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竹內昭太郎《永遠的台灣島》:那一代日本人留下的台灣青春 | 米果 / 台北捌玖零 | 獨立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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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竹內昭太郎《永遠的台灣島》:那一代日本人留下的台灣青春 | 米果 / 台北捌玖零 | 獨立評論


 

日本最長的一日(日文:にほんのいちばんながいひ)是於1967年上映的日本歷史電影,東寶電影公司創立第35年的紀念電影,原作為作家大宅壯一。

本片獲得日本電影旬報百大經典電影第38名。

劇情概要[編輯]
昭和20年(西元1945年)8月14日,英、美、中三國所發起的波茨坦宣言要求日本無條件投降,日本政府召開御前會議,昭和天皇向鈴木貫太郎內閣眾大臣宣告日本要無條件投降的事實;使得許多日本陸軍年輕軍官不滿,想盡辦法奪走天皇錄好的宣告無條件投降的唱片(玉音放送)。當天下午12時,陸軍部爆發宮城事件、以及海軍航空隊小園安名大佐在厚木基地的叛亂事件,造成一系列的騷動。

所謂「最長的一日」就是在天皇宣稱將要無條件投降的那一時間起、到宮城事件叛軍被鎮壓之後的24小時的時候。陸軍大臣阿南惟幾因為無法繼續戰鬥,又發生此次事件,切腹自殺;許多年輕軍官也憤而自殺。

最後,天皇終於在8月15日向人民宣稱要無條件投降的消息,才平息此次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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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析《日本最漫長的一天》

書名:《日本最漫長的一天》
作者:半藤一利
譯者:楊慶慶、吳小萍、吳小敏
出版社:八旗文化
時間:2015年8月

《日本最漫長的一天》書影(作者提供)
1945年8月15日迫近正午,陽光如赤焰紋身,但幾乎全體日本國民都聚集於收音機前,耐心等候決定日本命運的「玉音放送」。十一點五十九分,播音員和田信賢劃破靜寂:「從現在開始,進行重要廣播,請全國的聽眾起立」。其後由情報局總裁下村宏宣布:「誠惶誠恐蒙天皇陛下對全國國民宣佈詔書。接下來,請謹聽玉音」。接著《君之代》樂音奏起,樂音甫落,便傳來:「朕深鑒於世界之大勢與帝國之現狀,欲以非常之措施,收拾殘局,茲告爾忠良之臣民……」
上述「玉音放送」那一幕早已成為戲劇、小說用以宣示日本投降的必備影像;然而絕大多數人可能不知,前此廿四小時,日本陸軍一些少壯派佐(校)級軍官企圖政變,不但殺了近衛師團長森赳,且偽造命令調遣近衛師團的部分兵力進占皇居,是為「宮城事件」。但因陸軍省的首腦們及戍守關東地區防務的東部軍不願協同叛變,加上政變軍官始終找不到天皇錄製《終戰詔書》的玉音盤,於是,「玉音放送」如期宣示,而叛變的軍官其後自殺(畑中健二、椎崎二郎、古賀秀正、上原重太郎等),然而有幾個陰謀策畫者(竹下正彥、井田正孝、窪田兼三)活了下來。
日本陸軍青年將校導演的「宮城事件」,布幕、人物、情節似曾相識。事發之初,近衛文麿公爵立即聯想到1936年的「二二六事件」。「二二六事件」係日本明治維新以來最大的軍隊叛亂,青年尉級軍官襲擊六重臣,致內大臣齋藤實、大藏大臣高橋是清、教育總監渡邊錠太郎身亡,侍從長鈴木貫太郎重傷,首相岡田啟介、前內大臣牧野伸顯僥倖脫逃。最後,因為天皇裕仁態度強硬,陸軍首腦不敢附和叛軍要求,以及海軍的強力反制(被襲殺的重臣多為海軍元老),事情很快落幕,然而此事件反倒讓法西斯更形猖獗,軍方勢力已難遏止,日本就此走向戰爭敗亡之路

參與「二二六事件」的青年尉級軍官(圖片來自於維基百科)
從「二二六事件」到「宮城事件」有三個重疊的重量級身影必須一提:一是日皇裕仁。「二二六事件」初起,儘管有陸軍首腦們的延宕、縱容,由於裕仁意欲敉平叛亂的意志強烈,所以統帥權之用發揮到極致,戰後他曾回憶:「經歷與田中(義一)內閣之間的不愉快經驗後,我決定在決策前一定要等候顧問群提出意見,不要逆其建議而行。我只有兩次積極地執行自己的主意,一次是這件事(二二六事件),一次是終止戰爭。」若非在最後關頭,裕仁以「聖斷」接受《波茨坦宣言》,否則陸軍部門還想進行「戰到一兵一卒」的玉碎行動。但也因為統帥權的實質存在,致有關裕仁的戰爭角色、戰爭罪行終其一生都爭嚷不休。
另一個樞紐人物是海軍元老鈴木貫太郎。「二二六事件」身負重傷的他,奇蹟似的活了下來,到了1945年4月受命組閣,他即決心排除萬難結束戰爭。他力擋阿南惟幾、梅津美治郎、豐田副武三大鷹派代表,讓日皇裕仁以「聖斷」接受《波茨坦宣言》。待八一五之後,鈴木立即宣布內閣總辭,祇因歷史任務已然達成。倘使「二二六事件」當時,率叛兵襲殺他的安藤輝三再補上一刀,那終戰該如何畫上句點恐又是一番波折了。也許早在「二二六事件」時就擺好命運棋譜,而彼時撿回一條命的鈴木就已參透禪機了吧!
第三位則是海軍將領米內光政。一般而言,日本海軍將領遠較陸軍頭頭深明大義、較諳世界趨勢,米內光政、山本五十六、井上成美三人被目為海軍反戰鐵三角,「二二六事件」初起,米內、井上就迅速讓軍艦駛離軍港,並封鎖東京灣,隱約陸海軍內戰有一觸即發之勢。由於米內親英美反軸心集團的色彩鮮明,所以陸軍向來仇視他,戰爭末期他擔任海軍大臣協助鈴木貫太郎力求停戰,沒有米內,鈴木將難以施展。
相較於海軍將領的「開明」(這是比較級,畢竟日本海軍在其帝國主義海外拓殖中扮演的角色和負擔的罪責,絕不少於陸軍部門),陸軍則顯得作繭自縛。「二二六事件」中血氣方剛的青年軍官,「宮城事件」裡的叛變主角,都不認為自己是逆賊,他們始終以「尊皇討奸」為己任;弔詭的是,「二二六事件」的「討逆」主軸是要讓天皇親政,裕仁卻直接打臉,並將他們打成逆賊,致使他們至死都覺含冤莫名;至於「宮城事件」的青年軍官,根本上就是要違逆皇恩,卻又說不清楚,以致演了一齣荒謬劇。這一切可讓人聯想到馬克思的名言:「黑格爾在某個地方說過,一切偉大的世界歷史事變和人物,可以說都出現兩次。他忘記補充一點:第一次是作為悲劇出現,第二次是作為鬧劇出現」。
「二二六事件」當然是悲劇,但「宮城事件」的鬧劇可能不會止。
尼采所言的「永劫回歸」(eternal return),其實是日本武士永遠の咒。這種怨咒寄生於《葉隱閒書》、佐藤信淵等的思想體系裡萌芽再生,更明確的回歸指涉就是《忠臣藏》。這一事件發生於十八世紀初,赤穗四十七浪士(以大石內藏助為頭人)為主君淺野長矩復仇,忍辱負重最後集體行動襲殺了吉良義央,事後四十七人被命令切腹自殺。事件半世紀後,先以人形淨瑠璃演出,廿世紀後以小說、電影、電視、動漫形式出現者早就難以計數。

1962年版的《忠臣藏》海報(作者提供)
評論家加藤周一指出,《忠臣藏》復仇集團的目標在行動伊始就已固定,集團本身的知性僅用於如何保持集團的團結,和如何朝著最初設定的目標進行,根本不曾用來修正最初的目標。這和日本人即使在經歷毀滅性的二戰後,不少人依舊不會去批判戰爭的目的,祇會在枝節、語彙裡打轉,這就是「忠臣藏症候群」。思想家鶴見俊輔更把這症候群和鎖國性連結來談。
看看以武士精神傳人自居的舊日本陸軍,就是不斷複製《忠臣藏》的戲碼,才讓自己陷入悲切惡境,更造成世人無盡的苦厄。日本將校和中國軍人不同,他們之中才智聰明者(如昭和三大參謀的石原莞爾、辻政信、瀨島龍三,中國軍人根本難以望其項背)不絕如縷,但由於死抱著忠君愛國的封建意識,仇視現代的國民國家,以致養成不負責任的下剋上惡習。可惜,青年將校雖然以《忠臣藏》為懸念,但領導者大石內藏助卻是個虛擬個體。
「二二六事件」青年將校想擁立真崎甚三郎、荒木貞夫,但此二人及其他「皇道派」將領都彼此觀望,最後在裕仁堅決鎮壓叛亂後,個個不敢妄動,以致「二二六事件」是齣沒有大石內藏助的悲劇;至於「宮城事件」,青年將校強行要陸軍大臣阿南惟幾扮演大石一角,阿南既阻擋不了青年將校的盲動,又無法違背「聖斷」,終究祇有自殺一途。更反諷者,兩次《忠臣藏》的Cosplay,本意是為主君(天皇)擴權保位,結果反遭主君定罪論死。尤其,「宮城事件」是齣除了極少數青年軍官在鬧事,全民都無餘力想看這一爛戲。倘使鎖國性未解,今日依然衷情於《忠臣藏》而無悔者,大概永難理解近代的四十七浪士究竟錯在何方了!

同名改編的電影《日本最漫長的一天》早於1967年就上映過(東寶,三船敏郎擔綱主演),而今適逢二戰終結七十周年,重新再製的另部同名電影刻在日本上映(松竹,役所廣司領銜)。有意者若以各式版本的《忠臣藏》、《二二六》(五社英雄執導)摻入對比,或會有恍如隔世之感吧!


從世界看台灣-1 韓國與日本泯恩仇的啟示
2023/07/02 07:45
 從世界看台灣-1 韓國與日本泯恩仇的啟示 - 自由財經 https://bit.ly/3rdwzks
韓國尹錫悅總統在確認與日本擁有普世價值觀,繼而為促進全球公民自由及人類繁榮,乃是韓日兩國不可或缺的共同貢獻。圖為2023年3月,韓國尹錫悅總統(右)在日本東京官邸與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左)舉行峰會之前,在儀仗隊檢閱中向國旗敬禮。(歐新社)
 日韓為國家利益 揚棄過去70年仇恨
 去年8月15日,對韓國而言,是日本投降77週年紀念日。韓國自1910年遭到日本併吞,遲至1945年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日本一直統治整個朝鮮半島。接著爆發的韓國內戰,以北緯38度線為界,畫分成北朝鮮與韓國。但日韓歷史長久又嚴峻的歷史爭議,尤其是二次大戰期間,日本以強迫及誘騙方式,韓國人民不僅成為工業奴隸,尤其強迫婦女在戰時妓院,從事日本軍隊的慰安婦工作。韓國逾七十年仇視日本的歷史思緒,一直是韓國政府難以釋懷的舊帳!
 英國首相邱吉爾雖有如此智慧的話語:「我們如果糾結於過去與現在,將會發現失去了未來」( If we open a quarrel between past and present, we shall find that we have lost the future. )人際相處釋懷於過往恩怨,似非難以期待的情事。國際領域或許較難迅速盡釋前嫌,但也不乏美好事例,最為顯著的,就是1957年3月「歐洲經濟共同體條約」的簽署,第二次世界大戰殺戮慘象猶在,但法國、德國、義大利等六個國家,竟能徹底泯除戰爭的深仇大恨,開啟全方位的經濟整合,並且行穩致遠成為涵蓋27個國家的「歐洲聯盟」。
  英國首相邱吉爾雖名言:「我們如果糾結於過去與現在,將會發現失去了未來」( If we open a quarrel between past and present, we shall find that we have lost the future. )人際相處釋懷於過往恩怨,似非難以期待的情事。(歐新社)
 邱吉爾:如果糾結於過去與現在,將會發現失去了未來
 這個類似的美好事例,出現韓國尹錫悅總統在去年日本投降紀念日的講話。他說:「過去為爭取並悍衛自由,我們需擺脫日本的政治統治,然而如今日本是我們的近鄰,應攜手對抗威脅全球公民自由等的各種挑戰。」他也強調:「當韓國和日本已具有共同的普世價值觀時,也將有助於解決兩國之間的歷史問題。」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同時在東京承諾不再發動戰爭,他強調:「我們永遠不會再重蹈戰爭的覆轍,必將繼續履行這項堅定的誓言,在一個衝突仍然有增無減的世界裡,日本是和平的積極倡導者。」
 今年3月1日,韓國尹錫悅總統在「三一節」,亦即紀念1919年3月1日發生於韓國各地反抗日本殖民運動的紀念日。尹錫悅總統再度堅定敍稱:「日本已從一個軍國主義的侵略者,轉變成一個與我們擁有相同普世價值,並且在安全、經濟及其他全球議程進行合作的夥伴⋯我們必須與擁有普世價值觀的國家站在一起,為促進全球公民的自由及全人類的繁榮,共同作出貢獻。這種團結與合作的精神,與104年前我們國家呼籲要自由和獨立精神堪稱一致。」
  韓國社會逾70年仇視日本的歷史思緒,一直是韓國政府難以釋懷的舊帳。(彭博社)
 岸田擺脫日本外交思維 對殖民韓國致歉
 今年5月7日, 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在首爾與尹錫悅總統進行高峰會議,岸田首相特地在會後表示,對日本過去在韓國殖民統治的由衷歉意:「當時嚴峻環境下,給很多人帶來非常痛苦和悲傷的記憶,我自身感到痛心。」韓國總統尹錫悅在這項高峰會議,也做出如此決定:「在嚴峻的國際情勢和全球多重危機,韓日之間的合作共處,不僅符合兩國共同利益,也是維護世界和平及繁榮所不可或缺的。要擺脫對日本外交思維的長期模式,倘只因歷史問題沒能完全解決,就不肯為邁向未來合作而踏出一步,這是不可取的。」
 韓國總統尹錫悅的睿智宣示,充分體現上述英國首相邱吉爾的名言,為能有效掌握韓國未來的國家重大利益,必須徹底揚棄與日本過去及現在逾70年的歷史舊帳,這是何等值得擊節讚賞的政治智慧!持平而論,韓國民眾祖先在日本三十餘年統治的慘痛歷史,是由當今韓國全體民眾所繼受,而歷經七十餘年日本與韓國治癒療傷的過程,也未盡圓滿落幕。尹錫悅於2022年5月10日,始膺任韓國總統,未及兩年的時間,在面對嚴酷的歷史遺緒,以及韓國人民偏向強悍的性格,能幡然率領全體民眾揮別過去,除顯現寬闊歷史視野的政治智慧,更須具備擇善固執的無比勇氣!而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卓越的領袖風範,已展現與美國、歐盟及G-7等重大議題合作的貢獻,如今配合韓國總統尹錫悅締造歷史的絕佳雙重奏,亦嬴得國際社會的一致好評!中國堪稱是唯一芒刺在背的國家,理由無它,催化出韓日兩國密切合作的主要原因,就是中國在東亞暴露地緣政治霸權所致!
 與韓國、日本同處於東亞的台灣,台灣人民無時無刻的深刻感受,莫過於中國共產黨徹底否定台灣政府的合法性,抑且毫無止境施加台灣的文攻武嚇!基於對國人民主素養的高度信心,加上毋須「翻牆」即可知悉或查證所有天下事。則韓國與日本泯恩仇的事例,對台灣該有何等啟示?
  顏慶章認為,兩岸服貿協議是何等違逆WTO所有的自由貿易協定( FTA )? 且中共一再揚言要武統台灣,但是民眾黨總統參選人柯文哲(右)和國民黨總統參選人侯友宜(左)近日相繼表示,當選後將重啟兩岸服務貿易協議。
  服貿違逆WTO 總統參選人無知
 簡言之,韓國尹錫悅總統在確認與日本擁有普世價值觀,繼而為促進全球公民自由及人類繁榮,乃是韓日兩國不可或缺的共同貢獻。尹錫悅總統言而不宣的決策精義,正是追隨美國、歐盟等自由世界的民主結盟,協同對中國共產黨「脫鈎」( decoupling ) 至少是「避險」( de-risk ) 的作為。則台灣人民共同為傲與珍惜的民主制度,理當樂見台灣能排除中國的箝制,躋身於此等民主結盟的陣營。今年6月1日,「台美21世紀貿易倡議」首批協定,在美國華府的簽署,正彰顯未來台美能建立更緊密的夥伴關係。但翌日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毛寧不僅表示堅決反對,並發出不知所云的囈語:「所謂倡議不過是美方打著經貿合作的幌子,對台予取予奪、敲骨吸髓的指揮棒,是台民進黨當局為謀獨私利,不惜出賣台灣同胞和企業切身利益、害台賣台的投名狀,是美虛化掏空一個中國原則的最新例證。」
 本人難以理解的是,兩位表態參選下屆總統的參選人,竟宣稱當選後將重啟兩岸服務貿易協議。本人必須嚴肅請問,亦即會員之間必然完全對等的法則,但兩岸服貿協議並非如此!其中一位並稱:「兩岸同文同種,是一家人」,「維基百科」揭示,中共官方承認的民族多達56種,況且中共一再宣稱不排除武統台灣,甚至有「留島不留人」或「維持現狀等同主張台獨」的論調,則何來產生「同文同種,是一家人」的情愫?而最應加以斥責者,期望獲選台灣總統人士的核心價值,不僅與當今自由民主國家背道而馳,在自由民主陣營戮力籌謀與中共「脫鈎」或「避險」的時刻,這兩位總統參選人竟要將台灣推向與中共密切「掛鈎」!這是本文亟盼帶給全體國人的啟示。從世界看台灣-1 韓國與日本泯恩仇的啟示 - 自由財經 https://bit.ly/3rdwzks


政治的日常》政治小說:日本最漫長的一天

1945年8月15日,戰爭結束,日本宣布投降。在投降前,御前會議前後,不願意接受投降的陸軍少壯軍官發動了一場流產的政變,這一天也是日本最漫長的一日。
作者:李拓梓2015-08-27 12:14

李拓梓

半藤一利的作品《日本最漫長的一天》在終戰七十年的2015年,有了中文版面世。這本書其實不是新書,半藤在1965年,曾經藉編者「大宅壯一」之名出版,因為內容精彩刺激,引起話題,也曾被改拍為電影。最近,又因為有人將之重拍上市,卡司也算是一線明星眾星雲集,引起不少討論。

「最漫長的一天」,指的是1945年的8月15日,也就是日本宣布投降的那一天。投降看似塵埃落定,但其實在宣布投降的前24小時,有過一場驚心動魄的流產政變

日本「昭和史著作第一人」半藤一利(http://yamato-museum.com/info/)

當時,因為太平洋上連續的戰敗,戰爭已經延伸到沖繩,造成大量的平民死亡。美軍也已經多番空襲日本本土,並在廣島、長崎都投下了毀滅性的原子彈,日本其實已經無力再戰。內閣官員衡量情勢,環顧戰場,日本已在中國戰場陷入了泥沼;在滿洲戰場受到蘇聯撕毀協議的攻擊,陷入全面潰敗;太平洋戰場上,美軍已經打到家門口,正在評估登陸作戰的可行性。日本已經沒有繼續戰爭的條件,幾經考慮,閣揆鈴木貫太郎傾向接受《波茨坦宣言》投降

但日本當時的政治體制與現在不同,內閣是一個軍人主導的體制,閣揆的決定必須要有陸相、海相的背書,才算生效。為了保險起見,避免干擾,鈴木貫太郎兩度要求召開御前會議,由天皇親自表達結束戰爭的主張,希望能壓下軍方的反抗。而當時的陸相阿南惟幾,與海相米內光政的態度,成為日本順利接受《波茨坦宣言》的關鍵。

1945年9月2日,在美軍理察·薩瑟蘭將軍的監督下,日本外務大臣重光葵在密蘇里號上簽署《降伏文書》(維基共享)

半藤的《日本最漫長的一天》,談的就是御前會議前後,由不願意接受投降的陸軍少壯軍官所發動的一場流產政變。半藤是非常善於說故事的人,在他的筆下,每一位政變的參與者或者反對者,都有著多面的性格。例如,在他的敘事中,拿鎗指著決定接受投降官員的政變軍人,講話的口氣與其說是威脅,更不如說是哀求。又如在他筆下,投降與其說是懦弱,更不如說是責任與堅強意志的展現。

在半藤以小時為單位的寫作裡,故事條理分明,分鏡清楚,讀者很輕易的可以跟著場景東奔西跑。無論是寫作的流暢性,文字的展現與史實的推敲,都彰顯了他作為老牌記者的優越。可以說在《昭和史》完成以前,半藤就已經擁有優越的寫作能力與歷史認知,這些累積,也是他日後寫作大部頭《昭和史》的基礎。

日本民眾聆聽天皇終戰詔書廣播。(“Japanese civilians listening to the surrender broadcast” – Japan’s Longest Day, 1968 english language edition, page 262. Licensed under Public Domain via Wikimedia Commons.)

除了故事之外,這場悲劇的政變之中,最值得一提的,是每個角色最後出現的結局,經常是自殺。

以今天的角度看起來,自殺經常是因為膽怯、懦弱,無法面對未來而做的決定。也有許多人這樣詮釋戰爭結束時官員的自殺潮。但是到底切腹是責任還是畏懼,其實必須回到日本的特殊文化背景來解讀。

生與死一直是一門學問,也是日本文化中值得讓人更深一層思考的重要哲學議題。

閱讀李登輝的作品,也可以發現他早年對於生與死的反省與困擾。在李登輝年輕時代,也是戰爭結束的時候,無數的軍人、官員採取自殺,來面對自己的戰爭結局,固然唏噓。但更值得推敲的,是督促他們這樣做的文化脈絡與背景。

鈴木大拙的《禪與日本文化》是英語世界讀者理解日本的重要著作,其中一段提到「禪與武士道」,特別點出了這個生死問題。他認為日本人是一個沒有生命哲學,卻有死亡哲學的民族。在武士道之中,「不怕死」一直是被崇尚的目標,而在死之前拖泥帶水、扭扭捏捏,則是最被看不起的事情。面對死亡必須表現光榮、超脫,因為死其實是一種交代,也是一種「無我」世界觀的展現。

日本武士。(維基共享)

在半藤的書中,所有選擇切腹的人,無論是強烈反對政變的陸軍大臣、發動政變的少壯軍官,或者是鎮壓政變的指揮官。他們所自覺的任務完成後,都選擇了以切腹,來做一生的交代。選擇死亡的同時,他們也認為自己在盡一個責任,就是以我的死,換取同僚活下去的可能,因此死亡的遺囑總是「萬事拜託了」。在這些選擇死亡的官員眼中,生死的距離沒有那麼遙遠,只像是刀的兩面而已。這些情況在現在的世界中,可能真的難以理解想像,但如果回到歷史的脈絡中,也許就有脈絡可循。

其實,八月十五日,不僅是日本漫長的一日,想必也是台灣漫長的一日。

在這一天,戰爭結束,台灣人陷入了不知道自己戰勝還是戰敗的處境,並且困擾了這個島嶼足足七十年,至今未解。歷史的脈絡往往需要理解,如果只是把自己的史觀強加於人身上,就失去了自由多元的立場。也希望未來有人,願意書寫1945年8月15日,面對戰爭結束的十字路口,不知自己到底戰勝,還是戰敗的台灣人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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