小孩抓走。「我研究民俗與信仰這麼久,居然不知道魔神仔。」她動念研究「魔神仔」,開始做田野調查。許多民眾分不清「鬼」與「魔神仔」,林美容因此訪談到大量鬼故事。她以其中一五○個故事為素材,寫成「台灣鬼仔古」。「鬼仔古」便是閩南語的「鬼故事」
林美容認為,鬼就是一種「文化的存在」,「鬼故事與魔神仔的傳說故事一樣,是諸多的傳說、故事、諺語、童謠等的一部分。」鬼故事包含許多真實元素,儘管它不等於史實,卻反映人們的立場與看法,在人類學眼中,「不需要用真或假的標準去衡量」
林美容更感興趣的是,鬼故事所呈現的文化心理或是社會心理,「提供人類學許多深刻的意涵和想像空間」。她表示,出版這本書「只是希望更多人認識了解台灣無盡的口說文化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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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遠古集體無意識的迸發?~閱讀分享《魔神仔的人類學想像》
百工裡的人類學家·2017年7月12日
「魔神仔」作為台灣人一個熟悉的文化話題,背後的真相到底是是什麼?人類學家又會如何研究「魔神仔」這樣的現象?這是《魔神仔的人類學想像》一書中作者林美容老師、李家愷所嘗試要回答的。
事實上,「魔神仔」也的確是台灣眾所週知的民間傳說。每當有住在山邊的長輩走失,或是鄉下有小孩失蹤,就會冒出「被魔神仔牽走」的說法。這時,村落裡的人就會敲鑼打鼓地上山協尋,希望能夠嚇跑魔神仔救出失蹤者。在傳說之中,魔神仔會在山中呼喚人名,被魔神仔牽走的人會恍神,而且還會說這幾天都有人照顧他們,還請他們吃蛋糕或是雞腿,但後來吃到其實被餵食的是牛屎與蚱蜢腿(草螟仔腿)。而「魔神仔」的真相也是眾說紛紜,有作家認為這其實就是台灣早期傳說中「矮人」,但也有人秉持科學的態度說這只是一種「暈山」不足為其。
日前,【百工裡的人類學家@高雄SOGO誠品】七月份活動主題為「民俗裡的人類學理解與詮釋x《魔神仔的人類學想像》」,當中除了帶領現場參加者一同探討了許多民俗議題、介紹了從人類學對於台灣民俗的理解與詮釋,也介紹了林美容與李家愷於2014年所推出的這本《魔神仔的人類學想像》一書。或許是因為正逢暑假,也或許是「魔神仔」這題目太吸引人,現場擠滿了人,彼此也交流了許多故事。這篇文章嘗試再次整理當天活動所分享的內容,也更正一些當天的口誤,也帶大家從《魔神仔的人類學想像》這本書再次思考「魔神仔」此一題目。
《魔神仔的人類學想像》的第一作者林美容老師是台灣研究媽祖文化的重要學者,也長期關注台灣地方信仰的各種實踐形式,但長年下來並沒有特別關注「魔神仔」這一主題。但多年有朋友來她南港家中作客,這位朋友的家族還是南港在地大家族,與她分享了住家附近關於南港山區魔神仔的故事,這才讓她慢慢注意到這個題目,並在之後與這本書的第二作者李家愷等人一同開始了相關的研究。
熟悉人類學田野調查方法的人或許會好奇林美容老師會如何進行相關的研究?會找一個蹲點?還是會從自己所居住的南港地區開始深入調查起?事實上,林美容老師採取了一種「隨機採訪」的策略,除了不斷透過家人、朋友、學生等人來找到相關報導人進行採訪與故事採集,出外旅行時搭火車的乘客、於花蓮與台北搭機乘車時所碰到的司機,都成了這個計畫的報導人。對林美容老師來說,這樣的反而有機會可以得到更廣泛的田野資訊,也能看到跨越地域後相關主題性描述的異與同。在具體得資料上,這本書在台灣收集到了117則的故事與90則的傳說,另外林美容老師也至福建收集到與魔神仔相關的14則故事與17則傳說。如此豐富的資料,讓我們可以看到「魔神仔」對於台灣人而言,甚至是福建一帶的居民而言,的確是一個眾所週知的民間傳說故事。
透過對於文本的分析,大致上可以看出這些故事當中大致上有一些相似性。在「魔神仔」的外貌上,大致上都被說成是矮矮小小、猴面、臉色難看、有紅色相關的特徵(穿紅衣、戴紅帽、紅眼、紅髮)、行動飄忽等。按照民眾的說法,山區多魔神仔外,也有的是賴水而活且喜愛吃蝦。兩位作者也收集到了許多人們與魔神仔互動的材料,在這些故事中,魔神仔喜愛捉弄人,把人吸引到山上、把人帶到樹上或是洞穴裡、餵人吃食穢物、會破壞農田水利設施、甚至致人於死(117則故事中有14則),但偶爾也有助人的傳說。
根據兩位作者的考證,魔神仔這樣的傳說故事其實在閩南地區也很常見。在宋代古籍《太平廣記》上,就提到中國南方的山上有所謂的「山魈」、「山都」與「木客」之類的非人類存在,且兼具了人、鬼與獸的特色。林美容老師自己在福建做田野時,也常聽到當地人提到「山都木客」這類在山上出現的非人類,且故事內容與台灣的「魔神仔」相關故事非常類似,都是有人失神被帶到山上失蹤,然後找到時都被餵食了穢物。甚至在這些地方也有說「魔神仔會塞人七竅」,當人七竅被塞滿時就會死去。與魔神仔的相似的故事其實在日本也可以看到,日本人稱這種「失蹤」為「神隱」,且往往會歸咎於天狗、河童,狐狸等妖怪。
那麼,「魔神仔」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林美容老師提出,魔神仔的本質上是「精怪」。但這裡並不是說精怪就真的存在,而是說這在我們的文化分類體系之中,接近我們對於「山精水怪」這類存有的描述。但在此之外,林美容老師進一步提出魔神仔傳說是人類「遠古生活經驗之集體無意識的迸發」。
「我認為魔神仔的傳說與故事外表看起來是台灣獨特的文化產物,內裡的精神要義卻是從人類的集體無意識所迸發發出來。」
林美容老師在書中坦承自己很難證明這一點,但她認為看了這麼多相關故事之後,她很難不去聯想早期人類生活的蛛絲馬跡,以及人類文明中重大轉變。在山林中很容易迷失方向而有的焦慮、山中動物與人的互動、人類早期山中快速移動的能力、以樹木與洞穴為居等,這類人類早期階段的生活內容都能在魔神仔故事之中找到對應。此外,相關故事中,當事人被餵食穢物卻誤以為是蛋糕或雞腿,可能是人類從生食階段進入到熟食階段的集體深層記憶;魔神仔喚人名把人牽走其實呼應了人類開始懂得使用「名字」來與萬物互動的階段;魔神仔向人討衣服穿或是自己身穿紅衣,也在呼應了「衣物」在人類文明之中的重要性。
這些故事母題其實都在帶領我們去想像人類文明是如何演變的,於是林美容老師說:「魔神仔的傳說則彷彿是一種演化的殘留,提醒我們人類的祖先曾經經歷過的種種不堪。」
綜合來說透過《魔神仔多人類學想像》這一本書,魔神仔這個故事主題在這本書中除了有完整的收集與描述外,林美容老師更進一步地從人類集體無意識來解釋個文化主題,提供了一個人類學上的解釋,嘗試給這謎團一個出路。
在我看來,林美容老師的解釋方向其實與「神話學」有異曲同工之妙。在沒有「科學」的時代,或是對於許多沒有受過現代科學教育的人來說,「魔神仔」其實就是一套對於山林的知識,也能用以解釋山林之中所發生的種種事件。宗教學家 Joseph Campbell 曾定義神話的四個基本功能:使人感受宇宙的威嚴的「神秘功能」、解釋世界運作方式的「科學功能」、支持和驗證社會秩序的「社會學功能」、以及(說明人類在各種條件下應該如何生活的「教育功能」。儘管今日科學早已成為生活中的一部分,但很多人其實必沒有完全以科學作為生活的準則,在與世界互動上,地方民俗裡的各種傳說故事依舊對於認知帶來重要的影響。對於許多人來說,雖然未曾真的見過「魔神仔」,但卻因為從小聽相關故事長大,對他們來說這就是真實的存有,因為這是他所處社會共同相信的,有相關事件一發生,也自然而然地會和「魔神仔」的故事傳說相連在一起。
另外一個值得注意的是當代人對於魔神仔認識的來源,與其當代形象可能越來越單一化。如同《魔神仔多人類學想像》一書所整理,魔神仔在台灣其實有各種形象與傳說,也代表了不同地域的集體記憶。今日,當大部分人的日常生活已經缺少了山林鄉野的相關經驗,更無法在所身處社會網絡之中聽到相關的故事。於是乎,年輕世代對於「魔神仔」相關各式的接觸與吸收越來越仰賴大眾媒體,甚至是網路媒體。在電影《紅衣小女孩》之後,甚至很多人還把「紅衣小女孩」與「魔神仔」劃上了等號。在這過度媒體化的時代裡,「魔神仔」或許已經更像是一個日本「貞子」、美國「鬼娃恰吉」之類的媒體恐怖象徵,而失去了其原本與山林原野相綁的象徵性。換句話來說,「魔神仔」的象徵意義轉變,其實也見證了台灣社會的變遷。
您相信「魔神仔」的存在嗎?您也有自己的「魔神仔」故事嗎?等待您的分享。
書目資料:
林美容&李家愷
2014 《魔神仔的人類學想像》。台北:五南。
(By 宋世祥 中山大學創新創業學院整合學程專案助理教授/匹茲堡大學文化人類學博士/百工裡的人類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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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神仔──若說臺灣精怪有個名氣排行榜,魔神仔大概穩坐榜首,還遠遠把第二名甩在後面吧?然而在文獻的追查途中,我們卻發現了看似分布全台的魔神仔傳說,居然有些集中出現在北部山區。
(攝影/羅元成)
魔神仔──若說臺灣精怪有個名氣排行榜,魔神仔大概穩坐榜首,還遠遠把第二名甩在後面吧?即使在日本,魔神仔也算為人所知。只要查詢「モシナ」,便能見到不少介紹,其中將魔神仔比擬為「臺灣的河童」的觀點還不罕見;雖然依我之見,那只是日本人為求方便理解的說詞,無須認真。幾年前,中西良太曾以「魔神仔」為題導演了一部恐怖短片,以半紀實的方式記錄兩位臺灣登山客在五指山遇上魔神仔一事。這樣的作品在臺灣竟沒引起注目?還真讓我有些意外,便想方設法找來看了,看過後,大概也明白是怎麼回事。或許是在日本沒引起注意,便沒傳回臺灣了吧?且不論濃厚的學生製片氣息,裡頭臺灣人講話的方式,該說是符合臺灣人口語還是不符合呢……勉強要說,那是一種近似恐怖谷理論的尷尬。
其實魔神仔這種精怪,日治時代便有記載。片岡巖於大正年間出版的《臺灣風俗誌》裡有「毛生仔」一條──能化身為平頭小孩、捕捉小孩子的怪物(小兒の姿にして毬栗頭をなし能く小兒を捕ふる怪物なり)──毛生仔發音同魔神仔,卻跟我們知道的魔神仔似乎有些落差;說到魔神仔,雖然各地傳說紛紜,版本不一,但大致有個共通的想像──人若被魔神仔「牽走」,會被魔神仔幻化的人請吃大餐,被牽走的人恍恍惚惚,很難獨力回歸人境,若有幸被發現,往往口中塞著泥土、牛糞等穢物,原來所謂大餐只是幻覺!不幸的話,發現時已是屍骨。魔神仔若現形,常常是矮小、全身黑毛、形似猴子的怪物。這些都不同於《臺灣風俗誌》的毛生仔。但據我的經驗,《臺灣風俗誌》的內容參考就好,片岡巖未盡詳考之處,其實並不罕見,反正魔神仔傳說不乏變體,將這條「毛生仔」視為某種異文,亦無不可。同時期的「臺灣日日新報」也有魔神仔作祟紀錄,或稱「魔神」、或稱「山魔」、或稱「亡神」,被作祟者恍恍惚惚,神智不清,就與現今傳聞類似了。
魔神仔常被視為臺灣原生精怪,其實有些爭議。據李家愷考察,至少十九世紀末,福建廈門流傳著「無神阿鬼」傳說──發音與魔神仔相同;但考慮到臺灣與廈門頻繁往來,也不能說鐵定是福建流傳到臺灣,可能是反過來。林美容與福建學者交流時,得知福建竟也流傳著魔神仔傳說(他們也稱「魔神仔」),只是細節與台灣不同,這些學者多半將魔神仔視為過去文獻中的山魈。這樣的看法,可說其來有自;大正十四年七月四日的漢文臺灣日日新報中曾有一則山魈紀錄,其作祟方式,與魔神仔極似。以下請容我按自己的喜好與節奏轉述,不逐句翻譯了──
浙江泰順地方,可謂窮山惡水,山上有猛獸害人就算了,還有山魈作祟,這可比猛獸更令當地人惶恐,因為被迷惑者,往往得呆症致死。民國五年,與泰順相鄰的瑞安縣有位佐事,他聽說兩地之間有人私種煙苗,便與縣令前往追蹤查緝,在縣署過夜。當時,署裡的官員告知他,當地有小魈作祟,大家都不敢晚上外出,太陽還沒下山,市場便收攤了,而且晚上要叫喚他人,都不敢叫名字,而以按鈴取代。佐事大感意外,作祟就作祟,跟叫名字有何關係?官員這才解釋,有時小魈會假冒為人,喚人姓名,要是應答了,便會為祂所惑。原來如此,佐事聽了便將此事放在心上,並下令自己帶來的官役也牢記在心,誰知隔天,有位隨他同來的陳姓官役,或許是還來不及入境隨俗,夜裡聽人叫他名字,竟無心地應答一聲──這可糟了!轉眼間,陳姓官役翻牆而出,縣署裡找不到他,大家心裡有數,知道是被山魈迷惑,於是警察便帶領衛隊人馬,舉著火把,身上帶著武器,浩浩蕩蕩地四處尋找,最後在城外西邊的田地裡頭發現了陳姓官役,嘴巴裡塞滿泥巴,就算叫他,也沒有回應。警察見這情況,連忙打了他好幾巴掌,才稍微回過神,帶回縣署後,還是目瞪口呆、失魂落魄,直到兩個月後才慢慢恢復。
且不說嘴裡塞泥這樣的核心主題,喚名這點,也常見於魔神仔傳說。有時是被迷惑後需喚名來回復神智,有時是被魔神仔喚名,因此被牽走。被牽走的人找回後未恢復神智,也多有所聞,李家愷與林美容著作中的田野紀錄皆不乏這類事蹟,故事中陳姓官役不過兩個月便恢復,算是運氣好的,被魔神仔作祟者,一生未見復原也不奇怪。
這則地方傳聞裡的作祟者並非我們熟悉的魔神仔,而是山魈。如果同樣的作祟方式,有些地方稱為魔神仔,有些地方稱為山魈,那福建學者們將兩者視為一物便毫不奇怪。事實上,甘耀明的短篇小說〈魍神之夜〉開頭便這麼說──魍神不是神,是山魈,是惡魔黨──魍神是客家人對魔神仔的稱呼,這裡將魔神仔歸為山魈的一類;李喬的〈我沒搖頭〉,主角遇上魔神仔時,心裡也想「是山魍──魍神!」。有趣的是,〈我沒搖頭〉提到一種說法,說魍神與水鬼都搶著作祟人,因此結怨很深,要是魍神要作祟,水鬼就偏要救人,反過來也是。而魔神仔與水鬼的複雜關係,林美容與李家愷合著的《魔神仔的人類學想像》一書裡也有提及,這種精怪的複雜多元,從文學作品裡便略見端倪。
甚至不只是山魈、水鬼,連矮黑人也要湊一下熱鬧;王家祥在《魔神仔》的序言提及,他出版《小矮人之謎》後,母親看到插畫家畫的封面,脫口便說是「魔神仔」,王家祥連忙問她知道這種怪物嗎?他母親便說了魔神仔是怎樣的精怪──魔神仔,躲在草埔中,專門在「摸」囝仔,把愛玩不知回家的囝仔「摸」得昏昏憨憨,隨仂走去墓仔埔,將人丟在那裡,半眠才讓囝仔醒來,驚得半死,做囝仔攏嘛知,魔神仔矮矮黑黑,歸身軀全全毛──這段話提到只針對小孩,倒跟片岡巖的記載有些重疊。王家祥聽了,便認為矮黑人傳說在閩南語系臺灣人文化中被轉化成魔神仔。事實上,《魔神仔》這部作品與其說描寫將人摸走的魔神仔,不如說就是講矮黑人,只是被賦予了魔神仔般的魔力。
魔神仔是矮黑人,聽來有些難以置信,但林美容認為這未必是無中生有,有些流傳在原住民間的矮人傳說,確實跟魔神仔傳說有些重疊──對這樣的觀點,林和君持健康的懷疑態度;他認為,魔神仔與原住民的矮人傳說是否重疊,只要實際詢問原住民就知道了,在〈臺灣原、漢山林傳說關係研究〉這篇論文中,他向不熟悉漢人魔神仔故事的太巴塱族人描述魔神仔故事,看他們會不會聯想到矮人傳說,結果族人想到的不是矮人,而是一種叫Caraw的惡靈,其故事與魔神仔之相似,讓人印象深刻!看到這篇論文,我不禁想到撒奇萊雅族有種叫Lalimenah的精怪,會幻化成過世者引誘病人外出,最後將人困在刺竹之類難以前往的地方,也帶著與魔神仔相近的色彩──事實上,日治時期的紀錄更像魔神仔,只是Lalimenah引誘的不是病人,而是睡夢中的人,祂或是把人拐到遠方、或使人迷路、或讓人爬到高處、或使人吃牛糞、草木、蟲類等物……難道這些怪現象,竟不過是夢遊症的常態嗎?無論如何,魔神仔或許不只是漢人所獨有,其事蹟也流傳於原住民部落,且不是以矮人的形象出現。但對魔神仔未明的身世與族譜探究,我們先在此打住,以上所列,留待有興趣的讀者參考。
擱下魔神仔撲朔迷離的形象,這篇文章其實背負了某項義務,不得不說明一個問題:在《尋妖誌》公開十個主題時,將魔神仔此一主題設在臺北,但魔神仔不是全臺出沒嗎?為何獨厚臺北?難道是撰文者住在臺北,為節省經費才不得不如此?雖不能說完全沒有這個因素,但並非最主要的原因。之所以將重心放在臺北,是因為在調查魔神仔的過程中,我注意到某件神祕之事。
李家愷的論文〈臺灣魔神仔傳說的考察〉,是魔神仔研究的重要文獻,更是後來與林美容合著《魔神仔的人類學想像》之前身;這篇論文裡提及一事,在此直接引用原文──
直至今日我們也還可以找到含有「魔神仔」的地名:台北市士林有「魔神仔溝」、台北縣平溪鄉菁桐古道上有「魔神仔洞」、台北市南港的山區有「魔神仔硿」、台北縣汐止市有「毛神仔山」、台北市竹仔湖附近有「魔神仔古道」、台南市東區東智里有「魔神窟」(或「魔神仔堀」)。雖然都是些小地方,卻也是在當地盛傳有魔神仔出沒之後,居民冠上的名號。
讀到這段文字,我野心勃勃地想:既然要調查魔神仔,當然要將這些地方實際走一遍!事實上,撰寫本文時,除了士林的「魔神仔溝」與北投的「魔神仔古道」,我都已探勘過,南港的「魔神仔硿」位置雖還不十分確定,但也已掌握大概範圍。
相信有些讀者已注意到,李家愷列出的地點,除了東智里的「魔神仔堀」外,全分散在臺北、新北一帶。雖說如此,雙北也是很大的範圍,稱不上具體。但若展開地圖,一件令人震驚的事實便會浮現;就從魔神仔洞所在的菁桐古道開始說吧!這條古道連接了平溪到汐止──說到汐止,不也有座毛神仔山嗎?從李家愷引用的報導看,毛神仔山應位於柯子林山區,與平溪有段不小的距離,但汐止可不只柯子林山有魔神仔,曾任汐止鎮長的前立委廖學廣便說過四分尾山早年也有不少魔神仔。這座四分尾山,從菁桐出發,只要沿著106縣道轉光明路即可抵達,不過十公里路程;往西邊去,經過鹿窟事件紀念碑,便轉入南港舊莊路。被稱為「魔神仔硿」的地方,就在舊莊路所在的南港大坑。沿著舊莊路下去是中央研究院,讓我想起林美容在《魔神仔的人類學想像》〈序言〉裡提到的研究動機;她最初聽說魔神仔故事,便是本來住在中央研究院一帶的李姓朋友所言,說是小時候長輩都警告不要靠近山,會被魔神仔抓走。
從地圖上發現這件事,讓我大吃一驚。若只看魔神仔地名的清單,或許無法意識到這事,但汐止、南港、平溪等看似單獨的地點,其實是連在一起的;這些傳聞中魔神仔出沒的地方,放大到整個雙北區域看,是夠密集了。若我們飛過臺北市,看看士林的「魔神仔溝」與北投「魔神仔古道」,兩者間也不過十幾公里的距離。所謂分散在雙北,不過是對地理位置不熟悉的錯覺。
這些山林間帶狀的妖異之路,像珍珠般被連綴起來──難道是偶然嗎?即便是偶然,未免也太密集了──在我心中,這是一個令人著迷的謎團。衛星照片中,這片山林瀰漫著深邃、野蠻的綠,彷彿要將人吸進去,在密林間、樹蔭底、風聲裡,謎團停佇在那裡等待,在活生生的萬籟中靜默,伺機而動。這就是我將「魔神仔」這個主題選在平溪、汐止、南港這片山林的原因。知道了這些,要是沒有躍躍欲試之心,未免太過辜負孕育出這些玄秘的風土了,因此,這趟被我戲稱「追尋魔神仔」的旅程,已是勢在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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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神仔的人類學想像》是慈濟大學宗教研究所的林美容教授2014年作品,她與第二作者李家愷共同蒐集了兩百多則台灣當地的妖怪傳說。台灣人對於魔神仔的定義天南地北,有些人認為「魔神仔」是鬼,而有些人認為「魔神仔」是山精水魅,可能擁有肉體,在電視上曾經紅極一時的紅衣小女孩,也被認為是「魔神仔」。
作者:爪子
華人網路心靈電台 星空悄悄話41 魔神仔的人類學想像
《魔神仔的人類學想像》是慈濟大學宗教研究所的林美容教授2014年作品,她與第二作者李家愷共同蒐集了兩百多則台灣當地的妖怪傳說。台灣人對於魔神仔的定義天南地北,有些人認為「魔神仔」是鬼,而有些人認為「魔神仔」是山精水魅,可能擁有肉體,在電視上曾經紅極一時的紅衣小女孩,也被認為是「魔神仔」。
在《山海經》中,山都木客是一種居住在山野的生物,具有人類的智能跟溝通能力,而古代文獻中的山魈亦具有超能力,擁有矮小的身軀,而在日本的妖怪文化中喜歡惡作劇的河童與西方世界的小矮人,常常會勾起一般人對於遠古時代人類茹毛飲血的穴居生活。在訪問林教授時,她說這本書令她聯想到古代人類在山野中原始的生活,而傳說中的魔神仔,也許是讓我們回溯過往的一個關鍵。
那麼「魔神仔」會做出什麼樣的行為呢?它有害怕的東西或是任何民間禁忌嗎?它們又會在那些地方出沒呢?如果懷疑遇到了傳說中的魔神仔,民間信仰又如何處理?
爪子非常榮幸可以邀請到林教授到節目中,跟大家分享她的研究甘苦談,林教授不但在台灣蒐羅了許多神奇的故事,也到了福建地區採集當地的資訊,探討魔神仔這種想像中的生物,對人類文化上構成的影響,請鎖定星期四晚間的星空悄悄話,我們來挑燈夜話魔神仔的百種風景,讓你更了解台灣人的在地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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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島傳說的矮黑人,是如何演變為台灣鄉野流傳的魔神仔?
BY 讀者投書 · 2017/0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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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幾年來,臺灣掀起了一陣妖怪的旋風,學者、作家對於臺灣妖怪的討論和創作在這 3、4 年間達到一個新的高峰,不僅出版了幾本甫上市就被新臺幣下架的妖怪書籍,而妖怪靈異話題一直以來也不乏電視媒體的強力放送。目前,正處於重新找回臺灣妖怪的脈絡歷史的大藍海時代。(註1)
但是,慢著慢著…… 你說,那個會讓人「茫茫渺渺」、把人牽走好幾天還會餵牛大便或蚱蜢給人吃的「魔神仔」,就是賽夏族所說的矮靈、矮黑人?可是矮黑人是傳說中比原住民還更早存在的一支族群耶,怎麼會跟福佬、客家民間傳聞中的妖怪魔神仔扯上關係呢?
從魔神仔到矮黑人
影響魔神仔、矮黑人研究論述甚深的兩本著作:小說《魔神仔》與專著《魔神仔的人類學想像》。(圖片提供/林和君)
首先讓我們來看看,「矮黑人=魔神仔」的說法從幾時開始出現。2002 年,關心臺灣自然生態與歷史的作家王家祥完成的小說《魔神仔》,故事內容是意圖非法開發臺灣東部礦產的集團,遇上了傳說中的矮黑人的阻撓,而這些矮黑人的形跡、作為,就是漢人所知魔神仔的所作所為。王家祥的這本小說太重要了,這一份以相關記載為基礎的想像創作讓許多人留下「矮黑人=魔神仔」的印象,也是許多人認識「魔神仔」、「矮黑人」的開始,讓一直追蹤相關研究的人士不斷提及這本小說。
十幾年後,臺灣民俗學界享譽盛名的專家林美容教授,和她的學生李家愷在 2014 年合著了一本重量鉅作《魔神仔的人類學想像》;林老師的團隊訪問了許多的臺灣各地鄉親,甚至還親自到福建、廈門追問「魔神仔」在閩南語中的語源和傳說,而構成林老師在這本書裡提出的各種「魔神仔可能是什麼」的推論 ── 其中一個推論,就是「魔神仔就是原住民說的矮黑人,而且原漢共通」。
就在前有魔神仔小說、後有魔神仔研究的推波助瀾下,加上媒體節目的放送影響(註2),似乎愈來愈多人覺得「矮黑人=魔神仔」了;而在英雄造時勢、時勢造英雄的局面下,臺灣優質團隊與年輕作家們一起開創的臺灣妖怪大藍海時代中,卻有一個需要思考的疑問。
2016 年暑假,在高雄駁二特區舉辦的「妖怪囝仔Monster Gin-na」展覽,出現了一幅「台灣魔神仔圖鑑」── 玉山小飛俠、紅衣小女孩…… 但是,林投姐?還有賽夏族的矮靈?
不是呀,矮靈(ta’ay)是賽夏族人以 paSta’ay(矮靈祭)盛大款待、贖罪的對象,怎麼會是漢人所說「魔神仔」的一種呢?
這是因為在前述「魔神仔=矮黑人」的論述裡,兩者都具備「矮小、全身黝黑、有巫術等神秘力量」,小說便藉想像創作將兩者合而為一,研究者也從這個方向作推敲,而這樣的說法又在媒體傳播、節目放送下,開始在民間流傳,進而被引用為文創的一種建構過程。
但是,我們仔細從「魔神仔」與「矮黑人、矮靈」的傳說脈絡來看,就會知道兩者其實完全不同。
原住民:矮黑人根本不是魔神仔
據林美容老師的研究,「魔神仔」在民間信仰的認定大抵不出「魑魅魍魎、人死之後變成的鬼、山精」等等來源;而原住民傳說中的矮黑人,是一支曾經存在於臺灣的種族,而且與不見蹤影的魔神仔不同,他們跟原住民族的祖先有過各種交流 ── 比如說教導耕種與蓋石板屋(排灣族)、發生戰爭(布農族)、甚至可能有血緣關係(魯凱族),或者彼此之間就像不是很熟的鄰居一樣沒什麼實際往來(阿美族)(註3)。目前所知,又以賽夏族的矮黑人傳說以及衍生而出的 paSta’ay(矮靈祭)最為完整且有系統。
這樣比較後,我們就會發現:
第一,魔神仔是「魑魅魍魎、人死之後變成的鬼、山精」等等,但是矮黑人是「曾經存在的種族」。
第二,魔神仔在民間傳聞中是會對人類惡作劇、甚至危害性命的存在,但是矮黑人在各個傳說中卻有不同的事蹟與來往關係。
第三,原住民族的語彙裡有「矮黑人」與「魔神仔之類的靈」,既有兩種語詞流傳,就表示在傳統上兩者是不一樣的認定存在。
黃昏時,到了快要被黑夜接替的那個時刻,是惡靈的時刻,他們常出來遊走,這個時刻也是人的靈魂最容易被牽走的時候。除了矮黑人傳說,在原住民族的傳統信仰中也有自己的「魔神仔之類的靈」,首先我們來看看手拿筆桿、肩挑槍桿的排灣獵人兼小說家亞榮隆‧撒可努的兒時回憶:
「我問著父親:『卡瑪,你有沒有聽到?對面的山谷好像有老人家在唱歌的聲音。』直到現在,遠遠傳來的那個聲音,我仍然無法忘卻,彷彿有如童年時聽到老人合聲唱歌的聲音,我的靈魂像飄起似的。
『兒子,你知道那是什麼聲音嗎?』
『我不知道。』
父親露出面無表情且鬼魅的樣子,在我的耳根低語:
『那個是惡靈,魔鬼在呼喚你的靈魂。黃昏時,到了快要被黑夜接替的那個時刻,是惡靈的時刻,他們常出來遊走,這個時刻也是人的靈魂最容易被牽走的時候。有些人能聽到,甚至能看到;而又有些人聽不到、看不到,意識卻被惡靈玩弄,行為和動作完全像另一個人。平地人說那個叫魔神那(山鬼),他們專找意識不清的老人和小孩,以及意識不堅的青年。
老人們曾說:「如果你獨自在不熟悉的地方或是闖進了禁區,身體脆弱的時候,那種東西就會跑出來。」……』(註4)」
這樣的故事,正是魔神仔事件的標準敘述模式,也就是排灣族傳統認知中的「類似魔神仔的靈」。
是的,同樣生活在這座美麗又自然資源原本充沛的臺灣島,不論是原住民族、福佬或客家等等,面對神秘豐饒的山林,都有著相近的自然敬畏與信仰;所以,有著同樣的想像,或者,大家曾經共同「遭遇過」的對象,並不奇怪。
以下是各地部落對於「魔神仔一般的靈」或是「會把人帶走失蹤的惡靈」的稱呼:
阿美族稱為 Salau(東海岸一帶如都蘭)或 Calau(山線一帶如馬太鞍)。一提到 Salau,老人家們的故事說都說不完,因為「以前常常發生」。
排灣族稱為 Tzumas(七佳),曾有 70 幾歲不良於行的 vuvu(祖父母輩),竟能自己徒手拉開家裡的手動鐵捲門而在部落外徘徊好幾天,族人便稱那是 Tzumas 帶走了 vuvu;南排灣(東源)也有 wuyawuyatzumas 這樣的傳統詞彙,意思是「被 Tzumas 帶走」。而有的排灣族地區(馬兒)和卑南族(大巴六九)一樣,都將其稱為 Galang。
泰雅族稱為 Luduh(和平地區),2016 年中還有族人被 Luduh 帶走、請部落的巫師占卜其下落的紀錄。
布農族稱為 Hanidu(大分地區)或是 Sifafahang(望鄉)。達悟族稱為 Anidu(野銀)。鄒族稱為 Hitzu(來吉)。
而賽夏族稱為 Habum(向天湖),還有非常詳細的故事記載。(註5)
以上知道這些「進山時會把人帶走,迷迷糊糊好幾天,對外界沒反應,等到清醒過來時才驚覺我怎麼跑了那麼遠,還有人餵我吃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惡靈」的長輩朋友,他們一致的反應是:「這個就是你們漢人說的魔神仔啊」、「就是新聞上播的那個在林田山失蹤的阿嬤遇到的是一樣的東西啊」、「就跟墾丁那個被魔神仔帶走的阿嬤一樣啊」。
同時,大家也異口同聲地說:「這個跟矮黑人不一樣啦!矮黑人是矮黑人,魔神仔是魔神仔啦!」
擁有矮黑人故事的阿美族都蘭部落與馬太鞍部落、排灣族東源部落、南賽夏等地的族語,都將矮黑人與「魔神仔一般的惡靈」明確地區分開來,顯見在原住民族傳說故事中,矮黑人與這樣的惡靈原本就不是同一個對象。
從阿美族的 Calau 到賽夏族的 Habum,「魔神仔」的傳說從未在台灣南島語族的文化裡缺席,但族人對其理解與「矮黑人」是完全不同的。(Credit: pmshkung0929 / CC0)
了解彼此,才能找回台灣真實的多元文化樣貌
回歸到現實生活中,我們似乎常常越位、借代了原住民族的說話權力,而逕自解釋或是納為己有了很多東西。在我們熟知的主流社會中被傳述、民間信仰的魔神仔,在種種推波助瀾下產生了「矮黑人就是魔神仔」的一種想像,我們可以視為口傳故事在經過眾多傳述後產生變化的一種現象;但是,在矮黑人傳說源出的原住民族的認知裡,明確地表示這和魔神仔沒有關聯,為什麼主流社會、原住民文化的認知在相差這麼多的狀況下,兩個沒有明確關聯的事物又會被牽附在一起呢?
因為我們的主流社會對於臺灣原住民族的故事、文化、族群之間交流和互動的脈絡所知,還是很少、很片面,或是存在著誤會。小說創作允許想像的塑造,而各種塑造也都有各自的理念與訴求(例如重新拾回對人自然環境的省思、重新發掘臺灣本位的價值等等)。
但是回歸到現實生活中,我們似乎常常越位、借代了原住民族的說話權力,而逕自解釋或是納為己有了很多東西。
如果「矮黑人=魔神仔」的解釋成立,便會發生一種現象:原本在各族群之間有著多采多姿文化面貌的矮黑人故事 ── 教導耕種和蓋石板屋、敵對關係、血緣關係 ── 通通被簡化成將人摸走的魔神仔。
於是,跟現實生活經驗沒有關聯的社會論述(sociala identity),取代了各個族群對於自身文化脈絡的自我認同(self-identity),是一種事關重大的影響,比如我們是否能夠想像,有人跟我們說 paSta’ay(矮靈祭)是在祭祀魔神仔嗎?或者當有人說矮靈、矮黑人就是魔神仔時,卻可以完全不提賽夏族與 ta’ay 一起同在的那些因緣與歲月嗎?
或者是,矮黑人與其他族群共同相處的過往,通通都要被簡化為一種「魔神仔」,卻遺忘了其他 Salau、Tzumas、Galang、Luduh 等等直指古老記憶核心的名字,甚至還與不真實的經驗相混淆,而取為文化創意發展所用呢?
我們是否能夠想像,有人跟我們說 paSta’ay(矮靈祭)是在祭祀魔神仔嗎?或者當有人說矮靈、矮黑人就是魔神仔時,卻可以完全不提賽夏族與 ta’ay 一起同在的那些因緣與歲月嗎?社會現象及其研究是一種不斷被建構的論述和過程,但是當社會建構的論述結果,與仍然存在著的生活現實、族群文化是完全不同的經驗時,這樣的結果足以採信嗎?是不是會對族群的傳統文化認知產生衝擊呢?
小說創作的想像得以允許在文學中充分發揮,學術推論也必然面對不斷重整、建構與修正的過程,但是,唯有真正通往原本文化脈絡、生活經驗的「創造」,才得以根深蒂固地發揮價值。
就像林美容老師說的這麼一句話:「唯有瞭解差異性才能通向彼此,以及通往更深的理解」,當我們發現彼此有著差異、不同的族群之間,竟然有著相同的想像和故事 ── 山林裡有著會誘拐落單的人失蹤的神秘之靈、妖、神、怪…… 所以我們每一個人都必須懂得敬畏自然 ── 當我們都找回了共同的想法與思維,是不是就能找到互相理解的關鍵?
不要忽略這座小島上本來就精彩多元的面貌,當我們一同著手重建這座小島的故事時,請記得為這些故事找回祂們原來的脈絡和歸屬。因為,我們已經忘記祂們太久了。
為了找回與祂們一起紮根在土地上的依據,更不能讓祂們承載的意義再次落空於複雜喧嘩的現代社會之中。
(本文原作者為林和君,成功大學中國文學系博士。非經同意,不得轉載。)
唯有真正通往原本文化脈絡、生活經驗的「創造」,才得以根深蒂固地發揮價值。圖為向天湖部落 paSta’ay(矮靈祭)祭典情形。(Credit: Mata Taiwan)
附註
相關現象論述,可參考《聯合文學》第388期「妖怪繚亂」專題,2017年2月。
例如《關鍵時刻》2012年播出第1455集,提及「南湖大山”魔神仔小人”」;《三立新聞台》2014年5月13日新聞裡「最危險南湖大山 神秘”小矮人”傳說」,將當事人轉述的「小矮人」連結為「魔神仔」。
魯凱族與矮黑人之間的血緣關係可能推論,見奧威尼‧卡露斯:《神秘的消失:詩與散文的魯凱》(麥田出版社,2006);阿美族與矮黑人關係的傳說,見林和君:〈魔神仔與臺灣原住民關係之傳說—臺東東河鄉阿美族傳說考察〉,國立臺南大學《台灣文化研究所學報》第4期,2013年5月。
亞榮隆‧撒可努:《山豬‧飛鼠‧撒可努2:走風的人》(耶魯文化出版,201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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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帶我走」:讀《魔神仔的人類學想像》──林潤華
「書評書介」
作者:林美容、李家愷
書名:《魔神仔的人類學想像》
出版社:臺北:五南出版社
出版時間:2014.2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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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一、林美容、李家愷 (2014) 魔神仔的人類學想像。台北市:五南出版社。)
林潤華(國立東華大學臺灣文化學系助理教授)
今年七月初,一位老婦人在花蓮林田山遊玩,在無故失蹤五日後,又毫髮無傷地被發現的新聞,成為臺灣迎接2014盛夏最隆重的開幕序。一瞬間,新聞燃起一片報導「魔神仔現象」的熱潮;各地曾經失蹤、卻又毫髮無傷出現的個案,尤其諸多上年紀的老人,被許多解構神秘事件的談話性節目探員採訪,紛紛以「魔神仔」作為新聞專題進行討論,表現社會上對「魔神仔會帶我走」的恐懼以及訕笑的兩面情節。截至撰寫這篇稿件的同時,熱潮仍舊持續,也道盡了臺灣社會在傳統與現代的轉型過程中,「魔神仔」仍在我們認知的現代社會中扮演重要角色。
這種類似《神隱少女》電影情節般的現象,在強調「我們已是現代社會了」的臺灣,經常被視為傳統觀念中對山林的禁忌或敬畏,在談論時甚至多少帶點迷信色彩。然而,層出不窮迷蹤者口中,帶著她/他們遠離回家道路的紅衣小女孩,或供她/他們在迷途中飲食與休憩的老人,卻又栩栩如生地真實存在。究竟「魔神仔」是甚麼?在現實世界中存在嗎?或只是出自於人類對大自然的一種景仰與恐懼?林美榮與李家愷在2014年出版的《魔神仔的人類學想像》,或許可以為我們揭開面紗,逐一解構並且了解「魔神仔」現象。
何謂魔神仔?
若要深究諸多超自然現象,如「鬼魅」,對人類的社會與文化層面的影響,則不可忽視奧地利心理學家佛洛依德 (Sigmund Freud) (1919) 關於「詭異 (uncanny)」的討論,以及其弟子榮格 (Carl Jung) 以潛意識的觀點對於神秘現象的解釋。在榮格心理學中的討論中,對與神秘現象極其認同,以「人類能感知到鬼魂,所以鬼魂存在」的概念,昭示並承認當前科學無法解釋的「鬼魂」或神秘現象,在人類的歷史確實存在並造成影響。在其1916年所發表的著名著作《對死者的七次佈道詞 (Seven Sermons to the Dead)》中現身的死者亡魂,榮格認定其為「潛意識」所創造出來的具體產物,可以驅動現實世界裡的東西,例如造成物體自行移動的神秘現象,產生物理上的作用。榮格認為,事實上人類內心都有一延續且共通的「集體無意識」,積累在人類的歷史中,而鬼魂即為集體無意識的具象,使鬼魂的現身不只存在於個人經歷,並存於整個群體的集體經驗中,用以表達人類內心的渴望或潛意識 (長尾剛, 2008)。
本書作者便立基於榮格心理學中的「集體無意識」的論點,用以解釋魔神仔的現象,透過文獻回顧與訪談的田野資料,無論是親身故事或口耳相傳的傳說,建構起了解魔神仔的拼圖。事實上,對於何為魔神仔,並無一定的定論;本書中所呈現的資料中,有些受訪者直指似矮人的有形生物,有些人則認為如無形的鬼魂,可說眾說紛紜。本書自第一章到第三章,作者從「何謂魔神仔?何為魔神仔」作為起點,透過經驗訪談內容、新聞與中國神話或古典文學紀錄的交叉映證,將魔神仔分為廣義與狹義的魔神仔,並詳細描述魔神仔外在與獨特性格。狹義的魔神仔指的是「矮矮小小,會幻化,會作弄人的一種存在,其本質是身經水怪之屬」(p. 14);廣義的魔神仔則更加多元,甚至泛指一般的鬼類,只是不像「好兄弟」作為群體的想像,而多指單一出現的鬼類。透過眾多訪談內容的整理,使讀者可以在心中繪製著魔神仔的樣貌:她/他們可能都矮矮小小、臉色黯黑或泛綠、行動飄忽、可以幻化自己或物品 (如把牛糞幻化成食物迷惑活人)、且身上有多處特徵與「紅色」此一特定色彩相關。
除獨特的外型外,田野資料中的魔神仔,也展現與鬼魂相當不同的「個性」。魔神仔對人的所作所為,多半為「衝治(捉弄人之意)」,例如部分傳說中的魔神仔便會迷惑當事者,使當事者迷路,或幻化牛糞或蚱蜢腿迷惑當事者,讓迷途的人以為自己吃的是山珍美味;部分被認為是魔神仔的精怪,甚至解救迷路的人、使活人遠離危險與死亡,不似諸多冤死的鬼魂以抓交替為目的,與人產生替換關係。因此,田野資料中的個人經驗或傳說,反而呈現魔神仔與活人間互動模式之多元。這些豐富的個人經驗,讓一向出現在民間傳說中形象平板的魔神仔,瞬間立體起來,成為一頗具個性、形象鮮明、甚至帶點人味的精怪。
魔神仔、恐懼與自然
魔神仔捉弄人的個性,固然使其對於活人的威脅似乎略微降低,然,作為一精怪,魔神仔仍是一個令普羅大眾感到未知與恐懼的對象。因此,除了解魔神仔如何令人害怕、為何令人恐懼外,讀者可以更進一步發問的是,究竟魔神仔象徵之「恐懼」為何?從何而來?為回答這個問題,作者從兩百多則訪談資料的梳理中,發現「自然」與「魔神仔」間可說密不可分,尤其與特定空間 (山與水)、與特定生物 (如牛或芒草) 之間的關聯。因此,「魔神仔-自然」之間的緊密關係一方面說明此一精怪的本質,另一方面,似乎亦是解密「魔神仔」所代表的恐懼意涵的關鍵。
首先,作者以「存有」的觀念,探討「魔神仔的觀念實際上就是一種對於存有 (being) 的想像」,「就是相信我們所住的所在,在我們來到之前,就已經有人住過那裏了」(p.186),相信在我們現存的空間中,有些過去的人事物仍以特定的方式在當下存在,並且被人所感知。此一存有的觀念,促使讀者重新審視自然與人類之間的關係,及其本、客體位置的流動:即「人」不再是環境的主宰或唯一主人,反而是所謂的「後來者」,隱含臺灣社會長久以來世界論的多元,對於環境中不同自然元素的尊重與認可 (acknowledge),尤其對未知山水的敬畏。
其次,魔神仔傳說中對自然的尊重與認可,事實上也兼含不同族群對大自然的禁忌,尤其對山水的禁忌,而這個論點亦是作者開啟對魔神仔研究的興趣之始。許多傳說的場景多與「鄉下」或「荒野」此一空間場景相關,如荒野中的田地、遙遠的山路、山洞或小島海濱,而非都市;諸多受訪者均認為,都市空間/人的光鮮亮麗,使得魔神仔難以存在,確認了「魔神仔」的鄉村性與傳統性。再加上特定的時間的描述,如長輩們常以魔神仔容易在下雨天、起霧或黃昏時出現的說法,來告誡後輩注意安全、或注意歸家的時間等現象看來,老人家對於大自然的恐懼,以及對特定空間或特定時節危險性的知識,透過魔神仔的傳說傳遞給下一代,使得魔神仔不再只是一個 (些) 傳說,反而成為建構普羅大眾對特定環境之識覺,及傳遞特定空間或時間恐懼之社會機制!
從矮人、精靈、魔神仔到人類學
透過魔神仔與恐懼自然的研究出發,讀者更進一步試圖探索,除了對於自然的認知與恐懼外,臺灣的魔神仔現象是否對社會或文化本身具有其他意義?其他文化間是否也有相似的傳說?因此,作者除深究臺灣本地的魔神仔傳說外,更收集夏威夷、福建等地的類似傳說,加以從人類學的角度,探討魔神仔是否包含了其他文化或社會意涵,例如記錄不同族群文明發展軌跡。
如同諸多文明均有洪水傳說一般,作者發現不同文化中也多有類似魔神仔的矮人或精靈傳說,彰顯魔神仔現象不只侷限於臺灣,而有其普同性。作者認為,不同文明中類似的矮人或精靈傳說,正記錄著部分人類進化的共同經驗,並分「早期叢林生活的聯想」、以及「文明進化的重大關鍵性改變」兩大部分討論,探討魔神仔傳說中所隱含的人類文化之異同。如從早期叢林生活的聯想中,諸多矮人或精靈神話均呈現後來者如何想像早期人類在大自然迷失的經驗,在自然環境中來去自如的行走,以及與大自然相依傍的生活模式,形塑另一「非我族類」的生命形態。而各種矮人或精靈傳說中,也可觀看到不同族群文明進化中共同的關鍵性改變,如飲食習慣的改變 (從生食到熟食) 或獨立個體意識的存在 (名字的存在)。在此一連串的邏輯討論中,作者直指,相較於各地矮人或精靈傳說中,各文明對山靈精怪的用語或許不盡相同,然故事或傳說結構顯然相當類似;此一相似性並不代表臺灣魔神仔或各地的精怪傳說無其特殊性,其代表的重要性在於,各個文化或社會在不同脈絡的發展下,如何驚喜地隱含了人類文明發展之相似性,甚至隱含著人類漫長發展的歷史中,可能不曾被歷史紀錄的過去與記憶。
最後,作者在文中以近年來的西方「不只是諸神林立的時代,也是諸精靈信仰的復興時代」作為本章節的總結,我個人倒覺得,與其說這是一諸精靈信仰復興的年代,不如進一步說各地矮人傳說熱潮甚至轉向人類學研究,正說明各地逐漸正視過去被視為虛幻的口述傳說,試圖發掘傳說中的真實性,以尋找聚落/社會的延續性,從中探索「我們之前曾是誰」,並進一步塑造「我是誰」。
待您續讀
本書的作者透過歷史、人類學以及民俗學的角度,在《魔神仔的人類學想像》一書中探索臺灣魔神仔的傳說,或說部分社會的集體經驗與記憶。作為一人文地理學者,我更願意為本文添增些空間的想像。讀者實際上不僅可從該研究中發現到「魔神仔」傳說所具備的自然性與社會性,作者所強調的「種族記憶」更呼應人文主義地理學者段義孚 (Tuan, 1979) 所強調鬼怪傳說中所隱含社會與地方的連續感 (sense of continuity)。因此,透過遙遠的魔神仔傳說的傳遞,甚至可能是家中或社區中其他人的「親身經歷」,都可使眾人與生活在其中的土地上,有著穿越時間邊界的連結。該書的內容中還有諸多多采多姿的概念,諸多傳說的經驗也簡短可人,甚至你我自小均耳熟能詳、或朗朗上口,讀來相當親切。一小篇的讀後分享實難將該書全部精神細數,只單就魔神仔的形象、其與自然的關聯以及不同地區類魔神仔傳說的閱讀,與各位分享。若對日常生活中的神祕事件有興趣的閱讀人,則千萬不可以錯過這一本學術味十足卻又與生活相關聯的有趣研究。
參考書目
林美容、李家愷 (2014)。魔神仔的人類學想像。臺北市:五南出版社。
長尾剛 (2008)。圖解榮格心理學 (蕭雲菁,譯)。臺北市:易博士出版社。
Freud, S. (1919). The Uncanny (D. McClintock, Trans.). London: Penguin Books.
Tuan, Y.-F. (1979). Landscapes of Fear. New York: Pantheon Books.
作者介紹:
「外婆家那永遠不被允許登上的黑暗四樓,二舅去世後半夜卻常聽到他聲音的廁所,一直是我心中未能解的疑惑。而這些空間,隱身於安逸卻又恐怖的家中鬼魅,也成為後來我在求知生命中,一顆投往現代性鬼魅研究的種子。」
林潤華,目前就職於國立東華大學臺灣文化系。竊以文化與社會地理學者自居,對文化地景或後殖民等文化議題充滿興趣。作為一社會建構論的信徒,「世界上沒有理所當然的事情」成為她觀察世界的圭臬。雖然過去專注的議題都是非常現代的對象,例如豪宅意象與摩天大樓生產,但卻對隱身於童年中的鬼魂充滿好奇。博士班在研究摩天大樓的過程中,發現臺灣現代性中隱隱若現的鬼魂現身,並在指導教授的支持下轉身向現代性之鬼問路,試圖以空間的角度了解鬼魅的現身。據信,無論現在或未來,她仍將繼續以地理學的角度,對於現代化環境中「鬼魂歸來」的意義持續關注與好奇。

 


5千年前海洋台灣/早就透過玉器貿易輸出「南島基因」
許銘洲/綜合報導 2017-12-17 04:00
台灣衛星圖。圖片取自/美國NASA航太總署/Wikimedia Commons
台灣衛星圖。圖片取自/美國NASA航太總署/Wikimedia Commons
基於重塑台灣親海歷史與文化,並推動台灣邁向主權獨立,自由民主海洋國家願景,由海洋台灣文教基金會(Ocean Taiwan)、文化部與二二八事件紀念基金會,於12月16日在二二八國家紀念館展演廳舉辦「2017海洋國家永續發展論壇 」。海洋國家永續發展論壇從2015年於中央研究院開始舉行,前2屆都是廣泛針對海洋各種面向進行研討,今年則聚焦於「台灣歷史文化與親海歷史」的聯繫關係。
目前於維吉尼亞州喬治梅森大學(George Mason University)教授台灣史,荷蘭前外交官韋傑理(Gerrit van der Wees)博士, 在昨日研討會中提出,「台灣:海洋國家」觀點,他認為台灣早期原住民於5千年前(即約為西元前3千年),開始在太平洋進行「大遷徙」(Great Migration)。從相關地圖資料顯示,台灣南島語族在太平洋海地域分布狀況盛極一時,其擴散範圍遠及今天的紐西蘭,以及夏威夷群島。台灣人的海洋視野,以及對外的貿交流活動,數千年來始終與世界維持開放關係,甚至一直到17世紀荷蘭據台時期皆未曾中斷。
中研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研究員劉益昌於專題演講內容明確指出,(數千年前)新石器時代,位於台灣北部的大坌坑文化,一路發展演變為今天的「台灣原住民族。」…,該新石器文化後續的發展、變異,也代表著南島語系人群,在台灣與東南亞島嶼、東南亞半島的形成與分化;台灣南島語族(文化),還進一步成為「東南亞、(西)太平洋區域的構成基礎。」
劉益昌的講題,「從台灣出發的海上南島玉路」內容提到,透過出土的玉器文物顯示,台灣南島族群與台灣以外持有玉器族群之間的關係為「台灣史前文化(成為)其他南島族群的『祖源』」;透過其它研究面向,例如基因、文化要素,以及語言,皆可得到同樣結論
大坌坑遺址,為台灣一級古蹟,位於今台灣新北市八里區埤頭里公田聚落南方,海拔約30至40公尺的緩坡上。根據考古發掘的報告,該遺址的年代在距今約7,000-4,700年之間,為台灣「新石器時代」最早期的一層文化。該文化不但是最早可以辨認出來的南島語系祖先(台灣原住民祖先)原型文化,同時也是台灣農業最早的起源地。
劉益昌教授也指出,從台灣出發的海上南島玉路,不僅只是一系列貿易活動路線;更是「台灣南島祖先,透過玉器流通,將海洋文化基因(在太平洋諸島)散播開來。」
劉益昌進一步指出,「南島玉路」的輸出途徑,是由多個航向出發;台灣當時也成了東南亞沿海國家的「玉器工藝」中心,而且台灣玉器生產重鎮,是位於台東而非今天的西部;所以,從史前史角度而言,應該採取「從東部看台灣」的思維。
劉益昌還說,當時的台灣人,甚至在國外的玉器貿易地點設置生產工廠,部份玉石半成品,則由東台灣運過去,抵達當地後再進行細緻加工。由於玉器的輸出與傳播,甚至誕生了新的台灣原住民族;劉益昌教授大膽舉例指出,東部較新的人種阿美族,可能是當時生產玉器的台灣人,在異地與東南亞國家居民通婚之後,所帶回來的新興民族。他並指出,台灣史前時期,已具備生產青銅器、瑪瑙、以及煉金、煉鐵等高溫生產的技術與能力
(12月16日由海洋台灣文教基金會主辨的「海洋國家永續發展論壇」。張家銘/攝影)


魔神仔的傳說故事,是種文化資產!中研院學者從台灣「鬼怪文化」中發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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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美容因為研究魔神仔與鬼故事,先前受到大批媒體採訪,一排攝影機架在她面前問:「真的有鬼嗎?」。她開玩笑說以前做民間信仰研究,都沒那麼多媒體報導,這顯示大家對於鬼怪話題的熱衷程度。(攝影張語辰)
※本文獲《研之有物》授權轉載:原標:魔神仔、鬼故事,看見人們的悲歡離合
中研院民族學研究所兼任研究員林美容,透過田野調查採集到許多「魔神仔」傳說故事與「鬼故事」。魔神仔,與人類早期的叢林生活經驗有關;而鬼故事,可看出臺灣人對待生死的細膩情感。
魔神仔=鬼?
林美容在《魔神仔的人類學想像》與《台灣鬼仔古》2本書中,將「魔神仔」與「鬼」做了系統性的分類。
臺灣鬼仔關係譜。(資料來源:林美容說明;圖說重製:張語辰)
「魔神仔」是山精水怪,矮矮小小的,會幻化、會作弄人,臺灣民間傳說中最知名的「紅衣小女孩」、登山客絕對不想遇到的「玉山黃色小飛俠」,都是魔神仔的一種。
「鬼」則是人死為鬼,俗稱魂。有嗣的成為公媽;集塚立祠的成為陰神;而無祀者,成為孤魂野鬼。而人對鬼魂也有親疏遠近之分,自家人死亡便是家鬼。因此,人們對於鬼魂的概念,也是一種文化思維的延伸,鬼的身份會隨著人之間的親疏遠近而有差別。
臺灣鬼仔關係譜。(資料來源:《台灣鬼仔古》,作者:林美容。台北:月熊出版。)
在研究魔神仔過程中,林美容從眾多的傳說與故事去歸納分析其母題(motif),意外發現魔神仔與人類早期的叢林生活經驗有關,這讓她十分震驚。
例如,在樹上或是洞穴發現被魔神仔帶走的人,這可以連結到早期人類的叢林生活經驗;而魔神仔跟人要衣服穿,則是與人類文明的進展相關,是一種羞恥心的展現。當有人在山區被神隱,要大聲呼喊被魔神仔帶走的人的名字,這種呼喚名字的方式,如同人類從無名到有名,從一個與動物無異、不知道自己是誰(nobody),變成一個有名有姓的人(somebody),這反應了人類已經有了語言、社會、制度。
魔神仔是在野外捉弄人,而鬼是一個地方有人死掉以後,產生鬼故事。
「魔神仔」和「鬼」類似的是,2者都是禁忌話題。當林美容聽到新店有魔神仔故事,到達新店訪談當地人時,當地人不太願意開口,因為那是他們居住的地方,不願意在居住地講一些禁忌話題。但是計程車司機就不一樣了,司機遠離居住地後,便會放下戒心、暢所欲言;因此,林美容透過計程車司機採集到許多魔神仔傳說故事與鬼仔古。
當《台灣鬼仔古》一書出版以後,引發了許多迴響,這讓林美容出乎預料。很多人都跟她表示說,曾遇過靈異事件。她認為以前的人比較不敢談論鬼故事,但這本書的出版,鼓勵許多人講出自己的故事,她一名已經博士班畢業的學生就分享遇到外國鬼的經驗,但在這之前,這名學生擔心說出來會被人認為精神錯亂,而不敢說自己看到鬼。
林美容說學生在她的課堂中交報告時,也會跟她分享靈異經驗,甚至有社會人士看到新聞後,特地打電話到中研院來跟她分享鬼故事,也有遠在國外的臺灣人寫信分享鬼故事。「我本來以為鬼故事是少數人的經驗,但研究後,發現不是這樣,鬼故事是許多人的共同經驗,魔神仔也是。
送別亡者,安慰生者
許多電視新聞與節目爭相問著林美容「真的有鬼嗎?」這個問題,林美容認為,無論這世界有沒有鬼,鬼都是一種文化性的存在。鬼故事存在於眾多不同的文化,反映人們對死亡的立場與看法、還有集體記憶。
應該沒有一個地方沒有鬼故事,人死後成為鬼,世界的每個角落,總有人逝去,不是一定要眼睛看得到才是真的存在。
臺灣人對鬼很有關注和感情,「祀鬼」文化風盛。臺灣人將中元普渡舉辦得十分盛大,在農曆5月13日台北迎城隍中,城隍爺前的七爺八爺裝扮十分精緻,後面用黃色的紙錢紮起來長長的、像頭髮的物品叫做「高錢」,「高錢」具有收驚、除煞的作用。這些細緻的裝扮與隆重的場面,讓林美容認為,這是臺灣人公開展演死後世界的表現。
另外,臺灣民俗活動中,有「牽亡」和「觀落陰」等儀式,這2者都是透過靈媒,讓亡魂與陽間的人相聚。前者是靈媒帶著亡魂來到陽間,後者是讓生者跟隨靈媒的指引到陰間找尋亡魂。這些儀式也可以了解臺灣人對死後的想像,體貼地兼顧生者與亡者,林美容認為這像是一種民俗療法,撫慰生者的心靈。
死後世界的建構與種種的民俗和儀式,並不是盲目的信仰,而是「送別亡者,安慰生者」的文化思維,以及細膩的情感。
為何臺灣人盛行「祀鬼」風氣,林美容認為這是很長的歷史脈絡。臺灣早期有許多來自福建、廣東的移民,而這些地方正是「楚文化」的發源地。談到楚文化,就會連結到「楚人尚鬼」。林美容說,我們在端午節紀念屈原的儀式,就是在安撫水鬼,而屈原就像是水鬼的總代表。而且南方也多水,多水的地方容易發生溺水意外,因此水鬼傳說就更加盛行。
再加上清朝時期,臺灣容易發生族群械鬥,或是「3年一小反,5年一大反」衝撞政權,往往造成很多人喪命。為了安撫這些單身、無人祭祀的亡魂,集塚立祠,因此出現了許多萬應公廟。
「歹物仔」也可以變成神
「臺灣很特別,有很多陰廟,像是百姓公、大眾爺等等」林美容說。
正神與陰神的差別是:正神是生前有功德,人們基於崇公報德而奉祀的神祇;而陰神則是非正常死亡,人們基於畏懼其作祟而奉祀的神祇。還有另一個判斷方式是:陰廟只有3面牆(叫做3面壁),沒有門。林美容表示,有些陰神香火很旺,地方信眾將廟宇維持得很好,改變了當地對這些陰神的印象,也可能變成正神。像是新莊的地藏庵,拜大眾爺、地藏王,地藏王菩薩管理陰間地府,這2位都是陰神,但香火非常旺。(編按:此處關於地藏王的說明,請見本文文末)
此外,臺灣的文化很奇怪,「歹物仔」也可以變成神。
林美容舉了3個例子,台南的飛虎將軍也是厲鬼,透過保生大帝引薦,收為徒弟變成神。第二,神明透過「卦水香」這個儀式將水鬼收為陰兵陰將,這些神明招兵買馬後,將危害人間的鬼變成好的力量。第三,則是日本的例子,日本古代的官員菅原道真被貶官含怨而死,他死後,京都出現許多異象,傳聞是菅原道真的怨靈作祟,後來才被當作學問之神來祭拜。
林美容認為「鬼」成為「神」是臺灣民俗中非常特別的地方,她說:臺灣人對鬼很有感覺,可能因為每個人都會面對死亡吧。
※本文獲《研之有物》授權轉載:原標:魔神仔、鬼故事,看見人們的悲歡離合
林美容說她小時候就知道人們很害怕死亡,家裡也很忌諱談到死,「死亡」在臺灣社會根本是個禁忌的話題。與其他宗教對死的態度相較起來,臺灣傳統信仰忌諱死亡,因此才會有「臺灣人怕死」這個說法。
林美容接觸鬼故事後,發現臺灣人對死亡的想法很多,包含許多近距離的觀察與接觸,這些鬼故事也反映出人們對於死亡的態度,非常細緻、且具有反思性。
而在她出版《台灣鬼仔古》後,引起許多關注,許多人主動告訴她鬼故事,這些故事原本可能在大家心裡的角落,有些人透過匿名的方式在網路發表。這些鬼故事需要人與人之間的傳播,她的田野調查受訪者也來自四面八方。林美容認為都市人的步調匆忙且疏遠,缺乏對土地的歸屬感,很像鬼魂虛無飄渺的感覺;透過分享鬼故事,也許可以讓社會壓力找到出口,給予年輕人一些心靈上的慰藉,藉由民俗的心理建設讓他們變得更強大。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林美容桌上貼著一張紙條,她說這出自濟公律師張庭禎之手,當時在宜蘭的一個律師事務所遇見他,濟公就降身寫藏頭詩,以詩鼓勵林美容繼續做研究。(攝影張語辰)
談到林美容的宗教信仰,她說自己是「拿香拜拜的」,但也是佛教徒。她在做民間信仰研究的過程,其實更加認同信仰的理念,也理解信仰背後的道理,不只是拿著香拜拜,而是這些民俗的邏輯、以及社會文化的建構。她說每個人應該都有自己的信仰,年輕時可能不太懂,想要建立自我、一直往前衝,但後來才會發現很多事需要機緣,也需要信仰的力量。
林美容認為鬼神是存在這世界的,人原本就有靈性,只是靈性會被七情六慾給掩蓋,而神明的「明」就是指祂一直是明白的。人們會拜這些神明,也是因為希望自己成為明白、澄澈之人,也就是佛家所說的「本覺」。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總是有人比你早到這個地方,就像有句話說 “There are always earlier men.”
像是地基主(宅第之神),就是類似的概念,雖然現在居住的房子或土地是你買或租的,但早在你來到這塊土地之前,就有人住在這裡了,所以地基主就是以前住在這裡的靈體,要表示對祂們的尊重、祭拜祂們。
人世間有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林美容再舉一個實例,是在屏東的宮廟田野調查訪談時發生。那個宮廟是祭祀日本神田中將軍,宮主在講故事的時候,有個研究生心裡不斷質疑宮主的話,後來回家睡覺時,他就夢到田中將軍賞他耳光。
退休後鍾情魔神仔與鬼仔古
林美容說自己的研究生涯分成2段。在中研院時,她是帶著使命感拼命為臺灣做研究,因為早期對於臺灣的民間信仰研究較少,所以她努力深入調查臺灣民間社會、信仰,探訪各地的武館、曲館,做許多區域性的田野調查。退休後,心境一轉,且走且玩,帶著好玩的心態做研究。
她說,沒有太多壓力時,有趣的議題就會一直出現,像是魔神仔、神佛授法(神明教功夫)、日本神等研究,「做這些研究題目讓我很 High 」這句話林美容反覆說了5次,表達對這些議題的熱衷。
林美容表示,她的研究本來就是民間信仰、民間佛教與社會組織的關係,可以從這些信仰中理解當代社會文化的脈絡。後來她從中研院退休,轉到慈濟大學宗教所任教,她認為宗教學研究不同於她原本的研究領域,宗教學研究的主要對象是「宗教人」,而且是「虔誠的宗教人」,目的是了解這些人內在神秘的經驗。
後續的魔神仔與鬼故事研究,淵源來自多年前她三妹的朋友到她家作客時說的傳說。那位朋友說,當他還小時,長輩總會告誡孩子,南港山區有魔神仔,會抓走小孩,因此不可以靠近山區。林美容把這個故事放在心底,直到後來申請到研究計畫補助,才得以開啟魔神仔、鬼故事的探討。
林美容目前正在研究在臺死亡的日本人成神的故事,她與日本學者三尾裕子合作,也在三尾裕子的協助下,數次到日本進行考察。有關在臺日本神的故事,她以台南的飛虎將軍廟為例子。
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年輕的日本海軍飛行員杉浦茂峰在台南海尾寮被美軍擊中,為了避免墜落時傷及民宅,他開往魚塭處才跳傘,但在跳傘過程被美軍擊落。二戰後數年,海尾村民繪聲繪影表示有位白衣白帽人在養殖場遊蕩,村民還說魚塭的魚都翻肚、快死了,村民懷疑是鬼魂作祟,因此請示當地信仰──海尾朝皇宮保生大帝。
保生大帝溝通後,發現是陣亡的杉浦茂峰顯靈,要求在當地立牌位祭祀,村民為感激杉浦茂峰的犧牲,保護村民生命與財產的安全,決定立牌祭祀。答應立牌祭祀的隔天,那些魚都活過來了。飛虎將軍廟於1971年建祠,保生大帝將杉浦茂峰納為徒弟,賜封為「飛虎將軍」,1993 年改建為飛虎將軍廟。林美容表示,2018 年她去參加廟方活動時,有6、70個日本人來到飛虎將軍廟扛轎,如今飛虎將軍廟也成為臺日民間交流的橋樑。
讓臺灣人認識自己的鬼怪文化
臺灣恐怖電影《紅衣小女孩》的編劇簡士耕曾表示,他是上了林美容的課、讀了《魔神仔的人類學想像》,才啟發他創作《紅衣小女孩》。
現在年輕人可能更加認識日本的妖怪,而不是臺灣的鬼怪,對本土的鬼怪不太清楚。
有鑑於此,林美容認為臺灣社會應該把魔神仔的傳說故事當作一種文化資產,可以把這些鬼怪當成鄉土素材來利用,讓大家認識臺灣的文化。她說,日本的河童也是妖怪,而且這個妖怪已經到了家喻戶曉的程度,還有各種文創產品以河童作為元素,應用在生活用品上、或拿來創作。臺灣應該把魔神仔推廣出去,像河童一樣變得卡哇伊。
談到「紅衣小女孩」,林美容提起一個印象深刻的經驗:曾有一通神秘電話提供她「紅衣小女孩」的原始版本,讓她毛骨悚然。當時這位打電話給她的民眾,說紅衣小女孩最初是出現在他年輕時服役的軍營中。
電話中,那位民眾表示:以前曾在政大後山憲兵營服役,在那當兵的人,特別是衛兵,都聽過或是看過3個紅衣鬼:2老1少,其中一個在軍營另一頭。據說日治時期,此軍營曾是毒蛇研究的實驗基地,日本人曾在此做活體實驗。那位民眾說他曾看過一份活體實驗的名單,有800多人,年紀最小的只有4個月。
在這版本的故事中,紅衣小女孩的故事其實是「鬼故事」,而不是山精水怪的「魔神仔」。對於這通神秘電話,林美容設想,未來也許有歷史學者能投入歷史考證的研究,挖掘其中的真相。
───後記───
本文刊登後,許多網友回覆「地藏王菩薩為何是陰神?」,因此編輯再次請教林美容老師。以下為說明:
佛教的地藏菩薩之宏願是地獄不空誓不成佛;而漢人社會的民間信仰中,把地藏菩薩轉化為地藏王。地藏王的神像,除了地藏庵有專祠祭祀之外,也常出現在百姓公廟、有應公廟、或大眾爺廟,也是取其普濟幽冥的作用。民間信仰的地藏王確實與陰靈的濟度和陰廟有關,但是也有拜久了,民眾把祂視為正神的案例。
無論如何,本文前述所指的是民間信仰的地藏王,而不是佛教的地藏菩薩。因為佛教並沒有神明的概念,但是佛教的菩薩中,觀音菩薩和地藏菩薩廣為漢人的民間社會接受,而成為觀音媽與地藏王。


魔神仔勾人!老婦「行軍式離開」衝太平坑 全身赤裸詭異失蹤3天--------------------妻子患有失智症
By Fb, www.ettoday.net查看原始檔一月 15日, 2019
社會中心/綜合報導
彰化一名63歲的陳姓婦人日前死家人到田中鎮中南路鼓山寺運動時,突然脫隊、急行往西走,讓家長急得報警。事隔3天後,2名女山友在太平坑深山找到了全身赤裸的婦人,且語無倫次、執意想繼續往山內走,這才緊急通報消防人員救援。
該名婦人13日和家屬走散,親友四處搜尋都找不到人。陳女的丈夫更說,妻子當初突然加大步伐,像「行軍」般快速離開,與平常走路的方式完全不同,脫隊後直接消失。
▲陳婦消失後,以行軍的速度前往太平坑深山。(圖/記者唐詠絮翻攝,下同) 
警方調閱路口監視器發現,陳女13日8時31分徒步沿著中南路往田中市區方向,8時58分出現在田中鎮員集路與復興路口,之後便失去了陳女的蹤影;後擴大追查範圍,終於在在田中鎮山腳路與和平路口發現陳女向東往山區直行,便在14日晚間集結搜索,但到15日凌晨2時都沒有收穫。
直到15日,住在員林及社頭的兩位楊姓、余姓女山友8時40分許在田中鎮長青步道發現一名女子全身赤裸徒步要往太平坑深山走進去,且陳女的情舉止怪異、語無倫次,讓她們夏倒立刻攔下對方並報警處理。
警方指出,確認過後的確是陳姓婦人,由於連續3天沒吃東西,她的身體非常虛弱,除了有脫水的現象外,膝蓋也有受傷、不斷流血的擦傷,立即將陳送醫治療。
▲▼陳婦與家人外出運動後,失蹤3天。 
田中分局內安派出所副所長表示,楊姓、余姓女山友看到陳婦當時一絲不掛全身赤裸膝蓋又流血,趕緊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給陳婦穿,沿路也找不到陳婦當時穿的衣服,問陳婦「這幾天都吃了些甚麼?做了甚麼事?」,陳婦只是呆立在一旁,似乎受到驚嚇,無法言語,陳婦家人都非常感謝有2位山友及警消人員的幫忙協助。
據《TVBS》報導,陳婦的丈夫透露,妻子患有失智症,但對方當天的行為舉止都跟平常不同,讓他聯想到太平坑的「魔神仔」傳說,家人們甚至到保安宮祈福,廟方也說15日會順利找到人,安置好妻子後便會去還願。
▼家人猜測陳婦是遇到魔神仔。圖為《紅衣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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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夜困深林 苗栗老婦:有人叫我往裡頭走! - 社會 - 自由時報電子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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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夜困深林 苗栗老婦:有人叫我往裡頭走! - 社會 - 自由時報電子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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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神仔牽人花蓮富里老婦走失3天 放鞭炮「驅魔」 女鬼瀑布旁現蹤 - 社會 - 中時 https://bit.ly/2SUj0Cw
山區失蹤3天,阿嬤告訴大家,聽到有女孩聲音,就跟著走。阿嬤吃著麵包邊哭邊說著。(玉里警分局提供/王志偉花蓮傳真)
真有魔神仔牽人?花蓮縣富里鄉78歲張姓阿嬤,日前至中溝山區工寮餵狗,平日熟悉的路徑,竟遲遲沒有下山,警方和青年組成搜救隊,找了3天仍不見人影,擔心不樂觀,於是聽從耆老建議放鞭炮驅魔,驅走「山精鬼魅」,詭異的是,隔天清晨就在當地人形容的「女鬼瀑布」旁平台被發現,阿嬤形容一直有聽到有少女的聲音,基於好奇便往聲音發出的地方走去,接著就沒有記憶了⋯⋯。
當地永豐派出所長鍾日順表示,每隔一段時間,永豐山區就會發生有長輩山區離奇失蹤事件,說也奇怪,最後找到的位置恰巧都在「女鬼瀑布」附近,眾人雖納悶,但也請長輩進入山區仍要留意自身安全。
當地人稱,幾年前,曾經有發生一件長者山中走失,在搜救找尋到人時,長者在吃蚯蚓,救難人員詢問為何吃蚯蚓,長者稱我在吃雞腿,是一個女生拿給我吃的,聽聞後,讓人毛骨悚然。
事件發生在本月初,富里鄉78歲張姓阿嬤富獨自到中溝山區工寮餵食家犬,夜深了還沒返家,沿途只發現阿嬤的機車,頭巾、拐杖,派出所副所長陳錦生表示,包括富里消防分隊、豐南巡守隊、義警、義消、村民約30人組成搜救隊,攜帶頭燈、手電筒,晚間摸黑徒步前往中溝山區展開搜救,始終沒有發現長者身影。
經當地耆老告知或許是被「山精鬼魅」帶走,建議放鞭炮驅魔,於是隔天清晨6點搜救隊,就在中溝山底下放完鞭炮後,不久竟然在「女鬼瀑布」旁的平台找到張姓阿嬤,體力尚可,警小腿擦傷,沒有生命危險。
搜救隊人員對於找到長者的位置感到相當疑惑,前一晚在平台附近尋找繞了數次,平台離長者工寮不到100公尺,前一天夜間動用近30名人力,花費了4個小時,卻怎麼也找不到人。
家屬表示,對於母親獲救感到非常開心,在這一帶,以前就常常聽說有年長女性被山精鬼魅帶走,民間傳說可能只是好玩無傷害人的意思,只要放個鞭炮就會找到,當時因找不到,在無計可施,基於寧可信其有之下燃放鞭炮,在派出所及搜救隊的協助之下,幸運的尋獲老母親。花蓮富里老婦走失3天 魔神仔牽人放鞭炮「驅魔」 女鬼瀑布旁現蹤 - 社會 - 中時 https://bit.ly/2SUj0C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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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時新聞網 提供 魔神仔又搞鬼?翁從高雄騎到嘉義消失 警拜神馬上現蹤(圖/翻攝畫面)2021/2/1 
民間流傳山中其實有魔神仔,會以各種形式出現,誘導人們走向危險,一名住在高雄市的75歲林姓老翁,日前騎機車出門,不知道為何竟獨自騎到百公里外的嘉義縣中埔鄉山區,並在斷崖旁翻車,家屬找不到人隨即報警,中埔警分局來回搜就是找不到人,結果拜完土地公,分局長就找到林姓老翁。
經調閱監視器,發現老翁出現在嘉義縣中埔鄉,最後行蹤是往石硦林場騎去,中埔分局馬上連絡當地消防分隊、以及救難協會,全部出動上山找人,不過不管怎麼找都沒有看到蹤影,搜救隊經過石硦村一處土地公廟,便祈求土地公保佑,幫忙指點林姓老翁下落,未料過沒多久,就在5公里處發現老翁機車,沿著旁邊林間小路,大約1公里處終於找到老翁。
至於為何會騎車到這裡來,老翁說原本出門找朋友,莫名騎車到嘉義中埔,這時才驚覺天色漸暗,也不知道什麼原因突然翻車,只記得眼前一黑,醒來時已經躺在地上,老翁表示,當時他心裡不斷呼喊著郭聖王及十三太保,沒多久突然眼前一亮,看到警察拿著手電筒,將亮光照在自己臉上。
根據了解,搜救隊說一開始就曾找過發現老翁的斷崖,只是不曉得為何,當下就是看不到老翁,直到分局長現身,指示大家重回原處再找,同時拜完土地公後,就找到人了,認為是分局長起驅邪鎮煞的作用。魔神仔又搞鬼?翁從高雄騎到嘉義消失 警拜神在詭處找到人 https://bit.ly/2YyJgEE


宛如電影「紅衣小女孩」精障翁直往深山走 路過民眾嚇壞報警
林炫均
2022年1月27日 
宛如電影「紅衣小女孩」精障翁直往深山走 路過民眾嚇壞報警 https://bit.ly/3AG03I4
失智翁不斷往深山走,民眾嚇壞報警。(圖/TVBS)
有民眾日前在高雄燕巢,發現一名老翁在竹林間徘徊,上前搭話老翁也不回應,活像電影「紅衣小女孩」的情節,讓他嚇得寒毛直豎,但又擔心老翁獨自一人發生意外,只好打電話報案,2名員警獲報到場,老翁嘴裡念念有詞,經不斷勸說,老翁才願意回派出所一趟,警方查出,76歲呂姓老翁有精神疾病,趁著兒子外出獨自從騎車出門,家屬事後也到警局將其帶回。
老翁坐在排水溝邊不願離開。(圖/TVBS)
21日上午10點54分,岡山分局深水派出所接獲民眾報案,稱燕巢區的深水路有一名老翁獨自在竹林間徘徊,上前搭話也不回應,只見他獨自往深山中走去,如同「紅衣小女孩」電影情節,希望員警能到場幫忙。警方到場,隨即在一處山區找到老翁,要他回派出所一趟,但老翁蹲在竹林邊的水溝旁不斷自言自語,面對提問也只回答「我在這邊休息就好」,讓員警相當頭痛。
老翁兒子到派出所將父親帶回。(圖/TVBS)
2名員警三催四請,老翁才從竹林邊緩緩走出,經查證身分,便通知呂姓老翁的家人前來將他接回。呂翁的兒子到派出所表示,父親領有精神疾病殘障手冊,這次他工作時,獨自從旗山騎車到燕巢,機車故障後就下車一路往山區走,還好即時被其他民眾發現,他對員警出手協助,表達感激。
宛如電影「紅衣小女孩」精障翁直往深山走 路過民眾嚇壞報警 https://bit.ly/3AG03I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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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神仔(白話字:Mô͘-sîn-á、臺羅:môo-sîn-á),[1]是在台灣與福建廣泛流傳的民間傳說中,一種誘導人類到山野間迷失的鬼或者精怪。民俗及人類學研究者根據田野調查採訪[2],普遍認為其並不明確屬於民間信仰中鬼、神之分類,通常被認為是民間信仰中一種出沒於荒野、山林、水澤的精怪。有時也被認為是兒童、婦女或登山者的枉死鬼魂,亦可能被指稱其他過渡的複合信仰,因此是否魔神仔應視事件描述的情形而定,如靈異節目報導的事件紅衣小女孩即摻雜多種民間信仰的猜想,對魔神仔的民間傳說作出變更及轉移。
魔神仔 - 維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書 https://bit.ly/34eMFPl
名稱
簡稱魔神,或寫作毛神、摸神、魍神、魅神、無神、芒神、墓神等。[3]其中芒神一名據說是因為其在山坡地的「芒草叢」中出沒而得名,也有一說是得名自古代迎春祭祀句芒儀式的流變。[來源請求]
特徵
即魑魅魍魎,魑指山精,善於山水間魅惑人類為魅,魍指水怪,隱匿水中難辨形體呈多影之相為魎。魔神仔喜好出沒於山林間、溪流邊、河岸旁。
根據傳聞描述,魔神仔是好奇或者調皮的精怪,會迷惑人類的心智或惡作劇,戲弄別人,其戲弄對象通常是老年人或者兒童,作法則是將人帶到山野川湖,使其迷路,無法回家,類似日本傳說中的神隱。
一般對魔神仔面貌的說法是「身材矮小,動作敏捷,作兒童狀」,亦有地區傳聞的魔神仔是「高大而面色極白,擦有顏色鮮明的腮紅的女子。」民間認知的魔神仔不像鬼魂害怕日光,可於光天化日之下行動,常對人類惡作劇,將人類帶到荒山野嶺捉弄一番,遭到魔神仔誘拐者大都會無恙尋獲,少數傷亡者,往往是病體虛弱者,因魔神仔很少傷害人類,而是喜歡戲弄人類;不過魔神仔不擅長照顧別人,而且害怕聲響,一有巨響就隱蔽不出。
在福建和台灣各地,不論閩南人、客家人、原住民,都有成人或小孩被魔神仔抓走或誘拐而失蹤的傳說。當有人被魔神仔拐走的消息出現,鄉民親友會請示地方神祇山神、土地公、城隍爺、王爺等,四處敲打鑼鼓、放鞭炮尋找,生還的失蹤者被發現後常處在精神恍惚狀態,事後宣稱曾吃了魔神仔給的佳餚(雞腿、飯食),但其實卻是滿嘴的昆蟲(蚱蜢、蟋蟀、螳螂等)、牛糞、蚯蚓、樹枝與土石等穢物。
有些地方的魔神仔傳說,同時雜揉了厲鬼信仰,變得有攻擊性,如說是被原住民出草獵首的無頭商人,或者墜落山谷而死的女人,此輩往往在山中害人以捉交替,不過這並非臺灣民間信仰的主流。
關於魔神仔事件的事發經過雖然大同小異,但在外觀特徵上的描述往往因地域、信仰而有所分歧,甚至在與鬼魂概念混雜之後已難以釐清其原始的形象:
又或者魔神仔的傳聞其實是由多元文化中固有的類似形象的複合構成,並非單一固定的客體。
作家王家祥紀錄母親口述,同時也是最普遍的說法:魔神仔,躲在草埔中,專門在『摸』囝仔,把愛玩不知回家的囝仔『摸』得昏昏憨憨,隨伊走去墓仔埔,將人丟在那裏,半眠才讓仔醒來,驚得半死,做囝仔攏嘛知,魔神仔矮矮黑黑,歸身軀全全毛!--《魔神仔》序文[4]
日本民俗研究者池田敏雄紀錄之モオシンナア:在民間信仰中,魔神仔是戴著紅帽子之幼兒的亡魂,會使小孩陷入失神狀態。[3][5]另有坊間資料載述:魔神仔約三尺高,四肢雖然健全,但五官模糊難辨、膚色為藏綠色,喜戴紅色小帽。[6]
風水專家林正義曾於電視節目中講述自己童年時期在宜蘭五峰瀑布旁雷公山所見到魔神仔之經驗。稱其身材矮小,身高約100cm左右,雙眼通紅,面貌狀似猿猴卻頂上毛髮稀疏,兩耳上端尖銳,身軀跟四足佈有圓麟狀斑紋,四肢手腳指之間均有蹼狀物,全身呈褐色偏灰,能發出尖銳的叫聲。運動性極佳,通常不會直接走人類常走的山間蜿蜒小路,而是以很快的速度從山下橫切上坡。不像其它彌猴類生物奔走時偶而會以前肢觸地協助奔跑,而是跟人類一樣完全以兩足直立行走、奔跑,並說其奔跑時呈「之」字型橫切上坡,移動速度異常敏捷,在陡峭山坡上仍能跟在平地一樣快速奔跑通行。
前立委廖學廣曾於電視節目《現代啟示錄》直述魔神仔叫聲類似敲鑼,台語稱「魔神仔打鑼」,叫聲類似「叩」一聲長音,但不短促有尾音提攜且音頻很高,呈「叩~」聲,他幼童時期居住於汐止山區,他想聽魔神仔是怎麼叫的,便要求長兄凌晨4點多聽到魔神仔啼叫時搖醒他,並說魔神仔會持續發出這種叫聲。他也提及有些老一輩汐止婦女曾於早上8點多在基隆河上流岸邊洗濯衣物時,被魔神仔從水中拉腳。還說魔神仔生性膽小,在汐止魔神仔山(又稱:柯子林山)若遇到有人在山區失蹤,汐止當地人會拿中型鐵製沙拉油桶,在山區找人時沿路敲打,製造出巨大聲響試圖嚇走魔神仔,不要再纏住失蹤者,讓搜救隊伍可以早日找到失蹤者。
又有一說魔神仔常以「中年婦女」的樣貌示人,妝容通常是鬆弛的大臉塗上厚厚的白粉,身上時常穿著大紅大花的不協調服飾坐在山區的路邊。影集通靈少女所參考的藍本人物索非亞(《靈界的譯者》作者 劉柏君)曾於電視節目《驚爆新聞線》述說自己青年時期在山區騎機車所遇到魔神仔之情形。指其類似中年人士略呈福態,貌相疑似為女性,全身均穿著紅色衣物,手拿著一把大油傘,坐在山區路邊。並說其有鬼擋牆能力,遇到後即被囚於空間之中,騎車一直原地繞路。
根據小琉球當地居民口述,魔神仔型態及叫聲類似3至4歲孩童,會在深夜牽著成人,將其推入堆肥坑中,被害著往往清醒後,才發現滿身的糞便。在日據時代的番子厝甚至有進入民宅企圖喚醒就寢後的兒童,欲與之玩耍的親口傳聞:在入夜後,我聽到小孩子的笑聲,隱隱約約地看到床邊站著一個小孩,他的手輕捏我的大腿,我當時覺得疑惑,於是也捏他的手臂,他的肉捏起來相當柔軟,觸感很像麻糬,我們就這樣捏來捏去,當時並不覺得害怕,只覺得這個小孩相當煩,他在我的房間跳上跳下的,吵得我睡不著,三番兩頭的就來床邊找我玩,害我都睡不好。也有天臺居民如此口述:凌晨退潮後,我正在潮間帶撿拾貝類,突然背後被礁石丟中,往後一看,竟然是一些孩童,因為他們不斷地以小礁石丟過來,我只好也以礁石反擊回去,只見他們尖叫著,似乎相當開心。也有這樣的傳說:魔神仔會吹奏笛子,通常會一個孤拎拎的坐在礁岩上吹奏著,皮膚呈現紅色,曲調感覺是悲傷的,這類的魔神仔並不常見,也不會和人有互動,只是孤單的吹奏他的笛子;另一種皮膚呈現深色的魔神仔非常頑劣,好動而且會捉弄人,見到這類的要遠離,魔神仔很怕人血,被沾到會要求你幫他擦掉。當地部份居民相信魔神仔是嬰靈的化現,因為清末民初的漁民無力撫養女兒,只好在其出世後用棉被或布料包裹後,放置於礁岩洞中再以畚箕倒蓋其上後即離開,這個過程叫做「蓋畚箕」,而這些任其自滅的嬰孩就變成了島上的魔神仔。民國5、60年代的居民們常會用警告的語氣嚇唬晚上不想睡的孩童:「再不睡,就會被魔神仔把你牽走!」
另外,因為台灣原住民族中的鄒族,有族人被矮人誘拐後失蹤,最後才在芒草堆上發現睡著的他的傳說,因此也有人認為「魔神仔就是漢人的矮人」[7],但此說法因為原住民本身相關的矮人傳說就只有那一則,可信度不高[8]。
出沒蹤跡
基本上魔神仔的傳聞遍布台灣各地:從高低海拔的山區(如奇萊山、柴山、美崙山、陽明山都有魔神仔的傳說。[9])到偏遠的深林荒野,甚至靠近早期開發聚落區域的郊區都有類似的傳聞事件發生。離島則以小琉球海邊或礁岩洞穴皆有相關出沒傳說,以夜間至凌晨為出沒時段。在臺灣閩南人的基隆北海岸與桃竹苗三縣的客家人聚居的客家莊(莊)山坡地,也傳有魔神仔誘拐兒童,甚至牽走成人的紀錄。學者便曾以平溪及苗栗鄉鎮作為田野調查的典型地域[3][2],魔神仔任何時間皆可出沒,不似鬼魂,民間信仰中鬼魂多為日落之後才出現。[2]
文化視野
臺灣各原住民族普遍流傳的矮人傳說[10],但傳統上與魔神仔不一樣[11]。矮黑人傳說如賽夏族的矮靈信仰[9]、花蓮丹社群布農族的sazusu傳說:古有矮人撒都索(sazusu),居住在達給里社(takilitu)地帶,身材只有二尺,非常善於攀爬大樹,靈巧宛如山猿一般,他們一旦潛匿樹草叢林中,就不容易找到他們的蹤跡。常常從密葉中,揮刀殺出,本族祖先被之傷亡者慘重。[12][13]。各族泛靈信仰中的惡靈如凱達格蘭族神話傳說中的妖怪sansiyao[3][14]、南澳地區泰雅族的rutux傳說。[15]
日本傳說中的神隱、化狸、河童、山人(やまびと,山男・山女・山姥・山童等住在山裡的人形妖怪總稱。)等。
歐洲傳說中的地精
中國漢代神異經提及所謂「山臊」,是惡鬼之類:西方深山中有人焉,身尺餘,袒身捕蝦蟹,性不畏人,怕爆竹聲,見人止宿,暮依其火以炙蝦蟹,名曰山臊。
晉代的《搜神記》,紀錄有許多山精物怪的傳聞。木石之怪,夔,『魍魎』。水中之怪,龍,『罔象』。夏鼎志曰:「『罔象』如三歲兒,赤目,黑色,大耳,長臂,赤爪。索縛,則可得食。搜神記/第12卷
清代《聊齋志異》卷一第七篇,〈山魈〉提及面似老瓜皮色,目光睒閃,遶室四顧,張巨口如盆,齒疏疏長三寸許,舌動喉鳴,呵喇之聲,響連四壁。
事件傳聞
此處選錄較具代表性以及新近發生的事件作為日後資料整理的備考。建議參考收錄原則:
發生於山林郊野、離島。
具備可考的事件來源,如論文、新聞。
過程中遭遇不合常理的人、事、物經驗,並排除有目的人為致幻可能。
事件當事人或相關受訪者質疑為魔神仔或精靈鬼怪滋擾作祟,受訪者優先表示事件脈絡為抓交替或人鬼附身則予排除。
事件視後續追蹤增修內容或移除收錄。
延伸閱讀可參考:
台灣魔神仔傳說的考察(A Study on the Folklore of Mô-sîn-á in Taiwan)論文-附錄二:各報「離奇」迷途、失蹤事件相關報導一覽表[3],當中作者收錄1899年至2010年間有正式報紙刊登記錄計47起事件的整理。
1985年1月26日,中國時報載:苗栗縣南莊鄉鵝公髻山出現奇怪的不明動物,全身黑毛遮體,頭髮很長,兩腳直立行走,約有十三、四歲的山地小孩一般高大,會爬樹,並抓走賽夏族錢姓人家的兩隻土雞生吃,頭份警察分局派山青隊入山搜查未發現。[16]
2003年4月:68歲婦人三月底與家人至新北市汐止區汐萬路三段柯子林山區公墓掃墓,在下車後兩分鐘失蹤。家屬求神擲茭,得到被「毛神仔」帶走的「訊息」。失蹤九日後在距失蹤現場三公里山區處發現屍體。當地民眾指稱該山區被稱為「毛神仔山」,曾多次有人被「毛神仔」帶到山上的紀錄。[17]前汐止立法委員廖學廣表示汐止山區的確很多「魔神」,個子很小,常在山區小路向老人和小孩招手,如果應聲,就會被拐走,陪魔神玩幾天才放人,廖學廣小時還親眼見過一次,還好母親正巧呼喚,才未被拐走。[18]
2008年7月:屏東縣恆春鎮83歲婦人在卡玫基颱風後,到恆春社頂公園採菇,失蹤五天後被墾丁國家公園巡山員在梅花鹿復育區發現。自稱遭遇到一高大紅髮大臉的女性"魔神仔"向她討取衣物,並教其食用野生月桃葉心果腹,對峙五天後老婦脫下內褲給對方,"魔神仔"才離開,不久便被尋獲。[19]中央研究院民族學研究所林美容[永久失效連結]教授在著作中記述到:大地文教基金會楊緒東醫師曾以高大女性及氣候等相關特徵推測此事件為旱魃所為,然台灣民間並沒有太多旱魃相關的信仰風俗,此一說法頗顯突兀。[20]有民眾則依紅髮高大特徵認為與當地萬應公祠所祭祀之荷蘭八寶公主有關,廟方人員則否認此說法。[21]
2010年7月:隨進香團到墾丁旅遊的70歲老先生,與團員在社頂公園遊覽時不慎與團員走散迷失。[22]
2011年6月:臺南市左鎮區一名84歲老婦人沒水沒食物受困山區兩天,後自行走出山區為人所發現。脫困後她表示,「山上有人請我吃飯,且很多人陪伴相當熱鬧,還有人帶我回家睡覺。」且老婦人全身乾淨無受傷,根本不像在山中走失兩天。醫生認為可能是年紀大且未進食而引起的幻覺。[23][24]
2012年2月:花蓮縣富里鄉47歲黃姓婦人12日進入山區巡察箭筍生長情形失蹤多日,搜救人員連日找尋未果,當地耆老說是被「魔神仔」帶走,數十年以前這一代山區也曾發生過這類事件,建議放鞭炮驅魔。18日晚間在山區以豬肉祭山神、放鞭炮後,黃婦19日下午就被尋獲。黃婦獲救後對多日迷失印象模糊,只記得進入山區後就暈頭轉向毫無記憶,是在聽到山區有人燃放鞭炮重新恢復記憶,才開始驚覺自己身在山區,次日聽到有搜救人員靠近,循聲往救難隊伍靠近才獲救。[25][26]
2013年7月:78歲隨團日籍觀光客鈴木節兵衛7月2日上午在新北市瑞芳區金瓜石黃金博物館園區脫隊失蹤,直至7月6日下午在十五公里外濱海公路旁被禮樂煉銅廠警衛發現,身上有許多被芒草割傷的痕跡,生命跡象穩定,但卻說不清這四天如何度過。居民議論紛紛,指老先生走失那麼多天,搞不好是被「魔神仔」帶走。[27][28]
2014年6月:新竹縣一名80歲婦人彭吳允水,於6­月28號跟隨旅行團至花蓮縣鳳林鎮林田山遊玩,離奇失蹤,警消調閱監視器畫面,發現其如廁過後­,原本行動不便的腳彷彿痊癒一般,健步如飛轉往山區產業道路失蹤,五天後在離失蹤第三公里處尋獲,婦人說她被一位身穿紅衣的女子帶走,夜晚還有一對老夫妻會陪他聊天,村民認為該夫妻是土地神的化身。
2014年7月:台東縣池上鄉一名68歲老翁林金木走失,直到4天後的上午­九點多,才在離家3公里遠的卑南溪床上找到,不過老翁的妻子透露,這名老翁雖然輕微失­智,但不停告訴家人是有一位女子領路,他才會跟出去。[29][需要較佳來源]
2015年5月:基隆市信義區一名75歲的老婦人,19號下午在自家後山深澳坑路採筍子,沒想到卻遲遲沒­有回家,家屬趕緊報警搜山,並四處在山中跪求山神保護婦人,經過警消徹夜搜山,終於在上午順利找回老婦人,沒想到老婦人卻­跟家屬說,他是跟著一位年輕人走,後來年輕人不知去向,回過神後已迷路。[30][需要較佳來源]
2015年5月:台中市太平區一名73歲吳老婦人,深夜身穿粉紅色睡衣,在離家2公里的加油站求助,事後她告訴警員說「我的房間裡突然出現2個4、5歲的小朋友,說要帶我出去玩,拉著我一直跑,他們一直叫我走這邊啦」。[31][需要較佳來源]
2015年8月:高雄市燕巢區78歲阿嬤柯蘇葉,18日上午出門到田裡工作,卻不知何故失蹤,搜救人員最後在田寮新興里龍鞍宮附近墓園尋獲阿嬤。阿嬤被尋獲時,人躺在地上,身體虛弱,但意識清楚,柯蘇葉告訴搜救人員,她已在該處停留2天,且有人提供三餐。從燕巢尖山里果園,到尋獲地田寮新興里龍鞍宮附近墓園約8公里遠,當地山路崎嶇不平,且須翻山越嶺,平日人煙罕至。[32]
2016年3月:高雄80歲黃姓阿嬤到旗山醫院就診,未如往常搭車徒步返家,結果半途迷路,回過神來發現獨自在山上的墓仔埔,因天色已晚,阿嬤又餓又怕,躲了一夜才被民眾發現,報警帶她下山。阿嬤驚魂未定,激動地向警方表示「被魔神仔牽走」,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要用走的回家,也不解半途為何走進墓園。[33]
2016年6月:劉姓老婦29日晚間採竹筍時,不慎摔落邊坡後迷路,就沿著鐵軌往竹東方向走,自稱遇到一名好心的人收留她過夜,天亮後便告別好心人,之後又繼續沿著鐵軌走,走不到多久就遇到兒子和消防隊員,但警消透漏,這附近並沒有任何住家和人跡,不知老婦人遇到何人相助。值勤的二重分隊表示,劉婦不但身體健壯,也沒有出現虛弱、脫水等症狀,已告知家屬讓劉婦返家後多喝水、補充營養,以防脫水和低血糖。[34]
2018年5月15日凌晨2時30分嘉義縣警察局民雄分局大林分駐所接獲一名50歲的中年人的來電,往常自己開小貨車返家,結果半途迷路,回過神來發現獨自在嘉義縣大林鎮第六公墓的墓仔埔,中年人嚇到打110報警,一名50歲的中年人激動的向大林分駐所林姓副所長表示說魔神仔叫我帶祂回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開車進墓園。
當代傳說
玉山小飛俠:相傳玉山南峰會出現三個頭戴斗笠,且穿黃色小飛俠雨衣的男子,將登山客引誘至懸崖。[35]民俗學研究者認為此類記述有冤魂捉交替的意味,與民間傳統的魔神仔形象有所差距。
紅衣小女孩:出自八大第一台《神出鬼沒》當中一集,及東森電視鬼話連篇靈異節目中大致內容為1998年3月某家庭至臺中市北屯區大坑風景區風動石登山步道出遊拍攝到的片段:片中拍到隊伍後方跟隨一名身穿紅衣,表情陰沉,姿勢古怪的小女孩(據稱當時隊伍中並無此人),其後一年檢視影片發現怪異處,才寄至電視台在節目上播出。2009年在批踢踢八卦板,由當年節目剪接師爆卦[36][需要較佳來源]指出八大電視台並未播出全部片段引發討論,而曾有新聞媒體採訪到一名在新北市新店區販賣米粉湯的腦性麻痺女子,號稱踢爆"紅衣小女孩"的真面目。但實際又是一樁話題炒作,其真相至今無解。
有關魔神仔和其他台灣的妖怪,可參考台灣妖怪列表。
魔神仔 - 維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書 https://bit.ly/34eMFP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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