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的所在：本能寺
為什麼光秀會謀反，至今仍是個謎題。無論是史學家、小說家、電影導演甚至漫畫家，都對這個主題愛不釋手，本能寺也成為各種時光穿越劇最愛的歷史舞台。信長和光秀都很愛講人生短暫之類的哲理，但對他們關係的討論，卻一直延續了四百年，至今未歇。
李拓梓
2017-05-29 1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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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拓梓
戰國時期最大的懸案，莫過於明智光秀背叛織田信長的「本能寺之變」。由於光秀事前毫無動機，事後看來也毫無準備，不僅沒有與原先和他交好的室町幕府末代將軍足利義昭交好，盟友們也都按兵不動。再加上當時在中國地區跟毛利家作展的羽柴秀吉以驚人的速度啟動了「中國大返還」擊敗了光秀。光秀的天下一共只有十天，因此後人也經常用「三日天下」的典故，來形容沒做好準備的短暫權力。
戰國時期最大的懸案，明智光秀背叛織田信長的「本能寺之變」。圖為《真書太閤記》本能寺燒討之圖，渡辺延一作。（維基共享）
事件的發生地本能寺，現在位在有很多好吃老店的寺町通和三條接壤之處，旁邊還有一座「本能寺大飯店」。聽說設施不錯，裡面還有大風呂，只是每每詢問旅伴是否願意住這，都被「搞不好鬧鬼」這種奇怪理由所婉拒。其實現在的本能寺，根本不是當年「本能寺之變」時燒毀的本能寺，而是江戶時期重建後遷移的新址，不過寺裡面還是有織田信長的紀念碑。
京都大本山本能寺。（圖：作者提供）
本能寺內信長紀念碑。（圖：作者提供）
原先的本能寺，跟現在的本能寺距離並不會太遠，算是戰國時期京都的門戶之處。當時的寺院主要收入來源，常常都來自往來京都的各路軍人。軍人有領地，因此有足夠的錢財可以捐輸，而寺廟便以這些捐輸營運，把院內便得美輪美奐，也可以吸引軍人下次再來。本能寺的功能，就是作為織田信長在京都的居所。
其實信長不常來京都，大多數的時間，他都住在琵琶湖畔的安土，或者是原來的地盤尾張。他不喜歡京都，京都也不喜歡他。他所一手扶植的將軍足利義昭，一天到晚就在背後捅他刀；他所支持的皇室，雖然沒有捅他的能耐，卻有一大堆繁瑣的規定，讓他覺得厭倦。信長是一位務實主義者，他對這些勾心鬥角、繁文縟節的瑣事，感到厭倦透頂。
信長持續的南征北討，有時勝、有時敗，但是他發現，京都的繁文縟節，只要丟給一個人處理，都可以搞定，那個人就是明智光秀。明智光秀跟織田信長，過去都臣服於「美濃蝮蛇」齋藤道三之下，但是信長是尾張領主，光秀是家臣，因此道三被兒子義龍殺死之後，光秀一下子就無處可去，在諸侯之間到處流浪。直到投靠了信長，光秀的人生才開始發光發熱。
明智光秀像。（維基共享）
信長發現光秀不僅會打仗，還是個治理人才。跟信長的其他手下相比，光秀能文能武，不僅騎馬打仗可以，吟詩作對也有兩下子。最重要的，是因為他跟將軍足利義昭關係不錯，對京都的儀節也頗有心得，因此在京都留守，不僅可以掌握情況，也能夠穩定京畿秩序。光秀唯一的缺點，就是講話吞吞吐吐，慢條斯理，常常讓想的比說得快的信長不耐煩。
信長是沒有耐心的人，光秀經常追不上信長的思緒，而遭到信長責罵。在豐臣秀吉一統天下後，要手下編寫成有關紀錄他如何擊敗光秀的宣傳書《惟任退治記》當中，就指出了明智光秀的叛亂，是因為對信長心懷怨恨之故。 這個帶有「野心說」和「怨恨說」色彩的描述，後來在江戶時期的《太閤記》以及《明治軍記》當中都被採用，並且加入許多生動但不太確定真假的現場描述。廣受歡迎的吉川英治小說《新書太閤記》以及司馬遼太郎的《盜國物語》，就是以這兩本書為基礎，因此後人對明智的叛變，也比較喜歡穿鑿成野心說和怨恨說來附會。
不過怎麼說，這些說法都對光秀懷有敵意。有一位自稱明智光秀子孫的明智憲三郎，在《揭開本能寺之變400年謎團》一書當中，對怨恨說的始祖《惟任退治記》提出嚴厲的質疑。他甚至去查了天氣，認為光秀不可能在晴天的連歌會上吟詠下雨的意境。明治憲三郎認為若對本能寺之變，採納後來的受益者秀吉的宣傳品漏洞百出的說法，卻沒有遭到質疑，簡直不可思議。
織田信長像。神戸市立博物館藏、重要文化財。（維基共享）
但總而言之，光秀叛變了。1582年六月二日，光秀帶領大軍進入京都，喊出了「敵人就在本能寺」的口號。因為輕忽而沒有帶著重兵的信長，對光秀的叛變措手不及，雖然奮力抵抗，但終究難逃戰敗命運。信長選擇自殺，並將本能寺放火燒毀，他的遺體並沒有被找到。擊敗信長的光秀聯通朝廷、諸侯，希望能夠代替信長來治理天下。但是所有人對光秀的天下都抱著懷疑的態度，信長還有好幾個兒子、孫子在世，武力也一點都沒有減少，大家都不敢輕舉妄動。
信長的幾個手下軍團，在「本能寺之變」發生當時，都在外征戰，丹羽長秀在準備渡海前往四國，柴田勝家、隴川一益，都在在遙遠的北陸。在中國的羽柴秀吉連夜跟毛利軍和談，急急返回京都，本來需要一個禮拜的路程，秀吉三天就完成了。當秀吉軍出現在山崎，光秀軍完全不知所措。這場「天王山之戰」的會戰，確定了光秀敗亡的命運，也使得唯一趕回來取得大義名分的秀吉，取得了成為天下人的門票。
無論如何，到底為什麼光秀會謀反，至今仍是個謎題。無論是史學家、小說家、電影導演甚至漫畫家，都對這個主題愛不釋手。本能寺也成為各種時光穿越劇最愛的歷史舞台。前陣子，據說名作家萬城目學在twitter上批評富士電視台盜用他的心血結晶，指控的就是穿越劇電影《本能寺大飯店》。還有一天，我在新聞中看到為了賣一瓶茶，廠商居然找來信長和光秀的子孫握手言和，說是要盡棄前嫌，不再計較當年恩怨。信長和光秀都很愛講人生短暫之類的哲理，但對他們關係的討論，卻一直延續了四百年，至今未歇。
穿越劇電影《本能寺大飯店》。（圖：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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